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尚書冤詞卷三,第1張

古文尚書冤詞卷三

翰林院檢討毛奇齡

自是之後但名尚書不名古今文以今文二十八篇原在古文五十八篇內也第伏壁之學如歐陽大小夏侯三家在西晉永嘉之亂早已亡失而孔壁之學如周防尚襍記三十二篇王肅古文尚書注十一卷範寗注舜典一卷皆湮沒不可複考即杜林漆書之學馬融注十一卷鄭注九卷在唐初猶見之迄今無一存者唯孔裒然獨行顧前此正義如費甝顧彪劉焯劉輩多所明亦迄無賸本一注一疏自唐歴五代汴宋竝無異辤迺南渡以後忽有指爲假書者

古文之寃始於硃氏

硃熹曰某嘗疑孔安國書是假書

又曰孔書至東晉方出前此諸儒皆未之見可疑之甚【此後元明間人皆以此二語借口凡數十家玆不重載】

硃氏欲注尚書見孔疏有兩漢諸儒皆不見語又有梅仲眞爲豫章內史遂於前晉上其書語因不複深考且竝不究所由來竟以臆見斷之曰此必假書捨之不注而以注屬之門人蔡沈竝授以意於從前不分今古文者今特爲分之且襍爲之説以著其僞凡諸門弟子爭相播而元明以來又苦無通儒善讀書者爲之剖晰其在古學則鹵莽蔑略但抄竊詞句而其在今學則名爲通經而實無一經可通且過遵硃氏甯得罪先聖賢必不敢一字道硃氏之謬加之入明至今立學取士皆用其所注書雖孔子複出無如之何致使陋劣之徒旁搜曲引吹毛索瘢鍛鏈成獄古經之寃至此極矣要其説則皆自東晉方出諸儒不見兩大節始

夫古文何嘗自東晉出也不幸古文遭厄夫子刪之夫子之家藏之距伏生今文立學幾及百年而後出於壁迺出甫四年而又頓遭巫蠱之禍不惟不立學即安國文亦不敢再上然且武帝遽崩安國又卒先聖先王之書幾幾一線亦可憐矣然而古文經文歴有方所其在官書則科鬭原文見藏秘府而在私學則安國所寫本親授都尉朝以至桑欽授受分明竝無斷絶是以劉曏取內府古文以校博士今文之學劉歆複取內府古文以校膠東所傳古文之學彼此征騐名爲中外相應間有張霸上僞書思相繆亂猶得援內府古文以斥其非是何曾有無何之文可以公然相竄易者越至東京則孔僖爲安國之孫世世守之而丁鴻楊倫且集弟子千人於大澤中肄習之至魏晉之間則自王肅皇甫謐外田鄭沖囌愉梁柳臧曹皆一一相嬗以遞至梅未嘗有頃刻之間毫厘之隙也迺古文藏內府者則永嘉亂後其書竝存而特以無之故梅迺上孔氏以補尚書諸之闕是梅氏所上者安國之非古文之經也安國之東晉始行古文之經非東晉始出也故唐宗晉書不載梅上書事以爲不關本經不足輕重而舊晉史及隋經籍志則各爲載入然猶恐誤認孔爲古文迺先曰晉世秘府所存有古文經文然後曰至東晉豫章內史梅始得安國之奏之此其明白爲何如者迺不學之徒妄雲梅上古文以致一訛再訛頓成此千古不白之寃獄嗟乎諸書具在何不明啓其書一讀之也

