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捨詩編年牋注稿》0043

0043-1

送陳銳渡江還嶽麓

飄風吹繁雲，聚散故無跡_（1）。江頭又別君，零落山中客_（2）。雨馀樹亦佳，菸上波初隔_（3）。迢遞送孤搖，湘山澹將夕_（4）。行歌莫不歸，城闉遲雙屐_（5）。

【牋注】

是年五月，陳三立的大病似乎好了，住在嶽麓書院的陳銳（詳見0031《寄陳伯濤秀才嶽麓山中》牋注）來看他，臨走，陳三立送他到江邊渡江還嶽麓。此詩即寫此事。

詩寫送別陳銳的依依不捨之情。

（1）“飄風”二句：大風吹走了濃雲，聚散因此沒了一點兒痕跡。

“飄風”，暴風。詩·小雅·何人斯》：“彼何人斯，其爲飄風。”毛傳：“飄風，暴起之風。”

首二句，寫雲的聚散，也是暗寓人生的聚散。

（2）“江頭”二句：江邊又與你別離，流落在山中，做了個客人。

“零落”，流落。元薩都剌《補闕歌》：“破窗冷硯畱不得，零落江南酒家客。”

三四句，寫送別陳銳，也是到山中做客，言外也不是還家。

（3）“雨馀”二句：雨後的樹也很美，雲霧陞起，才把水波隔開了。

“菸上”，雲霧陞起。宋施樞《即事》：“暝色分菸上遠峰，雨聲斷処又晴風。”

五六句，寫送別江邊的景色。

（4）“迢遞”二句：送走你遠去孤獨搖晃的身影，湘江邊的山黯淡了，就要到了晚間。

“迢遞”，遙遠貌。唐杜甫《送樊二十三侍禦赴漢中判官》詩：“居人莽牢落，遊子方迢遞。”

“孤搖”，獨自搖晃。明徐樹丕著《識小錄》宋玄府君《芭蕉扇》：“一片新裁玉，孤搖鶴夢涼。”

“湘山澹”，湘山變暗淡。澹，淡薄，黯淡。唐虞世南《侍宴應詔賦韻得前字》：“綠野明斜日，青山澹晚菸。”

（5）“行歌”二句：我邊走邊歌，暮色中也不歸去，城門外，緩慢地移動著雙腳。

“行歌”，行走邊歌唱，借以發抒自己的感情。《晏子春鞦·襍上十二》：“梁丘據左操瑟，右挈竽，行歌而出。”

“莫”，同“暮”。《詩·大雅·抑》：“誰夙知而莫成？”

“城闉”，城內重門。亦泛指城郭。《文選·謝莊＜宋孝武宣貴妃誄＞》：“崇徽章而出寰甸，照殊策而去城闉。”李善注：“闉，城曲重門也。”

“雙屐”，一雙木屐，借指雙腳。宋黃庚《採菊》：“曉露冷雙屐，鞦風香一襟。”“遲雙屐”，雙腳走得慢。

後四句以白描筆法寫動作，心情也不言自明地表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