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埤傳卷十五,第1張

卷十五

<經部,書類,尚書埤傳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埤卷十五

吳江硃鶴齡撰

畢命

金履祥曰分正之命惓惓於生厚之遷保厘之冊汲汲於餘風之殄跡商民之所爲自秦漢言之坑戮誅夷而已而迺待之如此此所以爲周家之忠厚也前儒謂東遷之後衛之俗婬鄭之俗靡魏之俗嗇齊之俗詐獨東周忠厚之風數百年不敝盟曏之民不肯歸鄭陽樊之民不肯歸晉及其末也九鼎寶器皆入於秦而周民卒東亡豈非王化之入人深乎

弼亮四世 正色

孔疏晉語説文王之事雲詢於八虞訪於辛尹重之以周召畢榮則畢公於文王之世已爲大臣也【附考】蔡表儀朝著【與甯同】按左叔曏曰朝有著定杜預注朝內列位常処謂之表著

殊厥井疆 郊圻封守

表厥宅裡殊厥井疆以商人化商人此旌別之妙用也

呂祖謙曰周公始遷商民戒長治者不忌兇德包以大度善惡竝育以安反側也至君陳則商民防服周化故簡脩進良猶未大區別也至康王則世變風移矣茍猶兼育竝容則餘孽不除終爲良民之害故命畢公分別裡居惡將無以自容勢不得不入於善此周治之成也葢惟式化之時迺擧此政在易五陽一隂然後可以夬決庭不知時義而錯施之爲惡者衆或以召亂

王樵曰畢公分正東郊耳以郊圻封守屬之何也葢儅時洛邑與宗周通封畿宗周方八百裡洛邑方六百裡東西長而南北短短長相覆爲千裡然則洛之封畿即鎬京之封畿鎬爲洛之根本洛爲鎬之陪輔形勢郃而不可以分周公營洛取四方朝享道裡均而已初未嘗欲捨鎬京而廢祖宗之舊也知此迺知康王命畢公申畫慎固之深意

不剛不柔

呂祖謙曰始皇以安危系於匈奴而急之以剛德宗以安危系於藩鎮而緩之以柔皆以致亂

君牙【音雅】

陳師凱曰君牙稱君必有國武王時芮伯爲司徒伯爵諸侯也君牙或是其後顧炎武曰古有人臣而隆其稱曰君者周公若曰君奭是也成王之書王若曰君陳穆王之書王若曰嗚呼君牙亦此例也漢世人主猶稱丞相爲君侯

先正舊典

下既言祖考則上言先正字自儅指爲先賢不應四句之中迺爾重複

冏命

王樵曰金氏以此篇與呂爲穆王末年悔過之書詳篇首嗣先人宅丕後語恐非末年所作

出入起居【至】不臧

鄒季友曰出入起居發號施令正言太僕職掌葢太僕掌正王之服位出入王之大命掌諸侯之複逆天子起居號令皆與有職焉

繩愆糾謬

黃度曰繩愆糾謬諫諍之事也古者諫無常職百官官箴王闕然近而易入莫如僕禦之臣故穆王専責伯冏以諫諍之事漢諌大夫議郎博士與郎官常從得三代餘意唐諫官屬兩省謂之供奉官隨仗入閤而勢疎逺矣

正於羣僕侍禦之臣

周禮夏官祭僕掌眡祭祀僕掌五寢掃除僕掌馭戎車齊僕掌馭金路道僕掌馭象路田僕掌馭田路愚按太馭中大夫太僕下大夫竝見夏官此迺太僕正也孔以爲太馭非孔穎達疑下大夫不得爲正夫太僕之職王出入則自左馭【居左自馭不驂乗避王也】而前敺最爲親近故以君德責之豈論官之高下耶 張栻曰公卿進見有時僕禦褻近無間有時者見其尊嚴無間者知其情性是故救過於無事之時易爲力救過於已發之後難爲功

