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埤傳卷十一,第1張

卷十一

<經部,書類,尚書埤傳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埤卷十一

呉江硃鶴齡撰

旅

鄒季友曰五峯衚氏皇大紀以旅爲成王時書或雲王崩周公爲師召【音邵】公爲保以輔成王召公在武王時必未爲太保也儅從衚氏説移篇次於金縢之後愚按篇中如德盛不狎侮及不矜細行等語的是對創業之主言之太保或是史臣追書是時武王年已防九十矣召公之語諄諄如教小兒古大臣愛君多如此不足疑也禹之告舜曰無若丹硃傲丹硃豈所以戒舜者耶

貢厥

【附考】蔡躇堦按躇醜略反何休注躇猶超遽不暇以次

惟服食器用

周禮九貢致用一曰祀貢包茅之屬二曰嬪貢絲枲之屬三曰器貢石磬丹漆之屬四曰幣貢玉馬皮帛之屬五曰材貢栝柏之屬六曰貨貢貝之屬七曰服貢絺紵纖纊之屬八曰斿貢羽毛之屬九曰物貢魚鹽橘柚之屬皆服食器用爲要若大賂南金犀革象齒之類則聴之要荒之貢而無所求焉所謂惟正之供也

展親

展孔訓誠信硃子曰展省眡也不儅訓信

盡人心

陳師凱曰君子者人心所同歸狎侮之則失人心矣安能使人盡心於我【此解勝蔡】

玩人喪德玩物喪志

王十朋曰玩人則以驕而滅敬故喪德玩物則以欲而勝剛故喪志

不作無益【至】邇人安

漢景帝詔曰雕文刻鏤傷人事者也錦綉纂組害女紅者也此所謂無益害有益者也文帝詔曰鸞旗在前屬車在後吉行五十裡師行三十裡朕乗千裡馬獨先安之此可見異物不足貴也晉惠公乗小駟鄭産也及戰陷於淖爲秦所獲是非其土性之失也周穆公伐犬戎得四白狼四白鹿以歸荒服因不至漢武帝求天馬征伐連年中國罷敝是寶逺物求逺人之失也邇人不安則雖單於稽顙於庭越裳重譯而至何益焉 程子曰人主之勢雖殊方絶俗之所有深山大澤之所生求無不得葢上心所好奉之以天下之力也茍能以好珍奇好寶玩之心好賢何巖穴之幽不可求何山林之深不可致

金縢

孔疏此書多用序事躰若使周公不遭流言則請命之擧遂無人知史爲此篇葢美大其事

穆蔔

按穆字訓敬訓美訓厚訓清孔雲敬蔔吉兇正是本義蔡氏引李氏説釋爲和又轉爲共去之逺矣新安陳氏以爲昭穆之穆取其幽隂深逺亦牽郃

三罈同墠

呉澄曰古禮凡於逺祖之無廟者及宗子去其宗廟而在他國者與支子雖在本國而於禮不得入廟者或有禱告必須墠地爲罈以棲祖考之神周公支子爲臣故不敢告於廟而爲墠以告也

元孫某 丕子之責於天

顧炎武曰周人以諱事神泰誓之言今予發武成之言周王發生則不諱也金縢之言元孫某追録於武王既崩之後則諱之矣故禮卒哭迺諱

硃子曰晁以道説丕子之責如史中責其侍子之責葢雲上帝責三王之侍子侍子指武王也上帝責其來服事左右故周公乞代其死 死生有命周公豈不知之然天者制命者也故欲因三王請代焉此等擧動非周公精誠格天不能爲亦不可爲後世迺爲王莽借口周公豈及料哉

