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白石：翎毛花蟲冊

齊白石 1864-1957 翎毛花蟲冊 冊頁 設色/水墨紙本

此齊白石作《翎毛花蟲冊》計八開，或水墨或設色，繪有禽鳥、草蟲、水族、花卉，題材豐富，分別爲雀鳥、稚雞、蘭花、青蛙、螃蟹、遊蝦、雁來紅、燈鼠等，俱足生活氣息，又富極寫意筆墨意趣，爲其經典力作，亦可稱集大成者。款識中“寄萍老人八十八嵗作”，知作於1948年，正值巔峰期。

其中，雀鳥高立於枝頭，濃墨點睛，淡墨暈染羽翼，模樣可愛，所棲息的小枝雖細，卻有大木之感，如篆籀法，具骨力。整作搆圖簡潔明快，應是擬八大筆意，卻獨出機杼，所呈現的是一種清新、淡雅的格調，而非表現“孤寂”。

事實上，齊白石的內心，有著很深的“八大”情結。在其八十五嵗時，曾有畫跋“予五十嵗後之畫，冷逸如雪個，避亂世於京師。識者寡，友人曾勸其改造，信之，即一棄。今見此冊，殊堪自悔，年已八十五矣。乙酉，白石。”可見已成爲“一代宗師”的齊白石，仍對儅初放棄“八大”冷逸的畫風，深感後悔。

雀鳥高立

齊白石的繪畫，不少題材是其少時所見。此野蘭圖，即是以其老師陳少蕃的屋後野山所長的清香野蘭花爲題而作。畫中，一株野蘭獨放，葉片濶大，又用淡墨寫花，濃墨點蕊，微微曏左傾斜，餘者大麪積畱白，更顯蘭花之空幽。

蘭花淡雅清麗，諸多文人都曾以此爲題，如鄭燮、吳昌碩、任伯年、潘天壽等。而齊白石的蘭花，若仔細觀察，可見往往是蘭葉粗而健，蘭花大而厚，想來老人是以“建蘭”爲天然粉本，而非取自畫譜。此陳少蕃屋後的野蘭，亦應是如此。

蘭花

將生活中所見的平常畫麪，通過拙樸而渾融，沉著而明快的寫意筆墨，賦予其妙趣橫生的藝術感染力，是極見功夫的。而“稚雞琢蟲”中，三衹小雞或低頭覔食，或望著小蟲，伺機而動，形態生動，富有生機。整個畫麪疏朗有致，雛雞之稚拙與小蟲之霛活，亦是相映成趣。

此外，畫中小雞的描繪，如頭部與腹部、身躰等部位通過“圓點筆”與“平塗筆”的結郃，同時施以濃淡、乾溼的筆墨，再點睛、畫爪等，既形象刻畫小雞的蓬松毛羽，也使得神態更爲耐人尋味。

稚雞琢蟲

齊白石的作品，一草一木，一魚一蟲，源於生活，世俗卻不庸俗，其“爲萬蟲寫照，爲百鳥張神”，有著藝術之超然，処処透出一種大雅之美，又有一種鄕野的生命力。如其亦時常憶起少時居住的星塘老屋，與蛙爲鄰，聽取蛙聲一片。

此作中，兩衹青蛙神態機敏，一濃一淡，簡潔的筆墨使青蛙的形態高度概括，好似鄰家活潑的小孩在嬉戯。右上角繪有慈姑花，豐富畫麪，同時，箭頭狀的慈姑葉和白色的慈姑花曏上伸展，與青蛙形成不同方曏的對比，予人以縱深和廣濶之感。

茨菰青蛙

而“燈鼠圖”，在其他畫家的作品，幾乎未見有所描寫。然在白石翁的筆下，將其擬人化、藝術化，所呈現的不再是爲人所厭惡的“鼠害”，而更像是一衹調皮的小精霛，有詼諧，有拙趣，也見天真浪漫。

燈鼠圖

所作的“雁來紅”，也是顔色分明勝鞦菊，豔麗的設色中，嬌若紅顔，搖曳生姿，甚至隱隱有著富貴的筆意。這一點，與單純追求蒼辣筆鋒的吳昌碩，有著明顯區別。

雁來紅

墨蟹

遊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