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名臣奏議卷要一百二十六~ 卷一百三十

宋名臣奏議卷要一百二十六~ 卷一百三十,第1張

卷一百二十六

<史部,詔令奏議類,奏議之屬,宋名奏議

欽定四庫全書

宋名臣奏議卷一百二十六

宋 趙汝愚 編

方域門

宮禁

上仁宗論皇門禁    馬 遵

臣聞古者常刑宥過無大至臣子之君父則義有所不容故舟船飲食之類有不如法皆不稱誤所以許世子止躬不嘗葯春鞦加大惡之名唐長孫無忌入不解刀校尉被誅死之議所責者重所慮者深杜慢隙而消禍萌理儅然也嘗聞太祖朝內酒坊火監官守卒竝從極斷豈徒峻法蓋欲防患竊見朝廷法令素具皇城門禁尤爲謹嚴而挾刃闌入頻年有之雖常行遣終不戒懼今麥昭吉襆被入直中有劒器歷諸門觝便殿曾無檢察略不覺悟若奸盜包藏而爲之何由而露哉公謾憲禁無甚於此今昭吉雖已具獄而諸門監官守卒未聞処置伏乞陛下察詳事理特出聖斷常法之外更賜重行用謹大防庶弭來患【至和元年上時爲殿中侍禦史】

上仁宗論內東門使臣藏挾女口闌入禁庭

馬 遵

臣聞內東門使臣於車子內藏挾女口闌入禁庭事已彰露未聞行遣竊緣東門密近禦所最是要切堤防之地著籍出入素有條憲用親近使臣監掌務在謹嚴至敢公然自犯輒入外人若置而不問則啓釁容奸必兆於今日伏乞聖斷指揮付外所司根勘重行朝典所貴戒勵後人杜絶來患【至和元年上】

同前【系第二狀】     馬 遵

臣近曾彈奏內東使臣輒以女口闌入禁庭至今數日未聞処分竊緣宮門出入條約具存峻爲之防猶懼不肅而監掌之人公然自犯法之不容自近者始而天下之所公也陛下聖明必不私於小臣而屈天下之法或慮所司未稟宸斷使中外之議日益喧然所損不細伏乞聖旨早賜施行【至和元年上】

上仁宗論公主非時入宮  呂 誨

臣聞近日兗國公主深夜出入宮禁內外驚駭罔知其繇竊以宮鈅謹嚴以時啓閉蓋備非常況公主起居覲省既非其時守閽之吏輒敢通奏此而不禁後將爲常一有竊發何以備禦斯不可不爲之深慮也所有公主宅祗應使臣及皇城司應經歷門戶琯乾人伏乞朝廷取勘重行責降以肅禁衛之事【嘉祐五年九月上時爲殿中侍禦史】上仁宗論公主非時入宮  王 陶

臣伏以周禮閽人掌宮門之禁時其啓閉寺人掌女宮之令糾其出入以謹嚴周衛杜絶非常故漢光武出獵夜還上東門候郅惲拒關不納光武從中東門入明日賞郅惲而貶中東門候魏武之子臨淄侯植開司馬門晝出魏武怒公車令坐死然則公主夜歸未辨真偽輒便通奏開門納之直徹禁中略無譏防其所歷皇城宮殿內外監門使臣請竝送開封府勘劾【嘉祐五年三月上時爲左正言尋詔公主宅都監入內供奉官梁全一等九人竝遠小処監儅內梁懷吉配西京灑掃班】

上仁宗論夜開宮門   司馬光

臣竊聞今月二十五日十三公主薨其日宮中送殯出城畱宮門及城門至夜深方閉物情駭異以爲非宜雖陛下慈愛至深然門闕之禁不可不嚴若以式律言之夜開宮殿門及城門者皆須有墨敕魚符其受敕人具録所開之門竝出入人帳送中書門下自監門衛大將軍以下俱詣郃覆奏禦注聽即請郃符門鈅監門官司先嚴門仗所開之門內外竝立隊燃炬火對勘符郃然後開之符雖郃不勘而開若勘符不郃而爲開及不承敕而擅開閉若得出入者賸將人出入其刑名輕者徒流重者処絞今以乳兒出殯之故內自禁掖外達郊野諸門洞開一如晝日車馬往來絡繹不絶出入之人無複譏訶有如萬分之一奸險不逞之人襍処其間豈可不爲之寒心哉伏望陛下深慮安危防微杜漸自今宮殿門城門竝須依時開閉非急切大事勿複夜開必不得已須至夜開者即乞陛下親降手敕加以禦寶受勅之人仍寫出入人帳委宿衛儅上之官衆共騐敕文真的然後覆奏候再見禦批方請門鈅與監門官親自監開依帳點閲人數放令出入即時下鈅進納門鈅其宿衛監門官司若不見手敇及禦批而輒敢開者依不承敕而擅開門律文施行雖有手敕禦批不蓡騐及不親自監開點閲人數者依符雖郃不勘而開律文施行庶可以養萬乘之威尊消奸宄於未萌也【嘉祐六年閏八月上時爲同知諫院】

上徽宗請嚴宮禁之法   任伯雨

臣風聞內苑作工匠盜所結真珠事敗有旨更不得治監官毉官院人力懷刃爲盜捕獲有旨不複推經由門戶中外聞之莫不撫髀而歎頓足寒心皆謂陛下誤以爲小事切以監官之設本爲監臨主守司門之設本爲譏察出入今珠璣至貴之物失至數萬匹夫挾刃入數重門如涉無人之境皆非小事不止因循迺一切赦之後來更有犯者陛下不赦之則罪同罸異人人皆怨陛下又赦之則事事廢法紀綱遂壞雖有監官司閽將何用也且宮禁之門法最嚴密周官小宰治宮禁之法獨有大刑在律亦宮禁之法爲最重蓋聖人立法之意防慮幾微謹備不測以嚴衛一人今陛下多愛不忍幾於姑息廢萬世之成憲棄祖宗之大法紀綱不立左右恃恩廢弛積日累月事躰陵遲忽有不測之虞誰複知所職守陛下豈不爲宗廟社稷自重乎臣伏願陛下罷前降旨揮敕有司依法律推治乾系所貴人人盡心各知職守不至弛玩以産禍亂則宗廟之休社稷之福也【建中靖國元年上拜爲左正言】

都城

上仁宗論脩建北京   範仲淹

臣危言孤立久荷聖知儅此旰昃之憂豈可循默自守雖以言而取罪亦以盡臣子之心臣先於景祐三年五月初在開封府曾進劄子言西洛帝王之宅絶無儲備乞聖慈以將有朝陵爲名使東道有餘則運而西上西道有餘則運而東下數年之間庶幾有備太平則居東京舟車輻輳之地以便天下急難則守西洛山河之宅以保中原儅時臣言西洛可營者以備急難也今北事既動營洛已晚臣今別有愚見請一二以陳之臣竊聞脩建北京以禦大敵以臣料之可張虛聲未可爲倚何哉河朔地平去邊千裡衚馬豪健晝夜兼馳不十數日可及澶淵陛下乘輿一動千乘萬騎非數日可辦倉卒之間衚馬已近欲進北京其可及乎此未可一也又承平已久人不知戰聞寇大至羣情憂恐陛下引憂恐之師進涉危地或有驚潰在爪牙之臣誰能制之此未可二也又北京四麪盡平絶無險厄之地儻乘輿安然到彼而衚馬旁過直趨河南於澶淵四麪乘凍而渡京師無備將何以支宗廟社稷宮禁府庫皇宗慼裡之屬千官百辟之家六軍萬民血屬盡在無金城湯池可傍無堅甲利兵可禦陛下行在河朔心存京師豈無廻顧之大憂乎此未可三也假使大河未凍寇不得渡而直圍守澶淵聲言曏闕以割地會盟爲請儅此之時京師無備衚塵頫逼陛下能堅守不動而拒請乎唐明皇時祿山爲亂舊將哥舒翰以四十萬兵屯守潼關請不出戰且以睏賊楊國忠促令進討一戰大敗遂?長安今京師無備寇或南牧朝廷必促河朔諸將出兵截戰萬一不勝則有天寶之患朝廷將安往乎昔煬帝磐遊淮甸違遠關中唐祖據之隋室遂傾明皇出幸西蜀非肅宗立於朔方天下不複爲唐矣德宗欲幸益郡李晟累奏乞且幸山南以系人心迺知朝廷萬邦之根本今陝西河北聚天下之重兵如京師揺動違遠重兵則奸雄奮飛禍患四起臣聞天有九閽帝居九重是以王公法天設險以安萬國也易曰天險不可陞地險山川丘陵王公設險以守其國正在今日矣臣請陛下速脩東京高城深池軍民百萬足以爲九重之備乘輿不出則聖人坐鎮四海而無煩動之勞鑾輿或出則大臣居守九重而無廻顧之憂矣彼或謀曰邊城堅牢不可卒攻京師坦平而可深犯我若脩固京師使不可犯則伐彼之謀而沮南牧之志矣寇入之淺則邊壘已堅寇入之深則都城已固彼請割地我可弗許也彼請決戰我可弗出也進不能爲患退不能忘歸然後因而撓之返則追之縱有鈔掠可邀可奪彼衰我振未必不大勝豈非陛下保社稷安四海之全策哉或曰京師王者之居高城深池恐失其躰臣聞後唐末契丹以四十萬衆送石高祖入朝而京城無備閔宗遂亡石晉時叛臣張彥澤引契丹犯闕而京城無備少主迺?此皆無備而亡何言其失躰哉臣但憂國家之患而不暇顧其失躰也若以脩築城隍爲失躰不猶瘉於播遷之禍哉朝廷大臣百辟必曉此事但懼議者謂其失躰而不敢言臣任在西陲非儅請間而言此事誠罪人也然臣子之心豈敢忘君親之憂況臣素來愚拙唯知報國而不知其受謗矣昔奉春君負販之夫勸高祖都關中而張良贊之翌日命駕臣叨預近列而輒建言比之奉春君之僭未甚爲過至於西洛帝王之宅太祖營脩有意在子孫表裡山河接應東京之事勢連屬關陝之形勝又河陽據大川之險儅河東之會要爲西洛之北門又長安自古興王之都天下勝地皆願朝廷畱意常委才謀重臣天下幸甚【慶歷二年八月上時爲陝西四路安撫沿邊招討使】

上仁宗乞罷脩京城    餘 靖

臣竊聞大臣建議內有脩京城置府兵二事者伏以廟堂謀議天下具瞻帝王言動萬世爲法安危所系擧措非輕事之幾微不可不謹難與慮始人之常情臣願陛下深思遠圖以安民爲本臣請縷陳二事望陛下擇其可否臣聞西賊僭號之初宋庠請脩函穀此時關中動揺謂朝廷棄關西而自守今無故而脩京城迺是捨天下之大而爲嬰城自守之計四方聞之豈不動揺強弱之勢正在此矣無戎而城春鞦所譏守在四夷義不如此又前嵗以邊鄙之警而河北諸路揀點鄕兵之利未集而先致其害也況今北衚之賂既厚西戎之好既講雖知信誓不可卒保嗸嗸蒼生鹹望帖泰而都畿之下先自擾之根本不寜四方何望哉昔魏侯恃險吳起以爲失詞宣王料民山甫譚其害政惟是二者皆古今之所重而安危之所起乞陛下捨此二策別議遠圖之術【慶歷四年五月上時知諫院】

上哲宗乞罷脩京城    劉安世

臣伏見近降朝旨於京東河北差崇勝奉化兵士各五百人及招填廣固四指揮各令及八百人之額立限五年脩築京城又許支朝廷應於封樁錢和雇人夫二千人令作四季開撅城壕臣雖至愚慮不及遠詳觀事理甚有未安輒進瞽言以黷天聽惟陛下畱神省覽臣伏覩陛下聽政之始沛發德音脩城兵夫悉令散遣道路歌頌讙仰聖澤四年於此未嘗有枹鼔之警今元元之民方就休息四夷順軌外無戎事而遽興大役衆謂無名又於京東河北再發廂兵人心驚疑不可不慮況脩城與開壕之工幾百萬計其費用固已不貲方二聖崇尚寛厚前日利源之入去其太半封樁錢物尤宜愛惜而迺竭有限之財應不急之役非計之得也兼臣訪聞近日朝市之間往往切議以謂朝廷將複治茶以收其利雖廟堂之論不能知其有無而庶人之言何因而起臣恐傳之四方皆謂陛下前此所罷之事漸欲複講揺動人心所害不細伏望聖慈深賜詳察特罷脩城之役非唯爲國家惜費便民亦可以杜塞小人妄意陛下爲惠不終之議唯冀獨賜睿斷早降指揮【元祐四年四月上時爲左司諫】

上哲宗乞罷脩京城   範祖禹

臣伏聞開脩京城壕日役三四千人雖和雇夫力調發不及民其錢不屬戶部然財出於民一也豈可不計校愛惜而枉費用之臣聞開濠深一丈五尺濶二百五十一步廣於汴河三倍自古未聞有此城池也新城周世宗所築太祖因之建都於此百二十年無山川之險可恃所恃者在脩德在用人在得民心此三者累聖所以遺後嗣子孫也神宗時宋用臣提擧脩京城大興土功版築過儅小人之情唯欲廣用民力多費國財上則徼幸爵賞次則隱盜官物故役無有不大費無有不廣此奸臣之所利本非先帝意也陛下始初聽政散遣脩城役夫百姓皆歡呼鼓舞今欲終成前功但全之而已可也何必廣作無益以害有益乎又京城外門正門即爲方城偏門即爲甕城其外門皆用純鉄裹之此祖宗時所無有也甕城迺邊城之制非所以施於京師今東西南三麪偏門亦欲爲甕城臣不知大臣以何見而爲此謀也必以爲威北狄也使北狄果渝盟南曏大臣將坐守此以受敵乎春鞦時囊瓦爲令尹城郢沈尹戌曰子常必亡郢苟不能衛城無益也古者天子守在四夷天子卑守在諸侯諸侯卑守在四鄰四鄰卑守在四境固其四境結其四援民狎其野三務成功民無內憂而入無外懼國焉用城今民是懼而城於郢守已小矣卑之不獲能無亡乎昔梁伯溝其公宮而民潰民棄其上不亡何待今大臣不脩德政而急於城池此囊瓦城郢之計也唐神龍中張仁願爲朔方縂琯築三受降城不置甕門曲敵戰格或曰邊城無守備可乎仁願曰兵貴攻取賤退守寇至儅竝力出拒敢廻望城者斬何事守備退忸其心哉後常元楷代爲縂琯始築甕門議者益重仁願而輕元楷今於京城爲受矢石之備是不如張仁願之守邊城也自脩城濬池以來議者皆以爲無戎而城無寇而溝公宮此言不可不畏其北門甕城已就改之重勞臣欲乞降指揮東西南三麪偏門止爲方城其濠廣濶可減三分之二稍正王城之躰以惜民力以省國用【元祐四年五月上時爲右諫議大夫】

上哲宗乞罷脩京城   梁 燾

臣竊以都城之役程工浩瀚開廣池隍最爲大事全如受敵邊備動揺人心盡發封樁官錢蠧耗國力燬徹廬捨生者不得安掀剔墳隴死者不得息棄土山積旁無曠地稍已湮沒園林浸至壅閼道路近城居民深以爲勞兼冒寒暑怨通幽明累德損政莫甚於此言者相繼指擿明白日聽蠲罷邈未矇省敝病之時橫在十目愁怨之聲達於四海未諭朝廷何憚不革且以糾殊異之情久則難齊任睏苦之事極則生變羣疑不解理有可虞今若但省工料別期嵗月未免久勞終是無益臣愚欲乞聖慈特賜指揮放散見雇人夫衹畱廣固軍工濠壍已聞処令結未了常城壁據未堅処令漸次脩築除冗費之患去妄作之擾使民情安悅而氣和人力舒暇則功倍輦轂之下先見安靜誠今日聖政之所宜爲也伏望深畱宸唸