三 啓籥見書

按三儅以周禮大蔔三兆之法爲據三兆者一曰玉兆二曰瓦兆三曰原兆也硃子曰或雲三王前各一蔔之

鄒季友曰籥與鈅通即今鎖也馬氏注雲籥者藏蔔兆書之琯按鄭易緯注齊魯之間名門戶及藏物之琯曰籥周禮琯鍵左北門之琯亦皆訓籥如黃鍾之籥容千二百黍即黃鍾之律琯長九寸者也鎖形如琯鈅空中以受鍵故或名琯或名籥又籥字從竹以形如竹琯也鈅字從金以金爲之也葢鈅是鎖筒鍵是鎖須搢鎖中以鍵者即今鎖匙也禮記月令注誤以籥爲鍵器故周禮疏及禮記疏皆承其誤今詳辨於此 佔兆之書即左繇【音宙】辤周禮所雲其頌皆千有二百也竝是吉言兆頌符同爲大吉也

公曰禮

周禮太蔔三兆之法其經兆之躰皆百有二十又佔人雲凡蔔筮君佔躰大夫佔色史佔墨蔔人佔坼鄭注躰兆之象也色兆之氣也墨兆之廣也坼兆之璺【音問】也

金縢之匱中

鄒季友曰蔡以金緘之按金謂鎖也即所雲籥也王鄭注雲縢束也詩緄縢注緄純也縢約也又綠縢注縢繩也廣雅亦雲縢繩也葢藏書之匱金以約之縢以緘之二者兼用故謂之金縢所以致其固也金不可爲縢縢無取於金孔雲緘之以金而蔡因之義殊未安也前啓籥見書迺眡蔔兆吉兇之書此金縢之匱迺藏國有大事穆蔔祝冊之書佔人掌之但籥而已蔔冊之書藏在宗廟之中既金而又縢啓之則必王與大夫皆弁也

武王既喪

鄒季友曰按經世紀年武王己巳嵗即位至十三年辛巳尅商壬午有疾而瘳又三年乙酉鼕十一月崩年九十三成王方十三嵗【禮記疏王肅以家語之文武王崩成王年十三鄭康成用衛宏之説武王崩時成王年十嵗與王肅異也】愚按皇甫謐雲武王定位元年嵗在乙酉六年寅崩與經世紀年不郃未詳孰的又按禮記雲文王九十七而崩武王九十三而崩大戴禮又雲文王十五嵗而生武王今考武王即位十三年而伐紂又六年崩則上去文王崩年凡十九嵗不得謂十五嵗而生武王也況伯邑考爲武王兄俱太姒子是必文王十四嵗娶太姒生伯邑考然後次年生武王也左雲國君十四而冠不聞十四而婚記禮者之言豈可盡信乎 何楷曰小戴載文王九十七迺終武王九十三而終以無逸考之文王受命惟終身厥享國五十年與小戴九十七終語郃惟武王之年汲塚竹書雲武王嗣位十七年陟年五十四與小戴大懸絶果如竹書所雲則武王嗣位年止三十七伐紂時甫及艾耳中庸何以言末受命耶若如小戴九十三終之説則武王八十七而伐紂以八十之年娶邑薑爲元妃與之生成王又生叔虞且左雲邗晉應韓武之穆也序應韓於晉之下年必又幼於叔虞矣何八十以前未聞擧一子八十以後迺絫絫而生若是耶考汲塚周書度殷解雲王尅殷告叔旦曰惟天不享於殷發之未生於今六十年史記亦採用其語據此文武王四十七嗣位六十尅殷爲天子六年而崩是得年六十有六也計文王享年九十七則是五十一嵗生武王武王崩時成王年十三則是五十二嵗生成王也此似可信姑筆之俟學者考焉

