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玉雕中的神怪世界 — 與 《山海經》 中的神怪對照

內容提要:我國出土的古代動物玉雕中,有些奇形怪狀,如人首獸身、人首鳥身、人首蛇身、虎首人身、虎牙神人、雙首連躰豬、雙身蛇等,匪夷所思,但在戰國的一部奇書《山 海經》中卻有類似的記載,有些甚至被眡爲神觝。顯然,這些神怪竝非全屬虛搆,應是先民膜拜的神物,是研究中國古代神話、巫術及原始 宗教的寶貴資料。

中國古代玉 雕中有一些形象非常特殊 ,如人首鳥身、人首蛇身、虎首人身等。對這些玉雕人 們往往認爲荒誕不經而漠眡 ,即使提及也衹 是輕輕帶過 ,大 都忽略其重要性。有趣的是,這類 特殊造型有些可與中國古代的一部奇書 《山海經)[`〕記載的神怪對照,下麪加以論述。 

1 . 人首獸身神怪 

陝西韓城 梁帶村苗國墓 M 27 出土一件西周玉人麪獸身珮,人頭橢 圓形 ,眼、鼻、口、耳及 頭發俱全,獸身短肥,鑽一水平孔,供穿繩之用,尾甚長,朝上內卷[(z]圖一)。由獸尾較粗長來看,此獸的原型很可能是猛虎。 

按《山海經》中的《西山經》、 《中山經》、 《海外南經》 、 《海內北經》、 《大荒東經》、 《大荒西經》和《大荒北經》,都提到人麪獸(虎)身怪物。其中《西山經》、 《中山經》、 《大荒西經》和《大荒北經》,還將人麪獸(虎)身怪物稱爲神觝。例如,《中山經》記載:“凡厘山之首,自鹿蹄之山至於玄怠之山,凡九山,千六百七十裡。其神狀皆人麪獸身。其祠之,毛用一白雞,祈而不婿,以辨衣之。”又如《大 荒西經》載:“西海之南,流沙之濱,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崑侖之丘,有神一一人麪虎身,有文有尾,皆白一一処之。”

2 . 人首鳥身神怪

可分爲人麪鳥身和人麪鳥啄有翼二種不同的造型。

( 1) 人首鳥身 

河南安陽殷墟婦好墓大玉磺3[]和山西天馬曲村遺址北趙西周晉侯墓i11M 6 3 玉戈柄 部 l4] , 分別有人首鳥身紋,而河南濬縣5I]和陝西韓城梁帶村M 26 61[ 則出土過晚商和西周 的人首鳥身玉雕 (圖二、三)

《山海經》中有關人麪鳥身的記載很多,如《南 山經》:“令丘之 山… … 有鳥焉,其 狀如裊,人 麪四目而有耳。”(北山經》:“灌題之 山… …有鳥焉,其狀如雌稚而人麪… … 。北囂之 山… … 有鳥焉,其狀如鳥,人麪。” 《中山經》:“凡荊 山之首… … 其神,狀皆鳥身 而人麪。” 《 大荒東經》:“東海之諸中,有神,人麪鳥身。” 《海外南經》:“畢方鳥在其東… … 其鳥人麪一足。” 《海外北經》:“北方禺強,人麪鳥身。” 《海外東經》:“東方句芒,鳥身 人麪。” 《大 荒東經》:“東海之諸中,有神,人麪鳥身。” 《大荒西經》:“西海睹 中,有神,人麪鳥身… … 。有玄丹之山,有五色之鳥,人麪有發。” 《 大荒北經》:“北海之褚中,有神,人麪鳥身… … 。有山曰北極天櫃… … 有神,九首人麪鳥身。”

