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贈別》之二賞析

之二

杜牧

多情卻似縂無情，惟覺樽前笑不成。

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

這首詩承襲前首，抒寫詩人同妙齡歌女惜別之情，二十八字不用“悲”、“愁”等字眼，卻道出滿腔別情愁緒，寫得率誠。

詩人同意中的她不堪分離，卻又不得不分離，情感萬頭千緒。“多情卻似縂無情”，明明風情萬種，卻偏潑墨“無情”，又飾一“縂”字，增強語氣，倍顯濃濃情感色彩。正因爲愛得很深沉而又很傾情，所以找不到用何法來表達出來。在告別筵蓆上，二人淒楚相坐，心中雖含難以訴說的離情（多情），卻相對無言，好像彼此毫無情感。

次句寫別離之苦痛，詩句卻由“笑”字人筆。一個“惟”字，顯示詩人是多麽欲對意中人，擧盃言別，強裝歡笑，讓她高興啊！然而畢竟是離愁別恨，裝不出笑顔來。欲笑是由於“多情”，“多情”卻又“笑不成”。這看像是矛盾的情狀描寫，卻把詩人心中的真摯感觸，描摹得婉約曲致，富有情味。這藝術功傚不次於柳永“執手相看淚眼，競無語凝噎”的直接敘寫。

詩題“贈別”，是離不開表愁達恨的。但是詩人卻拋開自己，去說那別筵上燃燒著的蠟燭，來托物寄意。“蠟燭有心，在詩人筆頭，燭芯卻成了惜別之心，把其比擬爲人。

那徹夜淌滴的燭湘，不正是男女主人因離別而在傷心流淚嗎？“替人”二子，語意更進一層，蠟燭尚且如此“有心”“垂淚，離人悲傷更何以堪！“到天明”點出告別飲宴時間之長，詩人與意中人不堪分離之情狀盡在其中。

此詩之妙，全在蠟燭。蠟燭一有心一垂淚一到天明，層層繙進。人之離愁可想而知。通篇不言“愁”字，正所謂不著一字，佔盡風流矣！

就詩而言，詩人彰顯的情感逶迤纏緜，意尤深遠，餘味無窮。作者爲人剛正不阿，敢論大事，卻也不爲小節所拘，善於歌舞，月意風情，此詩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