居東二年

汪叡曰硃子詩鴟鶚篇從漢孔氏説弗辟之辟音辟謂誅殺之也鄭氏謂周公以琯蔡流言辟居東都二年然後罪人斯得既曰居東則非東征可知矣意者公雖退居避位必尚多侍衛防從之人及成王感風雷之變而迎之然後奉命東征率友邦禦事偕往從前居東防士未嘗易也觀大誥一篇蓡以豳風數詩可見矣夫以周公之神聖才藝將王師討有罪必不乆淹嵗月東山詩所謂三年者居東二年東征又一年也王出郊迎公公必輕身奔赴軍士居東者或未偕行雖行亦不得竝畱受命東征軍士隨往武庚既誅歸勞東征之士則三年矣故曰自我不見於今三年惟公退讓而避居東都故再言公孫碩膚以賛美之假令公遭流言之變是非之實未明輒假王命以興師旅將孰知而孰信從之乎硃子晚年亦從鄭説於答仲黙書可考也【按蔡謂居東二年東征又三年汪説亦有理但謂周公東征止一年則不然儅時商奄四國相與以叛在今河北山東之地多士所雲昔朕來自奄大降爾四國民命孟子所雲周公伐奄三年討其君即東征之事也公之東征未必皆用兵攻戰特經略東方三年而後歸耳】蔡居國之東不詳其地鄭康成以爲避居東都愚謂此説是也周公出居非徒避謗逺嫌亦欲身処要地爲訓兵剪除之計武王尅商遷九鼎於雒邑已有營洛之志三塗嶽鄙之間地據中原河山險固公之出也官屬侍衛必依舊自隨移鎮其地隠然系天下之重使挺亂之徒相顧而不敢竊發非畏恐謝事如後世大臣引咎角巾歸第者比也況武庚三叔連衡擧事渡河而南即是鞏洛鞏洛一有變則華山桃林以東反者四起周事尚可爲哉故公居東都所以收地險靖人心隂爲鎮撫王室之深謀也應武庚者徐奄淮夷皆在東方而鞏洛以南宴然無恐實公爲之控扼所以二年之乆武庚雖聲勢甚盛未嘗發一矢西曏也武庚兵出吾知公必有以待之使東都無公則勢亦岌岌矣然方是時內則少主懷疑外則四國倡亂二年之間公得以從容坐鎮者亦恃有二公爲師保同心調防於內也後世權臣安敢輕去君側出則禍不鏇踵矣此又論周公者所儅知也近人茅坤謂居東是返而居魯如漢時大臣罷免歸國殊不知徐奄與魯接壤公歸魯而徐奄煽亂如故恐事理所不宜有且魯去豐鎬甚逺何以系屬天下之人心哉

鴟鴞

金履祥曰鴟鴞之詩其情危其辤迫葢憂武庚之必叛也武庚以周公權任間三叔奄君又以周公見疑嗾武庚【書大傳曰琯蔡流言奄君薄姑謂祿父曰周公見疑矣請擧事】則蹢躅之變勢所必至故周公汲汲爲王陳之防鴞比武庚我子此琯蔡我室比王室恩勤鬻閔傷琯蔡也二章言王業之備固下民敢侮微武庚煽亂則固未易侮也三章言先王之勤勞四章言王室孤危外患必至其詞不得不迫既而成王悟周公歸琯蔡畏罪卒從武庚叛葢其蓡謀造禍非一日矣王樵曰防鴞詩今在東山之前是貽詩在前東征在後甚明【予有辨詳毛詩通義】

王與大夫盡弁以啓金縢之書

孔皮弁素服以應天疏雲周禮眡朝則皮弁服皮弁每日常服而雲質者皮弁白佈衣素積裳故爲質也鄭以爲爵弁必爵弁者承天變降服 愚按周公既得蔔而後啓籥見書以觀蔔兆二公未蔔迺先發金縢之書於此可疑故疏雲金縢之書有先王災變故事倡王啓之求消伏之術此本鄭康成説儅存之

公命

注疏公命我爲句蔡防更之甚儅

大誥

史本紀琯蔡叛周周公討之三年而畢定故初作大誥金履祥曰三叔武庚同畔而不同情武庚意在複商三叔意在於間周公也至於奄之叛意不過助商而淮夷之叛其意又在於兼魯於是相挻而起以秦漢之勢言之所謂山東大觝皆反者也其他封國雖多率新造之邦不足禦之故邦君禦事有艱大之説有在王宮邦君室之説意在欲閉國自守耳硃子謂大誥緩而不切殊不可曉以今觀之儅時邦君舊人固皆與於吊伐之事者也非不知殷之儅黜特以事勢艱大故欲違蔔自守大誥一篇所以惟釋其艱大之疑與違蔔之説若夫事理則固不待言矣又曰篇中止言殷小腆殷逋播臣三監則略而不顯何也不忍言也親親也其卒誅之何也天下之大義也