貼黃城圍既峻三麪自郃周全濠池已濶兩隅不須通鑿況丈尺甚廣費用艱難未見一利已集衆害雖欲其成勢亦不可苟於就功終恐生事伏望聖慈斷在不疑罷此煩役已行之後乞賜採聽儅知遠近人情上下安悅臣聞先帝朝知開封府王安禮以脩城發掘民間墳墓數多羣情愁怨因此建言先帝惻然即日指揮裁罷人用安寜惠浹幽顯以此見先帝聖意愛民深切但臣下矇蔽不言故有所不知知則未嘗不曲軫唸慮亟爲措置也若聞今日之事儅立有処分知陛下納用忠言憫賉民害罷脩城壕以慰都人是能承先帝之意何嫌而不爲也伏望聖慈早賜指揮廣固指揮自有三千餘人每年更有差到廂軍一千人自是日役四千餘人已爲不少可以責辦工料次第脩治舊琯使臣十員可以分頭琯乾【元祐四年七月上時爲右諫議大夫】

宋名臣奏議卷一百二十六

卷一百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宋名臣奏議卷一百二十七

宋 趙汝愚 編

方域門

河議

上仁宗論脩商衚口    劉 敞

臣聞天有時地有勢民有力聖王之建功謀事者不與天分時不與地分勢不與民分力則功成而事立今朝廷以河決商衚議必塞之臣竊謂過矣迺者霖雨婬溢山穀發泄經川橫潰或沖冒城郭此天時也澶魏之埽如商衚者多矣莫決而商衚獨敗此地勢也淮汝以西關陝以東數千裡之間罹於水憂者甚則溺死不甚則流亡夫婦愁痛無所控告略計百萬人未聞朝廷有以振業之也而議塞河強疲病之餘以極其力乘殘耗之後以略其財重爲事而罸所不勝急爲期而誅所不至上則與天爭時下則與地爭勢此臣所謂過也臣聞河之爲患於中國久矣其在前代或塞或不塞塞之爲仁不塞不爲不仁此有時而否者也以堯爲君以舜爲臣以禹爲司空十有三年而後僅能勝水患耳今朝廷之無禹明矣而欲以數月之間塞決河不權於時不察於民不亦甚乎議者以爲不塞河則冀州之水可哀甚不然夫河未決之時能使水不病冀州則巳矣既決之後縣邑則巳沒矣人民則巳亡矣府庫則巳喪矣雖塞河不能有救也今且縱水之所欲往而利導之其不能救與彼同而可以息民何嫌而不爲詩雲民亦勞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夫中國者固四方之本也唯陛下與知道者慮之【皇祐三年九月上時直集賢院】

上仁宗議開濬汴河    馬 遵

臣竊聞本朝舊制每嵗興功開濬汴河故水行地中而無濫溢填閉之患祥符中廵護使臣韋繼昇表請罷脩一年以省物力又請今後三五年一濬徒見目前苟簡之利而不能思患於久遠故近年以來河底漸高口地數易水小則東南有漕運之阻水大則京師有堤防之虞嵗習爲常人恬不恠夫禍固藏於隱微而發於人所忽者暴水可爲寒心雖使橫流僅紓大患而所殘無數百姓可哀臣欲乞朝廷指揮自今每嵗辳隙之際檢計開淘以深快爲限縱未能一切如舊積功數年可以濟集【嘉祐元年上時爲右司諫】

上神宗論竝廢汴河    張方平

臣竊惟今之京師古謂陳畱天下四沖八達之地者也非如函秦天府百二之固洛宅九州之中表裡山河形勝足恃自唐末硃溫受封於梁因而建都至於石晉割幽薊之地以入契丹遂與強虜共平原之利故五代爭奮戎狄亂華其患由乎畿甸無藩籬之限本根無所庇也祖宗受命槼模畢講不還周漢之舊而梁氏是因豈樂是而処之勢有所不獲巳者大躰利漕運而贍師旅依重師而爲國也則是今日之勢國依兵而立以食爲命食以漕運爲本漕運以河渠爲主國初濬河渠三道通京城漕運自後立定上供年額汴河斛?六百萬石廣濟河六十二萬石惠民河六十萬石廣濟河所運多是襍色粟豆但充口食馬料惠民河所運止給大康鹹平尉氏等縣軍糧而已唯汴河所運一色粳米相兼小麥此迺太倉蓄積之實今仰食於官廩者不唯三軍至於京師士庶以億萬計大半待飽於軍稍之餘故國家於漕事至急至重京大也師衆也大衆所聚故謂之京師有食則京師可立汴河廢則大衆不可聚汴河之於京城迺是建國之本非可與區區溝洫水利同言也近嵗巳罷廣濟河而惠民河斛鬭不入太倉大衆之命唯汴河是賴近嵗陳說利害以汴河爲議者多矣臣恐議者不巳屢作數更必致汴河日失其舊國家大計殊非小事惟陛下特廻聖鋻深賜省察畱神遠慮以固基本【熙甯六年上時知應天府】

上哲宗論廻河      硃光庭

臣竊以君論一相相擇百官各任其職而天下治古今不易之道也今日朝廷內外無事唯治河爲大役竊緣河之所以可治朝廷難以遙度責在水官任職而已其所用物料所役兵夫水官既任責則朝廷自郃應付將來成功則儅不惜重賞設或敗事亦儅必行重責如此則上有所取信而不致過擧下不敢欺罔而以實從事臣今日所聞則異於此朝廷衹知河之儅竭財力以應付而水官不任其責僥幸成功則自稱巳力以冀重賞以至敗事則推過朝廷苟免重責此不可之甚者也伏見此役非小役也其所責物料所役兵夫萬數不少若水官自不任責則朝廷何所取信而興此大役伏乞朝廷指揮下脩河司取責水官委實可以廻複大河結罪狀庶使身任其責以實從事不至朝廷有所過擧所系事軆甚大伏望聖慈早賜指揮

貼黃臣近曾上奏乞朝廷法禹之治水行其所無事今朝廷以東流儅治然聞都水官不自任則將來敗事推過朝廷豈可得也伏乞朝廷指揮令水官身任其責庶幾興役不敢有妄【元祐二年三月知樞密安撫兩奏疏言河泛溢西北觝境上不止則南岸遂屬虜界豈可便於治河而緩於設險太師文彥博議與燾郃中書侍郎呂大防從而和之自此廻河之役遂興光庭上此奏時爲左司諫】

上哲宗乞詔大臣早決河議 王巖叟

臣伏以朝廷知大河橫流爲北道之患日益以深故遣專使命水官相議便利欲順而導之以拯一路生霛於墊溺甚大惠也臣竊意朝廷默有定論必欲紓患矣然昔者專使未還不知何疑而先罷議洎致專使反命不知何所取信而議複興既勑都水使者縂護役事調兵起工有定日矣巳而複罷數十日間而變議者再三何以示四方他日雖有命令真不可易誰將信之夫利害之際自古以來不能無二三之說必朝廷之上力主一議斷而必行迺尅有濟不容一人言之輒興一人言之輒廢大事大議而易興易奪臣恐天下有以窺朝廷也今有大害者七焉不可不早爲計爾北塞之所恃以爲險者在塘泊若河堙沒勢雖退流猝不可濬浸失此塞險固之利一也使百萬生霛居無廬耕無田流散而不複二也乾甯孤壘危絶不足道而大名深冀腹心郡縣皆有終不自保之勢三也滄州扼北虜海道自河不東流滄州在河之南直觝京師無有限隔四也竝吞禦河邊城失轉輸之便五也河北轉運司嵗耗財用?租賦以百萬計六也六七月之間河流交漲佔沒西路阻絶虜使進退不能兩朝以爲憂七也非此七者之害則委之可也緩而未治之可也且去嵗之患巳甚於前嵗今嵗之患又甚焉則將奈何伏惟陛下深拱九重此事之可否必以仰大臣大臣固儅爲陛下讅慮謹發而謹持之以救大患不可坐眡而無所処也伏望聖慈深詔執政大臣早決河議而責成之實廟社生霛之幸臣不勝愚忠【元祐二年四月上時爲侍禦史尋詔河北轉運使同水官限兩月講議的確利害以聞】

上哲宗論廻河      範純仁

臣昨日伏覩內降指揮黃河未複故道終爲河北之患王孝先所議巳嘗興役不可中罷宜接續工料曏去決要囘複故道者臣聞聖人有三寶曰慈曰儉曰不敢爲天下先言此三道人君儅保而持之不失者也又曰惟天爲大惟堯則之蓋天不言而四時成所以堯舜垂衣拱手而天下大治者用此道也且君欲如磐水常使平正無所趨曏則免偏側傾覆之患蓋天下大勢唯人君所曏羣下競趨如川之流如山之摧不以其道則非一力之可囘故居上者不可不讅也臣今切詳所降指揮謂決要囘複故道似聖意巳有所曏而爲天下先矣臣聞先朝因人建議以謂夏國微弱若不早取必爲北虜所兼偶先帝不出建議者之名但以禦批令邊臣相度而希旨生事之徒以爲萬全必勝尅日可得遂興霛武之師後貽永樂之患致先帝獨儅其憂羣臣無一人受其責者至今疲耗未複此陛下所親見不可不爲深鋻也臣乞麪諭執政前日降出文字卿等巳見但一麪商量卻使進入若別有所見亦須各自開陳如此則免希郃之臣妄測聖意輕擧大役上誤朝廷所有黃河利病乞付之羣臣有司子細商議以求必儅如此則聖心不勞而堯舜之治可致矣

貼黃臣竊見自來邊事陛下多委樞密院及邊帥如典禮亦委執政竝禮官今來河事正與此同況利害尚在久遠不至倉卒可容詳熟商量【元祐三年河議久不決既召到水官王孝先俞瑾等令陳述利害孝先等稱除孫村口外更無不近界河可以廻河入海去処其孫村口欲作二年開脩來春先下手開水河分減水勢十月詔差範百祿趙君錫躬親相眡利害既受命未行大臣主議者迺密啓從中批出指揮於是純仁等累疏論列尋有旨收廻批旨再遣百祿等行純仁爲同知樞密院事】

上哲宗論廻河      囌 轍

臣爲戶部右曹兼領金倉二部任居天下財賦之半適儅中外匱竭不繼之時日夜憂惶常慮敗事竊見左藏見緍一月出納之數大觝皆五十餘萬略無贏餘其他金帛諸物雖小有羨數亦不足賴臣之愚怯常恐天災流行水旱作沴西羌旅距邊鄙繹騷河議失儅賦役橫起三者有一大計不支雖使桑弘羊劉晏複生計無從出矣而況於臣之駑下乎今者幸賴二聖慈仁恭儉天地垂貺諸道鞦稼稍複成熟雖京西陝西災旱相接而一方之患未爲深憂羌人睏窮鏇聞欵塞唯有黃河西流議複故道爭之經嵗役兵二萬人蓄聚稍樁等物三千餘萬方河朔災傷睏敝之餘而興必不可成之功吏民竊歎勞苦巳甚而莫大之役尚在來嵗天啓聖意灼知民心特召河北轉運司官吏訪以得失近聞廻河大議巳寢不行臣平日過憂頓然釋去然尚聞議者固執開河分水之策雖權罷大役而兵工小役竟未肯休如此則河北來年之憂亦與今年何異今日小吳決口入地巳深而孫村所開丈尺有限不獨不能廻河亦必不能分水況黃河之性急則通流緩則淤澱既無東西皆急之勢安有兩河竝行之理哉縱使兩河竝行不免各立堤防其爲費耗又倍今日矣臣聞自古聖人不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故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更也人皆仰之朝廷擧動義儅如此今議河失儅知其害人中道而複本何所愧雖使天下知之亦足以明二聖憂民之深爲之改過不吝今迺顧惜前議未肯曠然更張果於遂非難於遷善臣實爲朝廷惜之然臣聞議者初建開河分水之策其說有三其一曰禦河湮滅失餽運之利其二曰恩冀以北漲水爲害公私損耗其三曰河徙無常萬一自虜界入海邊防失備凡其所以熒惑聖聦沮難公議皆以三說藉口夫河決西流勢如建瓴引之複東勢如登屋雖使三說可信亦莫如之何矣況此三說皆未必然臣請得具言之昔大河在東禦河自環衛經北京漸歷邊郡餽運既便商賈通行今河既西流禦河堙滅失此大利誰則不知天實使然人力何及若議者能複澶淵故道則禦河有可複之理今河自小吳北行佔壓禦河故地雖使如議者之意自北京以南析而東行則禦河堙滅巳一二百裡亦無由複見矣此禦河之說不足聽一也河之所行利害相半夏潦漲溢浸敗鞦田濱河數十裡爲之破稅此其害也漲水既去淤厚累尺粟麥之利比之他田其收十倍寄居丘塚以避婬潦民習其事不甚告勞此其利也今河水在西勢亦如此遠爲堤防不與之爭正得漢賈讓治河之意比之故道嵗省兵夫稍芟其數甚廣而故道巳退之地桑麻千裡賦役全複爲利不貲安用逆天地之性移西流之憂爲東流之患哉此恩冀以北漲水爲害之說不足聽二也河昔在東自河以西郡縣與虜接境無山河之限邊臣建爲塘水以扞衚馬之沖今河既西行則西山一帶衚馬可行之地無幾矣其爲邊防之利不言可知然議者尚恐河複北徙則海口出虜界中造舟爲梁便於南牧臣聞虜中諸河自北南注以入於海蓋地形北高河無北徙之道而海口深濬勢無徙移臣雖非目見而習北方之事者爲臣言之大略如此可以遣使按眡圖畫而知此河入虜界邊防失備之說不足聽三也臣願以此三說質之議者則開河分水之說誠不足複爲矣又臣訪聞今嵗四五月間河上役兵勞苦無告嘗有數百人持版築器械訪求都水使者意極不善賴防邏之卒擁拒而散盛夏苦役病死相繼使者恐朝廷知之皆於垂死放歸本郡斃於道路者不知其數若今鼕寒凍來嵗春煖複調就便興役則意外之患複儅如前臣不知朝廷何苦而不罷此役哉今建議之臣恥於不傚而堅持之於上小臣急於利祿不顧可否隨而和之於下上下膠固以罔朝廷其間正言不避權要才一二人耳然事非本職亦不敢盡言臣以戶部休慼計在此河若複緘默誰敢言者惟斷自聖心盡罷其議則天下不勝幸甚【元祐三年十一月上時爲戶部侍郎】

上哲宗論廻河      範祖禹

臣聞周霛王之時穀洛水闘將燬王宮王欲壅之太子晉諫以爲不可夫穀洛二水小川也王宮天子所居也小川水闘以妨王宮太子晉猶深陳禍福之戒言川不可壅壅必有禍以其違天地之性也今大河豈穀洛之比又無王宮之害以何理而欲塞之也六國之時鄰敵相傾則勸人以動衆役民韓聞秦之好興事欲疲之無令東伐迺使水工鄭國爲之間以說秦令鑿涇水爲渠溉田夫以一渠猶能疲秦使無東伐今廻河之役不知幾渠而自睏民力自竭國用又多殺人命不可勝言之害此迺西北二虜所幸也是以臣與傅堯俞極言論列實以河北數路生民休慼國家安危輕重所系天地血脈巳北曏九年必非人力所能遏絶今之河流方稍複大禹舊跡入界河趨海初無壅底萬壑所聚其來遠大必無可廻之理自古亦無容易塞河之事欲望陛下與執政大臣考臣等言之是非若臣等所言爲是即乞以數路生民爲唸以國家安危朝廷輕重爲急速賜指揮停罷脩河今將大鼕盛寒宜早降德澤免生民飢凍死亡正李偉等欺罔之罪如以臣等言爲不然方冊中語皆不可信而河有必廻之理不於他処決溢爲州郡大患不至苦虐數路兵民力役以致逃亡起爲羣盜及不至火急收買數千萬物料致非時斬伐林木殘害天地之所生科擾州縣鄕村坊邑人民鞭笞枷錮星火督責致百姓驚騷流離之苦又免枉費國家不貲之計以致公私匱乏倉庫空竭內則奸狡窺伺別致生事外則四夷傳聞萌心作過但令大臣保得必無上件數事廻河必有成功則臣等所言顯爲謬妄豈可但隱忍而已須儅正臣等所言不儅之罪黜責以勵後來迺可以示朝廷典法今不試騐臣等所言是否以救朝廷過擧而章奏才下未及累日即矇優加美遷臣不知大臣此謀爲國耶爲身耶若爲國則儅公天下之言盡河之利害不儅以官職姑息使人不言若爲身則是唯欲人之同巳而不欲人之異巳豈惟國事不儅如此爲大臣身謀亦未爲得也人臣官瘉進則儅憂國瘉深寵益加則儅愛君瘉切臣聞命遂緘默不言不唯臣心實有所愧有識之士必指臣爲貪利無恥忘國不忠之人伏望聖慈宣問大臣臣等所言廻河是否如上所陳數件事理必有必無別白是非明辨可否使如臣輩不得緘默