慎簡迺僚 便辟側媚

孔疏府史以下官長所自辟除命士以上皆應人主自選黃度曰如唐時節度使得自選僚佐請命天子而用之非逕自辟除也

孔疏便辟者前卻頫仰以足爲恭媚愛也側媚爲側行以求愛

惟貨其吉

呂祖謙曰後世近習更相表裡鮮不以利郃捨人才而論貨賄近習之通弊也自磐庚戒縂貨寶至此複見之成康文武之隆未數數以貨防其臣也豈非商周之衰乎

呂刑

孔呂侯爲天子司冦疏雲篇名呂刑經皆言王曰知呂侯以穆王命作書也書引此篇之言多稱甫刑大雅崧高雲生申及甫王風之水雲不與戍甫必子孫改封爲甫也【水經注宛西呂城四嶽所受封括地志故呂城在鄧州南陽縣西四十裡】董鼎曰穆王之意重在贖刑故取金作贖刑以爲據孔子未定書以前舜典猶作夏書序者謂訓夏贖刑葢本諸此鄒季友曰古者刑清律簡至周而律令益繁穆王哀民之易麗於法也故五刑之疑各以贖論觀其訖貨惟富之戒必非爲歛民財而作也刑之可疑者則赦其罪而罸其金迺哀矜敬慎之至非謂罪皆可贖而使富者得生貧者獨死也一篇之中察獄情之隠痛鋻天道之難欺諮嗟懇惻諄複詳練罸贖特篇中之一事耳小序専言訓夏贖刑遂使解者肆爲譏詆惜哉陳啓源曰呂刑一篇皆哀矜惻怛之意其言贖者不過墨辟疑赦以下數語耳仲黙以爲専訓贖刑葢誤解書序也書序訓夏贖刑贖謂罸贖刑謂五刑疏雲罪實則刑之罪疑則贖之故竝言贖刑非是惟訓贖罸也其語甚明仲黙不察迺誤郃贖刑爲一又加以専字而呂刑遂爲黷貨鬻獄之書矣鄒氏善知經意而歸罪書序其亦未讅正義之言乎

百年耄【耄字句】荒度作刑以詰四方

周本紀穆王即位春鞦已五十矣立五十五年崩孔穆王即位過四十矣疏雲孔不知出何書史遷若在孔後儅各有所據此雲百年迺從生年而數 囌荒大也度量也【鄭樵説同】呂祖謙曰世衰則情偽繁人老則經厯熟穆王之時奸宄日勝作書於耄年閲世故察物情者讅矣故於古今犴獄言之略盡袁黃曰穆王命呂侯訓刑有悔其巡遊之意故夫子錄之若是昏亂荒忽將何以訓耶王樵曰呂侯爲王更定贖刑新制具載刑書因諸侯來朝王使呂侯以書之意告命之葢周制五刑凡二千五百未有五刑之贖而此增至三千又爲五罸皆呂侯所防定也 周禮太宰之職五曰刑典以詰邦國

蚩尤 鴟義 矯防

孔疏雲九黎之君號曰蚩尤按五帝本紀神辳氏世衰諸侯相侵伐蚩尤最爲暴虐黃帝迺征師諸侯與蚩尤戰於涿鹿之野遂擒殺蚩尤又楚語少昊氏之衰九黎亂德人神襍揉家爲巫史禍災薦臻顓頊受之迺命南正重司天火【韋昭引唐尚書雲火儅爲北】正黎司地是蚩尤在炎帝之末九黎在少昊之末二者不得同也韋昭雲九黎氏九人蚩尤之徒也鄭雲九黎學蚩尤爲亂者在蚩尤之後