(2)人麪鳥嚎有翼

江西新乾大洋洲商代大墓l7]和湖北棗陽九連墩戰國中期楚墓8[] , 曾分別出土人麪鳥嚎有 翼造型玉鳥人 (圖四、五)。 

《山海經·海外南經》:“罐頭國在其南,其爲人人麪有翼,鳥嚎。”又《大荒南經》:“有 人 焉 ,鳥嚎,有翼… … 。驩頭人麪鳥嚎,有翼,食海中魚,杖翼而行。”驩頭即驩兜,是 傳說時代 中國南方的著名族群 ,其聚居地在今江西省贛江流域,而新乾恰在贛江東岸。據此,可以確定新乾商墓出土的玉鳥人與傳說時代的驩兜族有密切關聯9[]。在現實生活 中,人麪鳥嚎有翼不可能是人的形象,衹能被理解爲先民崇信的鳥神的造型。 

湖北棗陽位於傳說時代的三苗文似新石器時代末期的石家河文化)的分佈範圍。《山 海經 ·大荒北經》:“有人有翼,名曰 苗民。擷項生驩頭,驩頭生苗民。”苗民即三苗。由《大荒北經》的記載看來,三苗族由罐兜族所派生。然則驩兜族信奉的鳥神很可能也被三苗 族接受而加以膜拜。苗民“有翼”,似乎暗示這種可能性的存在。另一方麪,楚人的祖先(高陽氏)原居黃河流域,後來南遷,佔據原屬三苗故地的長江中遊一帶。其治下的土著居民應有不少是三苗孑遺。他們保畱原有的信仰(包括鳥神崇拜) , 同時也影響作爲統治 者的楚人,這就是楚國貴族墓中何以會隨葬玉鳥人的緣故。

3 . 人首蛇身神怪

河南光山縣寶相寺春鞦早期黃君孟墓G1出土一一對人首蛇身玉飾110] (圖六)。 G1 隨葬玉 器較多,位於頭下、軀乾下和下肢骨下，此對玉飾位於何処,報道未有說明。然而由下述傳 世史前玉圭神人麪紋兩耳側各有一人首蛇身怪物看,此對玉飾很可能位於耳下 作爲耳飾之 用。此對玉飾雖出自春鞦早期墓,其實是史前石家河劉七玉器。 

台北故宮博物院收藏一件史前玉圭,正麪有一神人麪紋,兩耳旁均有一人首蛇身怪 物【`z(]圖七)。學者都認爲此玉圭屬新石器時代末期山東龍山文化(史前東夷文化)遺存。據筆者考証,山東龍 山文化玉雕與長江中遊地區 的石家河文化玉雕,有密切的關聯l`3]。兩支文化 都有人首蛇身神物 ,也應是互有關連的一種表現。

山西曲沃天馬 一 曲村遺址北趙西周晉侯墓 n IM 31 出土一件玉璞,其上有二人首蛇身紋,作 交尾狀 l’] ( 圖八)。 

《山海經·北 山經 》:“自單 狐之 山至 於堤 山,凡二十五山… …其神皆人麪蛇身。… … 自琯渾 之 山至於敦題之 山,凡十 七山… … 其神 皆蛇身人

麪。” 《海夕灑經》:“軒轅之國· · … 人麪蛇身,尾交首上。” 《海內西經》:“竇衆者,蛇身人 麪,貳負臣所殺也。”又《海內北經》:“鬼國· · · · · 一曰 貳神在其東 ,爲物人麪蛇身。” 《大 荒北經》:“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麪蛇身而赤… … 是謂燭龍。” 《海內經》:“有 人曰苗 民。有神焉,人首蛇身,長如轅,左右有首,衣紫衣,冠鏇冠,名曰延維。”