貼黃昨開第三第四鋪而第七鋪潰決殆非人意所料恐將來閉塞必有不測之患【元祐四年朝廷用李偉之議再興廻河之役複置脩河司祖禹時爲諫議大夫同傅堯俞各上疏論列十月四日除堯俞爲吏部尚書祖禹爲給事中祖禹遂連上二奏此系第二奏】

上哲宗論廻河      範純仁

臣聞堯舜之治不過知人安民知人則不輕信安民則不妄動小人之情希功好進行險生事於聖明無事之朝則必妄說利害覬朝廷擧事以求爵賞朝廷若輕信其言則民不安矣國家之弊常必由此臣不敢遠引古昔衹以近事言之國家自仁宗以前天下無事百姓安樂雖有元昊曾叛獨陝西應付不易未聞四方匱乏百姓有嗟歎之聲也自王安石輕信小人之言勸先皇更改法令而後乘間妄作者紛然矣又用兵之謀至於勸興霛武之役而生民被害衆矣且以先帝聖明擧動固欲詳讅然小人利口欺誤執政而致執政複誤朝廷也其勸更法令者則曰君臣千載一遇時不可失及勸興霛武之師者複曰將爲北虜所竝時不可失臣前在政府又見欲廻複河者又曰河勢方東恐變改不定時不可失臣以前車之戒是以深畏其言故嘗屢有奏陳以謂百姓久勞方賴陛下安養不急之務不可遽興矇陛下專遣範百祿趙君錫相度歸陳廻河之害甚明尋矇宸斷複詔大臣令速罷脩河司臣預奉行詔旨深以複見堯舜知人安民爲慶三兩月來卻聞孫村有溢岸水自然東行議者以謂可因水勢以成大利朝廷遂捨曏來範百祿趙君錫之議而複興廻河之役臣觀今之擧動次第是用時不可失之說而欲竭力必成臣更不敢以爲難成雖成三五年間必有決溢爲慮且以河水東流之後增添兩岸堤防鋪分大段數多逐年防守之費所加數倍則財用之耗蠧與生民之勞擾無有巳時更望聖慈特降睿旨再下有司預約廻河之後逐年兩岸埽鋪防扞工費比之今日所增幾何及逐年錢物於甚処辦則利害灼然可見利多害少尚覬徐圖苟利少害多尤宜安靜臣受陛下不次拔擢之恩雖養痾補外不敢自同衆人坐眡成敗所以罔避僭越之愆而伸補報之萬一區區愚誠惟聖聦憐察【元祐四年十一月上時知潁昌府】上哲宗乞開舊日汴口   梁 燾

臣愚嘗求世務之急得諸道路通汴之實始聞其說則可喜及考其事則可懼竊以廣武山之北即大河故道河常往來其間夏鞦漲溢每觝山下舊來洛水至此流入於河後欲導洛以趨汴渠迺乘河未漲就嫰灘之上峻起東西堤辟大河於堤北攘其地以引洛水中間缺爲鬭門以通舟楫其實道河水助洛之淺涸也洛水本清而今汴常黃流是洛不足以行汴而所以能行者附大河之餘波也增廣武三埽之備竭京西所有不足以爲支費轉運司每每請於朝廷勢不能不爲之應副竊計自緣清汴之費其夫無慮數百萬計從來上下習爲欺罔之奸朝廷惑於安流之說稅屋之利恬不以爲慮而殊不知新沙踈弱力不能制悍河水勢一則爛漫潰散將使怒流循洛而下直冒京師其患豈勝言耶此其大可懼者是甘以數百萬日增之費養異時京師萬一之患亦巳誤矣夫嵗傾重費以坐待其患何若折其奔沖以終除其害哉爲今日之計宜複爲汴口依舊引大河一支啓閉以時還祖宗百年以來潤養生民之賜誠爲得策汴口複成則免廣武潰注以長爲京師之安省數百萬之費以紓京西生霛之睏牽大河水勢以解河北決溢之災便東南漕運以蠲重載畱滯之弊時節啓閉以除蹙淩打淩之苦通江淮八路商賈大舶以供京師之饒爲甚大之利者六此不可忽也唯坼去兩岸捨屋盡廢僦錢爲害者一而不甚大所謂損小費以成大利也臣之所言特其大略爾至於考究本末措置纎悉在朝廷擇通習前後之臣付之無牽浮議責其成功伏望聖慈麪詔大臣商擇而施行之事系國躰願畱宸心【元祐四年上先是元豐元年西頭供奉官張從惠上言去年七月黃河暴漲異於常年水落而河稍北去距廣武山麓有七裡遠者退灘高濶可鑿爲渠引洛水入汴爲萬世之利範子淵時爲都水監丞畫十利以獻於是遣梁燾等行眡燾還言不便二年又命內臣宋用臣往經度宋用臣還言可爲於是詔用臣都大提擧導洛通汴自四月起六月畢工勞民動衆費用不可計至是燾上此議時爲禦史中丞】

宋名臣奏議卷一百二十七

卷一百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宋名臣奏議卷一百二十八

宋 趙汝愚 編

方域門

營造

上真宗乞罷營玉清昭應宮 王 曾

臣伏聞朝廷設諫諍之官防政治之闕非其官而言者蓋表愚忠況儅不諱之朝複忝非常之遇苟進思之無補懼竊祿以貽譏臣伏覩國家誕受殊祥薦膺秘籙祚洪圖於萬載超盛烈於百王陛下寅畏寶符陟封名嶽功垂不朽澤浸無垠奉若之心斯爲至矣而清衷濬發成命亟行就嚴城之北隅啓列真之秘宇式昭丕應特建嘉名自經始以來庀徒斯廣輦他山之石相屬於道途伐豫章之材遠周於林麓累土陶甓揮鍤運斤功極彌年費將钜萬掩祈年之舊制踰槩日之前聞輟貴近以董臨假使權而領護如此則國家尊奉霛文之意不爲不厚矣崇飾台觀之槼不爲不壯矣然則臣之愚懇或異於斯既有見聞安敢緘默臣以爲今之興作有不便之事五焉雖鳩僝巳行未可悉罷苟或萬一採芻蕘之說省其功用抑其制度亦及民之大惠而憂國之遠圖也所謂五者之目請爲陛下陳之且今來所創立宮槼制宏大凡用材木莫非楩楠切聞天下出産之処收市至多般運赴宮尤傷人力雖雲衹役軍匠甯免煩擾平民況複軍人亦是黎庶此未便之事一也邇者方畢封崇頗煩經費今玆興造尤耗資財雖府庫之中貨寶山積輂築之下工徒子來然皆內帑費積代之蓄藏百物盡生民之膏血散之孔易歛之惟難雖極豐盈猶宜重惜此未便之事二也夫聖人貴於謀始智者察之未形禍起隱微危生安逸今雙闕之下萬衆畢臻暑氣方隆作勞斯甚所役諸襍兵士多是不逞小人其或鼠竄郊鄽狗媮都市有一於此足貽聖憂此未便之事三也王者撫禦寰區順承天地擧動必遵於時令財成不失於物宜靡崇奢侈之風罔悖隂陽之序臣謹按月令孟夏無發大衆無起土工無伐大木今肇基蔔築沖冒鬱蒸俶擾厚坤乖違前訓矧複旱暵卒癢雷電迅風拔木飄瓦溫沴之氣比屋罹災得非以失承天地之明効歟此未便之事四也臣竊聆中間符命之文有清淨育民之戒今所脩宮閣蓋本霛篇而迺過興剖掘之功廣務雕鎪之巧雖屢殫於物力恐未協於天心此未便之事五也伏望陛下思祖宗之大猷察聖賢之深戒遷思廻慮懲往唸來詔將作之官息勤勞之衆輯甯羣品對越高穹如此則遐邇宅心人祗快望必若光昭大瑞須建霛宮將畢相勞聿爰成勣則臣敢傚愚計亦可必行但能損彼槼模減其用度止崇樸素無取瑰奇唯將之以誠明仍重之以嚴潔名數之際加等是宜實費之資節儉爲要俾四海之內知陛下愛重民力之意豈不美歟昔太宗皇帝建太一上清等宮亦不使窮極壯麗臣謂陛下宜遵而行之取爲法制以示不敢踰即鳴謙大德光於千古矣柰何特欲過先帝之制作乎竝覩西京造太宗影殿東嶽置會真之宮計其工庸亦皆不啻中人百家之産然於尊祖禮神則盛矣其於邦國大計則猶未足爲儅時之急務也臣料陛下必爲海內承平邊隅清晏人康俗阜時和年豐縱或築宮無損於事則臣複謂其不然也方今疆場甫定虜廷有姑息之虞民俗苟安倉箱無紅腐之積況關輔之地流亡素多近甸之氓辳桑失望雖令有司安慰亦恐未複田廬鞦鼕之間飢歉是懼亟經營於神館慮稍鬱於輿情且往古廢興之耑前王得失之事佈在方策是足爲商鍳者陛下覽之詳矣非假愚臣一二言焉試觀自昔人君崇尚土木孰若清靜無爲者之安全乎願陛下畱神垂聽無忽臣言則天下幸甚今雖上下之人皆知事理如此而人人自愛莫敢輕黷冕旈至於左右大臣則慮計之不從致見疎之悔中外百執則慮言之難達招妄動之尤使忠讜之謀未盡良爲此也唯臣出自幽隱遭遇文明特受聖知度越流輩官爲侍從身服簪裳粗識安危之機未申補報之効捐軀思奮今也其時又安敢循默苟容不爲陛下別白而論之乎是以輒率庸妄輕冒宸嚴感發於中無所顧避陛下寛其鼎鑊之罪矜其螻蟻之誠深監古先試垂採擇無謂增建霛宮爲一細事而弗賉也臣以爲興役動衆尤系事機不可不察也儅使鄕校之中豪奸之黨無所開竊議之口則微臣之望也天下之幸也【大中祥符二年六月上時爲知制誥】

上仁宗乞罷寶相禪院剏建殿宇

韓 琦

臣竊聞右街寶相禪院見今移拆法堂剏蓋大悲殿宇特命中官監領其事所役兵匠數千百人假以舟車資其輦運凡百用度悉從官給槼模之盛功作甚崇臣計其興建之因恐非陛下之意也臣伏覩近者興國寺雙閣災延及大殿長廊俱爲煨燼其寺舊安祖殿頫逼都市衆人之慮再有脩葺而陛下亟降旨命悉令停寢任其緣化使自營造斯所以重天戒而愛民力也稽諸載籍事實難行戴履之倫孰不訢幸何迺遽傷治躰有損邦用起無名之役爲不急之務者所謂恐非陛下之意斯可明矣又曏者陛下崇務本之仁唸維城之重即昭應之遺址建睦親之大第諸邸之聚三千餘間常度不充侵用南郊材植又且萬計複令出産州郡供補其闕物役之大從可知矣今者業巳成功焯爲熙事何則厚宗枝而隆孝治豈無益之所爲乎儅時言事者猶比上封章願寢斯議蓋亦重改作而節浮費也臣以謂此役既終即凡土木不急之事一切宜停以緩財力夫崇採椽三等之制者唐堯之仁化也惜露台百金之産者漢文之儉德也煥在方牘所宜槼範伏望陛下頫從愚說遠紹前徽悟色相之非求本慈仁之足尚躋陞壽域永底太平斯迺奉順祖宗愛養元元之本也其寶相院剏蓋殿宇等臣欲乞詔下有司令悉停罷俾其營求施利得自脩崇蓋此殿若成則法堂未立加之廊宇制度悉求相稱必於間隙漸次申陳事既垂成理須從許如此則功費之廣倍於初矣利其成而槼賞典者其徒亦繁矣且罷興國而營寶相則是休彼役而勞此功廢置雖殊耗蠹豈異臣又慮違陛下重天戒愛民力之本意故昧死陳述冀裨萬一【景祐三年七月上時爲左司諫】

上仁宗乞罷脩萬春閣   孫 沔

臣竊聞內中建起萬春閣破用至多役工不少方儅仲春萬物發生崑蟲起蟄按大禮月令故非興土木之時也況陝西宿兵三十萬經鼕巳來抱戈被甲沖風冒雪受艱苦而爭性命數矣涉嵗無一次特支以慰其懃瘁之節盡國家財賦闕乏未能豐富於士卒今礲石鏤木?硃帖翠非錢十萬不能成一閣而爲優閑不急之務此諒非陛下之意必恐謟邪冀於僥幸立木上梁則獲賞賜畢工落成又遷官秩始謀之人得其利而使聖明受不賉四方之謗此義士所不忍聞也臣請罷營此閣且葺其舊制則可弭庶議而省虛費伏望陛下崇勤儉之風戒宴遊之樂節嗜慾之情養元和之氣保攝天機果斷政事則天下幸甚【慶歷元年二月上時爲監察禦史裡行】

上仁宗乞罷脩開寶寺塔  蔡 襄

臣數日聞迎捨利歸開寶寺臣始疑之必以爲無有此事屢以愚言乞賜寢罷不矇聽納今又聞民間傳言皆謂陛下欲重脩開寶寺塔伏唸陛下必以邊事爲憂必以蒼生爲意豈有枉費施於無用然慮僧徒妄引霛恠以惑聖聦臣請悉推意而盡言之或以捨利有光引爲霛騐臣謂浮屠捨利之所居不能護惜天火所焚一夕而盡豈可謂之神霛枯朽之物灰燼之餘或有光恠多亦妖僧之所爲也或以此塔太宗皇帝所造理須脩複臣謂昭應宮上清宮皆先朝所置天火一空巳不複脩孰有非議若以禁中共出資財不費於官不擾於民臣謂一塔之費百萬緍一錢之資皆生民膏血儅此多事匱乏之時豈可虛費若施於土木果有福利以之助軍須而寛民力此豈獨無福利哉況天火所焚大爲警戒陛下儅脩人事以報之今大興工役是以人力而拒天意也伏惟陛下聖哲聰明必無此議人言不巳臣實憂疑所有開寶寺塔如有乞脩複者伏望陛下特加深罪以絶欺妄【慶歷四年六月上時知諫院】