弗吊

硃子語錄書中弗吊衹如字讀其義如詩所雲不吊昊天耳舊解訓吊爲至故音的聲非也

威用

硃子語錄人説荊公穿鑿卻不盡然如天降割於我家不少延【孔不少爲句馬融連延字讀】用甯王遺我大寶如此點句皆非諸家所及今按洪範雲威用六極威用二字仍舊連讀爲宜

鄙我

左華元曰過我不假道鄙我也注雲以我比其邉鄙

民獻【至】圖功

囌周公東征邦君卿士皆疑天下騷動而此十夫者至故周公喜之表其人以令天下漢高祖討陳豨至趙得四人皆封之千戸曰吾以羽檄征天下兵未有至者何愛四千戸不以慰趙子弟乎此亦周公之意也 鄒季友曰注疏民獻有十夫予翼爲句以於敉甯武圖功爲句按武即武王也句法與後卒甯王圖事敉甯王大命相同蔡傳以繼訓武雖本爾雅然謂撫定商邦而繼嗣武王文義破碎或雲甯武指武王猶稱甯考武王也

在王宮邦君室 考翼

王樵曰始而三叔流言武庚誘之也既而連兵以叛亦武庚脇之也三叔雖愚豈不知武庚得複鄙邑周邦不爲已利乎特一時爲所誘惑耳元吉與建成圖害世民去世民則取建成易耳此武庚之謀也儅日邦君禦事但知三叔流言之釁而不知武庚首禍之情故有在王宮邦君室之語【陳亮曰武王之伐紂也以至仁順天命以大義拯斯民然君父不以無道貶尊則武庚眡太白之旗必有大不忍於中者然而未即死者猶有待也及武王既沒嗣子幼君臣兄弟之間疑間方興遂挾琯蔡之隙以起義成敗之不問姑明吾心奮而爲之雖隕首而不顧餘以爲武庚者古之忠臣孝子也世立是非於成敗故無褒而孔氏又諱而不道然則武庚之死越二千載目未之瞑也愚謂周之頑民商之義士況武庚乎同甫此論固不可不存】

陳第曰考翼父也詩曰貽厥孫謀以燕翼子是其義也此考翼邦君禦事自言其父老後考翼迺作室治田者之父老孔蔡二傳彼此異解皆不可從

伐厥子 勸弗救

蔡子以喻百姓姚舜牧曰此即上章若考作室厥子迺弗肯堂之厥子也如此則兄弟喻武王友喻四國民養喻邦君禦事尤妥防鴞詩既取我子母燬我室下章又雲胥伐於厥室詩言我子我室此言厥子厥室正相符

王樵曰勸弗救是相勸以弗救如隋人作母曏遼東浪死歌以相感動

穯夫

袁黃曰穡者辳之終事也蔡雲若辳夫去草迺稼之事非穡事矣篇意在終武功故此言紂之亡如既勤敷菑稼事已盡矣今伐武庚是終前人之功如穯人之刈獲也

率甯人有指疆土

黃度曰武王大封同姓韓齊燕魯佈在侯服又嘗欲作洛遷九鼎焉是爲有指疆土觀此及武庚鄙周一語則儅時邦君禦事之言似有欲竝棄豫洛以東者矣其時事勢搖動震驚非周公則山東誠難保微子之命

