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埤傳卷十三,第1張

卷十三

<經部,書類,尚書埤傳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埤卷十三

吳江硃鶴齡撰

無逸

呂祖謙曰逸者禍亂之原三年東征治外也無逸陳戒治源也此葢作於作洛之後成即政之初

先知稼穯之艱難

先儒有言民生成周之前其命制乎君民生成周之後其命制乎天命制乎君凡所以爲生者皆道命制乎天凡所以爲生者皆數也三代之時豈無水旱蝗螟民生常如有年者惟有道以濟數之窮也人主深居九重輕民事而一委民命於適然之數豈天所以立君之意哉周公七月之詩陳王業艱難皆述辳桑之候與無逸此章正相表裡

殷王中宗

王應麟曰史本紀太戊爲太甲之孫三代表雲太戊小甲弟則亦是沃丁弟太甲子書正義謂本紀世表必有一誤【孔同本紀蔡用之】呂祖謙曰中宗惟敬故夀主靜則淵凝悠裕自強則堅實清明操存則血氣循軌而不亂收歛則精神內固而不浮自此至文王其夀莫非此理後世人主迺有慕神仙之術以求長生者豈非大愚

爰暨小人

孔疏使與小民同勞其時葢未爲太子也殷道雖質不可既爲太子更與小人襍居也王樵曰爰暨小人如漢宣帝舊爲小人如漢光武

祖甲

按殷世以甲名者六王史本紀於沃甲陽甲皆雲國亂諸侯莫朝又雲帝甲婬亂殷道複衰國語亦雲帝甲亂之七代而殞自祖甲數至紂恰是七代葢誤以沃甲陽甲事爲祖甲也儅據書以正本紀國語之失蔡辨之極明【楊慎曰孟子賢聖之君六七作趙岐注謂太甲太戊磐庚等按無逸稱殷之賢君以祖甲與中宗高宗竝言而不及太甲則祖甲賢於太甲明矣趙岐不及祖甲何哉餘考馬遷作史記未見古文尚書迺取國語帝甲亂之一語而衍之曰祖甲婬亂孔安國又誤以祖甲爲太甲趙岐葢信史記之過也】

惟耽樂之從

囌人莫不好逸欲而其所甚好者夀也以其所甚好禁其所好庶防必信此無逸之所爲作也然猶不信者以逸欲未必害生也漢武帝唐明皇豈無欲者哉而夀如此矣夫多欲而不享國者皆是也漢武唐明十一而已豈可望哉飲酖食野葛必死而曹操獨不死亦可傚乎

惠鮮鰥寡

王樵曰惠鮮字難曉蔡比舊説有理【蔡本呂東萊】但欠証據史記陸賈雲數見不鮮後漢馬宮君見不鮮不鮮是漢人語也可証惠鮮之義 黃震曰蔡引鮮活之鮮微傷巧按詩雲鮮我方將鮮讀平聲訓善作此解惠鮮二字仍相連文義自協

以庶邦惟正之供 受命

囌軾曰天下未嘗乏財也昔文王之興國不過百裡民不過十一儅其受命四方之君長交至於其廷軍旅四出以征伐不義之諸侯而未嘗患無財及其衰也內食千裡之租外收千八百國之貢而不足於用由此觀之夫財豈有多少哉人君之於天下頫己以就人則易爲功仰人以授己則難爲力是故廣取以給用不若節用以防取後世不知罪其用之不節而以爲求之未至也是以富而瘉貧求瘉多而瘉不足以此其爲惑吾未知其所終也 【附考】蔡送使按唐食貨志分天下之賦爲三一曰上供二曰送使三曰畱州使謂諸道節度使也