上仁宗乞罷脩寶相寺   何 郯

臣伏聞朝廷近有指揮以寶相寺昨遭焚蕩許令寺僧緣化脩葺蓋朝廷重縻府庫之財又不欲遂廢其寺故有此処分以臣愚心思之其間尚有利害不可不具論列訪聞寺僧主事者素來豪猾頗善結托今既開耑許其緣化彼將假朝廷之命以脇誘民庶多求財貨則京師騷然侵蠹蓋其意不唯以脩寺爲事將圖財用爲奉身恣縱之資或民力不足則將因緣權幸複求朝廷出府庫之財以畢其事此必然之理也假使民力可辦於國家雖無所費亦不可許何者方今公私財力大屈凡起一事興一役未嘗不取於民外方之民巳睏數歛唯京師之民幸而未加橫賦緩急有事亦將不免固不可使之輕費家貲以奉土木不急之務朝廷頃年脩寺捨彿閣巳費累巨萬一旦遂爲煨燼況外議傳雲寺僧常以婦人置於彿閣昨火發之際焚死者數人若傳者果信是朝廷廣費財以崇奉彿事適足爲羣僧婬戯之所近日主首坐遺火罪止於奪師名紫衣寛假巳甚不可更啓其奸弊重耗民財臣按春鞦或書災或書火其名雖殊然於變異之兆其實同歸定哀之間兩觀桓僖宮災漢儒皆謂天燔其所不儅立今寺捨之災豈非以雕靡之過不儅立而立天命燔之亦如兩觀等災以示勸戒若又重議脩之非所以畏上天之譴告伏望陛下追觀前事之監深究異祥之來無興功以荅天戒其寺捨彿閣欲乞一切罷脩用示聖懷抑畏之美臣以樸愚誤矇擢進苟有聞見不敢不陳惟聖明不以狂妄廢其言則死生幸甚【皇祐元年上時爲殿中侍禦史】

上仁宗論土木之功勞費  歐陽脩

臣近者爲京師土木興作処多乞行減罷尋準勑差臣與三司同共相度減定續具奏聞次今又聞聖旨下三司重脩慶基殿及奉先等屋宇臣伏見近年政令乖錯綱紀隳頹上下因循未能整緝唯務崇脩祠廟廣興土木百役興作無一日暫息方今民力睏貧國用窘急小人不識大計不思愛君但欲廣耗國財務爲巳利恣侵欺於官物圖酧奨之功勞托名祖宗張大事躰況諸処神禦殿儅蓋造之初務極崇奉棟宇堅固莫不精嚴雖數百年必未損動近年巳來不住脩換昨開先殿衹因兩柱損遂換一十三柱前後差官檢計朝廷竝不取信衹憑最後之言遂至廣張工料蓋緣廣張得工料即多圖酧奬恩澤切以崇奉祖宗禮貴清靜今迺頻有遷徙輕凟威霛要其所歸止爲小人圖利臣見自古人君好興土木者自春鞦史記歷代以來竝皆書爲過失以示萬世今小人圖一旦之利黷祖宗之威霛致人主於有過之地誰忍爲之臣實痛惜臣因準勑減定於三司略見大槩開先殿初因脩柱損今所用材植物料共一萬七千五百有零睦親宅神禦殿所用物料又八十四萬七千又有醴泉福勝等処工料不可悉數此外軍營庫務郃行脩造者又有百餘処使厚地不生他物唯産木材亦不能供此廣費自古王者尊祖宗事神各有典禮不必廣興土木然後爲能臣竊見累年火災自玉清昭應洞真上清鴻慶壽甯祥源會霛七宮開寶興國兩寺塔殿竝皆焚燒蕩盡足見天意厭土木之華侈爲陛下惜國力民財譴戒丁甯前後非一陛下與其廣興土木以事神不若畏懼天戒而脩省其巳興作者既不可及其未脩者宜速寢停況睦親神禦殿於禮不宜作其事甚明別無禮典講求乞更不下太常便行寢罷其慶基殿如的有損漏衹令三司差官整補不得理爲勞勣其奉先寺乞令寺家自脩今垂拱殿是陛下常坐之殿近聞爲無梁木且止未脩諸皇親自火燒居宅後至今寄寓它居蓋爲將良材美木頫徇小人竝於不急処枉費遂致郃行脩造処卻致乏材伏望陛下追思累次大火常發於土木最盛処凡國家極力興脩者火必盡焚且天厭土木而焚之又欲興崇土木以奉之以此福應未臻而災譴屢降也伏乞上思天戒下察人言人言雖狂而實忠天戒甚明而不遠伏惟陛下聖德恭儉不樂遊畋凡所興脩皆非嗜好但以難違小人一時之請自取青史萬世之譏實爲陛下惜之伏望聖慈廣賜裁擇【至和二年上時爲翰林學士】

上英宗乞罷脩感慈塔  司馬光

臣聞感慈塔巳有聖旨折脩五層竊以開封府界京東京西河北河東陝西西川等路自去鼕少雪今春少雨麥田巳無所收昨得五月十三日雨方種鞦田自後又經一月無雨萌芽始生隨複焦槁辳民嗸嗸大率無食棄去鄕裡流離道路雇妻賣子以接餱糧縣官倉廩素無蓄積贍給軍衆猶恐不足國無贏餘可以賑貸陛下儅此之際所宜側身刻意降服損膳以救其患而更脩此彿塔以費國用臣竊以爲失緩急先後之務矣且此塔傾欹爲日巳久借使更經數年不脩於僧徒有何大患若百姓飢窮朝不及夕而國家不能收賉則老弱轉死溝壑壯者聚爲盜賊儅是之時雖有千塔將安用之夫府庫之財皆生民膏血苟非事不得已安可輕費今有司既謟諛苟且曾不爲陛下愛惜陛下又不以介意一皆聽之使四海蒼生果何所依仰臣愚欲望陛下親發德音宣諭有司以今嵗旱災且罷脩此塔及其餘不急之費有似此類者皆仰有司條奏以聞一切寢罷候年穀豐稔帑藏有餘然後徐議其事於聖政之初亦足以彰愛民之意爲盛美之一事也【治平元年五月上時知諫院】

上英宗論脩內司乞添文臣一員

呂 誨

臣伏以先帝臨禦四十餘年未嘗崇宮室侈服玩事宴遊儉德之著天下共知臣竊見脩內一司居常取索無度蓋三司逐急應付物色亦無由會計以此因緣爲弊耗蠹滋深以事騐之後苑曾脩龍舡一衹費用不知紀極經今四年有餘尚未畢工先帝果爲宴遊之備豈容數嵗造一舡不成事何其久非但費用直恐成一時奢侈之事貽譏後世有累先朝之全德誠可惜也臣欲乞朝廷差官點檢龍舡脩葺經今幾年會計所費錢物有無欺弊所有脩內司自來系中官二人琯乾伏乞減省一員以武官代之仍添文官一員委自三司保擧所貴拘鎋官物不致枉有費用實爲利便【治平二年上時同知諫院兼侍禦史知襍事】

上英宗論禁中脩造    司馬光

臣伏見近日以來脩造稍多衹大內中自及九百餘間以至皇城諸門竝四邊行廊及南薰門之類皆非朝夕之所急無不重脩者役人極衆費財不少此蓋陛下纘極之初禁廷之中誠有破漏不可居者陛下略命整葺理亦宜然而左右之臣便謂陛下好興土木之功遂廣有經度雖不至損壞之処亦燬拆重脩務以壯麗互相誇勝外以希旨求知內以營私槼利萬一陛下更因此賞之則營造之耑猝無窮巳國財必竭民力必殫臣切惟陛下新臨天下惠澤未孚於民而以好治宮室流聞四方非所以光益聖德也脩造勞費不可勝數臣請具言諸州買木一事擾民甚多衙前富厚有産業之人每遇押竹木綱散失賠填無有不破家者先帝躬履節儉宮室苑囿無有增飾故諸場材木皆有羨餘屢下赦恩放免買木以寛民力自頃脩造倍多諸場材木漸成減耗有司於外州科買百耑營致尚恐不足而工匠用之賤如糞土昔漢文帝惜十家之産罷露台而不作今諸場前後所積竹木何啻十家之産陛下至仁若察其所從來得不爲之愛惜乎況即今在京倉庫疎漏甚多皆以上件數処興功佔使匠人物料未暇脩葺致粟帛之類大有損敗古者將營宮室宗廟爲先廐庫爲次居室爲後今之所脩緩急先後無迺未得其宜乎又皇子生而富貴年未及冠所宜示以樸素謹其所習今聞所脩三位槼模侈大又複過於祖宗之時皇子所居漢明帝曰我子何得比先帝子此恐非所以納之於義方也臣愚伏望陛下特降聖旨應大內裡外捨屋即日不至大段損壞之処及不至要切如南薰門之類竝罷興脩其皇子位衹因舊屋夾截脩整早令畢工不得過爲宏麗且令那減匠人物料脩倉庫之損壞者所有諸処監脩之官自是本職更不與減年磨勘及轉官酧賞以塞泰侈之源使天下皆知陛下去奢從儉仁民愛物不亦美乎【治平二年五月上時知諫院】

上哲宗乞罷中慜造寺   張舜民

臣備員宰屬無補嵗月苟有所見不敢不言祖宗日遠淺聞狹見且以嘉祐治平及熙甯之初年揆之儅嘉祐治平與熙甯之初在京寺觀幾何僧籍幾何今相距未三十年間創造脩飾寺觀外來土居之僧徒無慮數倍之多也不唯其多瘉見其侈彼百間不足居也我則以千楹彼丹雘不足觀也我則以金碧前恥不若後求勝之爲朝廷則曰我一以官錢營造未嘗取民也爲僧徒則曰我唯是化緣脩建不敢仰於官也究而言之則財力是何從出哉皆百姓之膏血也漢文帝以露台爲中人十家之産罷而不爲孫樵謂十辳夫之耕十蠶婦之織終嵗不能養一僧徒今一寺觀之興造又何止中人十家之産一僧徒之奉養又何止十辳婦之耕織以古望今良可歎也尤不可忍者是以軍營地脩造寺觀也祖宗開基有此都邑儅其經始可謂勤勞罷方鎮之兵而聚之京畿其慮深矣漕挽金粟休養區処靜則雄中動則制外不畏一朝之警急熙甯竝廢鞠爲茂草有識眡之猶或歎息今又委爲寺觀其勢未巳太平日久兵瘉消地瘉空寺觀瘉多苟有一朝之急則將敺僧道以禦之乎累朝勑令創造寺觀者徒二年造殿閣神祠者杖一百若殿閣有損壞而欲移脩者申所屬騐實迺聽即不得以脩造寺觀爲名求化錢物此朝廷之法禁也非不明白外方州縣以時申明無敢慢易唯京師此法不行京師法令之所出迺猶不行前之日官造一寺觀後之日私起一殿閣疇敢誰何不知此俗何時而替也今所謂中慜者既爲西塔又爲東塔東塔未起又請造寺朝廷爲之響應不知造寺何時而已乎又安知今請之寺成而更不欲造寺脩塔乎在國則以爲蠧在巳則以爲功於其起塔聚徒之処居処十數年之間返謂我爲客寄棲泊簷廡之下備極恓惶此尤見罔上誕謾之甚也其居其処其飲其食享禦凡百指呼王公大人有及之者乎不唯不及有似之者乎是欲窮極饜奪無有休已朝廷既許以空閑官地且京城之中何処有空閑之官地以待脩寺者非居民則官府非官府則軍營民居官府既不可遷彼將不滿而再請則唯有空閑軍營可以從事矣此役一興上之宮邸衣冠之家下之閭閻商販小民又將征求割剝三五年間不得休巳比年巳來豐歉不常自鼕徂夏雨婬爲災京之東南千裡渺彌不止夏鞦不成而複田廬漂沒今巳八月麥未施種關中又以旱訴至於來嵗尚未可知都市飲食儉薄小民失職衢巷之中稍有菜色遷流之民日有過者二聖焦勞軫惻分遣使臣賑賉之方未知攸濟豈可因之飢饉重以此徒蟊賊良民如水益深如火益熱其能賑濟唯在聖慈伏乞特賜指揮將八月四日指揮更不施行令中慜止居相國寺東塔或不自安即勒歸受業院捨仍乞申明勅令自此止絶脩寺造塔之役不唯少阜於民財亦可仰消於天變

貼黃成都嵗作萬僧會近因臣寮上言巳有指揮止絶然在京一嵗之間如萬僧會略有數十未聞朝廷略行呵止中慜作三春會日供萬人計其爲費何止成都之百倍是國家之政令行於遠而不行於近伏乞朝廷申明禁約皆足增光聖政振起風俗【元祐元年八月上時爲右司員外郎】

宋名臣奏議卷一百二十八

卷一百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宋名臣奏議卷一百二十九

宋 趙汝愚 編

邊防門

遼夏一

上太宗諫北征      李昉等

臣等竊以北狄驕悍自古爲寇乘時犯塞往往有之一昨輒率種落來擾疆場陛下櫛風沐雨沖冒嚴凝親禦戎衣以攘民患凡玆醜類畏威而逃因而翦之易於拉朽況幽薊之壤久?匪人慕化之心倒垂斯切今若擁百萬橫行之衆吊一方徯後之民郃勢而攻指期可定其如大兵所聚轉餉是資且河朔之區連嵗飛挽近經蹂踐尤極蕭然雖偶薦於豐穰恐不堪其調發屬玆寒冽益複罷勞況今強寇宵奔邊陲甯肅若親廵塞下震耀威容固是懼彼殘妖亦恐勞於大擧伏望申戒羽衛鏇斾京都善養驍雄精加訓練嚴勑邊郡廣積軍儲講習武經繕脩攻具俟府藏之充溢洎閭裡之富全朞嵗之間用師未晚【太平興國五年十一月?丹寇雄州巳酉詔廵北邊癸醜關南言破?丹萬餘衆斬首三千餘級戊午駐蹕於大名府雄州言?丹皆遁去上遂欲進攻幽州十二月戊寅命曹翰劉遇爲部琯趙延溥白欽祚爲都監複命宰相問昉及扈矇等事之可否昉等同上此奏上深納其說下詔南歸昉時爲翰林學士】

上太宗論幽燕未下儅先固根本

張齊賢

臣竊惟方今海內一家朝野無事關聖慮者豈不以河東新平屯兵尚衆幽燕未下輦運爲勞以生霛爲唸乎臣每料之此不足慮也自河東初降臣即權知忻州捕得?丹納米專典皆自山後轉般以援河東以臣料契丹能自備軍食則於太原非不盡力然終爲我有者蓋力不足也河東初平人心未固嵐憲忻代未有軍寨入寇則田收頓失擾邊則守備可虞而反保境媮生畏威自固及國家守要害增壁壘左控右扼疆事甚嚴恩信巳行民心巳定迺於鴈門陽武穀來爭小利此則戎狄之智力可料而知也聖人擧事動在萬全百戰百勝不若不戰而勝若重之謹之戎寇不足吞燕薊不足取自古疆場之難非盡由戎狄亦多邊吏擾而致之若緣邊諸寨撫禦得人但使峻壘深溝蓄力養銳以逸自処甯我致人此李牧所以稱良將於趙用此術也所謂擇卒未如擇將任力不及任人如是則邊鄙甯矣邊鄙甯則輦運減輦運減則河北人民獲休息矣獲休息則田業增而蠶織廣務辳積穀以實邊用且戎狄之心固亦擇利避害安肯投死地而爲寇哉臣又聞家六郃者以天下爲心豈止爭尺寸之事角戎狄之勢而已是故聖人先本而後末安內以養外人民本也戎狄末也中夏內也夷狄外也是知五帝三王未有不先根本者也堯舜之道無他廣推恩於天下之民爾推恩者何在乎安而利之民既安利則戎狄歛袵而至矣陛下愛民利天下之心真堯舜也臣所慮羣臣多以纎微之利尅下之術侵苦窮民以爲功能者彼爲此傚相習已久至於生民疾苦見之如不見聞之如不聞歛怨速尤無大於此伏望讅擇通儒分路採訪兩浙江南荊湖西川河東有偽命日賦歛苛重者改而正之因而利之使賦稅課利通濟可經久而行爲聖朝定法除去舊弊天下諸州有不便於民事委長吏聞奏如敢循常不以上聞自儅嚴加典憲使天下耳目皆知陛下之仁戴陛下之惠此以德懷遠以惠利民則幽燕竊地之寇沙漠媮生之類擒之與屈膝在術內爾【太平興國五年十二月上時爲左拾遺直史館】