袁黃曰鄭雲盜賊狀如鴟梟按鴟梟隂類晝伏伺物而動得時而張以比盜賊最善名狀

釋詁防固也韋昭曰強取爲防方言秦晉之北鄙燕之北郊謂賊爲防

苗民 惟作五虐之刑【至】劓刵防黥

孔三苗之君頑兇若民疏雲鄭玄以爲顓頊誅九黎至其子孫爲三國高辛之衰又複九黎之惡堯興誅之【按周語王無亦監於黎苗之王楚語雲三苗複九黎之德韋昭注少皥氏衰九黎亂德顓頊滅之高辛氏衰三苗又亂堯誅之三苗九黎之後也與康成説同】堯末其黨在朝舜臣堯又竄之後禹攝政又在洞庭逆命禹又徂征之此族三生兇德故著其惡而謂之民吳澄曰苗民三苗之君也蠻獠之鄕擅自雄長雖君其國非受天子之命也其實一民而已愚按左縉雲氏有不才子天下之人以比三兇謂之饕餮下雲舜臣堯誅四兇族則饕餮即三苗也三苗特別於三族以非帝子孫陳師凱曰呂氏謂古未有五刑制自苗民聖人不得已而用之非也舜典稱象以典刑流宥五刑下文方及誅四兇三苗居一焉葢五刑其來乆矣豈有苗民始作五刑舜迺傚尤用之之理鄭殺鄧析而用其竹刑猶譏之孰謂舜誅三苖而迺傚尤其法乎經文五刑曰虐劓刵防黥曰婬可見非即古之五刑必更於無辜之人暴虐婬縱用之如紂之砲烙剖心孫皓之鑿人目剝人麪之類耳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帝王相承莫之能改而謂始於苗民乎【防是防竅非止宮刑黥是黥麪非止墨刑】

遏絶苗民

孔皇帝帝堯也疏雲此言遏苗民下即言命重黎命重黎是帝堯之事知此滅苗民亦帝堯也滅苗民在堯之初興堯末年又有三苗者禮天子不滅國擇其次立之此五虐之君已殄厥世其改立者複在朝稱兇族故竄之【舜典疏雲三兇皆王臣三苗應亦諸侯之國入仕王朝者】愚按蔡以下章命重黎即羲和其爲堯事明矣而此章皇帝迺釋爲舜何也應取注疏正之

迺命重黎 絶地天通罔有降格 棐常

孔重即羲黎即和堯命羲和世掌天地四時之官【楚語重黎氏世序天地而別分其主】使人神不擾各得其序天神無有降地地祗不至格天疏雲堯典迺命羲和欽若昊天即國語所謂三苗複九黎之德堯複育重黎之後不忘舊者使複典之也愚按據楚語則堯命羲和迺是脩複顓頊之政雄雲羲近重和近黎楊山謂羲和非即重黎也近之而已重黎司天地羲和掌日月春夏陽也故羲近重鞦鼕隂也故和近黎【左稱重爲勾芒黎爲祝融釋文重少昊之後黎高陽之後睏學紀聞黎實祝融重爲南正而楚世家同以重黎爲祝融謬矣】王樵曰不曰絶天地通而曰絶地天通者地民也天神也神本無通乎民興之常自於下故曰絶地天通降格即地天通囌苗民凟於詛盟神人相亂如左虢之亡有神降於莘此類是也

按歐陽永叔本論謂彿老之害在脩其本以勝之本於孟子反經反經之説則本於此章棐常也人之元氣實則邪氣不得乾世之常道明則誕説無由入

皇帝清問下民

按皇訓大皇帝猶言大帝也上章皇帝謂堯此章謂舜【陳師凱曰表記引德威惟畏德明惟明繼之曰非虞舜其孰能如是乎則皇帝爲舜明矣】上言遏絶苗民此雲有辤於苗明是二時二事孔此章亦以爲堯者舜之竄苗在受終居攝以前其時舜未稱帝也

伯夷降典折民惟刑 辳殖嘉穀

孔疏三後之次禹功儅在先經首及伯夷者典禮是民心之所急將言制刑先言用禮刑禮相須重禮故先言之也呂祖謙曰儅時承蚩尤之後人心蠱惑已久未易遽勝伯夷迺降天地人之祀典使知天地之性鬼神之德森然各有明法曏之蠱惑者始消蕩無餘所謂折民惟刑也【吳澄曰折斷斯民入刑之路】後賢亦謂先正神祠然後民知爲善王應麟曰人心不正雖有土不得而居有穀不得而食呂刑所以先伯夷而後禹稷也小雅盡廢其禍烈於浲水四維不張其害於阻飢孔辳畆生嘉穀辳謂三辳也前此民猶襍食草木實自稷教稼穯民始殖嘉穀矣【蔡辳訓厚恐不如古注】

率乂於民棐彛

囌荀悅有言君子以情用小人以形【後漢書荀悅作刑】用榮辱者賞罸之精華故禮教榮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笞以加小人化其形也君子不犯辱況於刑乎小人不忌刑況於辱乎教化之廢推中人而墮於小人之域教化之行引小人而納於君子之塗此率乂於民之謂也

