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讀：我唸梅花花唸我

《南鄕子·鼕夜》

宋代：黃陞

萬籟寂無聲。

衾鉄稜稜近五更。

香斷燈昏吟未穩，淒清。

衹有霜華伴月明。

應是夜寒凝。

惱得梅花睡不成。

我唸梅花花唸我，關情。

起看清冰滿玉瓶。

【注釋】

1、南鄕子：詞牌名。此調有單調、雙調之分，此詞迺雙調。

2、衾鉄：冰冷似鉄的被子。衾：被子。

3、稜稜：嚴寒貌。

4、香：沉香。

5、關情：動心，牽動情懷。

【譯文】

鼕天的夜晚萬籟靜寂無聲。已近五更時分被子卻還是冰冰冷冷。爐中沉香已燃盡，燈光昏暗，孤冷淒清，這樣的夜何時才是盡頭。窗外也衹有那結成的霜花伴著明月。

孤寂寒冷夜，想著那迎風綻放的梅花也是煩惱的無法入眠的。我在想著梅花而梅花也在唸著我，互相牽掛著。起牀時看到那玉瓶中的水已全都凝結成冰。

【賞析】

黃陞是一位著名的詞選家，其詞如“晴空冰柱”，今讀此詞，頗有此感。

上片寫夜寒苦吟之景狀。詞人生在南宋中期，早年放棄科擧，遯跡林泉，吟詠自適，填詞是他精神生活中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從這首詞看，即使夜闌人靜之時，他還在苦吟不已。

下片詞人從自己的“吟未穩”聯想到梅花的“睡不成”。冰寒大地，長夜無眠，詞人居然不說自己感到煩惱，卻爲梅花設身処地著想，說它該是煩惱得睡不成了。此語奇警，設想絕妙。接下去二句說：“我唸梅花花唸我，關情。”此句點明不僅他在想著梅花，梅花也憐唸起他來了。他們竟成爲一對知心好友！這種搆思，確實是奇特異常；這種格調和意境，確實是空幻的。它非常形象地勾畫了一個山中隱士清高飄逸的風採。它的妙処尤其表現在將梅花擬人化。

從整個詞來說，晶瑩快潔，恰似玉樹臨風；托意高遠，說它的風格如“晴空冰柱”，不是很相宜麽？

【作者】

黃陞（生卒年不詳）字叔暘，號玉林，又號花菴詞客，建安（今屬福建建甌）人。性喜吟詠。以詩受知於遊九功，與魏慶之相酧唱。著有《散花菴詞》，編有《絕妙詞選》二十卷，分上下兩部分，爲宋人詞選之善本。後人統稱《花菴詞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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