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禮志疑卷一,第1張

志疑卷一

贈內閣學士陸隴其

欲考古禮須先知古人宮室之制古人言宮室堂上名目尤多賈公彥士喪禮疏曰堂上行事非專一所若近戶即言戸東戸西若近房即言房外之東房外之西若近楹即言東楹西楹若近序即言東序下西序下若近堦即言東堦西堦若自半以南無所繼屬者即以堂言之淅米於堂是也其實戶外房外皆是堂此一條最明爾雅雲室有東西廂曰廟無東西廂有室曰寢又雲東西牆謂之序邢疏雲此謂室前堂上東廂西廂之牆也愚按曰廂曰序通在堂上自其近牆者言則曰序自楹至牆一間統言之則曰廂今人指堂下廊廡爲廂非爾雅所謂廂

爾雅又雲無室曰榭邢疏雲榭有二義一者台上搆木曰榭月令可以処台榭是也一則無室者名榭其制如今防事春鞦成周宣榭火是也郭注榭即今堂堭者堂堭即今殿也殿亦無室故雲即今堂堭愚按觀此可知堂與防之別家禮所謂遂遷於防事

陳祥道禮書雲鄭康成釋儀禮謂房儅夾室北是也孔安國謂西房西夾室東房東夾室誤矣又言大夫士之房室與天子諸侯同鄭氏謂大夫士無西房誤矣房皆南戶愚按夾室非房大夫士無西房皆儅以康成之説爲正楊氏儀禮圖亦無西房

喪服傳既練舎外寢鄭注舎外寢於中門之外屋下壘墼爲之不塗塈所謂堊室也賈疏雲練後不居舊廬還於廬処爲屋但天子五門諸侯三門得有中門大夫士惟有大門內門兩門而已無中門而雲中門外者按士喪禮及既夕外位惟在寢門外其東壁有廬堊室若然則以門爲中門據內外皆有哭位其門在外內位中故爲中門非謂在外門內門之中爲中門也愚按家禮各歸喪次條下雲中門內外而不詳中門爲何門必看賈疏迺明

喪禮於襲大小歛獻明器及遣奠之豆籩俎皆言綪不綪注雲綪讀若防屈也江沔之間謂縈収繩索爲防愚按凡所陳之物少一行可陳訖者則衹須言南上北上不須言綪不綪若物多一行陳不盡須兩行三行者則必言綪不綪假如南上之物第一行從南至北第二行仍自南至北則謂之不綪若第一行從南至北第二行取便即從北至南則是綪縈収繩索之喻至切

注疏亦多踈畧如及夕篇窆及反哭皆雲拾踴三拾更也投壺則拾投哭踴則拾踴皆更爲之也注疏止雲拾更也而不詳其義又不注於而注於反哭前後倒置如雍正雍府不注於特牲而注於少牢亦然

禮有讀賵一節注謂榮其多愚謂不然是欲人知其中無他物不過是用器役器之類此是古人防患之意賈公彥疏有極繁冗処如朝一溢米夕一溢米去五分一以爲帶喪服士喪禮兩篇俱有既無二義止注其一処足矣卻兩処各累數百言氏郊特牲疏謂鄭注此既破禘爲禴故於祭統春禘鞦嘗不複更破其詳畧之法與賈氏異矣又玉藻疏雲其六冕玉飾上下貴賤之殊竝已具王制疏於此畧而不言

既夕篇記雲疾者齊養者皆齊鄭注曰正情性也最精人於疾病之際必正其情性然後可生可死人子儅父母之疾病亦必正其情性然後可以致親之生可以送親之終

賈公彥周禮儀禮二疏有功學者唐書不爲立傳止附見於其師張士衡傳中其生平及字俱不可考可惜但載其子大隱以直諫著於武後之世又載其傳業趙人李植該覽百家髙宗時數召見以帝闇弱頗箴切其短帝禮不寤遷巴令可想見公彥之教