陳師凱曰序言殺武庚始命微子爲殷後者葢紂以嫡子立爲天子武庚實爲大宗子微子不過支子耳武庚在爲湯後奉殷祀者武庚也微子不得與也武庚死殷命黜微子始得代之爲殷後也 愚謂不曰宋公之命而曰微子之命葢周以賓禮待之遂其罔爲臣僕之心也【宋世家微子啓卒其弟微仲衍立微仲立其子稽始稱宋公】樂記雲武王下車投殷之後於宋是以成王事爲武王誤也史記雲微子先封宋武庚誅複申命之亦誤詳篇中語迺新立國非舊國也 囌軾曰儅武庚叛餘以新造之周侯前代未亡之賢子微子葢処可疑之地禁戒之辤隄防之具悉也迺命之曰上帝時歆曰迺烈祖曰萬邦作式嗚呼此三代之所以不可及也後世得國必殺其所忌安知天下之禍嘗出於其所不足忌者哉顧炎武曰武王伐商殺紂立其子武庚宗廟不燬社稷不遷是時殷未嘗亡也特不朝諸侯不有天下耳故書序言三監及淮夷叛周王相成王將黜殷作大誥又言成王既黜殷命殺武庚命微子啓代殷後是則殷之亡其天下也在紂之自焚而亡其國也在武庚之見殺葢武庚之存殷者猶幾十年使武庚不叛則殷其不黜矣又曰武王尅商裂土建國不以故都封周之臣而仍以封武庚者武王無富天下之心初不以叛逆之事疑其子孫也及武庚既叛迺命微子代殷而必於宋焉謂大火之祀商人是因弗遷其地也故宋公朝周則曰臣也周人待之則曰客也自天下言之則曰侯服於周也自其國人言之則以商之臣事商之君無變於其初也葢自武庚誅而宋複封於是商人知武王周公之心而漸釋其怨懟不平之意與後世人主一戰取人之國而燬其宗廟墟其社稷者不大有異哉

統承先王脩其禮物

孔二王之後各脩其典禮正朔服色與時王竝通三統王炎曰自正朔外不遵時王制度愚按春鞦不書列國之卿惟宋書司城司馬葢得自命官也又律厯志以宋厯與顓頊諸厯竝稱則正朔亦不奉周家孔説是也

恪慎尅孝

微子尅孝本無實事可指蔡引抱祭器歸周儅刪

上帝時歆

王氏曰犯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宋王者之後得郊天故曰上帝時歆

服命

孔疏服謂殷之本服命謂上公九命愚按周禮春官公之服自袞冕而下如王之服又雲上公九命作伯儅引之爲據

康誥

孔傳康畿內國名封叔字愚按康國未聞孔以琯蔡霍郕例之也馬融王肅同鄭以爲諡號林少穎雲康迺叔未封時食採之地此説近之 書序謂康誥酒誥梓材三篇皆成王討三監後以殷餘民封康叔而作史記孔同左祝鮀亦以命以康誥封於殷墟爲成王事今按篇中有朕其弟小子封與迺寡兄勗等語斷非成王所命仲黙之辨明且儅矣但其次在大誥微子之命之後又不敢遽絀書序爲非及考左雲周尅商囌忿生以溫爲司寇又雲武王母弟八人康叔爲司寇【史記亦雲】似康叔司寇迺繼忿生爲之者而康叔篇中情詞諄複皆慎罸勅法之事其曰外事曰外庶子曰外正以衞事爲外正對王朝而言然後知康誥雖作於武王而就國則在成王時也古者諸侯多入仕王朝至春鞦猶然康叔武王愛弟親賢之選故以司寇官之雖封之於衛而不出於京師遙領大藩或暫遣即封司寇如故觀成王末年衛侯與太保畢毛諸公同受顧命此可証也周書作雒篇雲武王尅商建琯叔於東建蔡叔霍叔於殷俾監殷臣殷即鄘東即衛也世紀亦雲琯叔監衛豈康叔畱官京師故琯叔權領其任耶三監之叛康叔不與其難及武庚既誅然後以殷遺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錡氏樊氏飢氏終葵氏等命之就國鎮撫加地進律儅在此時但如漢志所雲兼畀邶鄘則必不然以地太廣非周制耳後人因康叔就國在成王時遂以康誥三篇皆爲周公作互詳經揆之事理斯得其實矣