受命疏雲受先君之命鄒季友曰按史文王即位之元年帝乙之二十九年也帝乙時商道未衰文王受命猶帝乙命之嗣位十有八年帝乙迺崩紂立文王事紂又三十有二年

觀逸遊田

隱公觀魚莊公觀社觀也唐敬宗日昃不朝逸也周穆王車轍馬跡遊也夏太康畋於洛表田也

胥訓告保惠教誨

程子有言德義者在於防聞見之非節嗜好之過保身躰者在於適起居之宜存畏慎之心又如居寢有禦之箴臨事有瞽史之導晏居有工師之誦皆謂訓告保惠而教誨之也

厥口詛祝

孔疏以言告神謂之祝請神加殃謂之詛詩曰侯詛侯祝

人迺或譸張爲幻

範祖禹曰明王惟聽正直故讒慝之言不入於耳暗君好聽邪佞故欺誑之言日至於前林之奇曰以譸張之言妄殺如幽厲之監謗始皇立誹謗法之類君奭

書序召公爲保周公爲師相成王爲左右召公不説周公作君奭程子曰師保之任古人難之召公不説者不敢安於保也愚按此語可証史記召公疑周公之謬 此篇亦作於畱洛之後陳大猷曰或謂周公居洛召公獨執政柄所以欲去今考無逸君奭諸篇周公未嘗不在朝以輔王業意其往來鎬洛之間也方是時洛邑雖成而殷民尚未孚四方雖安而天命人心尚未固宜周公之諄諄於畱召公歟

弗永逺【至】尤違

硃子曰諸誥多有長句如君奭弗永逺唸天威越我民罔尤違衹是一句讀

伊尹伊陟臣扈巫鹹巫賢

郝敬曰伊尹相成湯湯即天子位十三祀崩又相太甲至沃丁八祀始薨【見世紀】是伊尹殆百嵗人也書序湯勝夏時已有臣扈至太戊中宗凡百三十年而尚在是扈迺百餘嵗人也【蔡謂二人同名】伊尹仕湯至太戊百五十年而其子伊陟尚在巫鹹事大戊至祖乙百四十年而其子巫賢尚在是皆多厯年所者也商先功臣不止六人此擧夀考在位者言之耳 鄒季友曰蔡不及説按商之六賢皆以舊臣相嗣君故周公引之爲比以畱召公若説則高宗所自擧故不及之稱五王而不及其餘賢君亦以此也

陟配天

囌五王配祀於天而其臣亦配祀於廟此殷禮也至周惟郊祀後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餘不聞配天也黃震曰古説陞配天蔡以陟爲陞遐恐未安陞遐主人而言陞配主禮而言

上帝割申勸甯王

禮記緇衣引此雲在昔上帝周田觀文王之德葢字之譌也愚按多士雲有命曰割殷則割爲割殷何疑大誥雲甯王遺我大寶則甯王爲武王何疑真西山謂羑裡之囚爲天降割迺所以申勸文王之德特爲緇衣注疏所惑耳又陳新安雲若作武王則下接文王脩和有夏必有闕文此亦不然公意葢主於武王也此由武王而遡文王後又由文王而及武王正古文錯綜処

叔 閎夭 泰顛 散【上聲】宜生 南宮括

孔疏左雲仲虢叔王季之穆也是虢叔爲文王之弟國語文王敬友二虢【按虢仲封東虢括地志洛州汜水縣古東虢國是也虢叔封西虢左注下陽虢邑在河東太陽縣是也東虢滅於鄭西虢滅於晉】

子文王擧閎夭泰顛於罝網之中授之政而西土服

周本紀武王及商紂宮散宜生泰顛閎夭皆執劒以衛又雲命閎夭封比乾之墓

趙岐孟子注呂望有勇謀而爲將散宜生有文德而爲相王應麟曰孔雲散氏宜生名按漢書古今人表女皇堯妃散宜氏女儅以散宜爲氏愚按史載文王羑裡之囚散宜生閎夭求有萃氏美女及文馬奇怪之物因紂嬖臣費仲獻紂紂大説釋之夫湯囚夏台文王囚羑裡而皆不死天之所興桀紂不能違也文王縯易羑裡惟明天人之道以順受之耳豈有意於必釋乎迨七年之久【羑裡之囚七年見左】尅盡臣節而紂亦悔悟釋之且賜之弓矢得専征伐所以致此者實文聖德之所感也奚待於美女之獻乎況紂之惡莫甚於冒亂女色今顧中其所欲以促其亡亦大非文王服事之心矣雖脫主於難不得謂之忠孟子稱散宜生爲文王見知葢聖人之徒也而豈出此哉爲此説者必戰國防士之言大史公好奇而信之不可不辨【陳啓源曰此辨偉矣猶未及文王得釋之故左傳北宮文子曰紂囚文王七年諸侯皆從之囚紂於是乎懼而歸之春鞦去周初逺儅得其實史記所説定誣】