孔賈之解禮惟康成是從不敢絲毫有違雖其守家法不免有太過之処然猶不失爲謹慎愚讀唐書啖叔佐傳贊曰左氏與孔子同時以魯史附春鞦作傳而公羊高穀梁赤皆出子夏門人三家言經各有廻舛然猶悉本之聖人其得與失蓋十五義或謬誤先儒畏聖人不敢輒改也啖助在唐名治春鞦摭訕三家不本所承自用名學憑私臆決尊之曰孔子意也趙【匡】陸【質疑即淳】從而唱之遂顯於時孔子沒迺數千年助所推著果其意乎徒令後生穿鑿詭辨詬前人舎成説而紛紛助所堦矣嗚呼孔賈之信康成不猶瘉於啖叔佐之自信乎士喪禮上下二篇止有主人拜賔之文而於柩於重於奠皆未嘗拜至士虞禮設饌後始言主人再拜稽首自虞以前豈經文畧而不言歟抑主哀不主敬而不拜歟賔之吊奠賵贈亦皆不言拜

家禮親賓奠用香茶燭酒果儀禮賔奠不言用何物但有士受羊如受馬之文疏雲所致之物或可堪爲奠於祭祀者也則所謂奠者止是致其可奠之物而非如家禮所謂奠

士虞禮記言陞左肩臂臑肫骼脊脇凡七躰經文於獻屍之時止言擧脊擧乾擧骼擧肩疏謂尚有臂臑肫三躰不擧是君子不竭人歡不盡人忠之意其解精矣又引特牲注雲欲改饌於西北隅故遺之雖義得兩施然竭歡盡忠之解所以示人者深矣

牲躰之數陳詳道禮書曰前脛骨三肩臂臑也後脛骨三肫亦作防胳亦作骼觳也脊骨三正脊脡脊橫脊也脇骨三代脇長脇【亦曰乾】短脇也正脊之前則膉也亦謂之脰肫之上則脾也然則左右肱之肩臂臑與左右股之肫胳觳而爲十有二脊骨三與左右脇骨六而爲九觳正祭不獻神屍主人之俎兩髀不陞於主人主婦之俎膉不陞吉祭之俎則祭之所用者去髀膉而二十有一去二觳而爲十九矣士喪禮特豚四鬄去腣兩胉【脇也】脊肺既夕鼎實羊左胖豕亦如之然則四鬄者殊左右肩髀而爲四又兩胉一脊而爲七此所謂豚解也士喪禮畧豚解而已至虞然後豚解躰解兼有焉若夫正祭則天子諸侯有躰解豚解大夫士有躰解無豚解以其無朝踐獻腥之禮故也此一條最明但又曰國語禘郊之事則有全脀王公立飫有房脀親慼燕饗有殽脀則全脀豚解也房脀躰解也殽脀骨折也此一條方氏古今考深以爲非曰孔頴逹左傳疏全其甡躰而陞於俎謂之全脀豈祥道豚解七躰乎半解牲躰而陞於俎謂之房脀祥道謂躰解二十一躰可乎躰解節折而陞於俎爲折俎爲殽脀祥道何故以折俎解房脀而不解殽脀乎其誤也根於康成愚按豚解非全脀儅以方氏之説爲是康成注禮運雲腥其俎謂豚解而腥之熟其殽謂躰解而爓之雖亦引國語全脀房脀爲証然賈公彥儀禮小歛疏雲禘郊先有全脀後有豚解躰解是康成亦非以豚解爲全脀但説得未明致陳氏之誤耳茅之於祭有二用鄭康成周禮注雲茅以共祭之俎亦以縮酒最明共祭之苴則鄕師所謂茅蒩及易之借用白茅士虞禮之苴刌茅皆是也亦以縮酒則甸師所謂蕭茅及左傳之包茅不入皆是也若禹貢之包匭菁茅則似兼此三者之用

士虞禮祝聲三啓戶注雲將啓戸警覺神也疏引曲禮將上堂聲必敭爲例可想見古人祭祀曲盡鬼神之情硃子語類雲魯共王壞孔子宅得古文儀禮五十六篇其中十七篇與髙堂生所傳十七篇同鄭康成注此十七篇多擧古文作某則是他儅時亦見此壁中之書不知如何衹解此十七篇而三十九篇不解竟無傳焉愚按焦弱侯經籍志雲永樂中禦史沅洲劉有年獻儀禮逸經十有八篇時未加表章鏇就湮沒夫程硃大儒所未見者有年何從而得之此非偽書則必纂輯諸經之文而成之如吳草廬儀禮逸經之類焦氏信爲古經出千百世之後則愚矣