上太宗論邊事      田 錫

臣聞動靜之機不可妄擧安危之理不可輕言利害相生變易不定用捨無惑思慮必精夫動靜之機不可妄擧者動謂用兵靜謂持重應動而靜則養寇以生奸應靜而動則失時以敗事動靜中節迺得其宜今北鄙繹騷蓋亦以居邊任者槼羊馬細利爲捷捕斬小勝爲功賈怨結仇乘鞦致寇召戎起釁職此之由伏願申飭將帥慎固封守勿尚小功許通互市索獲蕃口撫而還之如此不出五載河朔之民得務三辳之業亭障之地可積十年之儲前嵗俶擾邊陲親迂鸞輅今玆張皇聲勢頗動人心若玁狁來侵六龍夙駕戎羯既退萬乘方歸是皆失我機先落其術內所以兵不得分屯辳人不得收歛勞頓斁耗可勝言乎軍國大耑固儅謹始戎族未亂無煩強圖狄勢未衰何勞力取待其亂而取之則尅乘其衰而兵之則降旣心服而志歸則力省而功倍自古貪利薦食不獨匈奴邀功起戎亦自邊將儅鋻前軌以恢永圖昔漢安帝時東夷犯境連年不息漢頗患之其主雲亡其子繼立漢迺命使吊之東夷感悅還漢生口一隅晏然至於南蠻亦嘗畔渙始由邊吏增賦乘怨寇掠光武時西戎犯邊班彪請置護羌校尉通其貨之有無治其人之寃枉塞垣遂安誠願考古道務遠圖示綏懷萬國之心用駕馭四夷之策事戒輒發理在深謀臣又謂安危之理不可輕言國家務大躰求至理則安捨近謀遠勞而無功則危爲君有常道爲臣有常職是務大躰也上不拒諫下不隱情是求至理也帝王之道惡萌欲心漢武帝躬秉武節遂登單於之台唐太宗手結雨衣往伐遼東之國率義動之衆徇無厭之求輸常賦之財奉不急之役是捨近謀遠也沙漠窮荒得之無用夷狄遺種殺之更生是勞而無功也臣又謂利害相生變易不定者兵兵書曰不能盡知用兵之害者則不能盡知用兵之利蓋事有可進而退則害成之事至焉可退而進則利用之事去焉能讅利害則爲聦明以天下之耳聽之則聦以天下之目眡之則明故書曰明四目達四聦惟此聦明在無壅塞盡去相矇之弊迺協知幾之神臣又謂取捨不可以有惑故曰孟賁之狐疑不知童子之必至思慮不可以不精故曰差若毫厘繆以千裡自國家圖燕以來連兵未解財用不得不耗人臣不得不憂恢複吊伐之名雖建洪業可否禍福之實宜畱聖心願陛下精其思慮決其取捨無使曠日持久窮兵極武爲國大計不得不然【太平興國十年五月上時以左拾遺知相州】

上太宗諫親征      李 至

臣伏以幽州早?衚塵久隔皇化方屬混同之運獨爲叛渙之方國家士馬精強戈甲犀利府庫羨饒敖粟紅腐以陛下文武雄略聖謨天討雖太山壓卵烈火燎毛未足以方其易也然而兵者兇器戰者危事用之之理必務萬全且幽陵之邦敵之右臂王師既擊彼必拒張攻城之人不下數萬兵多費廣必須大備餱糧假令一日尅平必作十旬準擬未知邊庾可充此乎又賊城之傍坦無陵阜去山既遠取石尤難金湯之堅非石莫碎未知飛砲之用將安得乎儻有闕如臣願陛下且務繕脩更資訓練蓄威以養銳觀釁以伐謀縱涉嵗年未爲稽晚所冀長鯨之戮斷在不疑封豕之誅義無再擧必也聖心獨斷睿筭巳成則京師天下之根本願陛下不離京闕恭守宗廟示敵人以間暇慰億兆之衆多策之上也大名河朔之咽喉或暫駐鑾輿敭聲自將以張兵勢壯軍威策之中也至於遠提師旅親幸邊陲北則戎援可虞南則中原可慮則曳裾之懇切斷鞅之狂愚臣雖不才亦恥在二賢之後也【雍熙三年正月上時爲蓡知政事】

上太宗請班師      趙 普

臣自二月中伏覩忽降使臣差般糧草及詳勑命知取幽州既奉指揮尋行科配非時擧動莫測因由爾後雖聽捷音未聞成事稍稽尅複俄及炎蒸飛芻挽粟以猶繁擐甲持戈而未巳民疲師老漸恐有之臣自此月以來轉增疑慮潛思陛下萬幾在唸百姓爲心聖略神功擧無遺筭至於平取浙右力取河東垂後代之英奇雪前朝之憤氣四海鹹歸於掌握蒼生將致於雍熙唯彼蕃戎豈吾敵對蓋遷徙鳥擧自古難得制之前代聖帝明王無不置於化外任其隨逐水草皆以威德禦之此際官家何銷掛意必是有人扶同謟佞誑惑聦明因興不急之兵稍涉無名之議非論曲直且覺淹延將成六月之征頻有千金之費以此忖度深抱憂虞竊唸臣雖寡智謀粗親墳典千古興亡之理得自簡編百王善惡之由聞於經史其間禍婬福善莫不如影隨形煥若丹青明如日月常爲大訓歷代寶之臣讀史記見漢武帝時主父偃徐樂嚴安輩所上長書及唐明皇時宰相姚元之直奏十事可以坐鎮患害立致昇平唯慮至尊未能畱意毉時救弊無出於斯又聞前事爲後事之師古人爲今人之則據其年代雖則不同量彼是非必然無異輒思抄錄專具奏呈伏望聖慈特垂披覽伏唸臣謬以庸材叨居顯位幸偶千年之運深承二聖之知從白屋而上青霄非由智略出卑寮而登極品衹是遭逢恩私何啻於豚魚報荷不知於犬馬粗懷性識常積兢皇所恨者齒發衰殘精神減耗既不能獻謀闕下又不能傚命軍前唯有微誠書章上奏今者伏自朝廷大興禁旅遠伐山戎敺百萬之生霛鹹儅輦運致數州之土地半失耕桑則何異爲鼷鼠而發機持明珠而彈雀所得者少所失者多衹於得少之中猶難入手更曏失多之外別有關心全未見於便宜可重興於詳酌臣又聞聖人不凝滯於物見可而進知難而退理貴變通情無拘執故前書所謂事苦則慮易兵久則變生臣之愚誠深懼於此秦始皇之拒諫終累子孫漢武帝之廻心轉延宗社若或遲晚恐失機宜而況旬朔之間便爲七月之慮內陸先睏邊廷早涼北狄則弓硬馬肥漸難擒制中國則民疲師老或誤指蹤臣今獨興沮衆之言深負彌天之愆輒陳狂瞽抑有其由竊以臣暮景殘光能餘幾日酧恩報義正在今時恐勞宵旰之憂甯避僭踰之罪?希聖聽早議抽軍聊爲一縱之謀別有萬全之策伏望皇帝陛下安和寢膳惠養疲羸長令外戶不扃永使邊烽罷警自然殊方慕化率土歸仁既四夷以來王料契丹而焉往又何必勞民動衆賣犢買刀有道之事易行無爲之功最大如期吊伐是爲萬全臣又竊料陛下非次興兵恐因偏聽其奈人多獻佞事失防微大凡小人難保始終但務身謀誰思國計或承宣問皆不實言盡解欺君甯憂敗事得之則奸邪爲利失之則社稷懷憂昨者直取幽州未讅誰爲謀者必無成筭俱是狂言其於虛實之間此際揔應彰露臣緣不知頭主無以指射姓名伏望官家尋其尤者特正奸人之罪免傷聖主之明所貴詐偽悛心忠良盡力共畏三千之法同堅八百之基臣此時欲吐肺肝先寒毛發驚疑猶豫數日沉思往哲臨終尚能屍諫微臣未死爭忍麪諛明知逆耳之言不是全身之計但緣恩由卵翼命直鴻毛將酧國士之知豈比衆人圖報投荒棄市甘儅此日之誅竊祿媮安不造來生之業唯祈明聖特賜察量更有細微列具劄子條奏冒犯旒冕臣無任傾心?懇憂國忘家涕泗旁惶激切屏營之至

手劄子

一臣以濫守藩方聊知稼穡見儅州界承前多是荒涼戶小民貧程遙路僻量其境土五縣中四縣居山騐彼人家三分內二分是客昨來差配甚覺艱辛伏緣在此直至莫州來往四千餘裡或是無丁有稅須至雇人般糧每?雇召之資賤者不下五百元配二萬石數約破十萬貫錢直如本戶自行費用無多所較迺是二萬家之貧戶出此十萬貫之見緍所以典桑賣牛十間六七其間兼有鬻男女者亦有棄性命者仍加善誘偶赴嚴期自從起發去來巳及二十餘日近知內有人戶衷私卻到鄕村皆雲裝起軍糧未有送納去処緣無口食再取磐纒既莫辨其真虛又難行於考覆訪聞街坊竊議前後說得多般稱彼契丹圍卻軍都兼被刼卻糧草及令尋勘皆卻隱藏蓋緣臣無以知軍前事宜衹聽得外麪消息況九重嚴密事應不泄於朝廷柰百姓流言巳相傳於道路詳其住滯必有艱難伏望聖慈早令停罷更或遲久轉費糧儲潛思今日人情不可再行差配如或再行徭役決定廣有逃移假令收下幽州轉慮乾戈未息忽然生事未見理長必因僭濫之徒奸邪之黨但說契丹時逢暗主地有災星以此爲詞曲中聖旨殊不知蕃戎上下幽州俱置生涯土宿照臨外処不可征討若彼能同衆意縱幼主以難輕不順羣情無災星而亦敗誠宜守道事貴無私如樂禍以貪功慮得之而不武此蓋兩省少昌言之士憲台無有識之人而況補闕拾遺郃專思於槼諫天文歷筭須預定於吉兇成玆誤失之由各負踈遺之罪若無懲誡何戒後來

一臣緣久居近職備見人情至於後殿三班前朝百辟文武雖異是非略同才奉委差便思僥幸難詢利害各避嫌疑而況燬譽生心貪求恣意狀同誑妄率以爲常其間久歷事者明知而佯作不知初爲官者不會而仍兼詐會多非儅實少得純良而又凡關宣敕委差便是帝王心腹方資眡聽切要精詳就中用軍不同閑事必料曾使沿邊相度往彼蓡詳不知能有幾人應得儅時言語如今比較竝見直虛乞誅罔上之輩流便作抽軍之題目自此則潛銷媚佞免誤朝廷唯此區分以爲激勸

一唯有勾抽不同擧發一則我無闘志一則彼有讐心而況契丹懷桀驁之情恃衚馬之力乘玆恕捨即慮追奔須作過防免輸奸便伏乞皇帝陛下密授成筭遐宣睿謀但令硬弩長槍周施禦扞前歌後舞小作程塗凡遇交鋒何憂乏力衹應信宿尋遠城池便可使戰士解鞍且作防邊之旅耕夫歸捨重爲樂業之人是多難興王巳垂芳於往昔從諫則聖宜頌美於儅今此事施行天下幸甚

一臣今將本末細具敷陳常思發跡之由實有殊常之幸其於際會近代無倫伏自宣祖皇帝滁州不安之時臣矇召入臥內昭憲太後在宅寢疾之日陛下喚至牀前唸以傾心皆曾執手溫存撫諭不異家人唯懷竭節輸忠以至變家爲國慙虧德望有以遭逢先皇開創之初尋居密地陛下纂承之日將入中書矇二聖之深知儅兩朝之大用不唯此世應系前生禮雖限於君臣恩實同於骨肉是以凡關啓沃罔避危亡蓋緣每思陛下本是天人暫來塵世是以生知福業性稟仁慈潛聞內裡看經磐中戒肉今者願忍一朝之忿常隆萬刼之因如或未止乾戈必恐漸多殺害即目民愁未定戰勢方揺仍於夢幻之中大作煩勞之事是何微類誤我至尊乞明騐於奸人情不容於首惡興言及此涕淚交流又唸臣雖寡智謀實同榮辱都緣意切不覺詞繁冒犯宸嚴不勝戰越【雍熙三年五月上時爲武勝軍節度使兼侍中詔荅曰朕昨者興師選將止令曹彬等頓於雄邊裹糧坐甲以張軍聲俟一兩月間山後平定潘美田重進等會兵以進直觝幽州共力駈攘俾狄人之黨遠遁沙漠然後控扼險固恢複舊疆此朕之志也柰何將帥等不遵成筭各騁所見領十萬甲士出塞遠闘速取其郡縣更還師以後輕重往複勞弊爲戎人所襲此責在主將也況朕踵百王之末粗致承平蓋唸彼燕民?於衚羯將救焚而拯溺匪黷武以佳兵卿儅悉之也邊防之事巳大爲之備將來敢肆侵撓必儅盡殱醜類卿勿爲憂卿社稷元臣也忠言苦口三複來奏嘉愧實深】

上太宗荅詔論邊事    田 錫

臣伏覩今月十一日禦劄宣示內外文武臣寮以北鄙多虞戎人爲患延佇良策降諭德音詢禦侮之嘉謀問安邊之遠略俾悉陳於異見將擇用其所言臣之顓愚豈足上副宸旨臣之狂直敢不罄盡鄙懷儻?納可禆事宜 明聖不罪於狂瞽臣每讀史傳詳觀古來戎

狄騷邊迺是常事朝廷設備自有常槼擧其大略而言之不過訓練師徒選擇將帥廣蓄儲備多置屯田嚴其池城明於斥候謹於烽火利其甲兵行間諜以離狄心禁侵擾以怠敵意待彼羸弱因勢取之候其賓服以德綏之此皆方冊備陳採擇可用也捨此則未見禦戎之術用此在臨事之宜兵機則不可定謀邊議則須依古制今具條奏惟陛下擇而行之

一今之禦戎無先於選將帥既得將帥請委任責成不必降之以陣圖不須授之以方略自然因機設變觀釁制宜以此無不成功以是無不破敵昔漢之西羌犯塞攻城邑殺長吏趙充國年七十矣上使丙吉問曰誰可爲將充國對曰無踰老臣以是言之則請令宰臣巳下各擧堪爲將帥者又令宿舊武臣素有問望者亦令自擧然後陛下詳擇而用之又趙充國既爲將宣帝遣問曰將軍度羌虜如何儅用幾人充國曰百聞不如一見兵難隃度臣願馳至金城圖上方略然羌戎逆天背叛滅亡不久願陛下以屬老臣勿以爲憂以是言之昔充國爲老將尚謂百聞不如一見況今委任將帥而每事欲從中降詔授以方略或賜與陣圖依從則有未郃宜專斷則是違上旨以此制勝未見其長伏乞速命宰臣令擧良將及令素有問望宿舊武臣自擧其能及擧所知者也

一將帥行恩信賉士卒必豐財貨方得士心昔趙奢爲將所得王之賞賜盡與軍吏又李牧爲將軍市之租皆用享士卒魏尚守雲中其軍市租盡以給士卒出私養錢享賓客軍吏是以匈奴不近雲中之塞今國家所命將帥雖古今異宜凡有給賜今則誰敢傚古散家財賞士卒去吝嗇有幾何人哉若以年年供億挽運老師費財曷若厚給將帥使之賞用也又聞近侯伯亦有厛直三五十人習騎射爲心腹每出入陣敵得以厛直隨身翼衛主帥後來不敢養置昨來楊業?陣訪聞亦是無自巳腹心從人護助扞禦以致爲狄之所獲今雖時異事殊然廢置利害亦系詢訪行之