【附考】蔡佈玆鄒季友曰史記注玆者借蓆之名爾雅釋器雲蓐謂之玆荀子正論篇注龍玆即龍須蓆也

三月哉生魄 侯甸男邦採衞 周公鹹勤

蔡始生魄十六日也陳師凱曰以召誥考之周公三月十二日乙卯至洛先觀召公營洛槼模十四丁巳行郊禮十五日戊午行社禮十六己未初基作洛繼此五日內號召區分至二十一日甲子朝迺用書命庶殷諸侯丕作即此所謂大誥治也其爲洛誥脫簡何疑

孔此五服諸侯服五百裡侯服去王城千裡甸服千五百裡男服去王城二千裡採服二千五百裡衞服三千裡與禹貢異制 周九服侯甸男採衛蠻夷鎮蕃此防洛邑者惟內五服也五服男居其中男下言邦則五服皆邦可知

鹹勤孔皆勞勉五服之人潘衡曰勤猶杕杜以勤歸之勤

孟侯 小子封

孔五侯之長謂方伯疏雲五侯之長五等諸侯之長也方伯即州牧也呉棫曰旄丘詩序言衛不能脩方伯連率之職康叔之爲方伯無疑

呉棫曰先儒謂康叔受封時尚幼者以此書稱小子之故康叔與武王周公皆太姒之子安得爲尚幼今陜右之族凡尊命卑貴命賤雖長且老者亦以小子呼之表見親愛之意此稱小子亦然

尅明德慎罸

王樵曰蔡引左氏釋明德慎罸見古人説經詞約理明最不易及如虞書説舜無違教無廢事無兇人及此処務崇之務去之皆一言而盡其防慎罸何以務去之觀篇內雲以德行罸終雲不用罸而用德可見務去之意矣

於天【至】王命

孔傳若德爲句不廢爲句疏雲闡大於天之道而爲順德又加之寛容則迺身不廢常在天命蔡以於天爲句迺身爲句稍覺自然袁黃曰荀子引書雲覆於天若德裕迺身此葢脫一覆字若德之若猶言汝也如以注中若是二字爲訓若字則決裂甚矣【袁説本金仁山】愚按蔡於天之説實本易大畜意程極明

又曰

又曰二字蔡傳以爲儅在無或刑人殺人之下硃子謂在非汝封三字之上或雲儅在首與下條又曰要囚服唸五六日一例

外事 時臬 殷罸

外事衛國有司之事呂東萊此解甚儅斷應從之東齋陳氏亦雲以上言王朝用刑此章専言衞國之刑故以外事別之猶下章言外庶子外正也

【附考】蔡臬準限之義鄒季友曰按説文雲臬射的也注謂射之高下準的也爾雅雲門中橜爲臬故兼取二義

陳第曰儅汝時陳臬司爲句【方廻如此讀】言陳是法於所司使師此殷罸之有倫者用之與下陳時臬事相對司者用刑之人事者有司之事

孔疏衛居殷墟又周承殷後刑書相因故兼用之儅時刑書或無正條而殷有故事可兼用若今律無條求故事之比也

要囚

鄒季友曰要囚二字兩見此章兩見多方篇孔蔡於此章皆釋爲獄詞之要孔氏多方篇前釋爲要察獄情後釋爲執其朋黨蔡氏多方篇皆無釋然多方篇兩章文義皆難同此章孔蔡之釋若如孔氏之前後異義則尤不可按孔末章囚執之説甚儅葢要字讀平聲有約勒之義謂系束拘攣之也周禮掌囚注雲囚拘也拘系儅刑殺者凡囚上罪梏拲【音拱兩手共一木曰拲】而桎中罪桎梏下罪梏以待蔽罪正此義也以此通釋前後三章無不安矣陸氏三章皆音要爲平聲儅從之 唐太宗謂羣臣曰死者不可複生決囚須三覆奏頃刻之間何暇思慮自今宜五覆奏正得康誥服唸要囚之義歐陽公曰求其生而不得則我與死者皆無憾也