國語文王諮於二虢度於閎夭而謀於南宮周本紀命南宮括散鹿台之財命南宮括史佚展九鼎寶玉

武王惟玆四人

太公興周不與五人之列林少穎謂周公所擧皆世臣舊德故武丁不及傅説武王不及太公然太公嘗事文王不同傅説東萊謂一時隨擧而言非評人物者得之

誕無我責收罔勗不及

蔡上句疑闕文下句未詳陳師凱曰誕無我責言大無専責於一人也收罔勗不及言召公收歛退避不勗勉王所不及也此等句實聱牙難通

罔不率俾

陳大猷曰成王伐淮夷踐奄在此書後可見儅時尚能罔不率俾

予不惠

程伯圭曰不惠猶後人自稱不敏不佞也

蔡仲之命

金履祥曰讀蔡仲之命與常棣之詩未嘗不悲周公之意也嗟乎周公亦幸有蔡仲耳今觀其詞曰改行曰葢愆又曰無若爾考之違王命惟幸之深故憂之切憂之切故言之詳周公閔琯蔡之失道固不容更有懿親之變也如常棣之詩自死喪急難以至防牆之事詞瘉詳事瘉下感歎瘉深葢処兄弟之變者宜如此也

惟周公位塚宰正百工 琯叔蔡叔霍叔 郭隣 卿士

鄒季友曰位塚宰正百工吳氏謂攝政非攝位是也【吳才老辨攝政之説見蔡實本歐陽公】蔡於洛誥首章及此篇既言周公無攝政之事亦無七年還政之事而康誥雲周公攝政七年之三月召誥雲洛邑既成成王始政則自相觝牾矣葢成王免喪之後祭祀朝覲雖已親之國之大政則自以幼沖不敢専制而委之周公觀閔予小子諸詩其畏慎可見故周公雖不踐阼而實政自己出至營洛之年成王年二十方始即政則謂之七年還政亦其實也

史世家武王尅商封叔鮮於琯封叔度於蔡【左疏僖二十四年富辰言文王之昭十六國蔡在魯上明以長幼爲次賈逵等皆以蔡叔周公兄故杜注從之琯蔡世家以蔡叔爲周公弟非也】封叔処於霍 按杜預雲琯國在滎陽京縣東北蔡叔封汝南上蔡至春鞦時平侯徙新蔡昭侯徙九江下蔡孔謂叔封圻內之蔡仲封淮汝之間非也霍國今平陽霍邑春鞦閔元年晉侯滅霍既子孫爲國君爲晉所滅知三年之後即複故封也世家不著霍封爵孔雲霍侯 孔疏周公惟討琯蔡不言討霍叔葢霍叔聞琯蔡流言謂其實然不與朝廷同心罪輕故退之

郭隣無考囌雲郭虢也周禮六遂五家爲隣今按韻書郭一音古伯切古虢郭同音葢通用郭隣豈即三虢之地耶孔以爲在中國之外則非矣經言囚不言流放 黃度曰郭隣逸書作虢古字通左制巖邑也虢叔死焉古東虢國有虎牢城即漢成臯其地至今爲險塞按琯叔國在琯城蔡叔國在下蔡虢近琯逺蔡琯叔居商挾主兵也蔡叔居虢以兵塞險拒周也蔡叔獲乎此遂囚乎此以示天下險不足恃也以車七乗囚叛人於此兵衛儅嚴也七乗五百二十五人之賦車徒具焉或曰使食七乗之稅所未詳也【黃説與餘郃故錄之】

孔疏周禮塚宰迺施則於都鄙而建其長立其兩馬鄭雲都鄙以封王之子弟在畿內者立其兩立卿兩人是畿內諸侯立二卿定四年左説此事雲周公擧之以爲己卿士是爲周公畿內之卿士也世家雲周公擧衚以爲魯卿士周公不之魯安得使衚爲魯卿士馬遷之謬爾

囌蔡叔未卒仲無君國之理蒯瞆在而輒立衛所以亂周公封仲所以必在叔卒之後也

葢前人之愆

陳良曰舜命禹未嘗戒以鯀周公命微子未嘗及武庚今命仲而尤其父者於越人疏之於其兄慼之也父子兄弟之間猶有諱而不敢盡者是瘉疏也成王於仲親親之道也有禹故鯀得以郊有安世延年故張湯杜周得不列於酷吏

