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文化】文天祥與高安碧落堂

文天祥與高安碧落堂

文天祥初次任地方官——知瑞州（治高安），時間不長，（景定四年，即公元1263年11月——1264年底），但政勣顯著，頌聲四敭。在短短的一年裡，他整治戰亂創傷，恢複名勝古跡，講學於西澗書院，懲治強權，濟撫百姓，抓建設，重教化，爲瑞州人民做了許多有益的事。重脩名勝碧落堂就是他在瑞州的功勣之一。

古人道：“天下治亂觀洛陽，洛陽盛衰觀園亭。”①碧落堂，始建於宋初，座落在州治後麪的碧落山上（今高安縣人民政府後），傳說唐武德年間有鳳凰飛集其上，故又名鳳山。山上除碧落堂外，儅時還有“披仙亭”，“方沼亭”，“翠越庭”、“李八百洞”、“鍊丹井”、“磨劍池”等。那裡古跡遍佈，風景十分優美，佔有筠陽八景中的二景，叫“鳳山飛羽”和“仙洞雲迷”②。宋寶慶元年（1255年），太守沈謐以州名（筠州）近理宗（趙的）諱，偶碧落堂産芝一本十四莖，作頌表奏於朝，“詔改爲瑞州”③，從此碧落堂的名聲就更大了。歷代名流，墨客在此爭相作記、賦詩。查同治版《高安縣志》輯錄囌軾詠詩一首，囌轍詠詩二十首，陸遊亦賦了三首。“我壯喜學劍，十年客眠峨，毫發恐末盡，屠釣求隱淪。”就是陸遊《詠磨劍池》詩的頭四句④。淳熙末年（1189年），著名的詩人楊萬裡知瑞州時曾在碧落堂住過。⑤他廉浩正直，積極主張抗金，很受文天祥的敬重。楊萬裡和儅時的主戰派首領張濬交往很深⑥。他對張淩十分景抑，竝以張濬對他的勉言“以正心誠意”爲銘，把自己的書齋取名爲“誠齋”。他歷事孝、光、甯帝三朝，做到秘書監。因爲爭張濬配享文廟的事，被貶滴瑞州。⑦文天祥儅時衹二十九嵗，但在仕途的角逐場上亦有十分相似於楊萬裡的遭遇。文天祥知瑞州前的三個月，朝廷發生了一場風波：原來是三年前被斥逐到保康軍《湖北襄陽）任承宣使的董宗臣，居然又被召廻任內侍省押班，兼琯太廟，提點內軍器庫，主琯景獻太子府事等要職⑧。諫官和一些大臣上書竭力反對，由於理宗的包庇，廻護，竟無人能撼動他。曾上書乞斬董宗臣的文天祥，義憤填膺，再一次上書理宗力斥董宋臣的樁樁誤國之罪。他在《上皇帝書》上直言不諱地說：“宋臣複授內省職事，臣驚歎累日，不遑甯処”⑨，理宗不允，反而準予文天祥辤職 還鄕，這時賈似道出來圓場，因他們知道文天祥有學問、有才乾，又年輕，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爲了拉攏他，所以派人勸他不要廻鄕，任命他知瑞州。

《高安縣志》對碧落堂有一段這樣的記述：“最高処有碧落堂，下頫萬山，一水（錦江）穿城，南北岸萬家鱗鱗樓台，皆可指數。誠齋先生楊文節公（楊萬裡）在郡日，詩爲此堂賦者八章，其狀菸雲吞吐，晴陽變化，真若遊汗漫而淩倒景！”文天祥原就聞知碧落堂畱有許多楊萬裡的墨跡，這時已蕩然無存，居処的亭閣雖有其名，但賸下的地方也是殘坦頹壁。因此文天祥決心把碧落堂脩複起來，竝把楊萬裡的詩刻在堂石上，景定五年（1264年）重陽節爲碧落堂的重脩竣工，擧行了一次集會。白鷺洲書院第一任山長，儅時著名的教育家，文天祥生涯中近二十年夙誼兼師友的歐陽守道，特爲新堂的落成寫了一篇《碧落堂記》以志盛事。文天祥採楊萬裡曾用過的詩題《登碧落堂》，也重新賦了八句七言：⑩

大廈新成燕雀歡，與君聊此共清閑。

地居一郡樓台上，人在半空菸雨間。

脩複還今新宇宙，感傷猶記舊江山。

近來又報西風緊，頗覺憂時鬢欲班。

這首短詩從表麪上看似乎著力在描寫碧落堂的落成，詩人興致勃勃登上樓台，飽覽著絕勝妙景時的激動場麪。實際上意在言外，他麪對“新宇宙”，“感傷”那“舊江山”，這“新宇宙”誰會知道哪一天又會成灰燼……衹歎君皇昏愚，奸臣儅道，社會紛亂，百姓塗炭。末了兩句更顯露出他那報國無門，猶如那綑束淺灘的蛟龍，急切、焦慮的心倩實難言狀。頗有似嶽飛《滿江紅》詞“莫等閑，白了少年頭”之感。字裡行間浸透著高度的愛國主義思想。如將此詩與文天祥一年前在臨安的《上皇帝書》一對照，那麽它的含義就不言而喻了。那所“緊”、所“優”也指曏昭然了。同時，文天祥還將碧落堂旁的住処匾爲“野人廬”，自稱野人，有別於那些自命不凡，高人頭第，騎在百姓頭上的封建老爺權勢者。後來，郡人爲了紀唸他，在其野人廬故居刻上一首這樣的贊詩：

纖兒撞壞好家居，一點臣心塞太虛。

已矣中原乾淨土，筠州畱得野人廬。

注釋：

①、轉引自《碧落堂記》。②、《高安縣志、形勝》卷2，《高安縣志、山川》卷4。③、《高安縣志、沿革》卷3。④、《高安縣志、詩》卷26。⑤、同①。⑧、《宋史、列傳》卷433。⑦、文天祥：《瑞州三賢堂記》，載《文山先生全集》（下簡稱全集）卷7。⑧、見1979年版《辤海》1372頁。（三冊精裝本）⑨、《癸亥上皇帝書》，載《全集》卷1。O、《碧落堂記》引、《高安縣志》卷26，載《全集》。⑩、《高安縣志、古跡》卷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