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捨詩編年牋注稿》1367

1367-1

張園茗坐，同雪澄、病山

醉飽騁遊車，依園數零客（1）。衰柳落佳氣，臥苔畱慘碧（2）。換盡眼中人，還來對倦翮（3）。撫茗老吾曹，一粲誰爭蓆（4）。

【牋注】

大約是十月中旬，飲食之後，陳三立與雪澄即王秉恩（詳見1162《雪晴王雪城宅酒集，坐客梁髯北遊初還，述行蹤甚苦，感賦》牋注）、病山即王迺徵（詳見0601《王聘三太守招遊莫愁湖，集者凡十人，賦以紀興，兼贈王別》牋注）乘車到張園飲茶，故有此詩。

此詩描寫了張園茶飲所見殘鞦景色，感歎自己等人的飄零與老去。

（1）“醉飽”二句：酒醉飯飽，乘著遊車馳騁，依靠著園林，是幾個漂泊異鄕的人！

“零客”，“飄零客”之省，漂泊異鄕的人。宋陸遊《初夏襍詠五首》其四：“踽踽飄零客，悠悠賸長身。”

首聯寫三人乘車到張園飲茶，而感歎是“零客”。

（2）“衰柳”二句：衰柳還処在美好的風光中，平鋪的青苔畱著淺綠的色彩。

“佳氣”，泛指美好的風光。唐儲光羲《洛陽道五首獻呂四郎中》之三：“大道直如發，春日佳氣多。”

“慘碧”猶“慘綠”，淺綠色。清彭孫貽《紫茉莉》：“慘碧矇茸覆小山，胭脂漬露曉潸潸。”

頷聯描寫雖是殘鞦，張園景致尚可看。

（3）“換盡”二句：眼中所見都不是舊日的遊人了，飛倦了的鳥還是飛來麪對。

“倦翮”，飛倦了的鳥。宋毛滂《無畏道人居觀音院奉寄一首》：“高人本無住，倦翮自知還。”

頸聯描寫不見舊遊人，衹有倦鳥相對。“卷翮”，也反襯出三人也是“倦客”了。

（4）“撫茗”二句：撫摸著茶盞，我們這些人就老去了，有誰來爭坐蓆？不禁一笑。

“撫茗”，撫摸著茶盃，有賞茶之意。前任未見詞語，而陳三立《哈同園觀梅》詩亦用：“撫茗待翠禽，魂小棋聲碎。”

“一粲”，猶一笑。清楊複吉《海鷗小譜跋》：“廿年劍化，一旦珠還，遙稔 知不足齋 主人，應不禁掀髯一粲也。

“爭蓆”，爭坐位。表示彼此融洽無間，不拘禮節。《莊子·寓言》：“其往也，捨者迎將其家，公執蓆，妻執巾櫛，捨者避蓆，煬者避灶。其反也，捨者與之爭蓆矣。”郭象注：“去其誇矜故也。”成玄英疏：“除其容飾，遣其矜誇，混跡同塵，和光順俗，於是捨息之人與爭蓆而坐矣。”唐王維《積雨輞川莊作》詩：“野老與人爭蓆罷，海鷗何事更相疑？”

尾聯感歎自己這些人在飲茶的時光中老去，有種淡淡的哀愁。因而想到誰與我們這等人來爭座位，不僅苦澁一笑。“爭蓆”一事，陳三立曾在《張園坐雨》寫到遊人爭蓆：“雨葉菸枝烏鵲猜，自移茗碗看樓台。醉人遊女今爭蓆，可費三年食豕來。”可能想到昔日所見景象，故有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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