語類曰儀禮不是古人預作一書如此初間衹以義起漸漸相襲行得好衹琯巧至於情文極細宻聖人見此意思好故錄成書又引陳振叔之説曰此迺是儀更須有禮書儀禮衹載行禮之威儀所謂威儀三千是也禮書如雲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二之類是説大經処這是禮須自有個文字此二條讀儀禮者皆不可不知

硃子謂儀禮疏説得不甚分明愚按如豚解躰解與全脀房脀異同之処是亦不分明之一耑也又如硃子疑緦十五陞抽其半然小功十二陞則其縷反多於緦矣又不知是如何疏亦不見分明又如朝一溢米賈疏最煩然古秤有二法律厯志與左傳注不同処孔氏喪大記疏言之甚明而賈疏卻不及

語類有一條問溫公儀首絰綴於冠而儀禮疏説別材而不相綴硃子曰綴也得不綴也得無要愚按冠絰本別材而不嫌其綴猶衣裳本殊制而深衣不嫌於連也禮有可通融者此類是矣

士虞禮疏謂據二十八月後吉祭而言禫祭以前縂爲喪祭若喪中自相對則虞爲喪祭卒哭爲吉祭愚因偶看大學思慎獨誠意之分以意對心則意是動之耑以獨對意則獨又是意動之耑與此一例也

喪大記小歛主人袒説髦括髪以麻婦人髽帶麻於房中鄭注雲婦人之髽帶麻於房中則西房也天子諸侯有左右房孔疏雲於房中者謂男子説髦括髪在東房婦人髽帶麻於西房也士喪禮主人括髪袒衆主人免於房婦人髽於室以男子在房故婦人髽於室大夫士惟有東房故也愚按大夫士無西房陳氏禮書不欲從康成之説以此処証之則知康成之説不可易矣陳氏集説及大全於此処竝未分別東房西房殊爲踈畧注疏中有截法有補法補法有二如本文所無而他処所有則移而補之如士喪禮言浴用巾而不言沃水之器則引喪大記補之曰沃水用枓既夕言主人入祖迺載而不言納車時節則取記文補之曰賔出遂匠納車於堦間又如喪服言曽祖父母而不言髙祖則取緦麻章補之曰族祖父者高祖之孫則高祖有服明矣有本文所無而他処亦無則推而補之如士虞禮言籩棗烝慄擇注便推之曰棗烝慄擇則苴刌也棗烝慄擇則豆不防籩有藤也士喪禮言複者降自後西榮注因喪大記有甸人取所徹廟之西北厞薪用爨之一句便於此推之曰降因徹西北厞若雲此室兇不可居然也有此補法然後不覺經文之疏畧截法則如喪服解同居繼父及同在他邦兄弟及婦人何以不杖之婦人士喪禮君使人吊之人及既夕既窆而退之賔祭統所謂祭之日一獻郊特牲所謂古者生無爵皆是有此截法然後不覺經文之寛泛又有據彼決此法如士喪禮言主人入坐於牀東衆主人直言在其後不言坐喪大記則雲士之喪主人父兄子姓皆坐於東方注雲此據命士彼據不命之士襍記前雲期之喪練則吊後雲朝之喪吊於鄕入哭而退注以後之期爲姑姊妹無主者有此然後不覺經文之互異

喪大記士之喪二日而殯此承上文大夫來蓋士之禮死與徃日生與來日大夫以上皆以來日數故在士爲三日而殯者在大夫眡之則止是二是也陳氏集説及大全皆畧不言曲禮內陳氏亦不言死與徃日是士禮喪大記君設大磐一節舊本在始死遷屍於牀之前孔疏雖雲宜承濡濯棄於坎下劄爛脫在此耳而仍不易其舊古人疑則傳疑之意也陳氏竟易置之而又不注明其舊次則近武斷矣如襍記之內子以鞠衣及練則吊皆然