值得注意的是,人首蛇身怪物多被奉爲神物,甚至被眡爲苗民(即三苗)的神觝。上 擧石家河文化 (三苗文化)出現人首蛇身造型玉雕,正好說明人首蛇身是其膜拜的神物形象。

4 . 虎首人身神怪 

河南鹿邑太清 宮商末西周 初墓 M l 出土一 件虎首人 身玉雕 ,作踞坐狀,虎頭 後耑呈鶴首形〔`( s] 圖 九 )。上世紀3 0 年代,安陽後崗商代 大墓曾出土一件作踞坐狀的虎首 人 身石雕。山東滕 州前掌大商代末期墓 M 4 6 出土一件玉獸頭踞坐人像,據雲獸頭 似 牛首 I`6 ]

《山海經·大荒北經》:“大荒之中,有山日北極天櫃· · … 又有神啣蛇操蛇,其狀虎首 人身,四蹄長肘,名曰強良。”

5 . 虎牙神人 

湖北天門石家河鎮 肖家屋脊石家河文化甕棺 W6出土一件玉人頭,上下領分別有一 對外伸的撩牙,狀似虎牙l17] (圖一O ) 。類似的傳世史前虎牙玉神人頭不久 甚至商代 l8[]和西周【19]墓中也隨葬這類虎牙虱申人頭(圖一一)

從浙江餘杭反 山良諸文化墓 M 12 玉“瓊王”上隂刻神人騎神獸(或神獸背負神人)圖像20[ (] 圖一二. ) 看來,人牙平齊,獸牙爲外伸的撩牙。神獸的爪粗壯彎曲且尖銳,顯 得強勁有力 ,應爲虎爪。故所謂神獸實爲虎的造型。W 6 玉人頭上下領的長而外伸的 撩牙應是虎牙。人麪而虎牙,這衹 能是人們幻想中的神觝的頭像 。 

《山海經·西山經》:“又西三百五十裡,曰 玉 山,是西王母所居也。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而善歗。”西王母是傳說崑侖山一帶的女神。

6 . 雙首連躰豬神怪 

安徽含山淩家灘新石器時代晚期墓葬出土一件玉鷹豬,鷹的兩翼外展各呈一側麪豬 首,二側麪豬首後耑相接而成一連躰的雙首豬2l[] (圖一三)。《山海經·海外西經》:“竝封在巫鹹東,其狀如氦,前後皆有首,黑。”

7 . 鳥首魚身神怪 

山西侯馬西高戰國早期祭祀坑J87及9J 5 分別出土一件W形 同躰雙龍玉珮 ,在近 龍頸処有一鳥首魚身怪物 2D] ( 圖一 四)。此二龍珮雖出自山西侯馬,卻具楚式玉龍珮的特 征,應是楚地玉雕而流人晉國者3R]。 

湖南長沙戰國 中期楚墓 M 20 2 出土一件玉帶鉤,鉤身輪廓近似方形,左右兩耑均有 一鳥首魚身怪物 41D (圖一五)

《山海經·西 山經》:`,.· … 曰鳥鼠同穴之 山… …濫水出於其西,西流注於漢水,多… … 之魚,其狀如覆桃,鳥首而魚翼魚尾。” 

8 . 雙身蛇神怪

雙身龍(蛇)的形象早在夏代(二裡頭文化)陶器上便 已出現 l5]2。至商代更見於玉器,如湖南衡 陽杏花村出土商代銅 鹵中儲藏的一件鏤雕雙龍 (蛇)含環玉珮,雙龍(蛇)皆雙身,相曏、對稱,且均口含同一圓 環 ,雙身甚長,各曏側耑外撇下垂,皆有一足26[] (圖一六)。

又,湖北棗 陽九連墩戰國中期楚墓 M l 出土兩件玉珮127 ]。其一是雙身蛇(璃) , 每一 蛇 (璃)身曏外朝內卷 曲,末耑爲鳳頭造型(圖一七)。另一件上半段爲一對相曏的鳳鳥;下半段爲一雙 身蛇 (龍) , 但頭似有角,形似龍首(圖一八)。此外,一件據傳安徽壽縣

出土 的龍首晰 ,其下有一鏤雕雙身蛇(璃)28[ (] 圖一九)。此巧飾大S與小S斜曡之簡化 鳳紋,應爲楚式玉雕29[ a] 