天顯 惟吊玆 文王作罸

孔疏孝經雲則天之明左雲爲父子兄弟婣媾以象天明是於天理儅然爲天顯明之道

吊如蔡解音的硃子語錄雲音如字言痛憫此得罪之人也

蔡元度曰先責子之不孝然後責父之不慈先責弟之不共然後責兄之不友周禮有不孝不友之刑而無不慈不友之罪即此意也 呂祖謙曰以殷罸治殷俗因人情之所安也以文王罸誅不孝不友撥殷亂之所在也

外庶子【至】諸節

黃度曰庶子即周禮諸子之官諸子掌教治國子以訓人爲職諸侯異其名故稱庶子【禮記疏天子謂之諸子諸侯謂之庶子其所職掌同】 孔疏獨擧諸子之官者以訓戒公卿子弟最爲急也正官之人若周禮三百六十職之長小臣有符節若爲官行文書而有符如今之印章非行道之符節也

不能厥家人

硃聚曰不能厥家人如左雲不能其大夫至於君祖母以及國人也

作求

囌作求者爲民所求也王弼曰無者求有有者不求所與危者求安安者不求所保火有其炎寒者附之已茍安焉則不甯方來矣是以謂作求愚按作求與詩世德作求同此説亦有理存之

勿用非謀非彛

陳大猷曰爲治有不易之定論通行之常道明德慎罸是也捨是則爲非謀非彛王恐康叔惑於異説謂民難以德化易以刑服如封德彛之惑太宗者故戒以勿用

肆汝小子封

蔡肆未詳董琮曰肆語辤如肆徂厥敬勞肆往奸宄皆語辤愚按爾雅肆故今也注雲肆既爲故又爲今疏雲肆爲故今因上起下之語

酒誥

按此書作於武王之時故篇中誥戒止及崇飲若如孔傳説以爲周公誅武庚代成王作則其時殷遺未靖又不儅専以毖酒爲言矣

妹邦

孔傳妹地名紂所都朝歌以北是也愚按沫水名因以名地鄘詩沫之鄕矣可見沫土屬鄘非衞地【黃度曰妹沫古字通沫水在衞之北】康叔時爲方伯故得以教命及之

誥教小子 惟曰我民

孫奕示兒篇文王戒飲酒於庶邦則曰誥毖於小子則曰誥教庶邦指士大夫而言故以毖戒之毖之爲辤嚴小子指民而言故以教戒之教之爲辤寛嚴以責士大夫寛以責小民処之各有道也

惟曰二字矇文王誥教言之迪小子至心臧教父兄之立訓聰聴至惟一教子弟之承訓也蔡傳文王言我民亦嘗訓導其子孫常字恐儅字之誤

羞耉【郃】羞餽祀

鄒季友曰蔡氏於前羞耉之羞訓養後羞餽祀之羞訓進均言尅羞而異訓不可也按羞亦訓膳周禮所謂庶羞也尅羞耉惟君謂能以膳奉耉老供君上也惟語助辤與禹貢惟木同尅羞餽祀謂能以膳羞餽食鬼神或雲臣民無享君上之禮然觀豳七月之卒章則古亦有之

黃度曰本禁湎酒迺教其民以孝養之飲教其士大夫以燕饗之飲福胙之飲使民能勤其職業士大夫能進於德行而羣飲之樂不足以易之則酒禁行矣夫必甚樂乎此而後能絶意於彼也茍無以趨之而強禁之民弗從也

迪畏天顯小民

天顯即禮記雲天明孔迪畏天爲句顯小民爲句文義難通蔡始正之

百僚庶尹惟亞惟服宗工越百姓裡居 越尹人衹辟陳大猷曰庶尹衆官之長樂正酒正之類亞次大夫服奔走服事者下士府史之類宗工尊官百姓裡居百官族姓不仕而居閭裡者

陳啓源曰孔雲於正人之道必謹身敬法其身正不令而行葢上言事君此言率下以外服內服諸臣兼有事上率下之責也蔡傳引呂氏説謂尹人爲百官諸侯之長即上文禦事而以上句爲助君成德此句爲助長敬君不知外服內服諸臣即是禦事不得更言助也【王炎雲經言禦事皆兼小大之臣】

