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min楊素論
昔者，唐之郭子儀賴蕃兵之悍以敗敵，然蕃、漢勁卒恃功不法，子儀容之，卒發其下僕固懷恩興外族而犯唐矣。何也？蓋子儀惟重其強，不慮其患也。夫兵卒破法而不刑，則其以爲恃功可儅其過，故屢壞法而爲之患也。是以將之禦下，必樹其威，疆場敗敵，務倚將之謀也。苟賴兵之強悍，坐法而不加刑，則兵驕之勢，日甚於日，卒爲大患矣。三軍之將，必望其卒強以敗敵，然兵悍必恃功以破法，故爲將之威必以刑而樹矣。觀夫李光弼領子儀之卒，而其下狃於子儀之寬，惡於光弼之嚴，妄謀移其權於子儀。由此觀之，此勁卒非以刑而挫其威則不可禦也。夫子儀以恩義而平外族之患，謂之仁義之所及，而僕固懷恩背唐，則迺其所不及也。此豈非以仁義禦兵之患乎？或曰：僕固懷恩爲譖言所迫，迺其不得已而爲之。餘謂謬矣。若非其恃功而驕，焉得爲譖人乘隙而入也。故其禍皆在子儀寬縱之策矣。悲夫！子儀雖賴其悍以平亂，然亦致其爲患也。
察夫隋將楊素以智威爲禦兵之道，兵無不憚其威，是以號令一發，莫不盡力奮殺，故其能百戰百勝而無下敢爲之敵也。昔突厥達頭可汗犯塞，其下皆以固守之道而敗敵，然楊素則謂不然，轉固爲擊，卒敗蕃兵。此其蓋世之謀所致也。或曰：楊素以樹威而擅殺，豈非患兵變乎？以餘觀之，此不足爲患也。蓋其禦兵有術耳。夫楊素多權略，乘機赴敵，應變無方，然大觝馭戎嚴整，有犯軍令者立斬之，無所寬貸。而楊素之所爲迺迫將士股慄，有必死之心，由是戰無不勝。《兵》曰：凡戰，使士卒敢進而不敢退，退一寸者，必懲之以重刑，故可以取勝也。夫臨戰破敵，甚諱兵疲氣衰，是以爲將必樹其威以禦兵也。然素非椎魯之將，不啻以刑而威，亦以爵祿而誘其死命，故楊素之言於兵無所不從，其從素征伐者，微功必錄，至於他將，雖有大功，多爲文吏所譴卻。故素雖嚴忍，士亦以此願從焉。故曰：楊素不惟有超世之謀，亦有禦兵之威。觀其百戰百勝，蓋亦宜此道也。借使郭子儀恩威竝施，則唐殆無土蕃、廻紇寇邊之患也。
故謂楊素之才勝於郭子儀。夫子儀雖賴蕃、漢勁卒以亡祿山、思明，然亦致其爲患也。而楊素賴其精騎以平亂，其無下敢爲之敵也。以此而論，楊素之才勝於郭子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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