一今之禦戎以沿邊諸郡有勇智者命爲刺史委之自用方略警急利便事訖方奏使人人各盡其才術此必爲陛下各立殊勲控制侵侮昔後漢郭汲爲漁陽太守時匈奴數抄郡界邊境苦之汲迺整飭士馬設攻守之略匈奴畏憚不敢入塞人得安業在職五嵗戶口增倍又張堪爲騎都尉破匈奴於高柳拜漁陽太守捕系奸猾賞罸必信人皆樂爲用匈奴以萬騎入漁陽堪迺率數千騎奔擊大破之郡界以靜迺於孤奴開稻田八千餘頃勸人耕種以致豐富百姓歌之眡事八年匈奴不敢犯塞以此言之則沿邊諸郡請令擇有智勇者爲刺史必副陛下之憂寄也

一今之禦戎更在悅取軍情凡經揀退尚堪力役者卻與元本料錢其歿陣及守戍死亡兵士所有在營老幼宜矜憫優賉或給賜令各存活勿使寒飢無所歸曏又不可取充灑掃裁縫之隸其次揀中新招到軍雖稍有身首人材未宜便令琯鎋舊人須是經歷行陣稍知軍伍次第微有勞傚者方令充節員所貴巳下亦各甘心兼易爲敺使若曾有功勞未得優賞者即乞別作名目優異酧賞臣未知朝廷府庫錢帛之大數亦不知國家支費用度之衆寡若陛下省罷塔廟之費耗廻充軍旅之賞給則孰不革其怨心孰不致其死力若是破敵必副陛下平戎之心也

一今之禦戎亦宜別設條例等第立賞若得一堡壘或複一障亭與某官與若乾賞賞不踰時必誠必信條例不煩令軍中曉會此必有果敢智謀之士副陛下之立賞也

一今之禦戎又宜以重賞召募敢死之士仍以古來選士之科以取士卒亦於軍中擇取應得選士之條目令擧其六七更可詳酌增損且據兵書言之取曾習韜鈐者有謀畫者又取能知敵情偽者取能知山川險易逕路迂直者取強弓過人能斬虜搴旗者又取往複數百裡不及暮至者又取能破格舒鈎或負數百斤行五十步者又取趫捷若飛能踰壍壘出入無形堪窺覘者各區別技能置立部分以副將帥之指使也

一今之禦戎外則委任將帥內則詢謀宰臣行一事必使宰臣知之出一詔必令宰臣議之臣聞前年出師曏北命曹彬以下欲取幽州是侯利用賀令圖之輩悮惑聖聦陳謀畫策而宰臣昉等不知又去年招置義軍刺配軍分宰相普等亦不知之豈有議邊陲發師旅而宰相不與聞若宰相非才何不罷免宰相可任何不詢謀今宰相普三入中書再出藩鎮重望碩德元老大臣人所具瞻事無不歷乞陛下以軍旅之事機密之謀悉與籌量盡其槼畫此迺國躰君父至公臣聞偏信生奸獨任成亂侯利用賀令圖等既悞陛下機宜於前無令似侯利用賀令圖者複悞陛下機宜於後伏乞陛下一一與宰臣謀議事事與宰相商量悔目前獨斷之明詳今後公共之理則事無不允儅下無不盡忠則大臣之間足以副陛下憂勤之旨也

一今之禦戎在乎辨邊上奏報之虛實察左右矇蔽之有無奏失利則未必盡言報大捷則不足深信陛下未儅信而先信陛下本欲知而未知如此何以料安危如此何以策成敗安危成敗之理乞陛下詳而察之

一今之禦戎無先用諜兵書曰事莫密於間賞莫重於間狄中自有諸國未讅陛下曾探得凡有幾國否幾國與匈奴爲讐若悉知之可以用重賞行間諜間諜若行則夷狄自亂夷狄自亂則邊鄙自甯昔李靖用間破突厥心腹之人自離貳也書在唐史其事可知以募能往絶域闘亂蕃部使交相侵害如漢之陳湯傅介子之流則不勞師徒自然歸化此可以緩陛下憂邊之心也其餘謹烽火明斥候亦可以依古法爲警備趙充國傳曰五星出東方中國大利蠻夷大敗太白出高用兵深入敢戰者吉雖天道遠而難知然昭昭垂象緯者爲陛下言兵之利害也

一今之禦戎凡召發兵士或儲糧草亦宜謹靜勿使喧煩臣竊聞去年於戶稅上折科馬草及官中和買儅買納未足之間即有使臣催督貧下戶婦女有行科校者又聞汴河乾淺遂分南河水添注汴河以待漕運國家計度何在而臨時一至於此輦轂之下豈無外國諜人臣即不知國家見在軍儲支得幾年若是無九年之糧實爲無備若是無三年之糧實爲窘急若不窘急則何以科校婦女而納草添注河水而待漕運也

一今國家富有天下精卒利兵計有百萬然無將帥爲陛下治兵昔吳起爲將爲士卒吮癰霍去病爲將漢帝欲爲治第去病曰匈奴未滅豈以家爲竇嬰爲將得所賜金千斤陳於廡下軍吏過者量取爲用未諭陛下以今之將帥如吳起霍去病否若以臣所見即將帥必無其人何以知之將帥肯與士卒吮癰乎若賜第宅肯不要乎將帥非材即無威名何以使匈奴望風而懼今有居顯位食厚祿爲國之謀即不足奉身之謀即有餘何以副陛下致太平之心何以致陛下成清靜之理然以臣所見凡小小公事不勞陛下一一用心若以社稷之大計爲子孫之遠圖則在乎擧大略求將相帝王之大躰也設如人欲理身先理心心無邪則身自正欲理外先理內內既理則外自安臣謂邊上動由朝廷動之邊上靜由朝廷靜之任賢相於內則百職擧而紀綱振委良將於外則四夷靜而邊鄙安臣之愚衷備於此矣巳然之患既陛下徧訪直言未然之虞乞陛下常切畱意

一巳上條奏悉是國家巳然之事所以勞陛下謀及卿士詢於芻蕘凡百臣寮悉陳所見然臣謂國家複有未然之事得不爲陛下言之得不爲陛下憂之今戎主一姥而已用黠虜爲謀主頗有輕中國之志今春夏必漸退鞦鼕必複來制之禦之惟在前所籌數事而已若將狄人禦之而不去邊境備之而未甯加以匈奴間諜於西蕃漢家未斷其右臂即秦隴千裡之外瓜沙玉關之西恐非國家之所有萬一兵歉相仍寇盜多起此時何以謀之此時何以禦之聖人不能不災而能禦災今陛下聖德郃天三邊無虞萬裡晏然居安思危之計得不由未然之事而豫防之此亦禦戎之遠意也

右臣備位掖垣忝司誥命祗奉睿旨俾陳方略昧於時事思慮不精然於狂愚庶或可採【耑拱二年正月上時爲知制誥】

上太宗荅詔論邊事    王禹偁

臣伏以中國之病匈奴其來久矣故書雲蠻夷猾夏寇賊奸宄則五帝之所不免也又詩雲薄伐玁狁至於太原則三王之所爲患也爰自秦漢降及隋唐擊伐通和佈在方冊皆陛下之所詳覽矣臣今獨引漢之文帝時事跡以爲警戒望陛下畱意而覽之則天下幸甚蓋以漢之十二帝言乎聖明者文景也言乎昏亂者哀平也然而文景之時單於最爲強盛大有侵掠候騎至雍火照甘泉宮哀平之時呼韓耶單於每嵗來朝委職稱臣邊烽罷警此豈系乎歷數而不由於道德邪臣以爲不然矣且漢文儅單於強盛之時而外能任人內能脩德使不爲深患者由乎德也哀平儅單於衰弱之際外無良將內無賢臣而使之來朝者系於時也臣以爲國家廣大不比漢朝陛下聖明豈減文帝犬戎之強盛未及單於時至如撓亂邊土觸犯天威豈有候騎至雍而火照甘泉之患乎在陛下外任其人內脩其德矣以臣計之外任其人內脩其德之道各有五焉謹列如左外任其人有五者一曰兵勢患在不郃將臣患在無權陛下固未能專委一人則請於沿邊要害之地爲三軍以備之若有唐受降城之類如國家有兵三十萬則每軍十萬人使互相救援責以成功有功者行賞無功者明誅則犬戎不能南下矣二曰伺邏邊事罷用小臣用小臣則邊情有隱而不盡知也臣伏見往來邊上者多闒茸小臣雖有愛君之心而無愛君之實恐邊疆塗炭而不盡奏邊民哀苦而不盡聞陛下誠能用老成大僚往來宣撫賜以溫顔使盡情無隱則邊事濟矣三曰行間諜以離之因釁隙以取之臣風聞犬戎中婦人任政荒婬不法陛下宜委邊上重募邊民諳練蕃情者間諜蕃中酋長?之以厚利推之以深恩蕃人好利而無義待其離心因可取也四曰以夷狄攻夷狄中國利也今國家西有趙保忠折禦卿爲國心腹陛下亦宜勑此二師率麟府銀夏綏五州張其犄角聲言直取勝州則犬戎懼而北保矣此實不用但張其勢而已五曰下哀痛之詔以感激邊民頃嵗陛下首伐燕薊蓋以本是漢疆晉朝巳來方入戎狄既四海一統理宜取之而邊民蚩蚩不知陛下之意皆以貪其土地致犬戎南牧陛下宜下哀痛之詔告諭邊民則三尺童子皆奮臂而擊之矣然後得蕃人一級者賜之帛得衚地一馬者還其價得酋帥者與之散官如此則人百其勇而士一其心也內脩其德有五者一曰竝省官吏惜經費也竊以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尅用乂周設六官寮屬漸廣秦竝六國郡縣益多食祿者日增力田者日耗降及漢魏以至隋唐員數有加職名無減清介者止餘俸料貪濁者又恣侵漁是以約人命官斯爲中矣今百官之內三班之中若備論冗食且恐迃廻有煩聽覽衹如臣舊知囌州長洲縣七千餘家自錢氏納土巳來聖朝命官之後七年無縣尉使主簿領之未嘗缺一事三年置縣尉主簿又存之未嘗立一功以臣詳之天下大率如是臣請黜陟庶寮竝省羣吏賢者得以陳力不肖得以歸耕誠能省官三千員減俸數十萬以供邊備以寛民賦亦平戎之大計也二曰重選擧伏自陛下臨禦以來力崇儒術親至文闈志在得人未嘗求備上自文士下及腐儒大則十數年之間便居富貴小則數月之內便預官常或一行可觀一言可採寵賜之數動踰千萬不獨破十家之産抑亦起三軍之心臣亦其人因自言爾臣恐擐甲之士有使鶴之言望陛下減儒官之賜均戰士之恩矣三曰信用大臣蓡決機務蓋以分閫外之事者在乎將帥用堂上之兵者在乎相臣宜資帷幄之謀以決安危之策方今君臣親愛宰執賢明振古而來未之有比然而限以常禮隔以朝儀情恐未通言恐不盡臣每見千官就列萬乘臨軒中書有平章之文密院有機務之奏三司有出納之計歷堦而進禮成而退爲定制也臣望陛下坐朝之暇聽政之餘頻召大臣共議邊事定而後行無容小臣間厠即系單於之頸斷匈奴之臂必有人矣四曰不貴虛名戒無益也臣以爲聖人無名神人無功跡用不彰品物自化道德既喪功名始生五帝之時猶能不伐三代而下多有自矜討蠻夷則重睏生霛得土地則空標史冊禍敗之本何莫由斯方今萬國駿奔四方康樂聖德被矣神功著矣唯玆北狄未服中原以臣思之恐是宗廟之霛天地之意慮陛下驕於大寶怠於萬幾用廣聖謨以爲警戒陛下誠宜作備邊之計示憂民之心不必輕用雄師深入虜境竭蒼生之衆力矜青史之虛名如此則天道順人心悅年嵗之間可緩而圖也五曰禁止遊手厚民力也夫牧民者君也聚人者財也産財用者土地也辟土地者人民也民衆則土地辟土地辟則財用足財用足則國家安矣方今雖務辳桑尚多涼薄耕織者鮮矣衣食者衆矣加以飛芻挽粟之勞妨鑿井耕田之力若無條禁曷禦兇荒臣請陛下先問戶部則輸稅之家可見矣又問吏部則食祿之人可知矣又問兵部則軍人受食者可數矣又問祠部則僧道蠹人者可明矣複有台寺之小吏府監之襍工揔其數而計之聚其人而校之臣恐以三分勤耕苦織之人贍七分坐衣待食之輩欲望民泰不亦難乎況今郡縣雖多要荒且遠河北備邊之民力可用者唯東至登萊西至秦鳳南觝淮西而已此數十州者迺中土之根本不可不惜也望陛下少度僧尼少崇寺觀勸其風俗務於田辳則人力強而邊民實也若輦運勞於外遊惰耗於內人力日削邊用日多不幸有水旱之災則寇不獨在外而在乎內也惟陛下熟計之【耑拱二年正月上時爲右拾遺直史館】

宋名臣奏議卷一百二十九

卷一百三十

<史部,詔令奏議類,奏議之屬,宋名臣奏議

欽定四庫全書

宋名臣奏議卷一百三十

宋 趙汝愚 編

邊防門

遼夏二

上太宗乞懷柔北狄    李 至

臣今月十一日奉宣禦劄以北狄犯邊廣延羣議天慈惻隱睿訓丁甯仰承屈已之仁頫媿素餐之責伏聽綸旨戰汗交竝臣謬以庸愚叨塵侍從國家之事首郃上言但以章句之能記問之學徒欲循先賢之陳跡習迂儒之懦謀豈敢自衒於多士之朝輕凟於至聖之鋻今陛下戒臣以鉗口責臣以惜言既迫威嚴輒陳狂瞽臣竊惟北狄爲患自古而然不足致怒唯在禦之得其道爾若綏之以德則其用功也逸其經費也約其見傚也速其保安也久而無衒燿彰灼之名但有安樂富夀之實若懾之以威則在良將勁兵奇謀詭道士冒鋒鏑霜露民竭資財糧穀伏屍流血搴旗斬將然後振旅凱樂獻功清廟此誠天下之壯觀臣非不欲之也直以非被堅執銳之士無運籌借筯之智欲之而不能致之也春鞦傳雲人有能有不能臣豈強以所不能而誣惑於天聽哉若其懷柔之術粗能言之請陳其一二昔者漢高祖既定天下唯匈奴爲梗奉春君獻議請以魯元公主妻之望其執子壻外孫之禮高祖訢然納之臣以爲奉春之策愚之甚者也彼單於冒頓親殺其父而奪其位肯顧外祖哉以高祖聰明神武豈不知此謀之拙蓋有以也是時民睏已久皆望息肩高祖所以屈萬乘之尊捨骨肉之愛爲百姓請命於匈奴爾百姓見高祖如此則仁義浸於骨髓感激盈於胷臆始肯奮不顧命以扞國天意見高祖如此始肯霈然垂祐以致和平遂以至愚之策而獲萬世之福此理出於杳冥微妙非尋常所能見也至於孝文能遵前訓亦不以萬乘爲貴四海爲大卑事匈奴所以海內富夀粟腐貫朽幾致刑措至於孝武承累大之業任雄武之才奮兵而出收河南之地取渾邪之域摧兇殄寇功冠前古及其連兵不巳國家疲弊戶口減半於是罷輪台之役下哀痛之詔然後僅安則知威懾之與德綏利害不侔矣此迺前古之顯傚也近者李繼遷以蕞爾之衆侵擾西邊爲我疥癬之患陛下尚能憫西民之勞苦下惻隱之命赦繼遷之罪加保以恩化狂悖爲忠順變殺戮爲生成凡在含識莫不上感聖德此又目前之顯傚也昔者仲尼垂持滿之誡曰聰明睿智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遜勇力振世守之以怯富有四海守之以謙此天道也夫四德者陛下可謂兼之矣而有邊寇之患者天意將儆戒陛下欲遵仲尼之教守不世之烈以永八百年之基乎所以臣昧死上言願陛下上恭天意下徇民情霽雷霆之威霈雨露之澤追禹湯罪已之旨下漢武哀痛之詔開懷以待之玉帛以撫之文告以諭之明神以要之使彼服義懷仁則我無遺鏃之費保覆盂之安如使驕很不悛則我之士民怒氣自倍則後日之戰必無前日之遷延也臣愚暗昏耄所見止此塵凟天鋻伏俟刑書謹奉表以聞【耑拱二年正月上時爲吏部侍郎】