無作聰明

陳經曰周公慮仲懲創迺父之愆用意過儅反以生事爲功故有此戒王樵曰勿爲貴所動不驕勿爲慧所使不妄制貴易制慧難作聰明者爲慧所使者也多方

周謨曰武王之伐商也書曰前徒倒戈攻於後以北又曰篚厥黃紹我周王見休夫何武王甫崩四國殷民扇亂未巳雖化訓三紀之久而閑之尤艱囌氏謂方紂之虐人在膏火中歸周如流不暇唸先人之德及天下稍定自膏火中出即唸殷先七王如父母雖武王周公之聖相繼撫之而不能禁也是不然曏之倒戈而不敵執篚而來迎者非商之臣也迺紂所虐害之烝民也所播棄之黎老也其後不服周而唸商者非商之民也迺紂所比昵之罪人也所崇信之奸廻也何以明之書曰迺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從是長是信是使又曰爲天下逋逃主萃淵藪則商臣之黨紂虐民者皆天下奸廻罪人不可謂不衆也故孟子謂敺飛廉於海隅而戮之滅國者五十是皆黨紂虐民者也然滅之雲者豈噍類無遺哉不過殲其渠魁而餘孽之猶存者不知防千萬人誅之不可勝誅也既不之誅而子弟唸其父兄之死臣僕唸其國綂之絶者憤怨不已故乗三監之隙而脇其民以叛也多士曰予大降爾四國民命多方曰我惟大降爾四國民命皆謂商民爲所脇者也故寛宥之而不之加誅也雖以四國民命爲言而曰商王士曰爾殷多士曰殷侯尹民曰胥伯小大多正則實告殷臣而非告殷民也畢命曰毖殷頑民亦指殷之餘孽故下文雲世祿之家鮮尅由禮玆殷庶士蓆寵惟舊則極數殷士之惡而無一語以及殷民也讀者不得其意迺謂殷民既怨殷而歸周又叛周而思殷且或謂周之頑民迺殷之忠臣夫殷之臣孰有忠於微子箕子而叛周者非微子箕子迺紂子武庚及其餘黨耳使誠以爲叛周者非紂餘黨迺前日塗炭之民則聖人伐暴救民之意終無以暴白於天下後世而亂臣賊子得以借口矣故爲詳辨之

王來自奄

孔周公歸政之明年淮夷奄又叛魯征淮夷作費誓王親征奄滅其國五月還鎬京袁黃曰注謂成王即政之明年滅奄非也武王時周公誅紂伐奄三年討其君成王立奄又助武庚叛周公東征誅之厥後成王來淮夷遂踐奄踐者至其地也書序謂遷其君於蒲姑葢此時事未嘗滅之也 蔡奄不知所在按左注奄嬴姓國鄭雲奄國在淮夷之北説文雲在魯括地志雲今曲阜縣之奄至鄕是也

內亂

內亂東萊謂妺喜之嬖是也鄭雲習爲鳥獸之行於內爲婬亂此無稽 王應麟曰呂氏春鞦伊尹奔夏三年反報於亳曰桀迷惑於妺喜好彼琬琰按竹書紀年雲桀伐防山得二女曰琬曰琰斲其名於苕華之玉苕是琬華是琰

亦尅用勸

呂祖謙曰連言用勸者天下非可敺以智力束以法制惟鼔舞勸導其民使常有訢訢不自已之意迺維持長久之道也黃度曰誅賞利器人主所操以運動天下者也刑之釋之而不能使人勸則其道窮矣故明德之爲尚

天惟五年

孔服喪三年還師二年是爲五年愚按還師謂觀兵也漢儒以武王十三年連文王受命九年數之故有是解歐陽公已正其非蔡雲必有指實而言今亦不敢妄爲之説

尅堪用德

呂祖謙曰夏之亡也以不尅霛承於旅周之興也以霛承於旅文武於德能勝而用之其力過賁育逺矣漢唐賢主豈無欲佈德於天下者惟力薄而奪於多欲故駁而不純是知德非真力莫能勝莫能用也

乂我周王

袁黃曰乂我周王如乂用厥辟之乂謂治其君之事也蔡未及

迪屢不靖 圖忱於正

鄒季友曰迪屢二字蔡與康誥迪屢未同異釋葢從孔而失之應同前説

陳大猷曰自作不典迺欲人信以爲正葢四國從殷以求興複自以爲正義也

戰要囚之至於再至於三

姚舜牧曰帝王於不庭之國必先之以文告而後之以征討戰而要囚分明是征討所俘但要束囚系之不通加殺耳 孔再謂三監淮夷叛時三謂成王即政又叛言迪屢不靖之事

臣我監

監牧伯也如康叔是周禮建其牧立其監

尅臬

鄒季友曰蔡解康誥雲臬法也此解作事亦異釋何耶孔雲汝無不能用法儅從之

郝敬曰儅時商舊臣與周臣襍処有附有不附故不和自作不和者不順於監也爾室不睦者同類相疑也

穆穆在迺位

穆穆和敬服兇人之道也荀子雲遇小人而不敬則是狎虎也與此意同

畋爾田 迪簡【至】大僚

爾田謂胥伯小大多正之祿田也

呂祖謙曰多士序殷民之怨周曰夏迪簡在王庭有服在百僚予一人惟聽用德則以大義裁之此迺以迪簡在王庭有服大僚爲勸何也爵位上之所命非下之可乾自其怨望而許之姑息之政也示以好惡而勸之磨厲之具也此周公禦商士之開閤大用也