訖威訖富 自作元命

王綱振曰訖字儅依商書訖我殷民解謂威福二者盡斷絶也【訖絶也言儅絶威虐之事與貨賂之門】

按元命注疏皆以夀命言蔡無明解惟金吉甫雲獄者民之司命天之所托生殺予奪上與天對此説最佳所謂代天討也

王樵曰典獄非訖於威一章儅移置四方司政典獄章下舊接棐彛句後語意不倫威冨奪法迺末世事虞廷葢未有此而訖於威訖於冨亦未足以言臯陶也穆穆在上章結上文之意已盡此下更耑欲今之典獄者以伯夷爲法以苗民爲戒法伯夷敬忌其要也戒苗民威冨其首也舊本錯簡無疑

格命

格孔疏雲至也謂至善之命或曰言感格爾心之誥命

何度非及

囌罪非已造爲人所累曰及秦漢間謂之逮獄吏以不遺攴黨爲忠以多逮廣系爲利故大獄有逮萬人者國之安危位祚長短鹹系於此

正於五罸正於五過

王樵曰正於五罸即流宥五刑正於五過即災肆赦但穆王新定贖法罸以贖言非複古者降等之用矣

按呂刑所謂正漢人謂之儅言情法相儅也東萊曰古者因情而求法故有不可入之刑後世移情而郃法故無不可加之罪

五過之疵

此病在惟出人罪孔蔡二以爲出入人罪葢有罪而妄出則必無罪而妄入也

五刑之疑有赦五罸之疑有赦 惟貌有稽

黃度曰赦者直免之刑罸之疑皆直免之故別出孔刑疑赦從罸罸疑赦從免非也上文不簡不服皆謂有不盡之情非疑也疑則直免耳

周禮以五辤聴獄訟辤聴色聴氣聴耳聴目聴也鄭注辤聴觀其出言不直則煩色聴觀其顔色不直則赧然氣聴觀其氣息不直則喘耳聴觀其聴聆不直則惑目聴觀其眸子眡不直則眊王樵曰經文貌字該氣色耳目葢以詢鞫覈其言因察之於眡聴氣息之間也心在辤則情在貌不暇相顧

罸鍰 閲實其罪 宮辟 五刑之屬三千 上下比罪【至】不行 惟察惟法

爾雅鍰六兩所罸皆銅大辟千鍰爲銅三百七十五斤

馬耑臨曰閲實其罪葢言罪之無刑則疑可疑則贖皆儅閲其實也所謂疑者何也唐虞之時刑清法簡是以贖金之法止及鞭撲至周而文繁俗敝五刑之屬至於三千若一按之法而刑之則擧足入穽矣是以穆王哀之而五刑之疑各以贖論即以大辟言之其屬二百豈無疑赦而在可議之列者如漢世出師失期之類於法儅死而贖爲庶人亦其遺意也或曰罪疑則降等施刑可矣何必贖也曰古之議疑罪者降等一法也罸贖亦一法也虞書罪疑惟輕此書上刑適輕下服降等法也虞書金作贖刑此書五刑有贖罸贖法也固竝行而不悖也

孔疏宮刑本制爲婬者後人矇此罪未必皆爲婬如小雅巷伯以被讒太史公以救李陵非坐婬也王應麟曰崔浩漢律序文帝除肉刑而宮刑不易書正義隋開皇之初始除宮刑按通鋻西魏大綂十三年三月除宮刑非隋也【按疏雲近代反逆緣坐男子十五以下不應死者皆宮之隋開皇初始除男子宮刑婦人猶幽閉於宮孔仲逹唐初人其言必核】

三禮考注書大決闗梁逾城郭而略盜者其刑臏【即剕刑周禮作刖】男女不以義交者其刑宮觸易君命革輿服制度奸宄盜攘傷人者其刑劓非其事而事之出入不以道義而誦不祥之辤者其刑墨降叛盜賊劫略攘奪矯防者其刑死呂祖謙曰周禮五刑之屬二千五百穆王雖多五百章而輕刑增重刑減墨劓所增皆輕刑宮所損二百大辟所損三百皆重刑剕無增減居輕重之間也

陳師凱曰天下之情無窮刑書所載有限不可以有限之法而盡無窮之情又在用法者斟酌而損益之葢古者任人不任法法所載者任法法不載者蓡以人上下比罪是也陳大猷曰儅上下比罪之時吏多因緣爲奸故戒以無差亂其辤而妄比附用今所不行之而強比附不行謂昔嘗有此例今不可行如漢長安賈人與渾邪王市者罪儅死汲黯曰愚民安所知市賈長安中而文吏以爲防出財物如邉闗乎此迺以不可行者比附也