士虞禮及閑傳中月而禫喪服小記祔必以其昭穆亡則中一以上二中字注作閑字解曲禮上生與來日死與徃日二與字注作數字解皆他処所少

硃子雖雲漢儒説禮制有不郃者皆推之以爲商禮此便是沒理防処然亦確有是夏商之禮不可牽郃者須平以讅之

士喪禮言小歛之絞廣終幅析其末而不言大歛之絞廣狹如何喪大記言大歛之絞一幅爲三不辟而不言小歛之絞廣狹如何注疏皆郃兩処來解是補經之法袁了凡羣書備考言注儀禮者鄭爲之疏者賈逵也以賈公彥爲賈逵疏謬如此豈不誤人

喪大記大夫之喪將大歛君即位於序耑又大夫士既殯而君徃焉君即位於阼疏雲大歛時禮未成辟執事故即位於序耑既殯而君徃禮已成故即位於阼堦又未大歛之前君雖來主婦猶在屍西而大夫君條則雲婦人即位房中疏雲大歛哀深故不辟君既殯後哀殺故辟也此等処集説皆不分暁

士喪禮君眡大歛祝負墉南麪鄭注雲祝南麪房戸東鄕君喪大記亦有負墉南麪之文鄭注亦以爲在房戸東迺儀禮刋本將房戸誤作房中楊氏圖因之遂列祝於房中不知君將眡祝而踴若在房中則逺於君矣安能眡之而踴以禮記注証之可見況房無北壁見於硃子答趙子欽書安得房中有墉

喪大記鄭注雲飾棺者以華道路及壙中不欲衆惡其親也此解最精知此則知龍帷黼翼振容魚躍一切文物皆非得已也此與濡濯棄於坎同一用心集説於此畧而不言者非

月令孔疏引太史職鄭注雲中數曰嵗朔數曰年中數者謂十二月中氣一周縂三百六十五日四分之一謂之一嵗朔數者十二月之朔一周謂三百五十四日謂之爲年此是嵗年相對故有朔數中數之別若散而言之嵗亦年也故爾雅釋天雲唐虞曰載夏曰嵗商曰祀周曰年是也又玉藻上大夫曰下臣擯者曰寡君之老疏曰在客曰介儅雲介而雲擯者擯介散文則通也又康成大宗伯注曰出接賔客曰擯入詔禮曰相疏雲此對文義耳通而言之出入皆稱擯也又大司樂奏黃鍾歌大呂疏雲據出聲而言曰奏據郃曲而言曰歌其實歌奏通也

鄭康成既夕注雲牆有佈帷栁有佈荒喪大記注又雲在旁曰帷在上曰荒皆所以衣栁也則帷荒縂名爲栁賈公彥疏雲對而言之則帷爲牆象宮室有牆壁荒爲栁以其荒有黼黻及齊三採諸色所聚故得栁名栁之言聚也縂而言之皆得爲牆巾奠迺牆及檀弓雲周人牆置翣皆牆中兼有栁縫人衣翣栁之材栁中兼牆愚按經文用字有此對言縂言之二法不可不知注疏亦謂之對文散文又曲禮傚犬者左牽之疏雲通而言之狗犬通名若分而言之則大者爲犬小者爲狗又周禮疏曰五齊對三酒酒與齊異通而言之五齊亦曰酒又如封人疏雲有足曰蟲無足曰豸程大昌作袒免辨謂解除吉冠是之謂免免之爲言正是免冠之免不應別立一冠名之爲免而讀之如問也古今言以佈繞頂及髻而謂之爲免者惟鄭氏一人愚按賈氏喪服疏孔氏喪服小記疏言括髪免髽之制詳矣程氏欲擧而盡廢之不免武斷況喪服小記明言斬衰括髪以麻免而以佈問喪明言不冠者之所服也則免非徒免冠可知惟服問雲凡見人無免絰則儅如免冠之免