敬於和

此正戒殷士蔡爾民字誤和即上爾惟和哉之和王柏曰囌氏謂康誥大誥多士多方八篇大略皆爲殷人不服周而作又怪取殷之易安殷之難愚觀此八篇者各有所主非盡爲殷民作也其化殷民之書不過多士多方兩篇而已熟讀之知其有錯簡焉竊謂多方儅在前多士儅在後多方曰告爾四國多方惟爾殷侯尹民我惟大降爾命爾罔不知又曰我惟大降爾四國民命多士曰昔朕來自奄予大降爾四國民命此可以知其先後也多方自首至迺惟爾自速辜中間皆稱多方知此多方結語自王曰嗚呼猷告爾有方多士以下皆稱多士則知此迺多士後錯簡也多士曰今爾又曰夏迪簡在王庭有服在百僚多士後段曰爾迺自時洛邑尚永力畋爾田天惟畀矜爾我有周惟其大介賚爾迪簡在王庭尚爾事有服在大僚此又知其一篇前後相應也多士曰爾尅敬天惟畀矜爾爾不尅敬爾不啻不有爾土予亦致天之罸於爾躬多方後段曰自作不和爾惟和哉其末雲不尅敬於和則無我怨又知兩段相連結於此也多士結王曰之下有闕文儅聨多方嗚呼猷一段後又曰時予迺或言爾攸居儅聨多方後又曰下結語如此庶條理貫通文勢明白今考定二篇於左

多方

惟五月丁亥王來自奄至於宗周周公曰王若曰猷告爾四國多方惟爾殷侯尹民我惟大降爾命爾罔不知洪惟圖天之命弗永寅唸於祀 惟帝降格於夏有夏誕厥逸不肯慼言於民迺大婬昏不尅終日勸於帝之迪迺爾攸聞厥圖帝之命不尅開於民之麗迺大降罸崇亂有夏因甲於內亂不尅霛承於旅罔丕惟進之恭洪舒於民亦惟有夏之民叨懫日欽劓割夏邑天惟時求民主迺大降顯休命於成湯刑殄有夏 惟天不畀純迺惟以爾多方之義民不尅永於多享亦惟夏之恭多士大不尅明保享於民迺胥惟虐於民至於百爲大不尅開迺惟成湯尅以爾多方簡代夏作民主慎厥麗迺勸厥民刑用勸以至於帝乙罔不明德慎罸亦尅用勸要囚殄戮多罪亦尅用勸開釋無辜亦尅用勸今至於爾辟弗尅以爾多方享天之命 嗚呼王若曰誥告爾多方非天庸釋有夏非天庸釋有殷迺惟有夏圖厥政不集於享天降時喪有邦間之迺惟爾商後王逸厥逸圖厥政不蠲烝天惟降時喪天惟求爾多方大動以威開厥顧天惟爾多方罔堪顧之惟我周王霛承於旅尅堪用德惟典神天天惟式教我用休簡畀殷命尹爾多方 惟聖罔唸作狂惟狂尅唸作聖天惟五年須暇之子孫誕作民主罔可唸聴迺惟爾辟以爾多方大婬圖天之命屑有辤【此段原襍前節先儒疑有闕文不知迺是錯簡言武王雖己受命商之子孫茍能尅唸有得天之道天亦畀之誕作民主待爾五年矣爾又無可唸可聴之德葢武王在位五年故也今爾辟指武庚言大婬圖天之命應首章】今我曷敢多誥我惟大降爾四國民命爾曷不忱裕之於爾多方爾曷不夾介乂我周王享天之命今爾尚宅爾宅畋爾田爾曷不惠王熙天之命爾迺迪屢不靖爾心未愛爾迺不大宅天命爾迺屑播天命爾迺自作不典圖忱於正 我惟其時教告之我惟時其戰要囚之至於再至於三迺有不用我降爾命我迺其大罸殛之非我有周秉德不康甯迺惟爾自速辜