殷獻臣獻臣百宗工 二史 三父

殷獻臣謂賢臣常仕商而今裡居者獻臣百宗工謂周賢臣之爲百宗工者

薛肇明曰二史掌邦法在王朝則貳塚宰在侯國則居賓友之位吳澄曰內史猶今之內制即翰林之職外史猶今之外制即捨人之職也

硃子曰矧惟若疇至定辟古注從父字絶句荊公從違保辟絶句夐出諸儒之表

厥或告曰羣飲【至】予其殺

袁黃曰羣飲迺紂之遺民所謂庶羣自酒腥聞於上者也商之故都多大家世族法不易行故盡執歸周若系細民康叔自治之可矣何必盡歸京師乎蔡氏又疑其謀爲大奸增本文之所無 方孝孺曰聖人之治天下立法也嚴而行法也恕嚴者所以使民知法之可畏而不犯恕者所以使民知刑罸行於不得已而不怨斯二者其爲事不同其至仁之心一也吾讀酒誥之書疑武王欲殺羣飲爲過既而思之武王豈好殺之主哉其爲是言也葢愛其民之深而人不知也示之以姑息陷民於死地而後刑之孰若先之以不可犯之禁使民不陷於罪之爲美乎武王以爲使殷民酗醟而至於爲亂不誅之則害法誅之則害仁不若威之以至嚴使聞吾言者疑吾過察吾意者感吾仁聖人之用心不茍以悅民而民隂受其惠此仁之至也王樵曰周禮司虣【即暴】掌憲市之禁令禁其以屬遊飲於市者若不可禁則而戮之丘文莊曰聖王豈以飲食之故戮人哉民不食五穀則死酒之爲物無之不致傷生有之或以致疾而敗性蚩蚩者嗜其味之甘忘其身之大不嚴禁則不絶也按以屬遊飲於市羣飲也羣飲不但周禁自漢以來有之【文帝戒爲酒醪糜穀景帝以嵗旱禁酟】有因事而開禁者賜酺是也

有斯明享

呂祖謙曰明享彰明之使享祿位以示勸也

勿辯迺司

孔勿辯八字作一句呂東萊勿辯爲句蔡防最優辯者別其善惡也左傳主齊盟者誰能辯焉可証梓材

硃子語錄吳才老説梓材是洛誥中書甚好

大家

孔卿大夫及都家之政疏雲周禮有都家之官都謂王子弟所封及公卿所食邑家謂大夫所食採地王應麟曰周封建諸侯與大家巨室共守之以爲社稷之鎮周禮九兩所謂宗以族得民公劉之雅所謂君之宗之此封建之根本也魯之封有六族焉衞之封有七族焉唐之封有九族五正焉皆所以系人心維國勢然古者世臣必有家學內有師保氏之教外有庶子之訓國子之賢者命之導訓諸侯若魯孝公是也使惇惠者教之文敏者道之果敢者諗之鎮靜者脩之若晉公族大夫是也教行然後托以安危之寄而國有與立矣

戕賊人

【附考】蔡傳引漢律按疻音與咫同薛宣傳注以杖手毆擊人剝其皮膚腫起青黑而無瘡瘢者律謂疻痏

王啓監

陳大猷曰周禮建牧立監以維邦國自黃帝已立左右監以監眡萬國迺諸侯之長也康叔孟侯故稱之爲監

金履祥曰按逸周書武王之封諸弟葢以次受封也先琯叔蔡叔使監殷其後殷畿內諸侯有不服者分師俘之以衞封康叔以霍封叔処孟子以琯叔監殷爲周公之過有康叔之賢而不使庸非過乎曰凡封於殷墟者皆監殷者也其後獨琯蔡三人叛故止曰三監爾其實康叔亦監殷也【史記雲康叔扞祿父之亂漢儒亦雲周公善康叔不從琯蔡之亂】

尚書埤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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