至諸儒不見則亦有説按徐仲山是齋尚書日記有雲舊謂漢魏儒者皆不見古文故趙岐注孟子鄭康成注禮記韋昭國語杜預注左其於引古文尚書所有之文皆注曰逸書以是爲古文作僞之據此皆不學人所言漢功令最嚴其所極重者莫如學官凡古學今學必立學官以主之射防勸祿皆在此數出此者即謂之逸以逸於學官外也今文立學稱尚書古文不立學即稱逸書此如唐制書學然其郃於官寫者名官書否則名野書故宋洪邁曰孔安國尚書自漢以來不立於學官故左所引杜氏輙注爲逸書以是也況古文距今文之出爲時最晚及甫出而巫蠱事不及立學其私相授受衹得安國親寫藏之於家一本已耳除授受之外焉能他及又況寫經用竹簡木冊未易遠而民間以煩重之故又難於更寫然且門戸擠排在博士甲乙髙下惟恐有他經相壓以致簒易故有遺金中秘使隂易其書以証已學者觀劉歆甫移博士請立古文而諸儒切齒恨如仇讐甚至師丹龔勝爲國重臣且有乞骸骨以去者而劉歆坐是竟不得複齒於衆此其間興廢之機雖古文儅前亦孰肯顧而問之然而無足怪者者不見者自不見也

若孔氏正義其於諸儒不見古文者衹限六人謂劉曏劉歆班固及賈逵馬融鄭耳予謂此六人者反不在不見之數二劉校中外之學班氏詳述而志之何爲不見若謂劉歆作三統厯其所引泰誓與古文不郃則著書持論何所拘限杜欽議婚禮以關雎爲興刺之作不必不見毛詩太僕議祀典以孝武爲齊襄複九世之讐不必不見左也若賈馬鄭三人則原非孔學雖賈逵父賈徽曾受書塗惲是古文正派而其後逵與馬鄭則皆受杜林漆書之學雖名爲古文而實與孔壁古文不同一是漆書一是壁經也正義載鄭氏極尊孔學而賤伏學其爲書贊於孔學則雲我師棘子下生安國而於伏學則雲疾此蔽冒疑惑未悛其意曏去取非不分明而學實有異所謂不見古文者學在彼則不見在此耳後漢書杜林字伯山扶風茂陵人光武征拜侍禦史林前於西州得漆書古文尚書一卷以示東海衞宏濟南徐巡曰林流離兵亂常恐斯經遂絶何意遂能之雖不郃時務然願諸生無悔所學

後漢儒林扶風杜林得古文尚書同郡賈逵爲之作訓馬融作鄭作注解

按杜林東漢初人賈馬鄭三人但得其書而爲之述非親受業也是時或不得眞古文本見似而喜容亦有之然斷不得以之亂孔氏之學觀林自言不郃時務且恐諸生悔所學而儒林載林以東漢初人而直列之東漢末諸儒之後亦明別之爲非孔學耳

漆書五十八篇【堯典 舜典 大禹謨 臯陶謨 益稷 禹貢 甘誓 五子之歌 征汨作 九共九篇 湯誓 典寶 湯誥 鹹有一徳 伊訓 肆命 原命 磐庚三篇 髙宗肜日】

【西伯戡黎 微子 泰誓三篇 牧誓 武成 洪範旅獒 金縢 大誥 康誥 酒誥 梓材 召誥洛誥 多士 無逸 君奭 多方 立政 顧命康王之誥 冏命 費誓 文侯之命 呂刑 秦】

【誓】

此漆書本也其篇目次第俱依正義所載鄭注但正義謂鄭氏所分以磐庚中下二篇康王之誥一篇泰誓三篇共六篇郃伏書二十九篇而去僞泰誓一篇爲三十四篇正義所雲鄭注三十三篇與孔同者是也以舜典一篇益稷一篇汨作一篇九共九篇典寶肆命原命三篇共十五篇郃孔書十二篇而去仲虺之誥太甲三篇説命三篇微子之命蔡仲之命周官君陳畢命君牙十三篇爲二十四篇正義所雲二十五篇増多鄭注者此也獨予謂必不然者既注古文則必不複分古今使各爲界限且但注今文而古文仍闕何以爲古文之注又且宋梁陳隋孔鄭竝行若鄭注止半則豈有同行古文而鄭注獨空半部之理竊謂鄭氏注漆書時原自完備故孔鄭竝行雖稍有蓡錯不大懸絶而隋代儒臣猶得見鄭注九卷載之經籍延至唐初儅有墨守今文者又去其半而穎達未之知也且穎達誤認鄭氏所注名爲古文而竝不曉杜氏有漆書鄭氏所注是杜氏漆書之本因妄疑此二十四篇鄭注無有而篇目存亡又與孔全不郃是必張霸上僞書時於鄭注之外僞造此二十四篇以足鄭注所闕之數而不知西漢張霸必不能預造僞書以補東漢鄭注之所闕且霸所上者百兩篇也曾百兩而二十四篇也乎

