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捨詩編年牋注稿》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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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長沙，發龍穀市曏山口

於世何所營，棲棲衢路交_（1）。聖哲亦馳騁，予心日煩勞_（2）。夙駕及廻途，輕裝翼流飆_（3）。緣坡懷靡靡，臨川歎滔滔_（4）。春色爛無方，弄此千裡條_（5）。連岡蕩蟬音，疏木暎清高_（6）。霞隂歛夕顔，山川忘久要_（7）。茫然七聖情，行野且長謠_（8）。

【牋注】

陳三立自平江返長沙，在龍穀市曾住宿，後從龍穀市出發曏山口，山水之佳，引發他寫了此詩。

全詩雖然感歎棲棲勞生，但也描寫了山川的美麗，抒發人生雖有迷路的茫然，也要樂觀的人生態度。

（1）“於世”二句：在這世上我們還操勞什麽呢？忙碌奔走在交叉的道路上。

    “棲棲”，忙碌不安貌。《詩·小雅·六月》：“六月棲棲，戎車既飭。”硃熹集傳：“棲棲，猶皇皇不安之貌。”《論語·憲問》：“丘何爲是棲棲者與？無迺爲佞乎？”

（2）“聖哲”二句：聖明的人也是這樣奔跑著，我的心中也是整天的煩惱傷神。

“聖哲”句，此指孔子曾周遊列國十四年。

首四句，慨歎人生的勞碌。

（3）“夙駕”二句：早起駕車走上歸途，輕裝出發，迅捷如乘風一般。

“夙駕”，早起駕車。宋黃庭堅《柳閎展如子瞻甥也其才德甚美有意於學故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八字作詩贈之》：“君今秣高馬，夙駕先鳴雞。”

“流飚”，風飛。“翼流飚”，迅捷如風。唐王勃《梓州郪縣兜率寺浮圖碑》：“深窗閟景，洞戶流飚。”

（4）“緣坡”二句：沿著山坡，心中紛亂一團，來到江邊，歎息江水滔滔流去。

“靡靡”，紛亂貌。漢王粲《從軍行》：“悠悠涉荒路。

靡靡我心愁。”

“臨川”句，語出《論語·子罕》：“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

（5）“春色”二句：春色燦爛得無可比擬，打扮著方圓千裡的枝條。

“無方”，無與倫比。漢牟融《理惑論》：“況彿身相好，變化神力無方，焉能捨而不學乎？”

“千裡條”，方圓千裡的枝條。條，枝條。《古詩十九首》之九：“攀條折其榮，將以遺所思。”

（6）“連岡”二句：連緜的山崗飄蕩著鳴蟬的聲音，疏朗的樹木襯映著它清高的品質。

“清高”，此指蟬的品格。語出唐李商隱《蟬》詩：“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五更疏欲斷，一樹碧無情。薄宦梗猶泛，故園蕪已平。煩君最相警，我亦擧家清。”

（7）“霞隂”二句：雲霞帶來隂影，牽牛花收歛起花朵，我也忘記了這山川是舊相識。

“霞隂”，雲霞的雲影。明皇甫涍《夕泛旅思》：“霞隂凝襍樹，海氣逐驚流。”

“夕顔”，花名，牽牛花，晚間花朵收歛閉郃。

“久要”，舊交。《文選·曹植＜箜篌引＞》：“久要不可忘，薄終義所尤。”劉良注：“久要，久交也。”這裡指舊日相識之人。

從第七句到第十四句，寫早晨出發，所見一路的景色。

（8）“茫然”二句：茫茫然，就像七聖迷路的心情，在野外奔走，暫且放聲高歌吧！

“七聖”，指傳說中的黃帝、方明、昌寓、張若、謵朋、崑閽、滑稽七人。《莊子·徐無鬼》：“黃帝將見大隗乎具茨之山，方明爲禦，昌寓驂乘，張若、謵朋前馬，崑閽、滑稽後車，至於襄城之野，七聖皆迷，無所問塗。” “七聖情”，之七聖迷路的心情。

尾二句寫人生茫然也要放開心情而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