始皇論,第1張

天下之患,必以而靖,爲天下之政,亦恃其權。然權收於一,其禍亦不可閑眡之。蓋以權辟天下之雄業,其心必驕,是時,天下逆心之說,遂謂奪攘其制天下之權耳。故天子必集權以亡天下之異也。夫權重而驕,下畏其威,必背直諫之臣,而狃於其威勢者,遂逆其所爲。如是天下安得靖乎?察夫後之不及於先,亦驕狂恣肆,況夫辟亙古未有之烈者也夫!是以世主爲天下之政,不啻權重於一身,亦有忠諫之言矣。

       昔者,秦始皇帝竝六國爲一,慮周之破亡,迺權分諸天下而致之。故變六國爲郡以收天下之權。然秦二世而亡者也夫。何也?蓋恃權以就天下之烈者,剛暴恣肆,而天下畏其威,莫有背之諫,遂資其驕縱之勢於不可轉之態也。如是其亡滅之勢已萌矣。故秦始皇帝燬城戮傑,而無一臣犯顔以諫,趙高壞法始皇宥之,而無臣進言以誅,卒亡秦之社稷。此謂權重之弊也。夫權固於上,雖有制靖天下之患,亦萌天目塞聽之危也。故天子收權於身時,必納諫咎之說,如是方去其禍也。苟賴其權以虐天下,則天下必背而族之。是以秦始皇帝恃權以傷天下,卒爲天下所亡。何其悲哉!

       觀夫唐太宗以權起定天下,而其國之遠強,是以何哉?蓋權重而驕,則納諫以正其過也。昔唐太宗以愛馬之斃欲誅飼人,而入長孫氏之諫則釋,其欲興土木以善宮闕,而進張玄素之言則罷。其欲遣使詣西域立汗,未還則使使懷金帛以歷諸國市馬。魏征諫曰:今發使以立可汗爲名,可汗未定立,即詣諸國市馬,彼必以爲意在市馬,不爲專立其汗。雖其汗得立,亦不甚懷恩。苟不得立,則萌深忿。諸蕃聞之,亦不重中國。唐太宗悟其間之害,遂去之。故唐有君臣戮力,遂開貞觀之世也。使唐太宗深湛其權以傷天下,而無直諫之聲以斷,則唐之社稷亦必亡矣。而秦之君臣相猜,下惟慮自之身全,而資上之驕狂於不可廻也。雖其臣之過,然大惡在君。 

       悲夫!秦未一天下之時,君臣竝力以兼六國,然天下爲一,君臣相猜,卒亡秦之社稷。蓋權散待收,則君恃臣以集其權,而權固於身,複猜天下欲亡之。此權重之弊也。故謂天下之權於身,必進天下之諫以去其害。此唐太宗之所以成也。秦始皇之所以敗也。

       借使秦始皇帝,能進忠言以去權重之弊,則秦之天下,卒有百年亦可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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