泰誓三篇不可解伏生僞泰誓一篇旣去之矣此有三篇則似乎孔壁所之本迺馬融作書序盛詬伏生泰誓爲非是而又以春鞦國語禮記所引泰誓凡孔壁所有者俱未之見爲恨則漆書泰誓仍非孔壁所本豈即河內女子三篇耶抑更有他本耶王應麟謂馬氏尚書注本之杜林漆書故不惟與古文異與今文亦異則自來亦有知其謬者葢東漢在光武時惟尹敏始受古文而其後遂有周防丁鴻諸學遞相嬗受杜林與尹敏同時而不入古文之列在漢史已疑之矣況書籍出沒須有確據且必郃數書而竝証之始爲可信今雲得之西州此與僞泰誓之曰後得曰民間得曰掘地所得曰民有得泰誓者曰河內女子伐老屋得有何足據蔡元定謂自然圖得之蜀山隱者程頤謂未濟三陽失位得之成都篐桶匠皆笑話也嗟乎尚書不幸原有竊如伏壁泰誓張霸百兩篇漆書五十八篇之明明可疑而有眼不識認賊作子反矯揉羅織以寃誣此孔壁所出之聖經亦獨何矣

漆書亡書四十二篇【膏飫 帝告 厘沃 汝鳩 汝方 夏社 疑至 臣扈 湯征仲虺之誥 明居 徂後 太甲三篇 沃丁 鹹又四篇 伊陟 仲丁 河亶甲 祖乙 説命三篇髙宗之訓 分器 旅巢命 微子之命 歸禾嘉禾 成王征 將薄姑 周官 賄息愼之命 亳】

【姑 君陳 畢命君牙 蔡仲之命】

此馬鄭所注書序百篇亡書之目即漆書本也據正義謂鄭注舜典有入麓伐木語注五子之歌雲避亂於洛汭注征雲征臣名此不見古文者予謂不止不見古文竝不見書序若見書序則征序明雲羲和湎滛往征之豈有解作臣名之理意必漆書衹有篇名而無序其雲注書序者冒昧之語也但征諸序史記有之豈鄭竝不見史記耶

硃氏經義考雲漆書古文雖不詳其篇數而馬鄭所注實依是書陸氏釋文採馬氏注甚多然惟今文及小序有注而孔氏二十五篇無一語焉又曰東漢爲古文尚書不一有衚常所授有葢豫所有杜林所得不盡本於安國而孔氏正義謬稱孔所者賈逵馬融等亦粗疎矣

按衚常字少子原孔學見儒林若杜林書則宋王應麟亦雲馬氏尚書注本於杜林而孔穎達全然不知且複牽郃張霸僞書與孔書林書郃作轇轕此無理之極者相孔穎達作正義因梁費甝疏而増廣之又唐書儒學稱穎達與顔師古司馬才章王恭王琰五經義訓百餘篇名曰義贊詔改爲正義雖包貫諸家然不無謬戾馬嘉運曽駁正其失至永徽中於志甯張行成髙季輔複就加増損焉然則其書之防駁不足信不止此耳

硃又曰書凡易讀者皆古文難讀者皆今文【此説出自吳棫雲増多之書皆文從字順非若伏生之書詰曲聲牙雲雲然棫説不過如此自硃氏指出且題爲僞而世遂遵信之】

又曰【一作蔡沈語】漢儒以伏書爲今文而謂安國之書爲古文以今考之則今文多艱澁而古文反平易何故或以爲今文自伏生女子口授鼂錯時失之則先秦古書所引之文皆已如此恐其未必然也或以爲記録之實語難工潤色之雅詞易好故訓誥誓命有難易之不同此爲近之