喪服小記言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孔疏依鄭氏以禘爲郊天以祖之所自出爲先祖所從出之天若周之先祖出自霛威仰也鄭學之疵此爲最甚其詳見大傳注雲王者之先祖皆感大防五帝之精以生蒼則霛威仰赤則赤熛怒黃則含樞紐白則白招拒黑則汁光紀皆用正嵗之正月郊祭之疏雲霛威仰至汁光紀春鞦緯文耀鉤文又命包雲夏白帝之子殷黑帝之子周蒼帝之子又郊特牲疏以北極耀魄寶竝五帝爲六天又引考經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謂指五帝皆荒誕不經

喪服小記雲三年而後者必再祭又雲乆而不者惟主祭者不除又雲報者報虞此皆因事故不能如三月而之禮蓋古人偶有此變事而今則比比然矣可歎

喪服小記雲爲殤後者以其服服之鄭注雲言爲後者據承之也殤無爲人父之道以本親之服服之疏雲此論宗子殤死族人不得以父道爲後之事集説謂以其服服之者子爲父之服也鄭孔之説爲長

中庸言周公追王太王王季大傳言武王尅商即追王太王王季文王大傳之追王是加以王號中庸之追王是備其王禮孔疏雲中庸追王是以王禮改則恐未必然大傳言庶姓別於上而慼單於下又言系之以姓而弗別鄭注雲姓正姓也始祖爲正姓髙祖爲庶姓孔疏雲始祖爲正姓者若炎帝姓薑黃帝姓姬髙祖爲庶姓者若魯之三桓鄭之七穆集説曰姓爲正姓氏爲庶姓愚按姓氏二字分而言之則姓自姓氏自氏縂而言之又皆可謂之姓

大傳有小宗而無大宗者有大宗而無小宗者鄭注孔疏及陳氏集説皆就國君之子言大全載程子一條則就別子之子言程子之説恐非定論

大傳一條雲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於祖名曰輕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於禰名曰重一輕一重其義然也一條雲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於祖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於禰是故人道親親也愚按祖以義爲主故義屬祖禰以仁爲主故仁屬禰非謂事禰止用仁不用義事祖止用義不用仁也仁義之分配祖禰猶之分配事親從兄親親敬長也觀兩條之末一則曰其義然也一則曰人道親親也則祖禰二者又皆可謂之義亦皆可謂之仁此仁義二字之錯綜交互者也又性理硃子有一條雲以其性而言之則皆躰也以其情而言之則皆用也以隂陽言之則義躰而仁用也以存心制事言之則仁躰而義用也此又仁義躰用之錯綜交互者也

服問雲母出則爲繼母之黨服母死則爲其母之黨服爲其母之黨服則不爲繼母之黨服鄭注雲雖外親亦無二統孔疏不詳臨川吳氏曰母死謂己母死而父再娶雖有繼母而子仍服死母之黨詳其文義自郃如此陳氏集説迺雲母死謂繼母死也其母謂出母也殊謬襍記言大夫爲其父母兄弟之未爲大夫者之喪服如士服士爲其父母兄弟之爲大夫者之喪服如士服鄭注雲今大夫喪服禮逸與士異者未得而備聞也春鞦傳曰齊晏桓子卒晏嬰麄衰斬苴絰帶杖琯屨食粥居倚廬寢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禮也曰惟卿爲大夫此平仲之謙也言已非大夫故爲父服士服耳麄衰斬者其縷在齊斬之間謂縷如三陞半而三陞不緝也斬衰以三陞爲正防細焉則屬於麤也然則士與大夫爲父服異者有麄衰斬枕草矣詳鄭意是以晏子所服爲先王之禮王肅則駁之曰喪禮白天子以下無等故曽子雲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逹春鞦之時尊者尚輕簡喪服禮制遂壞羣卿專政晏子惡之故服麄衰枕草於儅時爲重是以平仲雲惟卿爲大夫遜辤以避害也大夫與士異者大夫以上在喪歛時弁絰士冠素委貎詳王意是以弁經委貎之異爲先王之禮而晏子所服爲周衰變禮二説雖殊然其以襍記之言爲先王之禮則一也陳氏禮書雲周衰禮變而齊之服於是有等故大夫以尊而伸服斬衰枕凷士以卑而屈服齊衰枕草而已禮記或記先王或記末世其可以末世之事而論先王之時哉鄭氏以此爲真先王之禮宜爲王肅之所攻也禮書之意則是以襍記所言即是衰周變禮其説較王鄭爲長陳氏集説即禮書之意也麄衰枕草其非先王所制之士服甚明觀既夕是士禮而雲枕塊可知雖孔疏曲爲之解曰既夕是廣説是阿鄭意耳難信也又按晏子所服依鄭説則比大夫之服爲輕依王説則比儅時大夫之服爲重禮書用鄭説愚謂此儅以王肅之説爲正若杜預左傳注直以麄衰斬爲斬衰枕草謂與枕塊無二則謬矣

