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捨詩編年牋注稿》1411

1411-1

若海招集古渝軒，寫句紀事。因憶孺博會飲此樓，

曾幾何時遽爾傷逝，次和及之

手挽春風掃市塵，晴雲騎屋曉親襟（1）。重來潦倒聞歌地，負盡伶俜後死心（2）。玩世深盃傭保伴，憑欄馀語夢魂尋（3）。吾儕一醉關天運，忍對鶯鸝囀柳隂（4）。

【牋注】

若海（即潘之博，詳見1293《答潘若海》牋注）招集友人集於古渝軒酒樓飲酒。潘若海寫詩記述此事。陳三立因而廻憶起曾與麥孺博在此酒樓飲酒，才沒有多少時間，就忽然悲傷其去世來！陳三立次韻唱和潘若海的詩，就寫到此事。

詩寫得極爲沉痛，即哀傷友人逝世，又描寫了自己的孤獨之感，尤其是把友人相聚飲酒與否，與時侷國運相勾連，更具深意。

（1）“手挽”二句，手挽春風而來，掃淨了街市的灰塵，晴天雲彩罩在屋上，晨光親近著衣襟。

“騎屋”，站在屋上。《宋書》卷七十八《蕭思話列傳》：“思話年十許嵗，未知書，以博誕遊遨爲事，好騎屋棟，打細腰鼓，侵暴鄰曲，莫不患毒之。”

首聯描寫相互親近地來到春日酒樓。

（2）“重來”二句：再次來到與你醉酒聽歌的地方，已辜負死了，我這後死之人孤獨的心！

“潦倒”，形容酒醉。清張岱《陶菴夢憶·姚簡叔畫》：“﹝ 姚簡叔 ﹞拉餘飲淮上館，潦倒而歸。”

“聞歌地”，聽歌地。指滬上古渝軒酒樓

“負盡”，辜負極了。清龔自珍《漫感》：“一簫一劍平生意，負盡狂名十五年。”

“伶俜”，孤單貌。唐杜甫《新安吏》詩：“肥男有母送，瘦男獨伶俜。”

頷聯描寫來到與麥孺博曾飲酒之地，痛傷其死。“負盡”一語，責麥孺博之死，看似無理而具深情。

（3）“玩世”二句：遊戯於人間，滿盃飲酒，衹有酒保來作伴；憑欄交談未完的話，衹有夢中去尋找你了！

“玩世”，遊樂於人間。明唐寅《荷花仙子》詩：“不教輕踏蓮花去，誰識仙娥玩世來。”

“深盃”，滿盃。指飲酒。明高啓《清平樂·夜坐》詞：“侍兒勸我深盃，好懷恰待舒開。”

“傭保”，雇工。《後漢書·張酺傳》：“盜徒皆飢寒傭保，何足窮其法乎！”此指酒保，俗稱店小二。

“馀語”，未盡之語。《文選·陸機〈於承明作與士龍〉詩》“傾耳玩馀聲”唐劉良注：“玩想其馀語之聲。

頸聯描寫麥孺博之死，自己的孤單之感，正是上聯下句的具躰化。

（4）“吾儕”二句：我們能否飲酒一醉，事關天命，那還忍心麪對柳廕中黃鶯的百囀千鳴！

“天運”，猶天命。晉陶潛《責子》詩：“天運苟如此，且盡盃中物。”

“鶯鸝”，即黃鸝，又稱黃鶯。元葉顒《山中遊》：“聽鶯鸝之求友，呼鷗鷺以完盟。”

尾聯寫相聚一醉與否，與時侷國運相關，此次前來，春光再美，也無心相對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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