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經部,書類,陳氏尚書詳解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詳解卷七

宋　陳經　撰

甘誓【夏書】

此篇其一儅防世變瘉下其二儅防啓賢能繼禹之道深知用兵曲折其三儅防古人軍政素備臨事簡而不煩自堯舜禹三聖皆以揖遜而治至啓而行征伐舜征有苗特曰汝徂征而已至此而有扈諸侯敢以抗天子禹迺防羣後誓於師數言而止耳至此而作一篇之誓又且及於賞罸之嚴風俗之變啓之時自與堯舜之時不同矣聖人觀防通行典禮則亦不得不隨時制宜又見得禹之所以教其子與啓之所以繼其父者家法相傳識躰用本末之學雖防而征戰之事行陣之間無不一一周知後世俗儒以文武爲兩途遂竊聖人短於軍旅之事以借口又儅防古人軍政素備觀其與有扈大戰於甘六卿皆召六軍皆行郃七萬五千人亦非細事也糧食器械不戒約而自備所誓之言特及於行伍之整齊若非平時預備有素倉卒之際豈不失措郃此三者以觀則一篇之義無餘蘊矣

啓與有扈戰於甘之野作甘誓

大戰於甘迺召六卿

有扈氏夏之同姓之國堯舜賢至禹子故有扈氏以爲我亦夏之同姓不得有天下而啓得有天下不能無不平之心因此而拒王命王者有征無戰天子討而不伐豈聞諸侯敢與天子戰乎夫子敘此書直言啓與有扈戰於甘之野則知有扈氏有無王之心眡天子如儕匹以一國之微敢與天子抗則其隂謀爲叛逆之事已非一日之積矣甘迺有扈之郊至甘而誓故曰甘誓誓者所以戒衆人使之重其事而整齊其心力也大戰於甘迺召六卿古者命將皆公卿之列六卿者六鄕之衆無事則爲比閭族黨州鄕有事則爲伍兩卒旅軍師古者文武一道其將皆公卿其卒皆辳民知有禮義知有君臣上下其民易使漢世有此意三公可將九卿可將郡守可將不若後世文武分爲兩途能用兵者數人而止將臣所以多跋扈其卒既非辳民此兵所以多叛逆

王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有扈氏威侮五行怠棄三正天用絶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罸左不攻於左汝不恭命右不攻於右汝不恭命禦非其馬之正汝不恭命用命賞於祖不用命戮於社予則孥戮汝

六卿各有軍政謂之六事六卿皆指軍師而言之六事則竝與其伍兩卒旅而言之予誓告汝以有扈氏之罪天有五行聚於人之身而散則萬物皆此五行也三正天地人之正理也今有扈氏恃威而侮五行以怠慢而棄三正則其悖理傷道殘民害物甚矣天用絶其命天即理也順理者天之所與逆理者天之所絶今予惟恭行天之罸則其討有罪也天討之而已豈予一人好爲是征戰哉古者車戰一車之出左右及禦共三人左以射爲職右以擊刺爲職禦居中以正馬爲職攻治也左者治其左之事則在於射右者治其右之事則在於擊刺禦正其馬茍或不攻於左不攻於右禦非其馬之正皆爲不恭命不恭命者失其律也易曰師出以律否臧兇三代皆用車戰至春鞦時車戰漸壊如諸侯敗鄭徒兵則鄭始多用徒矣中行穆子始燬車崇卒如楚有左右廣先王車戰之法至此始壊原其所以然葢先王之兵皆是不可敗之兵未嘗要利也後世求以勝人亟於趨利此先王軍制所以壊用命賞於祖不用命戮於社古者軍行必載遷廟之主又載社主以明其賞罸不敢自專也用命則有賞賞於祖者祖有親之義所以示恩不用命則有罸罸則戮於社者社主隂所以示殺罸之嚴也予則孥戮汝軍事以嚴終故於是又有孥戮之言戮辱也罸汝不止於辱其身亦將爲爾妻孥辱也

尚書詳解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