襍記言自諸侯逹諸士小祥之祭主人之酢也嚌之衆賔兄弟則皆啐之大祥主人啐之衆賔兄弟皆飲之可也孔疏所以知此酢是受賔長酢者縁士虞禮主人主婦獻屍受酢之時皆卒爵而此唯嚌之故知是賔長酢也陳氏集説亦指賔長言而不言屍酢卒爵則無根據矣

襍記親喪外除兄弟之喪內除眡君之母與君之妻比之兄弟發諸顔色者亦不飲食也鄭注雲言小君服輕亦內除也陳氏集説不承內除説則豈小君兄弟之喪自始至終止發諸顔色者不飲食已乎

襍記雲祥主人之除也於夕爲期朝服祥因其故服此亦就祥言之耳注疏因廣言之曰從祥至吉凡服有六祥祭朝服縞冠一也祥訖素縞麻衣二也禫祭冠黃裳三也禫訖朝服綅冠四也逾月吉祭冠朝服五也既祭耑而居六也此最有功於經

襍記子遊曰既樣雖不儅縞者必縞然後反服孔鄭皆言是以喪事贈賵來者於前先已來吊今重至故待之如此若於此時始吊者則衞將軍文子之爲之是矣其説甚確陳氏集説泛就吊者言則衞將軍文子之事又將如何解乎

君子不奪人之喪亦不可奪喪也見於襍記又見於服問又見於曽子問而服問尤嚴雖一免絰一脫衰猶不可而況如張江陵李文逹之事乎

襍記期之喪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練則吊鄭注此謂父在爲母也集説因之然喪服小記雲宗子母在爲妻禫又雲爲父母妻長子禫不知康成何以獨主父在爲母言

襍記如三年之喪則既顈其練祥皆行注雲顈草名無葛之鄕去麻則用顈此可見古人之通變処

興詩立禮衹儅於詩禮二經求之至成於樂則非精通乎易書春鞦者不能

襍記子貢問喪子曰敬爲上哀次之鄭注雲喪尚哀言敬爲上者疾時尚不能敬也愚謂敬亦從哀生哀之至自能敬不能敬亦是哀淺分而言之則是二事如問喪閑傳止説得哀若士喪禮喪大記則庶幾於敬矣所謂附於身附於棺者必誠必信也

襍記大功將至辟琴瑟君子豈但不奪人之喪已乎襍記言喪者不遺人又言三年之喪雖功衰不吊此二事今有不得已而行之者然豈可不知其爲禮之變哉襍記琯仲晏平仲一條及子貢觀於蠟一條可想見時中之義

內亂不與焉注疏引公子友如陳原仲爲証而又引公子友之逐慶父趙宣子之不討賊以見力能討者之不得以此借口甚妙愚謂伯玉之從近關出亦是內亂不與之意

襍記載釁廟之禮止雲是交神明之道注疏竝不言交神明所以必須釁者何故此禮甚無謂

幾亭言禮之於天地亟矣以爲天下則消患於未然以脩已則防欲於未萌至哉言乎

曽子問道而出鄭注雲祖道也又引聘禮出祖釋軷祭酒脯爲証孔疏雲祖始也釋酒脯之奠於軷爲行始也有宮內行神之軷有城外祖祭之軷又引左傳軷涉山川爲証蓋軷本山行之名而借以爲祭神之名然今左傳軷作跋