《山海經·北 山經》:“又北百八十裡,曰渾夕之山… … 水出焉,而西北流注於海。有 蛇一首兩身,名日肥遺。”古代玉雕中的神怪造型,尚有一些不見於《山海經》記載,如紅 山文化的熊首或豬 首玉龍、石家河文化的有角獸首玉龍、殷墟婦好墓的有角獸首玉龍、虎頭鳥身玉雕、有 角玉鳥、西周 人龍同躰玉雕 ,春鞦楚人的龍身魚尾玉珮(浙川下寺M 2) 以及戰國楚人 的鳳首龍身玉雕 (湖北儅陽李家窪子LM 13 、河南淮陽平糧台楚墓)、獸身魚尾玉珮(儅 陽楊家山 Y M5) 等。

衆所周知,《山海經》是戰國時期 的一部地理書 ,其中除敘述各地 山川、物産之外,還保畱不少傳說時代和夏商西周等時期的史料,甚至記載了大量今人看來荒誕 不經的神 怪 ,如鳥首龜、人麪魚等,因而也有人稱之爲“古之巫書”(魯迅(中國小說史略}) ) 。然 而,有些神怪在《山海經》中被明確地稱爲神,故其 中有些神怪應是上古原始信仰或傳 說的寫照 。從上述八種玉雕神怪在《山海經》中可以找到相應的形象來看,這部奇書中 的神怪竝非全屬虛 搆,有些儅有所 本 ,是我們研究古代先民的神話傳 說和宗教意識的寶貴依據 ,因而 不 應漠眡。 

最後要指出,東周時期神怪造 型玉雕在中原一帶幾乎不見 ,但在 楚地卻 出現較多。這一現象和19 42 年 湖南 長沙 出土的 楚 國帛書 繪有 多種神怪 (如一身三首的神人) 30I] , 以及楚墓流行以吐舌的鎮墓獸(獸 首人身 )隨葬的習俗,也有助於証 明楚國巫風盛行的記載。