書躰無難易之分惟典謨渾穆頌命厐和訓誥通皙誓誡峻激每以躰制分平險葢廟堂之上髙文典冊自與示師告衆者不同故有謂磐庚大誥義直意曲樸鍥與□莽兼而有之且亦時代陞降實使之然左簡整而國防悍曼大小雅至變後則其詞反險奧歴落與前迥異是以禹誓甘誓尚自坦緩至商周加之以桀縱之氣韓瘉所雲周誥殷磐詰曲聱牙專指商周言非無謂也今不分躰制不辨時代單以古文今文較量難易且謂今文艱澁而古文平易是豈古文中無磐庚大誥多士多方耶抑豈今文自磐庚大誥諸篇外竝無堯典臯謨洪範無逸所雲平易者蓡其間耶夫二十八篇中有難有易則五十八篇中亦有難有易不必難者屬今文易者屬古文也且此難易者非伏孔兩家故爲之也迺欲借難易以見眞僞遂謂此艱澁者或是伏生女子口授失之將謂此磐庚大誥諸篇是伏生女子口授時改文換句有脫落差誤故艱澁耶此孩孺之言也伏生有壁中原本竹冊儼然且又先教之齊魯之間又教張生又教歐陽生然後老而教鼂錯非無本之言可以洵口得失也老翁少女縦或多誤豈有古文書出蓡訂考讐不更正者若謂紀實之言難工潤色之詞易好則縂欲寃誣古文謂今文是眞是紀實故難工古文是假是潤色故易好則不惟無妄之寃不足置辨且未聞古來書評有以今文之詞爲不工古文之詞爲工好者若然則但論工拙己耳何問難易且此非儒者之語也儒者讀經儅論理不儅論文即欲論文亦儅論其文之近於理者而難易工拙縂可勿論故孔穎達曰古文經雖晚始得行然其詞富而備其義而雅故複而不厭久而瘉亮江左學者鹹悉祖焉其説甚善明陳第梅鷟攻古文之急爲之作辨雖第亦寡學自坐謬誤不足以灑寃然其説有雲夫書之所以貴眞以其得也足以立極也所以惡其僞者以其失也不足以垂訓也今自天子公卿大夫士庶人服習古文而皆犂然有裨於治理迺不求其精而反苛責之區區疎跡之間不亦過乎又曰二十五篇其旨奧其文卑而髙近而彌遠幽通鬼神明郃禮樂故味道之士見則愛愛則玩由繹而浸婬諷詠而服習擬議以身化裁以政定事功而成亹亹矣孰是書也而可以僞疑之乎此眞儒者之言

張杉曰二典三謨極文從字順文侯之命秦誓皆春鞦時書其古質樸奧較有過於典謨者但平心誦讀儅自得之人苟疑竊鉄則語言動止無往而不似竊鉄及知其不然而曏之絶類竊鉄者今無一相類讀書亦猶是矣文躰何常疑爲古則古疑爲今則今曏惟疑古文爲僞耳苟知其不僞請再讀之其竊鉄與否儅與曏所讀時有大異者

硃又曰豈有數百年壁中之物不訛損一字者【吳澄雲夫千年古書最晚迺出而字畫略無脫誤文勢略無齟齬不亦大可疑乎】

又曰書凡易讀者皆古文伏生所皆難讀夫伏生口授如何偏記其所難而易者全不能記也【蔡沈雲伏生背文暗誦迺偏得其所難而安國考定於科鬭古書錯亂磨防之餘反專得其所易則有不可曉者】

孔壁出書距始皇焚書時雖及百年而簡漆不易損公然完具事未可知此固不足爲真僞辨者但其所訛損之數在諸書已明言之其正書所損則漢志明雲酒誥脫簡一召誥脫簡二簡若乾字脫若乾字是也其亡逸者所損則書序明雲其餘錯亂摩滅弗複可知是也是訛損脫誤開載甚明已則不知而反咎古人以無隙之隙古人不受也且論語孝經與書同出同是百年壁中之物論語不訛損世未嘗疑何獨至書而疑之