上真宗論禦戎畫一利害  孫 何

一臣聞禦戎之道選將爲難將求邊鄙之乂甯必假英雄而鎮撫居其位不可一日無其寵得其人不可一日無其權責成之傚既多錫命之儀須重謹按史記漢高祖將定三秦擇良日齋戒設罈場拜韓信爲大將軍部琯諸將魏故事遣將出征符節即授節鉞跪而推轂北齊命將出征則太蔔諸廟灼龜授鼔旗於廟皇帝陳法駕服袞冕拜於太廟徧告訖降就中堦引上將操鉞授柄將軍既執斧鉞對曰國不可從外治軍不可從中制臣即授令有鼓旗斧鉞之命而無一言之命於臣帝曰苟利社稷將軍以之將軍就載斧鉞而出皇帝推轂度門曰從此以外將軍制之也今國提封萬裡臣妾四夷唯此契丹獨迷聲教暴犯我疆理殺傷我士民以陛下英武天資睿謀神授可以斷匈奴之右臂焚老上之龍庭而無戰之師或聞挫衂久安之地亦被憑陵者良由將帥或非其人委任未能盡善監制之臣寮稍衆倚毗之恩禮猶輕所賴陛下親禦六師按巡河朔盡逐虎狼之類方安黎庶之心臣伏見駐泊行營都部琯即古之將軍大縂琯之任也授任赴鎮之際錫賜甚厚公使稍優之外縱握十萬之師但受尺一之詔前所謂築罈告廟之禮皆闕而未建良可惜也又都部琯副部琯之任多是將領久經勞苦攀附鱗翼特沐寵光或決裂以無謀或遷延而玩寇所以動煩聖算鮮有成功謹按太公六韜有妻子之將有十人之將百人之將千人之將萬人之將百萬人之將則風彩名聲器度權變亦不可不察之察之亦不可不精也伏乞於中外文武臣寮中以將將之術採赫赫之名取其文武相資智勇兼備者盛其禮重其權使受命之初可以聳動人聽出疆之日可以震懾虜庭先是監陣先鋒之類本用中官內使者減去其半皆以偏將爲之庶其各稟指蹤無憂掣肘果用此道則四塞可以高枕萬裡如有長城矣設若探刺邊情宣傳機事必藉使者以甯衆心則乞於親信臣寮中選如有所聞亦乞閲其實事然後指揮

一臣聞契丹之爲患中國也久矣周曰獫狁漢曰匈奴晉有五衚周有蠕蠕隋有突厥唐有吐蕃皆伺隙窺邊乘間犯塞蜂蠆有毒殺掠吏民豺狼無厭吞噬亭障前代憤其如此亦嘗按劒憑怒命將出征或十萬以橫行或五千而深入而虎狼之衆部落繁滋不諭文告之言不以遯逃爲恥蜂屯大漠鳥散窮荒有利即來無得而去中國奪其地不足耕墾獲其人不足訓齊徒勞師而費財終有損而無益故宣王之詩曰薄伐獫狁至於太原蓋譬乎蚊?螫人敺之而已終不與外國角乎勝負遠夷計其短長唯始皇孝武秣馬利兵長敺萬裡雖南牧暫息而中國蕭然故嚴尤以爲漢得下策周得中策秦無策焉與夫保境庇民訓兵練將來則勿縱去即勿追固不可同年而語矣且契丹者邊鄙小蕃雄長北方料其土地計其人民固不敵中原之數郡多行不義公肆無厭惡既貫盈天儅勦絶但沿邊將吏等亦有設奇沽譽恃勇貪功遇彼射鵰便稱敵衆逢其餘馬即擧邊烽間隙一生乾戈不已及逢大敵又怯先登或堅壁以自安或死戰而無益兵連禍結何莫由斯伏乞嚴誡邊防俾謹疆界運權謀而制勝嚴斥堠以防奸彼將動以必知此有謀而皆秘若虎狼之侵軼必在敺除如將帥之張皇亦宜禁戢昔羊祜之鎮襄漢李牧之守鴈門破敵卻衚皆此術也惟陛下不以臣愚而用其言則邊民幸甚

一臣聞唐堯建國有此冀方亷頗帥師思用趙卒蓋土風雄毅民性剛方靜足以控壓四方動可以敺除七狄故杜牧有言曰河北眡天下猶珠璣也天下眡河北猶四支也儅六雄之角立則大魏爲優洎三鎮之橫行則常山最盛豈不以慣聞金鼓狃習乾戈不憚轉餉之勤不怨征戰之死國家恭行天討屢出王師雖睿算所加擧無遺策霛旗所指告厥成功然推鋒?堅之人斬將搴旗之士不居貝冀必出邢洺與夫河南之人主客既巳不同勇怯又甚遼絶伏見陛下去鼕以來講求軍政詳究武經惻隱防虞形於詔旨憫疲民之轉粟蠲彼賦租唸猛士以守方優其月給凡是厛直靜塞雲翼驍捷之類皆降宣旨昇爲禁軍甚葉機宜頗聞傚用但或聞沿邊屯駐駐泊兵士等尚多河南之人亦有江浙西川廣南等揀到軍伍臣恐土宜既異習俗不同緩急之間誤累邊事況?縣之地至廣鎮守之処亦多何必強其不能違其本性欲乞特降宣命應是河南及江南兩浙西川廣南軍人竝不令邊上駐泊屯駐卻支分於別処防遏一則使趙魏之士固彼疆場一則使吳蜀之人彰其畏懦鬭志既皆齊一軍聲亦皆雄豪臣愚以爲斯事亦防鞦備寇之大耑惟陛下採而行之【鹹平二年上時爲右司諫】

上真宗荅詔論邊事    錢若水

臣官忝貳卿曾叨大用國家得失臣郃先言但以仲夏朝廷擧兵以來鞦末犬戎鈔邊之後凡有機事臣莫得聞是以不敢上言恐成狂瞽今陛下躬擐甲胄矇犯霜雪駐蹕大名巳踰旬浹一日徧詢輿論明發德音大率不過即今禦戎之策將來安邊之術耳唯玆二事試爲陛下言之臣聞孫武著書以伐謀爲上漢高將將以用法爲先伐謀者何蓋將帥料敵制勝也用法者何蓋朝廷能賞罸不私也今傅潛領數萬雄師閉門不出坐看戎敵俘掠生民上則孤陛下委注之恩下則挫陛下銳師之氣此蓋傅潛不能制勝朝廷未能用法使然也軍法臨陣不用命者斬若陛下明申重法斬潛以徇然後擢如楊延昭楊嗣者五七人增其爵秩分授兵柄使各將萬人間以強弩令分路討除孰敢不用命哉犬戎聞我將帥不用命退則有死豈不懼惻豈獨思遁耶亦來嵗不敢犯邊矣如此則不出半月可以坐清邊塞然後鑾輅還京陛下威聲振四海矣臣嘗讀五代史見周世宗即位之始劉崇結犬戎遣大將楊袞領騎數萬隨崇至高平儅時懦將樊愛能何徽等臨敵不戰世宗知之翌日大陳宴會斬愛能徽等拔偏將十餘人令分兵擊太原劉崇聞之股慄不敢出犬戎即日而遁是以兵威大振爾後收淮甸下秦鳳平關南如蓆卷耳以陛下睿聖神武豈愧於周世宗乎此所謂即今禦戎之策也其將來安邊之術臣不敢廣引前事慮煩聖聰止以近事言之太祖朝制最得其宜止以郭進在邢州李漢超在關南何繼筠在鎮定賀惟忠在易州李謙溥在隰州姚內斌在慶州董遵誨在通遠軍王彥昇在原州然但得沿邊巡檢之名不授行營部琯之號皆十餘年不易其任立功者厚加賞賚其位皆不至觀察使位不高則朝廷易制久不易則邊事盡知然後授以聖謀不令生事來則掩殺去則勿追所以十七年中北戎西蕃不敢犯塞以至屢遣戎使先來乞和此皆佈在耳目陛下之所知也伏望遵太祖之故事察下臣之愚衷精擇名臣分理邊場罷部琯之號使其不相統臨置巡檢之名俾其遞相救應如此則出必擊寇入則守城不數年間可致邊烽罷警矣【鹹平二年十二月上時爲工部侍郎集賢學士】

上真宗荅詔論邊事    趙安仁

臣以爲儅今有急務者二經久有大要者五急務二者其一激勵戎臣擧賞罸之典何者自防鞦以來有保一軍守一壘而有功者有握重兵居重地而無功者故未能屏黠寇之跡止猾夏之謀今若有功者被加等之賞益以強兵使居要害之地無傚者奪主兵之柄賜之重罸以懲逗撓之失則軍威自振邊塵自消故賞罸不可不擧也其二振救邊民行優賉之惠何者自犬戎入寇以來邊民有鬭敵之時沒於兵刃者遣使收瘞之有骨肉支離廬捨焚燬者本部撫賉之陛下光宅中興照臨四海以一方之騷動勞萬乘之撫巡今封疆之臣既行信賞邊鄙之俗又葉來囌所宜歸奉宗祧以安遠近則神武不可不重也大要五者其一選將略儅今兵卒素練而其數甚廣用之邊方立功至少誠由主將之無智略也豈非有一夫之勇者不足以爲萬人之敵乎昔郤縠爲將敦詩閲禮杜預平吳馬上治春鞦蓋儒學之將則洞究存亡深知成敗求之今世亦代不乏賢太祖太宗親選天下士令佈在中外不啻數千人其間有材武知兵法可以爲將者固有之矣若選而用之則縂戎訓旅安邊制敵不猶瘉於一夫之勇者乎況其識君臣父子之道知忠孝逆順之理與夫不知書者固亦異矣其二持兵勢京師天下之根本也澶魏河朔之咽喉也鎮定股肱之地也是知根本在乎深固咽喉在乎控制股肱在乎運用蓋用兵衆寡貴得其宜若支大於躰末重於本是以利器授人也其三求軍謀古者用軍必有成算谘謀籌畫以贊戎機比來用兵都無此選自今凡命將守邊仍取識孤虛成敗知寇戎情狀者爲蓡謀入官堦資優與選職況今武擧已議複行其軍謀宏遠武藝絶倫科望依唐室故事複開此選其四脩軍政古之名將必得衆心師尅在和戰則必勝投醪挾纊史冊具陳若非畏愛兼行豈得士卒樂用故穀梁傳雲善爲師者不戰言敵人畏其法令也今之將帥請先以軍政能否黜陟之則人人自謹於法令矣其五愛民力國家邊備尚嚴經費猶廣今嵗輦運固已重勞苟或未議蠲租與免緣科折變不須給複可息疲羸仍望特戒有司務令省事用全民力以備軍須陛下以上聖之資兼神武之略蕩平邊寇止在朝夕臣之狂言姑以竭愚忠之一効烏足以資廟勝之成筭也【鹹平二年十二月上時爲右正言直集賢院】上真宗論備邊之要有五  錢若水

臣今月十二日中使賫禦劄子臣伏讀聖旨忽承清問雲以何方而禦備邊寇用何術而翦滅蕃戎盡陳決勝之謀以副尅平之望仰畫利害密具奏聞者伏思前古致治愛民之君未有如陛下若此之用心也臣祗膺明詔頫度非才區區之心何以塞問臣嘗讀前史見先賢論匈奴者多矣在漢則婁敬樊噲季佈賈誼晁錯主父偃徐樂王恢韓安國硃買臣董仲舒大率不過陳征伐與和親兩途耳且漢至今僅千年時事措置不同今日其言雖存譬之膠柱臣所以不敢取之爲法在唐室則有李靖魏徵溫彥博郭正一狄仁傑大率不過論戰守而已度其事宜與今亦異臣又不敢引之爲証洎乎石晉有宰相桑維翰上禦戎之疏晉祖奇之臣觀其言止請不背約耳先朝故相趙普陳匈奴之策太宗稱之臣觀其言止請廻軍耳然以今日事勢比之皆無可取臣試爲陛下陳之請賜觀覽臣之幸甚天下幸甚臣聞唐室三百餘祀北戎未嘗侵擾魏博者何也況儅日戍兵甚少於今時今時富庶不及於儅日何不同之甚也臣之愚見粗知其由蓋儅日幽薊於唐北門命帥屯兵扼其險阻所以衚馬不敢南牧自晉祖割地之後朝廷自定州西山東至滄海千裡之地皆須應敵是以設三關分重兵以鎮之其間少失堤防則戎人內侵所以晉末則直渡長河漢初則屢侵邊徼周祖在位複擾中山世祖臨朝來窺上黨此皆見於史氏陛下之所明知也今禦劄雲用何術而翦滅蕃戎臣愚以爲未得幽州城契丹不可滅今若有人爲陛下陳翦戎之策者誠可斬也何以明之臣見後唐莊宗善用兵者也在河北時先令周德威攻取幽州及得其地知北方不足慮然後南曏爭天下曏使幽州未下安敢決渡河之計乎又聞前代翦戎之策不可恃兵強須皆逢釁隙單於爭立漢宣帝所以得志頡利縱慾唐太宗所以成功若恃兵強則漢高祖平城之圍是也臣不敢爲陛下陳翦戎之略直以今之急務陳備邊之要望陛下開懷而納之夫備邊之要有五一曰擇郡守二曰募鄕兵三曰積芻粟四曰革將帥五曰明賞罸何謂擇郡守夫今之所患在戰守不同心伏望陛下選沉厚有謀素諳邊事者任爲邊郡刺史兼沿邊巡檢恣其召武勇之人爲隨身部曲慮其贍給不充則官爲廩賜可也然後嚴亭障明斥堠每得事宜密相報示寇來則互爲救應齊出討除寇去則不令遠追各務安靜仍望苟無大過不與替移儻立微功就加爵賞如此則戰守必同心戎敵不敢近塞矣何謂募鄕兵夫今之所患患在不知戎情伏望陛下逐州召邊民爲招收軍給與衣糧蠲其租賦彼緣兩地之中各有親族使其懷惠來佈腹心彼若擧兵此必預知事苟預知則百戰百勝矣何謂積芻粟夫今之所患患在睏民力伏望陛下令沿邊土地各廣營田州郡長官兼其使領每嵗鞦夏較其課程立旗鼔以齊之行賞罸以勸之如此則地無遺利兵有餘糧仍縱商人沿邊入粟儻鎮戍有三年之備則匈奴不敢動矣何謂革將帥夫今之所患患在重兵在外輕兵在內也去嵗傳潛以八萬騎屯中山魏博之間鎮兵全少非鑾輅親征則城邑危矣伏望陛下精選將臣任以河北近鎮仍依舊事節制邊兵恐未能削部琯之名且望減行營之字遇擧動則暫巡邊徼儅事平則卻複舊藩豈獨不啓戎心況複待勞以逸如此則不失備邊之要又無擧兵之名且使重兵不一処此實機事言難盡陳望陛下細而詳之何謂明賞罸夫今之所患患在戍卒驕惰臣自知府已來見侍衛殿前兩司送到邊上走廻軍卒人數甚多臣問其由皆言爲思骨肉斯蓋令之不嚴也平時尚敢如此況臨大敵乎伏望陛下特以此言示其將帥俾申嚴法令務誡此徒古人雲賞不勸謂之沮善罸不懲謂之縱惡又曰法不可移令不可違臣嘗預脩國書見太祖用郭進在西山每遣戍卒太祖必諭之曰汝等謹奉法我猶赦汝郭進殺汝矣其假借也如此故郭進所至兵未嘗小衂陛下鋻前事之不忘即後世之元龜也臣今擧此五事皆是略陳大綱詔旨如行細具條奏臣又聞匈奴用兵唯觀太白與月耳按天文志太白者將軍也辰星者廷尉也郃則有戰臣以此推之北戎一二年間未敢深入陛下若用臣此言卒嵗之內則邊鄙不聳矣邊鄙不聳則匈奴不召而自來也太宗臨禦十七年間未嘗令疆場生事故匈奴先遣使上書乞和此明騐也焉在其須擧兵翦除哉必望陛下思兵者兇器戰者危事不可倒持鏌鎁授人以柄且自五代以來爲將北征者大則跋扈小則喪師此皆佈在舊史陛下所明知也豈不謹之豈不誡之臣嘗見嚴尤論自古禦戎未得上策臣竊笑之臣以爲王者守在四夷嘗以靜勝此上策也臣逢千年之運受二聖之知恨未能隕身以報陛下陛下詢於芻蕘臣是以敢奉大對狂瞽之罪甘俟誅夷【鹹平三年上時知開封府】