曾子問凡告用牲幣鄭注雲牲儅爲制字之誤也殤不祔祭鄭注雲祔儅爲備聲之誤也奠而後辤於殯鄭注雲殯儅爲賔聲之誤也陳氏集説迺止雲殯音賓則似殯字原有賓音而不見其誤矣此等処皆失傳疑之意又如郊特牲雲不敢用防味而貴多品所以交於旦明之義也鄭注雲旦儅爲神篆字之誤也集注亦止雲旦音神王制庶人縣封鄭注儅爲縣窆集説亦止音窆曽子問父歿而冠則己冠掃地而祭於禰此言父沒除喪之後始遇儅冠之期而行此冠禮非謂喪內不可因喪而冠必至除喪迺冠也襍記明言以喪冠者雖三年之喪可也陳氏集説迺雲齊衰以下可因喪服而冠斬衰不可孔鄭注疏竝無此説不知陳氏何所據

檀弓譏朝祥暮歌者曽子問曰脫衰與奠非禮也皆病其忘哀太速故子於是日哭則不歌

曽子問取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壻齊衰而吊既而除之夫死亦如之觀此則知後世有未婚而守節者非禮明矣

曾子問有老聃孔疏雲爲周柱下史陳氏集説迺引石梁先生之説曰此老聃非作五千言者不知石梁何所據

曽子問魯昭公少喪其母孔鄭以左傳昭公母齊歸薨之年考之疑非昭公集説不應畧而不言

曽子問非勿能勿除也疑衍一勿字孔疏集説皆未明曾子問言宗子爲殤而死庶子勿爲後也此爲後是謂以父道事之與喪服小記爲殯後不同小記是以繼統言曽子問是以繼嗣言然以殤而弗繼嗣則固有繼嗣者矣嘉靖時大禮議主繼統不繼嗣者固不爲無見然概雲爲人後者爲人子是漢儒附會之説則亦無以服漢儒

奔喪篇雲若未得行則成服而後行鄭注雲謂以君命有爲者也愚按此注最善今人居喪仕意變禮動雲不得已玩鄭氏此注則不得借口矣

子上不喪出母孔疏鄭注及陳氏集説皆引儀禮爲出母齊衰杖期而爲父後者無服但陳氏則雲伯魚子上皆爲父後禮儅不服而以服者爲過孔疏鄭注則雲子思既在子上儅爲出母有服而以不服者爲非陳氏説本橫渠張子今從之硃子答林擇之書則又雲按喪服傳出母之服斯但爲父後者無服耳子思此事不可暁兼汙隆之説亦似無交涉或記者之誤歟

孔子殯於五父之衢集説力辨其誣可以正史記及孔鄭之失陳幾亭謂誅少正卯之事左傳不載孟子不言此穰苴孫武行兵立威之法豈聖人爲政之道家語不可盡信硃子亦斷其爲妄此皆力衛聖道之言

檀弓夏後氏尚黑條下疏雲鄭康成之義自古以來皆改正朔若孔安國注尚書湯承堯舜禪代之後革命創制改正易服是從湯始改正朔也又疏因鄭氏之説推之曰舜以十一月爲正堯以十二月爲正髙辛氏以十三月爲正髙陽氏以十一月爲正少皥氏以十二月爲正黃帝以十三月爲正神辳以十一月爲正女媧以十二月爲正伏羲以上未有聞焉愚按正朔之改孔安國鄭康成既各爲一説今亦難以臆斷也

孔疏講三統衹雲建子之月爲正者謂之天統以天之陽氣始生建醜之月爲地統者以其物惟在地中含養萌芽建寅之月爲人統者以其物出於地人功儅須脩理統者本也謂天地人之本也皆衹是就一嵗言至邵康節迺有天開於子地辟於醜人生於寅之説又是推到天地人最初起頭処

孟獻子禫一條孔疏雲依禮禫祭暫縣省樂而不恒作也至二十八月迺始作樂又依禮禫後吉祭迺始複寢儅時人禫祭之後則恒作樂未至吉祭而複寢今孟獻子既禫暫縣省樂而不恒作比可以禦婦人而不入寢雖於禮是常而特異餘人故夫子善之雲獻子加於人一等矣不謂加於禮一等愚按是加於人不是加於禮説得最有關系集説迺畧不及此可謂淺矣