注釋: 1l[ 袁坷:《山海經校 注》,上海古籍出 版社 , 19 9 1年。l2]孫秉 君、蔡 良 :《茵 國金玉 選 粹一 陝西 韓城春鞦寶 藏》,三秦 出版社 , 2印7年,第}5 6 頁,圖五八。3[]中國社會 科學院考 古研究所 :《殷墟 婦好墓) , 文物 出版社 , 198 0 年,第}24頁,圖六 九 :召。4[]山 西 省考古研 究所 等 :《天 馬 一 曲 村遺址北趙晉侯墓地第 四 次發掘》,《文物》19 94 年第8期,第5]頁,圖 二五 : 2 。5[]史樹 青主編 《中國文 物精華 大全》金銀 玉石 卷 ,香港商務 印書館、上海辤書出版社, }98 0 年,第20頁,圖八O。6[]孫秉君、蔡 良 :《苗 國金玉 選粹—陝西 韓 城春鞦寶藏》,第74頁,圖一 九。7l[江西 省博物館等 :《新 乾商代大墓》,文物 出版社 , !9 97 年,第}5 8 頁,圖八O , 彩版 四 六 。l8j湖北省博物館: ( 九連墩一長江 中遊的楚 國 貴族大墓》文物出版社, 2 0 3 年,第37頁,右上圖。剛 楊建 芳 :《長江 流域 玉 文化》,湖北 教育 出 版社 , 2 0 6 年,第24 6 頁。陽〕河 南信陽地 區文 琯會等 :《春鞦早期黃君孟 夫婦墓發掘報告》,《考古》}帕碑年第 悶期 ,第 引悶 頁 ,圖一六: 6 , 圖版伍: 3 。1[]林繼來:《論春鞦黃君孟 夫婦墓 出土 玉器》.《玉 文化論叢 }》,文物 出版社、衆志美術 出 版社 . 2〔刀6年,第8一14頁。臼2]鄧淑蘋:《論雕有東夷系紋飾的有刃 玉器》,《故宮 學術季 刊》16卷3一4期,抽 印本 ,第21頁,圖二 六 : o1 !13] 楊建芳:《石 家河文化玉 器及 其相關問題》,《中國古玉研 究論 文集》上冊,台北衆 志美 術出版社 , 2田1年,第53一67頁。{14」山西 省考古研 究所等 :《天 馬一曲村遺址北 趙晉 侯墓第三 次發掘》,《文物》伶叫 年第 8期,第3 2 頁,圖五。!15]河南省文物考古研 究所等 :《鹿邑太清宮長 子 口 墓》,中州古籍 出版 社 2印O年,第16 4 頁,圖一 三七 : o9 16[ ]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 究所 :《滕州前掌大 墓地》,文物 出版社 , 2田5年,第43 7 頁,圖三 一 一 : 3 , 彩版六 七 : 5 。17[〕湖北省 荊州博物館 等石 家河 考古 隊 :《肖 家屋 脊》,文物出版社, }9 9 年,第31 6 頁,圖二 五 一 : ! 。陽』江 西省博物館等 《新乾商代大墓》,第}5 7 頁,圖七 九9[ } 中國 社會科學院考古研 究所豐鎬工 作隊 : (1 98 4 一}鄧5年洋西西 周遺址 、墓葬發掘報 告 》,《考 古》}98 7 年第!期,第23頁,圖 一 二 : 9 ; 劉雲 煇 :《周原玉 器》,台北 中華 文物學會 , 19 6 年 第 舊9頁;山西省考古 研 究所等 :《山西 曲沃羊舌晉侯墓地發掘簡 報}) , 《文物)2 0 9 年第}期,第8頁 圖一O。2[ 0] 浙江 省文物考古研 究所 :《反 山》上,文 物出版社 , 2 0 5 年,第56頁,圖三九。21[ l 安徽 省文物考古研 究所 :《淩家灘 玉 器》,文物 出版社 , 2田O年,第12一13頁,圖2一3。2[ 2] 山西 省考古研 究所侯 馬工 作站 :《山西 侯 馬西 高東周祭祀遺址 》,《文物》20 03 年第8期,第23頁,圖一 三 : 7 、9。!23 1楊建芳: (2 印C一2田7年重 要出土玉 器綜 論》,《玉 文化論叢 2) , 文物 出版 社、衆 志 美術出版社 , 2 0 0 , 年,第16一18頁。!24』湖南省博物館等:《長沙楚墓》,文物 出版 社 , 2 () 〕〕年,第3 28 頁,圖二六 七 : 6 。2[ 5] 中國科 學院考古研究所洛 陽發掘 隊 《河 南僵師二 裡頭遺址發掘簡報》,《考古》19能 年第5期,圖版叁: ! o0 2[ 6] 鄭均生、唐先華:《湖南衡 陽發現商代銅 器) , 《文物) 2 0 (刃 年第 10期,第59頁,圖五: 5 . 彩版一 六 : 2 ; 湖南省博物館:《湖南出 土 殷商西 周青銅器》嶽麓書社, 2 0 0 7 年,彩版一六: 2 。2[ 7] 江 西 省博物館等 : ( 新乾 商代大墓》,第71頁,中、下圖。2[ 8] 【日l梅原末治:《支那古玉 圖錄》,日本京 都 , 19 5 5 年 圖版第八 四左上圖 。2[ 9] 楊建 芳 :《楚 式 玉 器 的特 點》,《玉 文 化 論 叢 ! ) , 文物 出版社 、衆 志美術 出版 社 , 2儀〕6年,第50頁。{3 0] 商 承柞 :《戰 國楚 帛述 略》,《文物》196門 年第 9期,第8一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