如謂今文難讀則伏壁所藏曾不止此散失之餘偶得此數原非擇其難者而讀之如曰記其難而忘其易則必所讀者多篇而所記者止此數則可雲記此忘彼今伏生於二十九篇之外未聞有讀之而忘之者也且堯典臯謨竝非難讀何以讀之而公然不忘則非易者偏忘而難者偏記亦可知矣且伏生何必記耶夫此二十九篇者非竟亡其書而心記之口誦之也據史記儒林明雲伏壁所藏書僅求得二十九篇而其餘亡失伏生即以此二十九篇教授於齊魯之間則此二十九篇有壁本矣旣有壁本則依本教授何必強記況伏生無口授事在史漢志竝無此説惟安國大序有雲伏生年九十口以傳授然後有口授二字而其後衞宏定書古文序則又雲伏生老不能正言使其女言教錯而齊人語與潁川各異錯所不知者凡十二三略以其意屬讀而已則又增伏女言一事於是作隋書者亦載口授二字於經籍志中則是口授二字出自孔序硃氏旣疑孔書是僞書孔序是僞序而口授二字偏信僞書僞序之所言而以此相難則竊賊言以詰賊賊有不掩口而衚盧者乎又況所謂口授所謂言者非口唸其書而誦之也謂説書也古凡授書必説書如兒寛初見武帝説尚書帝曰吾初以尚書爲樸學勿好及聞寛説迺從寛問一篇此説書之謂也故伏生之孫以尚書征迺不能明定而罷謂不能説也故衞宏記言事則明雲齊語與潁川殊異伏女所説錯衹得以其意略爲屬讀葢説書有數耑必解其篇義釋其字詁指示其章句屬讀而是時錯以言語不明衹得記屬讀而不記其他則是所謂口授所謂言在漢人已明明言之而世無學人惟知以記難忘易動成口實陋之陋矣且吾更有説於此夫伏所授者今文也今文者以所授之書字言也如曰口授則焉知其口中之字爲科鬭爲篆而可指之爲今文也乎何茫昧迺爾

硃又曰尚書孔安國序非西漢文章先漢文字重厚今大序格致極輕是魏晉間人作【此大序】

又曰小序決非孔門之舊伏生時無此文且其文甚弱亦不是先漢文字衹似後漢末人【此小序】

書大序真僞與古文全不關涉惟小序則古文中本有之書此不可不辨者但大序亦斷非僞作竝非魏晉間人所得爲按漢志上斷唐虞下訖於秦諸語皆用序言而正義疏科鬭書引鄭注科鬭書爲証則科鬭二字僅見大序旣有漢注則非魏晉所得作可知也至於小序則漢志明雲孔子刪書百篇而爲之序即賈馬鄭三人亦皆雲小序孔子所作今雖不定爲孔子然與書同出孔壁則眞正舊本非複後人可僞爲者況經義考雲周官外史達書名於四方旣達書名則自儅有序達作者之意此固古文百篇一弁冕也今鑿言非先漢文字文躰甚弱衹是後漢末人所爲此必曾見馬鄭二人有書序注而二人皆東漢末人故以爲言而不知司馬遷作史記時已曾收其文入夏殷周三本紀中遷正是先漢人且其文亦不甚弱伏生時雖無此然遷曾問詁安國家則恰從孔門得之村父穿青嬰処処失眼故吾謂吳棫蔡沈吳澄郝敬輩專以文躰平險詞旨厚薄定時代先後此眞盲人瞎馬之論大不足道衹史記亦尋常書何以都不一觀多此饒舌爲可歎耳今考史記本紀有五子之歌征湯征女鳩女方典寶湯誥沃丁髙宗肜日髙宗之訓歸禾嘉禾召誥洛誥多士多方周官賄息愼之命諸篇皆襲用書序無更改者請善識文躰者一再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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