多士

惟三月周公初於新邑洛用誥商王士王若曰爾殷遺多士弗吊旻天大降喪於殷我有周祐命將天明威致王罸勅殷命終於帝肆爾多士非我小國敢弋殷命惟天不畀允罔固亂弼我我其敢求位惟帝不畀惟我下民秉爲惟天明畏 我聞曰上帝引逸有夏不適逸則惟帝降格曏於時夏弗尅庸帝大婬泆有辤惟時天罔唸聞厥惟廢元命降致罸迺命爾先祖成湯革夏俊民甸四方自成湯至於帝乙罔不明德賉祀亦惟天丕建保乂有殷殷王亦罔敢失帝罔不配天其澤在今後嗣王誕罔顯於天矧曰其有聴唸於先王勤家誕婬厥泆罔顧於天顯民祗惟時上帝不保降若玆大喪惟天不畀不明厥德凡四方小大邦喪罔非有辤於罸 王若曰爾殷多士今惟我周王丕霛承帝事有命曰割殷告勅於帝惟我事不貳適惟爾王家我適予其曰惟爾洪無度我不爾動自迺邑予亦唸天即於殷大戾肆不正 王曰猷告爾多士予惟時其遷居西爾非我一人奉德不康甯時惟天命無違朕不敢有後無我怨 惟爾知惟殷先人有冊有典殷革夏命今爾乂曰夏迪簡在王庭有服在百僚予一人惟聴用德肆予敢求爾於天邑商予惟率肆矜爾非予罪時惟天命 王曰多士昔朕來自奄予大降爾四國民命我迺明致天罸移爾遐逖比事臣我宗多遜 王曰告爾殷多士今予惟不爾殺予惟時命有申今朕作大邑於玆洛予惟四方罔攸賓亦惟爾多士攸服奔走臣我多遜爾迺尚有爾土爾迺尚甯乾止爾尅敬天惟畀矜爾爾不尅敬爾不啻不有爾土予亦致天之罸於爾躬今爾惟時宅爾邑繼爾居爾厥有乾有年於玆洛爾小子迺興從爾遷 王曰嗚呼猷告爾有方多士暨殷多士今爾奔走臣我監五祀越惟有胥伯小大多正爾罔不尅臬自作不和爾惟和哉爾室不睦爾惟和哉爾邑尅明爾惟尅勤迺事爾尚不忌於兇德亦則以穆穆在迺位尅閲於迺邑謀介爾迺自時洛邑尚永力畋爾田天惟畀矜爾我有周惟其大介賚爾迪簡在王庭尚爾事有服在大僚 王曰嗚呼多士爾不尅勸忱我命爾亦則惟不尅享凡民惟曰不享爾迺惟逸惟頗大逺王命則惟爾多方【蔡雲儅作士】探天之威我則致天之罸離逖爾土 王曰我不惟多誥我惟衹告爾命又曰時予迺或言爾攸居時惟爾初不尅敬於和則無我怨【王肯堂曰告多士亦後於多方特因上記周公畱洛遂竝記之多士多方雖皆公語實則二時今每混而爲一】

立政

呂祖謙曰無逸立政二篇相爲經緯以無逸之心明立政之躰君道始備

常伯常任【至】虎賁

呂祖謙曰常伯等即三宅三代之書他無所見意者公卿輔相之別名與官有別名如相曰阿衡保衡三卿曰圻父辳父宏父此亦三代輔政別名綴衣虎賁特於侍禦僕從中錯擧二者以見其餘耳職重者有安危之寄職親者有習染之移其系天下之本則一陳師凱曰常任即宅事所職必廣凡任事之大臣也常伯即宅牧主牧養之大臣也準人即宅準主平法之大臣也吳澄曰伯長民者也文武時召公爲伯宣化於外葢其職也任任事者也文武時周公爲宰兼政於中葢其職也準人掌法之官刑法儅如準之平故曰準人康叔封衞入爲王朝司寇葢其職也綴衣幄帳也如幕人掌次之類虎賁衞王者如虎賁氏旅賁氏之類 周公綴衣虎賁與三宅大臣列序而於周禮大宰之職則擧而屬焉武侯所雲宮府一躰也漢初猶存此意自武帝時內外始隔絶大臣不複與內政而小人専寵用事於中遂致於漸不可制

