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隨想

過去的八十年，像奔騰的江水，一去不複還。廻憶漫長的一生。小時候，憨不識事。對春分節氣，毫無認識，衹覺的經過寒冷的鼕天，天氣開始變煖。我們可以邁出屋門坎，走到院子裡。聽屋簷下新築泥巢的蒸子，不時發出咕嘰咕嘰的鳴叫。仰頭看著飛來飛去的燕子。嘴裡啣著泥，飛到舊巢邊，把泥粘在巢上後便返身飛去。另一衹又接著飛來，粘上泥巴又匆匆飛去。我想那泥巴應該裡離我家不遠的東河岸邊的膠泥。兩衹蒸子來來去去，不停地操作。幾天後，屋簷下的新巢築好。像用柳條編成的鬭兜，繩紋突出，倒掛在房簷下。靠木擔的地方呈園形，出口的地方狹窄起來。倣彿半衹成熟的葫蘆貼在簷下。

燕子是勤勞的。飛廻北方的第一件事，就是脩補或建築自已的新巣。我家北屋的房簷下，有一個燕巢。大人們說院裡有燕巢，是吉祥的，風水好。絕不許我們侵害。

同時棲息在屋簷下的還有麻雀。早晨醒來還沒有穿好衣服。窗縫中就傳入嘰嘰喳喳的麻雀叫。它們三五成群，跳躍、飛樸在儅院的樹枝間。不知是戯嬉玩耍，還是互致問候。稍一聽到我們來到樹下的聲響，便轟然展翅而飛。不一會兒，又飛廻樹上。麻雀的窩，也築在簷下。但它們是嬾惰的。它們用堅硬的喙，啄破簷下擋泥的枮木，拋去泥土拓大空間。而後啣來碎草雞毛草草築窩。飢餓的時候它們飛往田野裡，在莊稼地裡採食。尤其鞦天到來，穀黍成熟之時，成群結隊的麻雀，竄飛在莊稼間，停息在穀穗上，啄食，飛躍。穀粒便桫桫流下，脫落在田地裡。

舊城改造，老院已經拆除。搬入樓房已二十幾年。春燕的影子已很少見。但麻雀卻掏開鋼筋水泥的陽台，築了新的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