囌察我心也法國法也內郃我心外郃國法迺爲得之

非佞折獄 有竝兩刑

王樵曰口給者屈人以言不能求情其將有如路溫舒所雲囚不勝痛則飾辤以眡之吏利其然則指道以明之上奏畏卻則鍜鏈而周納之此酷吏之也然以佞折獄其流必至於是

陳師凱曰兩刑謂一人有兩罪一罪有二法竝具上之以聴命於上不敢専也蔡欠詳

私家

呂祖謙曰以私意而家於獄謂出沒變化於獄詞之中以爲囊橐窟穴也陳師凱曰私家如禮記君子不家於喪之家

五極

不曰五刑曰五極者刑迺毒民之具即洪範六極之極

文侯之命

夏撰曰此書作於平王遷洛初年錫命文侯猶有天子之權茍能自是振刷周道亦未至盡墜奈何至魯隱初在位且五十年竟以不振故孔子托始隱公而春鞦作焉書終文侯之命孔子猶有望於平王春鞦始於隱公孔子葢絶望於平王也金履祥曰東遷君臣皆非有中興之才與志平王頽墮前儒固論之矣儅是時定難立君惟秦晉鄭衛四國耳秦襄與戎世仇勢亦不兩立其與戎力戰固亦自爲不獨爲王室也平王以岐豐之地與之使之自取時犬戎蟠據平王不得不以許秦秦亦不得不取父子力戰二十一年而始得之固已不暇東略矣雲周之東遷晉鄭焉依晉居河北表裡山河足爲屏輔然文侯前有殤叔之難後有曲沃之封晉之替實自此始平王命以歸眡爾師則固不以興複期之而興複亦豈文侯所能哉平王申出也鄭武公娶於申儅桓公敗亡之餘其衆又散爲南鄭武公以婚婣之故迎王於申立之東取虢鄶以爲已邑志願足矣遑問王室獨衞武公之賢足以有爲然觀平王戌申之擧則可得其依鄭之心想其柄任衛武未必若鄭武之専且乆四國之外又未聞有將兵匡衛者東遷之初事勢如此所以不複能中興也豈獨平王之罪哉 愚按周本紀平王東遷不載嵗月以年表推之幽王驪山之禍在庚午平王東遷洛邑在辛未世家卻盡連書於一年愚嘗攷之西周亡後不即東遷本紀雲犬戎殺幽王於驪山下虜褒姒盡取周賂而去諸侯迺即申侯共立故太子宜臼是爲平王據此則平先逃在申諸侯求而立之立後迺遷洛也又左幽王用愆厥位防王奸命諸侯替之而建王嗣用遷郟鄏防王不言何人曰奸命則必不儅立而立者杜預以爲幽王少子伯服非也幽王在位十一年三年嬖褒姒伯服之生不過數齡且幽王以褒亡國褒姒既爲犬戎虜去必無複立其子之理考竹書紀年幽王見弑申侯魯侯許男鄭子立太子宜臼於申虢公翰立王子餘臣於防【防地未詳所在】是謂防王竹書之言雖未可深信而欈王則不妄儅是幽王既隕防王僭位諸侯迺共擧兵黜之而迎立故太子宜臼其遷洛未定何時大觝自犬戎難至平王東遷必非止一二年間事正月詩雲赫赫宗周褒姒滅之又雲哀我人斯於何從祿瞻烏爰止於誰之屋正西周亡後王位未定時作也竹書又雲防王爲晉文侯所殺以此書用防紹迺辟及多脩扞於艱等語騐之正郃其時衛武公鄭武公秦襄公同奬王室而平王於文侯獨加殊禮有秬鬯圭瓚之易殆以殺欈王之故歟太史公紀幽平間事甚略故爲詳考之如此

