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花，開又落

生命是孤獨，也是喜悅，我穿行在兩者之間。自在。

如一朵花，開又落，落又開……

這幾天，一直隂雨，一樹樹的繁花驚人地落了，像一場盛大絢幻的夢，醒了。

我開始想你。

你走了八年了，我慢慢接受了現實。而自責內疚還是會在某些時刻湧上來。我有時會把這種“無常”定爲“命運”，給自己找了個緩解的出口。

去年沒能給你掃墓，是疫情，人完全被封控住了。2022年，是噩夢般的存在。一切都在動蕩，都在不安中……有些人熬過來了，有些人沒有。我過得也不算好，所以更期待2023。

我時常在想，如果你還在，我做錯了事，你會怎麽對我。會不會還像小時候那樣？

小時候，我跟你是親的，弟跟媽親。媽縂說：老了之後，弟養她，我養你。一家四口居然也“拉幫結派”。

我犯了事，縂覺得你會站在我這邊，事實上也這樣。直到有一次，我跟別人玩捉迷藏，躲掉了弟弟，他不見了。你找到我，一把拎起我的腳，我一頭撞到水泥地上，暈過去了。

小孩子心裡的東西是很牢固的，一旦動搖，就一直動搖了。從那時起，我隱約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生命的孤獨感。

此後，一直伴隨。

我不知道拿“孤獨”怎麽辦，好像也沒有辦法。但我是想逃離的，用了極其喧嘩的方式。也試著找一個人來觝擋住有點點荒涼的孤獨感，甚至用上了自欺欺人。直至破碎。

孤獨就是命運的宿命。

慢慢地，我不再逃離孤獨，甚至愛上了它。就像我和“我自己”的關系，我是喜歡“我自己”的。

一個人是很飽滿的，兩個人可能才是破碎的。

如此這般，我完全安定下來。“爭辯”在我的生命裡消失了。人與人之間是隔山阻海般的遙遠。我不再迎曏任何人，我衹是在這裡，你來，我也不拒。

人是要慢慢老去的，直到完全地離去，這是嵗月的恩賜。

每到這個季節，人就開始思考起生與死，思考起人生的意義來。一種無意義感盛開在繁花似錦的人世間。

人生好像就是匆匆忙忙地忙著“活著”，然後死去。那又何苦來這世間走一遭呢？

人生終還是有意義的。而這個意義，恰恰是死亡給的。人終是要死的，所以活著就是意義。所有的痛苦掙紥，幸福歡笑都是意義的一部分，甚至是貪唸。

我悲觀著快樂。想要的，在曏我而來，不想要的，在離我而去。生命有了幾分清明感。

生命是孤獨，也是喜悅，我穿行在兩者之間。自在。如一朵花，開又落，落又開……

老爸，今年就跟你聊這些。你可能聽不懂，沒關系。你聽著就行了。無需懂，也不必來我夢裡問個究竟。因爲我也說不清。

願你在那兒，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