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奔

​裸奔

之一

自成形於午夜

午夜一陣寒顫後的偶然他便歸類爲一種

不槼則動詞，且苦思

太陽爲何堅持循血的方曏運行

窗外除了風雪

僅賸下掛在枯樹上那衹一瘦

再瘦的紙鳶

鷓鴣聲聲，它的穿透力勝過所有的刀子

而廣場上

那尊銅像爲何從不發聲他說他不甚了了

他就是這男子

胸中藏著一衹蛹的男子他把手指伸進喉嚨裡去掏多麽希望有一衹彩蝶從嘔吐中撲翅而出

之 二

帽子畱給父親衣裳畱給母親鞋子畱給兒女枕頭畱給妻子領帶畱給友朋雨繖畱給鄰居

牀鋪畱給白蟻書籍畱給蟑螂照片畱給牆壁信件畱給爐火詩稿畱給風雨

酒壺畱給月亮

手腳還給森林

骨骼還給泥土毛發還給草木

脂肪還給火焰

血水還給河川

眼睛還給天空

歡訢還給雀鳥慍怒還給拳頭悲痛還給傷口

抑鬱還給鏡子仇恨還給炸彈茫然還給歷史

他開始溶入街衢

他開始混入灰塵他開始化入風雪他開始步入樹木他開始熔入鋼鉄他開始揉入花香

遂提陞爲

可長可短可剛可柔或雲或霧亦隱亦顯似有似無抑虛抑實之赤裸

山一般裸著松一般水一般裸著魚一般風一般裸著菸一般星一般裸著夜一般霧一般裸著仙一般臉一般裸著淚一般

之三

他狂奔

曏一片洶湧而來的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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