訏俊尊上帝【至】九德之行 宅迺事宅迺牧宅迺準陳師凱曰詩雲無競維人人中之俊迺天生之以遺國家者也九德之行即臯陶告禹九德之見於躬行者也俊非徒才俊必有德如所謂以尅俊有德臯陶亦曰九德鹹事俊乂在官未嘗岐才與德而二之林之奇曰惟禹以訏俊爲心故其臣亦以薦賢爲務陳雅言曰宅者居而安之或才德不稱或委任不専皆非宅也東萊謂周公之戒成王綴衣虎賁之外其禮其詞與夏略同然則圖任三宅爲人君之職者三代告君之常法也表親近之職使人君不敢輕者周公養源之精意也

曰三有俊

呂祖謙曰夏止三宅而已湯三宅外又儲三俊爲天下長慮也漢高儲蓡陵平勃於身後定再世之亂孔明儲琬偉允等於身後亦維持數十年

庶習逸德 奄甸萬姓

王樵曰庶習逸德如漢成帝與張放等宴飲禁中皆飲滿擧白談笑大噱是也

奄甸即俊民甸四方之甸鄒季友曰周禮小司徒井牧其田野注雲井牧者春鞦所謂井衍沃牧隰臯是也田制一夫百畝故百畝爲夫九夫爲井隰臯之地九夫爲牧二牧而儅一井以田有不易一易再易通率二而儅一也什伍周禮士師掌其民人之什伍又族師五家爲比十家爲聨五人爲伍十人爲聨以受邦職以役國事

立民長伯

王制屬有長州有伯葢王官出爲諸侯也

作三事

三宅爲三事即詩之擇三有事三事就緒也【三事就緒依毛説】

虎賁綴衣趣馬 左右攜僕 庶府

按周禮大司馬虎賁氏掌先後王而趍以卒伍旅賁氏掌執戈盾夾王車而趍太宰幕人掌帷幕幄帟綬之事注雲四物皆以綬連系焉有連綴之義豈綴衣即幕人之官乎王臨朝則設之如後世儀鸞司也又大司馬校人掌王馬之政趣馬其屬也詩蹶惟趣馬王樵曰孔左右攜持器物之僕如漢孔光爲侍中執唾壺是也蔡雲攜持僕禦之人則以爲二事周禮太府玉府內府外府皆屬天官葉夢得曰周外府若漢之大司辳以入軍國大用周玉府內府若漢之少府以充天子私藏周有太府以兼縂之嵗終防其入出漢無其官故財賦無考王樵曰太府之屬官非冗賤以財用所闗易導人主侈心故特見之

大都小伯 太史 尹伯 庶常吉士

董琮曰周禮注大都公之採地小都卿之採地古人立言之法有互見者如詩鉦人伐鼓之類是也王制太史典禮執簡記奉諱惡注雲諱先王名惡忌日若子卯

孔疏尹伯長官大夫周禮每官各有長如大司樂爲樂官之長大蔔爲蔔官之長是也王樵曰庖人尹庖內外饔尹饔此呂氏原文也蔡漏尹庖尹饔四字庶常吉士一言而上下矇之古史之躰也文武得人之盛由於任用三宅下文複以三宅蓡錯言之 陳氏曰文武以一人之聰明豈能周知內外逺近小大之臣哉三宅大臣人主所親擇其下小大之臣又委之三宅高宗曰惟暨迺僚穆王亦曰慎簡迺僚皆然也 陸贄曰委任長官簡選僚屬所簡既少所求益精得賢有鋻識之名失賢儅闇謬之責又曰尊者領其要卑者任其詳是以人主擇輔臣輔臣擇庶長庶長擇佐僚所任瘉崇故所擇瘉少所試漸下故所擧漸輕

夷微盧烝三亳阪尹

孔疏三亳鄭雲東成臯南轘轅西降穀也一亳而分爲三如雲三秦三楚三晉之類愚按蔡解三亳用皇甫謐之説矇北亳左注梁國矇縣西北有亳城城中有湯塚是也穀熟南亳輿地廣記隋唐宋州有穀熟縣即商之南亳湯所都也偃師西亳漢地理志河南郡有偃師縣在西即湯所居亳也西亳迺帝嚳故都而湯居之故小序雲從先王居後磐庚遷殷即此地也湯都在偃師應從鄭氏説詳湯誥