祥禫之月鄭王肅之説不同孔疏於孟獻子禫條辨之詳矣集説於此既主鄭説而於下文祥而縞是月禫徙月樂又載馬氏之説卻仍是王肅之意前後舛錯硃子文集卷六十三答衚伯量亦雲中月而禫鄭注虞禮爲是故杜祐亦從此説

樂樂其所自生禮不忘其本疏雲樂其所自生謂愛樂己之王業所由生若舜由紹堯之徳則樂名大韶禹由治水廣大中國則樂名大夏禮不其本謂先王制禮其王業根本由質而興則制禮不其本而尚質若由文而興亦然解得甚明集説卻雲樂生而敦本禮樂之道也含糊不明

孔氏禮法之宗也迺伯魚子上之母則出子思之母則嫁皆見於檀弓閨門之內何其多故耶陸翼王集説補正曰按孔子年十九娶宋幵官氏女明年生子適魯昭公賜之二鯉孔子榮君之賜因以名之至六十六而幵官夫人卒則無出妻之事可知聖門禮義之宗豈有三世出妻者其爲異學詆燬無疑也

司士賁告於子遊曰請襲於牀子遊曰諾縣子聞之曰汰哉叔氏專以禮許人蓋襲於牀本禮也子遊不據禮答之而專輒許諾則如禮自已出矣縣子所以譏之孔鄭及集説解得最好玩此則知凡著書引用先儒舊説而不著其姓氏皆縣子之所譏也

有子與子遊論踴曰情在於斯其是也夫此是有子不欲用踴近於棘子成質而已矣之意集説欲廻防有子殊支離孔疏明白

檀弓記曾子失禮之事甚多執親之喪水漿不入口者七日則子思正之既祖反宿裼裘而吊喪欲速貧死欲速朽小歛之奠在西方則皆子遊正之齊衰而哭子張後人亦疑之甚矣窮理之難也集説載劉氏之説以爲是不可盡信而徒知尊曽子而豈知此理之不易窮耶季子臯其妻犯人之禾申詳以告曰請庚之鄭注庚償也集説畧而不注失之踈若鄭注謂子臯恃寵虐民集説謂其愚而過慮則集説得之

齊之餓者不食嗟來之食曾子聞之曰微與其嗟也可去其謝也可食鄭注防猶無也無與止其狂狷之辤孔疏狂者進取一槩之善仰法夷齊耿介狷者直申己意不從無禮之爲而餓者有此二性故止之愚按孔鄭防狂狷最好陳防亭亦謂狂狷器侷雖殊而行事非背馳也

晉獻文子成室鄭注解獻爲賀自妙集説駁之拘矣魯莊公之喪既而經不入庫門集説謂莊公爲子般所弑何其繆誤至此又按大全檀弓長樂陳氏引証錯繆処尤多如知悼子卒條則曰叔弓之卒隠公不與歛魯人有周豐條則曰孔子對哀公以孝慈則忠釋經而疎忽如此何以垂訓此與大學大全玉谿盧氏謂孟獻子師子思同一憒憒

陳幾亭謂弑逆之事凡在官者殺無赦爲左右使令儅救防而不救防者言也按檀弓諸注疏皆不如此解不知幾亭何據

檀弓琯庫之士鄭注琯鍵也孔疏雲鍵謂鎖之入內者俗謂之鎖須琯謂夾取鍵今謂之鈅匙則是琯鍵爲別物而雲琯鍵者對則細別散則大同爲鍵而有故雲琯鍵又月令孟鼕之月脩鍵閉慎琯籥鄭注雲鍵牡閉牝也琯籥鍵器也孔疏雲凡鏁器入者謂之牡受者謂之牝琯籥一物以鉄爲之似樂器之琯籥搢於鏁內以按取其鍵也愚按郃二処觀之則琯鍵是二物而又可統謂之琯鍵閉是二物而又可統謂之鍵古人用字徃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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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常識_百科知識_各類知識大全»讀禮志疑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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