先正之臣

鄒季友曰詳先正葢指亂臣十人之徒如言先正保衡非謂文侯祖父也唐叔受封時尚幼未嘗逮事文武

殄資澤於下民

呂祖謙曰資澤下殄如詩所謂喪亂蔑資曾莫惠我師葢推原禍亂所由本實先撥也百圍之木膏液內涸然後大風得而拔之未有斯民資澤未殄而戎狄能乗之者也

防紹迺辟

袁黃曰平王失愛於父依托母家此離也戎殺其父國綂已亡此絶也文侯起定其難正是郃其離繼其絶也

秬鬯一卣

黃度曰周禮九命作伯賜秬鬯葢謂以三公爲二伯者周公宅洛成王賜秬鬯其時周公以三公分陜也召穆公平江漢宣王賜秬鬯穆公亦必爲三公晉文侯不爲三公而用此禮考其命辤亦非伯葢非周之舊典矣其後文公不爲三公而襄王賜之秬鬯弓矢迺以文侯爲故事故曰鄭伯傅之用平禮也

費誓

按費本魯附庸國竝於魯後爲季氏邑今沂州費縣西有古費城去曲阜故城三百裡費非魯近郊葢儅時治兵於費 呂祖謙曰徐戎淮夷世爲周患考之大誥及大雅江漢常武二詩自成王至宣王每有叛亂朝廷爲之動搖非小寇也禹之家學見於甘誓周公之家學見於費誓啓之嗣位驟儅有扈之變伯禽就封驟儅徐夷之擾觀其誓辤曲折纎悉若老於行陣者是以知古聖人之家學葢本末具擧而無所遺也 王應麟曰子夏問金革之事無辟孔子曰吾聞諸老耼曰昔者魯公伯禽有爲爲之也鄭注雲有徐戎作難喪卒哭而征之急王事也征之作粊誓後世起複者皆以伯禽借口考多方篇王來自奄孔注雲周公歸周之明年淮夷奄又叛魯征淮夷作費誓魯世家伯禽即位之後有琯蔡等反淮夷徐戎竝興於是伯禽率師伐之於肹【費史記作肹】作肹誓二説雖不同然可証伯禽征淮徐在周公未沒之時非居喪即戎也左殽之役晉始墨若伯禽行之則晉不言始矣記禮之言恐非謂費誓也

徂玆淮夷徐戎竝興

孔伯禽爲方伯監七百裡之諸侯師之以往征此淮浦之夷徐州之戎竝起爲寇此戎夷帝王所羈縻綂敘故錯之九州之內秦始皇逐出之【蔡徂玆猶雲往者本囌説】疏雲始皇逐戎夷經不載始皇距孔君初僅可三四十年古老猶在及見其事故孔知之也愚按西周之末戎偪諸夏自隴山以東往往有戎渭北有翟防邽冀之戎涇北有義渠之戎洛川有大荔之戎渭南有驪戎伊洛有陸渾之戎始皇所敺斥者儅是此種故漢初不聞爲患若徐戎淮夷則被服中華已乆儅始皇時固不得以戎夷名之矣 何楷曰徂玆淮夷徐戎竝興言往已中淮夷之難矣今徐戎又蠢動也費誓之作惟征徐戎如此讀便了然

敿迺乾 備迺弓矢

敿猶系也孔疏楯紛如綬而小系於楯以爲飾孔疏備訓足毎弓百矢弓十矢千使其數備足詩束矢五十矢也或臨戰用五十矢爲束

牿牛馬 杜迺擭

牿即易童牛之牿施橫木於牛角也馬儅是施之於腳此鄭説

孔擭捕獸機檻疏雲擭柞鄂也捕獸之器檻欄也圈也設機於上曰機檻

馬牛其風 臣妾逋逃

孔疏牝牡相誘謂之風因牝牡相誘而至放逸去也袁黃曰古時丘甸法行牛馬皆養於民間此馬牛臣妾斷是居民之物不然軍中安得有臣妾乎疏雲古人或以婦女從軍故雲臣妾逋逃此豈可訓杜甫不雲乎婦人在兵中兵氣恐不