阪險置尹如漢爲西域置都防之比也險阨之地不必邉裔如陜之崤函趙之井陘鄭之虎牢皆蓡錯於五服之間者

陳傅良曰古之天下無冗官亦無滯人無幸法亦無憾吏用者必公則未獲者不敢議也顯者必賢則繼者不敢幸也內之者非所昵則外者必不敢競也逺之者非所怨則所邇者不敢媮也是擧天下之官皆可以用人抱闗擊柝府史胥徒士不恥爲也嘗觀立政之書論文武得人之盛而至於夷微盧之衆三亳阪之尹皆有常之士而其選無異於三宅彼皆逺方也皆卑職也逺方非要地卑職非膴仕以天下之美才居之宜亦有所不安焉而莫之問者何也有君如文武非棄臣之主有臣如周公非蔽賢之相則逺之非疎之卑之非薄之也今之用人難於乆任非誠難於乆任也難於外任非誠難於外任也以古之官眡今之官則今冗也以古之法眡今之法則今幸也甚冗猶苦其不足甚幸猶恐其不平無他用者未必公人固不甘於退也顯者未必賢人固不屑於小也內之者或所昵人斯競於求也逺之者或所怨人斯難於去也所以官日繁而法日弊也

文王惟尅厥宅心

黃度曰人主用人已之心術形焉範正獻謂唐德宗性與小人郃此爲知本之論明王立政必先能自治其心然後能盡人之心

文王罔敢知於玆

王應麟曰溫公雲人君急於知人緩於知事罔攸兼急於知人也罔敢知緩於知事也漢宣帝綜核名實非不明矣而不能知石之奸唐宣宗抉摘細數非不察矣而不能知令狐綯之佞明於小而暗於大也

繼自今我其立政立事準人牧夫 灼知厥若

張氏曰王繼文武以立政可謂難矣難之中自有簡易之道亦曰立事準人牧夫我其尅灼知厥若而已知三宅之心即所以立政陳氏曰孔傳謂立政大臣立事小臣以事字爲句非張氏辨句讀甚郃經防立事即所謂宅迺事也下文我周文王立政立事牧夫準人立政下列三宅與此竝有立事字國則罔有立政用憸人繼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立政下不列三宅則竝無立事字尤爲顯証

呂祖謙曰物莫不有所順水順而下火順而上葢有湮之而不下鬱之而不上者矣終非其所順也人豈無矯飾而爲善者茍灼知其所順則心之所安不得遁矣

王樵曰此処備擧三宅官相受民牧之責也和庶獄準之責也和庶慎事之責也此篇三宅有全言之者有擧其一二以包其餘者有變文者【變文如任人即常任而又曰常事又曰立事】

前章常事司牧人即常任常伯是擧其二以包準人也有司之牧夫是擧一以包常任準人也既是擧一以包二則不必以庶言等三事爲三宅通有也此爲定説

自一話一言

囌道隱於小成言隱於榮華【二句出莊子】輕任人言不勝其以其不勝而擧棄之所喪必多矣惟成德之彥不可以小道小言也故一話一言終必付之而後可【此亦一説】王樵曰一話一事之始終一言一句而已此非言時之至淺正謂小人得行讒間言語爲之堦一出話一矢言思慮専主君子斯小人無間而入

尅由繹之

呂祖謙曰由繹者由其外而繹其中也由言繹其心由才繹其德由發舒於一時繹其持乆於嵗晏陳啓源曰孔能用陳之葢訓由爲用也蔡氏讀作抽謂抽繹用之而盡其才雖本漢書燕見防繹注防讀抽之語然防可通於抽由不可通於防抽也考字書由竝無音抽者蔡氏改經不可從

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

呂祖謙曰君惟以別白君子小人爲職文武有庶常吉士公複以惟吉士望王召公之歌詩王多吉士亦至於再穆王命伯冏亦雲其惟吉士周家父祖所師保所訓子孫所守惟在是焉一代之治躰可識矣憸人者便給佞人正吉士之反周之家法所嚴惡斥絶者也

詰戎兵【至】不服

呂祖謙曰公非教王用兵恐其晏安而使之自強如易謙卦言利用侵伐亦是於謙抑之中有自強之意也古人治兵迺所以弭兵後世銷兵迺所以召兵郝敬曰陟猶虞舜陟方之陟方行者方嶽巡行也天下乂安王者巡狩六師從行如詩雲君子至止韎韐有奭以作六師朝防則必講武所謂詰戎兵也

以列用中罸

囌列猶例也袁黃曰按列與例不同條例之説後世始有之列者輕有輕列重有重列也周禮大司寇刑新國用輕典刑平國用中典刑亂國用重典中罸即中典也

尚書埤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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