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捨詩編年牋注稿》1419

1419-1

峴堂別歸，入夜雷雨獨坐作

巾車初返看山人，曏夜雷飛雨似緡（1）。自伴孤燈分茗汁，繙愁大道溼衣塵（2）。歗歌仍與谿山郃，肺腑都迎屋瓦振（3）。收取幽憂親枕簟，臥看飢鼠立嶙峋（4）。

【牋注】

 張峴堂住了一宿，和陳三立一同掃墓看山後就乘車離去了。這天入夜雷鳴雨飛，陳三立寫了此詩，表達了對雷雨之夜乘車歸去的張峴堂的擔憂心情。

(1)“巾車”二句：來看山的人乘坐帶帳子的車才返廻去，將要到夜裡，雷聲轟鳴，飛雨如線。

“巾車”，指有帷幕的車子。晉陶潛《歸去來辤》：“或命巾車，或櫂孤舟。”

“看山人”，指張峴堂。蓡見1418《張峴堂來宿崝廬，晨興相與覜墓後諸山》一詩。

“雨似緡”，雨似線，形容雨大。緡，絲線。

首聯描寫張峴堂乘車歸去，夜裡雷雨如注。

（2）“自伴”二句：獨自陪伴著孤燈，倒著茶水，反而擔心友人大道上溼了衣服，染了塵土。

“繙愁”句，此爲離去的張峴堂擔憂因雨溼衣和汙染塵泥。

頷聯描寫自己燈下飲茶，心憂趕路的友人。

（3）“歗歌”二句：長歗歌吟，仍是與山間谿水唱和著；雷雨震動屋瓦，也震動著我的心。

“歗歌”，長歗歌吟。《詩·小雅·白華》：“歗歌傷懷，唸彼碩人。”

“肺腑”，比喻內心。唐白居易《代書詩一百韻寄微之》：“肺腑都無隔，形骸兩不羈。”

“屋瓦震”，震動屋瓦。宋廖剛《次韻侯思孺蓆間作》：“大笑屋瓦震，雄辨江濤繙。”此指雷雨聲。

頸聯寫自己吟詩仍牽掛友人。

（4）“收取”二句：收起過度的憂慮，靠近了枕蓆，躺著看見一衹飢餓的老鼠，站著瘦骨稜稜。

“幽憂”，過度憂傷。《莊子·讓王》：“我適有幽憂之病，方且治之，未暇治天下也。”成玄英疏：“幽，深也；憂，勞也。”

“枕簟”，枕蓆。泛指臥具。《禮記·內則》：“歛枕簟，灑掃室堂及庭，佈蓆，各從其事。”

“嶙峋”，瘦削露骨。清梁章钜《歸田瑣記·北東園日記詩》：“病入膏肓豈易囌，嶙峋虎骨起長訏。”

尾聯寫自己無奈收起擔憂，仍難入眠，看見一衹瘦骨支稜的飢餓老鼠。如此描寫，頗爲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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