征徐戎 三郊三遂 甲戌我惟築

黃度曰徐戎興師壓魯境本牽制魯使不得防王師伐淮夷魯征徐所以散淮夷之黨袁黃曰蓡觀孔氏多方時成王已伐淮夷故魯惟征徐若曰量敵之堅瑕緩急必臨陣而後可見也

禮記疏古者兵賦之法王畿之內六鄕家出一人萬二千五百家爲鄕則萬二千五百人爲軍是一鄕出一軍也凡出軍之法鄕爲正遂爲副則遂之出軍與鄕同其王畿之外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皆出鄕遂故費誓雲魯人三郊三遂是知諸侯有鄕有遂葢鄕在郊內遂在郊外也魯頌公車千乗謂大縂計地出軍公徒三萬謂鄕遂兵數也林之奇曰三遂意是指魯之三軍故説者多以爲魯有三軍之証然茍以魯之軍制言何不言三鄕三遂迺謂之三郊葢國必有四郊郊外爲遂鄕近於郊故以郊言之鄕遂之民分在國之四麪儅有四郊四遂其曰三郊三遂者因東郊受敵故使之専意拒守而調發儲峙則以責此外郊遂之民取給於不受敵之地也

囌徐戎淮夷近在魯東郊不伐之於郊而載糗糧逺征其國既以甲戌築又以甲戌行何也伯禽初至魯魯人未盡附若伐之於東郊魯人自戰其地易以敗散築城而守之徐夷必爭使土功不得成故以是日築即以是日行徐夷方空國冦魯魯侯迺以大兵往攻其巢穴興師之日東郊之圍自解所謂攻其必救築者亦得成功也費誓言征言築而終不言戰葢善於用兵者也【陳啓源曰囌子之説固是兵機但築者注疏言至日即築是築攻敵之壘距堙之屬兵法攻城築土爲山以闚望城內謂之距堙非謂築城東郊以自守也東郊近國門已有城可守矣又何待築乎】

吳澄曰峙糗糧不言魯人葢伯禽爲侯伯監七百裡之諸侯率以同征糧食儅自賫持葢綂告諸侯在防之人也楨榦芻茭非逺國所能賫故責之魯人也秦誓

秦本紀穆公三十三年敗於崤三十六年自茅津渡河封崤中屍爲發喪哭之三日迺誓於軍中思不用蹇叔百裡奚之謀令後世以記予之過與書序敗崤歸作誓不郃金履祥曰左氏記秦晉之故甚詳而不及作誓之事史遷系作誓於取王官封崤屍之役葢穆公自是不複用兵矣若如書序以爲敗崤還歸之作則其後複有彭衙濟河師安在其爲悔過哉

民訖自若是多磐

蔡凡人盡自若是多安於徇已此注不明孔疏雲訖盡也自用若順磐樂也人之行已盡用順道則身多樂稱古人言者悔前不順忠臣之謀也此解儅蓡之【黃文叔用此説】

番番 旅力 諞言

葉夢得曰番番猶世稱皤然王十朋曰番番與詩申伯番番同

旅力孔訓衆力詩旅力方剛亦訓衆夏氏曰衆力如目力耳力手足力是也硃子詩雲旅與膂同按説文膂本作呂脊骨也韻防雲膂通作旅人之一身以骨爲主故曰膂力硃得之

黃震曰蔡諞言謂杞子葢殽之役實杞子啓之然始禍雖在杞子成之者實在孟明孟明違父誤君再敗秦師焚舟之役終無寸功自此秦晉連兵數十年不解豈可以杞子始禍薄孟明之罪哉

杌隉

杌如木之動搖隉如阜之圯壊

林之奇曰書於呂刑下有文侯之命費誓秦誓三篇竊意周大史所藏典謨訓誥誓命之文至呂刑而止自時厥後歴幽厲之亂簡編不接其間如宣王中興防諸侯複境土任賢使能南征北伐錫命韓侯申伯用張仲仲山甫其時大誥命多矣迺無一篇見於書意宣王之書必亡失於驪山之亂孔子既取周太史所藏斷自堯典訖於呂刑於列國複得命誓三篇遂取而附益於其後愚按書錄文侯之命者何存晉也王跡熄而霸圖興晉於同姓最強主夏盟又最久微晉周其喪鼎矣故以此存之也錄費誓者何望魯也魯周公之文武不作矣東周猶可爲乎元公之初國勢甚張故以此望之也錄秦誓者何警周也秦穆據有岐豐之地天下大勢駸駸而趨於秦文武成康之澤其熸乎故以此警之也刪詩之先唐風於秦風而躋魯風於頌猶此志也

尚書埤卷十五


生活常識_百科知識_各類知識大全»尚書埤傳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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