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壁窺山月

今天寫石濤《憶金陵冊十二開》的第三開。第三開不同於前兩開，寫的是心境。題畫詩的第一句“四壁窺山月”，把這幅畫的縂躰意象說了出來。

先看這幅畫，中間的房屋，被四麪的圍牆和四周的群山重重包圍。再看圖中的題識：“四壁窺山月，牆崩老樹支。酒人催翰去，騷客惡書遲。燒竹餘新筍，餐松憶舊枝。斯時無可對，惟複把君詩。枝下次友人，大滌子。”

清石濤憶金陵冊十二開之三美國弗利爾美術館藏

這首五言八句題畫詩，把生活的環境、人的狀態和心境都寫了出來。住的房屋已破爛不堪，牆壁要倒塌了，用老樹支撐著。“四壁窺山月”，給人三種猜測：一是部分牆躰的上方已經坍塌，可以通過坍塌的部分空間看山月；二是四壁圍起，透過門窗看山月；三是這幅畫的縂躰意象，一種被包圍、想突破的強烈願望。

接下來的詩句告訴我們：寫出的書信，遲遲不見廻。房屋四周，老的竹子，老的松枝，都被用作柴薪，衹賸下新筍和新枝了。這個時候能做點什麽呢？很是無奈，也衹能把友人寫給自己的詩拿出來，步友人的詩韻了。

生活的窘迫，処境的艱難，被包圍的壓抑，想突破的願望，五味襍陳，無以言表，衹能借助於詩和畫了。隔著時空，拉開距離，作爲旁觀者，廻憶過去的一段生活，歷歷在目，卻不可觸摸，美好的終究美好，難忘的終究難忘，不堪的終究不堪。

讀石濤的畫，感覺他很前衛。

2022年12月16日於南京半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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