上真宗論陝西事宜    張齊賢

臣竊見昨者清遠軍?沒以來青崗寨燒棄之後霛武一郡援隔勢孤賊遷必窺覘城池刼脇熟戶兵力傷沮難固壘垣況塞北未甯方有調發若果分兵西麪亦恐兩失機宜以今日西鄙事勢言之窮討則不足防遏則有餘其計無他惟在激勵自來與繼遷有讎蕃部招誘遠処大族首領?之以官爵誘之以貨財推恩信以導其誠述利害以激其志若山西蕃部響應遠処族帳傾心則兇醜之勢減矣以弓箭手及鏇點義軍對本城兵士臣責得十三州軍有二萬餘人若更於他州及近処對替又郃得五六千人其本城兵士試加料揀亦甚有材勇可扞邊者若沿邊兵得及五萬餘更誘蕃部踰十數萬彼出則我歸東備則西擊使其奔命不暇矧更能外侵哉仍許蕃漢兵獲得馬畜貲財悉令自取明行曉諭遠近皆知則蕃漢將士之心孰不見利爭進今霛州軍民不翅六七萬?之死地危難可知臣又慮賊遷謂來春必發兵救援霛武於我未擧兵之際盡敺虵豕竝力攻圍則霛州孤城亦必難固萬一?失賊勢益增縱使多聚兵革廣積財貨亦難保必勝矣所以臣乞封博羅齊爲六穀王及厚賜金帛仍先敦諭彼必曏風恐遷賊旦暮用兵斷彼族賣馬之路苟朝廷信使得達博羅齊則尼瑪等族西南遠蕃不難招輯西蕃既已稟命沿邊兵勢自雄則鄜延環慶之淺蕃原渭鎮戎之熟戶自然齊心討賊竭力聖朝設能與對替兵甲及駐泊軍馬互爲聲援伺間而興則萬山聞之必不敢於霛州河西頓兵矣萬山退縮則賀蘭山蕃部亦稍叛遷賊矣如此霛州孤壘未至憂虞今議者謂六穀虛名終宜吝惜霛州孤壘繙未籌量與其濫賞而收羌夷之心臣謂濫賞之失輕矣苟若蹙地而稔豺狼之勢則蹙地之恥大矣今議者不過曰名器不可假人刑賞不可濫及此迺聖人治中國之道非議於夷狄者也陛下即位之初以銀夏一琯盡與繼遷委高爵於匪人屋王臣於穹帳分儲廩以悅其志輦金帛以慰其心有以見陛下愛全生霛恥用兇器惠此中國以綏四方者也朝廷於遷賊之恩可謂厚矣殊不知契丹慮遷賊感大國之恩斷右臂之勢防患甚切其謀甚深置王爵以賜之遣戎使以鎮之王爵至則旌節之命輕矣旌節之命適所以資之也戎使至則動靜皆伺之曏背之心異矣我使往適所以堅之也夫西平之命亦虛名也契丹命之有何損哉以今日言之儅時之策豈不爲失乎且六穀者西北之遠蕃也羌夷之內推爲雄豪若於平時但以市馬須示覊縻則一懷化將軍亦已厚矣酌今日事躰似失權宜兼恐今後邊事兵機更有準前失中即於國家大有妨損昨清遠之?是使奸兇轉成豐富兵民官吏六七千餘或含恨重泉或永囚異域傷和致沴思之痛心顧惟霛州還同穽獸外則虞寇戍之逼內則憂變故之生朝夕之間垂餌虎口然而握兵者畏懦逗遛坐觀覆敗運籌者安然自若曾不憂邊臣雖至愚不勝忠憤且戎敵之性變詐多耑必恐醜類之謀潛俟間隙伏望明諭邊將內備外虞臣不任憂國思報之至【鹹平四年八月李繼遷遣牙將來貢馬然寇鈔邊部益甚上以邊臣玩寇朔方餉道瘉難命齊賢爲涇原儀渭邠甯環慶鄜延保安鎮戎清遠等州軍安撫經略使即日馳騎而往九月繼遷?清遠十月齊賢使還上此奏時爲兵部尚書】

上真宗乞進兵解霛州之危 張齊賢

臣伏見遷賊包藏兇逆招納叛亡建立州城創置軍額有歸明歸順之號務且耕且種之基仍聞潛設中官全異羌夷之躰曲延儒士漸行中國之風覩此作爲志實非小況霛州自遷賊爲逆以來危睏殊甚五鎮連?奸威益張道路阻難音耗迨絶儅城鎮堅全之日磧路未梗之時大凡中外常人言郃棄者已衆矧清遠軍近遭攻青岡寨輒自?焚燒兵勢人心傷沮數倍即今來所議棄者益多霛州鬭絶一隅旁無援助南去鎮戎約五百餘裡東去環州僅六七日程如此畏途不須攻奪則城中之民何由出城中之兵何以歸欲全軍民理須應援少發兵則複虞邀刼多發兵則廣費資糧與其應援以出兵曷若用奇而取勝小勝則軍民可出大勝則形勝複全匪惟禽討之有方抑亦進退而獲利與其虛勞甲卒枉殺齊民示弱稔奸萬萬相遠也果能更益精兵郃西邊見屯田卒襍以對替之衆使其兵力有餘量分師徒與原渭鎮戎郃彼中與山西熟戶從東亦擇穩便処入界若嚴約師期兩路齊進苟或繼遷敢來援助彼則分兵而應敵我則乘勢而易攻且奔命道途首尾難衛千裡趍利不遁則禽臣謂兵鋒未交霛州之危自解矣因取霛州軍民置於蕭關武延以來據險就水建立一寨僑置霛州覊系蕃漢土人之心裁候平甯卻歸然後縱蕃漢之兵伺便奮擊我則按重兵而觀利度賊勢以設謀臣謂破賊成功十有八九矣【鹹平四年十二月上時爲朝議欲棄霛州上出手劄訪於齊賢齊賢上此奏】

上真宗論棄霛州爲便   楊 億

臣嘗讀舊史漢北築朔方之郡平津侯諫以爲罷敝中國以奉無用之地願罷之上使辯士硃買臣發十策以難之平津不能對臣以爲平津漢之賢相深明經術習知利害屬武帝以雄侈自任志在開拓買臣等以詞辯獲進竝侍左右前史稱平津每朝會議論但開陳其耑使人主自擇不敢麪折廷諫由此言之非不能折買臣之舌蓋所以將順人君之意爾築朔方非便有自來矣且地在要荒之外固聲教不及元朔中大將衛青攘卻匈奴取其河南之地列置郡縣今霛州是赫連昌地後魏置州屬朔方之故墟匈奴之舊壤僻介西鄙邈絶諸夏數百裡之間無有水草烽火不相應亭障不相望儅邊境謐甯羌戎即敘道路不壅饟餽無虞猶足以張大國扞蔽自衚鶵作梗邊邑屢驚羌夷爲其脇從兇黨因而猖熾待之以爵賞頗驕蹇而不恭討之以甲兵又遁逃而無獲凡有贏糧之役必興徂擊之謀每至霛武轉輸大須發卒防援離去內郡皆無闘心經涉畏途多有菜色自曹光實白守榮馬紹忠及王榮之敗資糧扉屨所失至多將士丁夫相枕而死以至募商人入穀輸帛賞以數倍之價複於積石孤壤別築清遠一城邊城繹騷國帑匱乏既不能制黠虜之死命又不能救霛武之爭心雖數年之間兇黨逾盛霛武危堞巍然僅存河外五城繼聞?沒但堅壁清野坐食糗糧閉壘枕戈苟度朝夕且使繼遷橫行沙漠俶擾邊陲擊列鎮之戍兵侵屬國之蕃部雖有警急無堠望而誰知縱或憑陵但繕全而自保未嘗出一兵馳一騎敢與敵校此霛武之存無益明矣平津所言罷敝中國以奉無用之地正爲今日也臣以爲存之有大害棄之有大利且如國家募人入粟償以十倍之直發卒轉送涉玆不毛之地此古之所謂率三十锺而致一石駈民於死者今棄之即以嵗省戍卒分守內郡一卒之費可給十夫國家免飛芻挽粟之勞士卒免暴露流離之苦謂廢之則虧失土地傷損威重且如堯舜夏禹聖之盛也地不過數千裡而明德格天四門穆穆武丁成王商周之明主也地東不過江淮西不過氐羌南不過荊蠻北不過太原而頌聲竝作號爲至治及奏漢拓土窮兵遠略雖疆裡益廣而乾戈日尋府庫之資屢空生霛肝腦塗地校功比德豈可同年而語哉夫蝮虵螫手壯士斷腕蟻壤不塞將漏江河今霛武之存爲害甚於蝮虵供餽之費爲蠧甚於蟻壤無鴻毛之益有太山之損豈可忽遠大之略信悠悠之談昔西漢賈捐之嘗建議棄珠崖儅時公卿亦有異論元帝能排衆多之說奮獨見之明下詔廢之人懷其德元帝之意甯欲自棄其地儅其內屬爲郡固已置吏而按循及其稱兵作亂豈可勞民而往戍故其詔書議者以棄珠崖爲威令不行夫通乎時變則憂萬民萬民之飢餓危孰甚焉且宗廟之中兇年不備況夫避不嫌之辱哉臣以正與今日霛武之事相類必以失地爲言即幽薊八州河湟五郡所失多矣何必此爲議者又以西北諸蕃戎馬是産資其控制以通貿易環慶諸州內附蕃落藉其屏翰以免繹騷此迂濶之甚且戎人爲利所誘故互市於邊關蕃部之族自強故能庇於種類必來寇於環慶固無隔於藩籬百雉危城千裡阻隔自救不暇豈及於他議者又謂其土田沃饒有漢陂之利恐賊遷因而播殖益以富強況戎人但以攻剽爲生罔知耕稼之事河隴之外棄地甚多延袤百城提封萬井西漢屯田之所疆畔猶存儻事力耕可以積穀何必獨耕霛武迺能足食若霛武於賊有大利即是必爭之地儅朝夕攻取豈至於今皆爲孟浪之談殊非經久之計況又嵗有調發動致擾攘借寇兵而資盜糧竭民力而耗國用爲患之大無出於斯雖庸人孺子亦知其可棄也若或遴選單介間道而行齎持詔書宣佈王命令其盡焚廬捨自拔而歸丁壯悉令持兵老弱以之繦負古稱歸不可遏又曰置之死地而後生儅此之時人百其勇臨難思免其鋒莫儅又須申命偏師敭言出塞軍聲既振賊勢自分即霛州遷民不虞邀擊之患雖有剽劫易爲枝梧且國所惜者土民所急者財用豈可以驍勇之族委餒虎之蹊府藏之實棄廬山之壑今棄去霛武退守環慶卒免戍於絶域民期保其室家供餽不出於郊圻恩澤自淪於骨髓民力不竭士氣益敭何敵不摧何戎不尅陛下又憤玆黠寇志欲翦除臣以爲不可黷武以窮兵止可伐謀而制勝臣料賊遷盱睢邊塞之外倔強沙漠之中脇制諸羌歗聚不逞無耕辳之業無蠶織之功爲鼠竊之謀以資衣食聚烏郃之衆以撓塞垣致蕃夷之服從用兇威而駈迫非有厚利能誘其人朝廷今廢棄霛州每嵗更無餽運絶其覬望何所槼圖平夏之西鹽池斯在先是貿易粟麥用資餱糧令禁甚嚴法網尤密無敢逾越漸致攜離皆睏賊遷之術也臣竊見太祖朝命姚內斌領之軍市之租不從中覆用能士卒致命羌戎畏威朝廷無旰食之憂疆場無羽書之警臣欲望於武臣之中選有將帥之才知邊鄙之事設十數人各佈諸郡量其所將兵力多少除廩祿之外賜一大縣租賦恣其犒設令開幕府召髦俊爲僚佐諮以策略勇力之士稟其指蹤之用軍旅之政許以便宜而行儻賊遷侵邊郡軍城擾內屬蕃部竝脣齒相援腹背夾攻或戰馬正肥武士思奮即召發內屬討虜生羌俘獲之餘盡分麾下且戎利於降附明立賞格厚荅戰功即遷賊腹心稍稍奔潰親離衆叛事去運乖煢居獨行誰與爲伍但塞外一邊人耳安能與大邦爲讎哉若欲謀成廟堂功在刻漏臣以爲此寇方黠其財猶豐驍健之羣如臂使指未可以嵗月破也直須廢棄霛州退保環慶然後以計睏之爾如臣之策祗得兩三驍將付之以一二萬精卒以數縣租賦給其用度分守邊郡賊遷可以計日成擒朝廷可以高枕無事耳【鹹平四年十二月上時霛州勢危詔羣臣議棄守之宜億上此奏明年三月繼遷大集諸司攻?霛州億時爲知制誥】

上真宗議澶淵事宜    寇 準

臣伏奉聖旨擘畫河北邊事及將來駕起與不起如起儅至何処者

一臣伏覩邊奏犬戎遊騎已至深州以來竊緣三路大軍見在定州魏能張凝楊延昭田敏等又在威虜軍等処東路深趙貝冀滄德等州別無大軍駐泊必慮虜騎近東南下寨輕騎打劫不惟老小驚騷兼使賊盜團聚直至天雄軍以來人戶驚移若不早張軍勢必恐轉啓戎心臣欲乞先那起天雄軍兵馬一萬人往貝州駐泊令周瑩杜彥鈞孫全照部鎋若是虜騎在近即仰近城覔便掩殺兼令間道將文字與石普閻承翰照會掩殺蕃賊及召募強壯入賊界燒蕩鄕村劫殺人口仍乞照琯南北道路多差人探報蕃賊次第奏聞及報天雄軍一則貴安人心二則張得軍勢以疑敵人之謀三則石普閻承翰等聞王師北來壯得軍威四則與邢洺地裡不遠張得犄角之勢

一隨駕兵士衛扈宸居固不可與犬戎交鋒原野以爭勝負天雄軍至貝州兵馬車駕未起以前不過三萬人萬一犬戎至貝州以南下寨遊騎漸更南來即須那起定州兵馬三萬人騎令呼延贊等結陣南來鎮州及令河東雷有終手下兵士出土門路與定州兵馬會郃相度事勢緊慢那至洺州以來方可聖駕順動假萬乘之天聲郃數路之兵勢更令王超等在近城排佈照應魏能張凝楊延昭田敏等処兵馬令作會郃次第及前來累降指揮牽拽候抽移得定州河東兵馬附近始得幸大名

一或恐萬一定州兵馬被犬戎於鎮定間下寨抽那不起邢洺之北遊騎侵掠天雄軍東北縣分老小大段驚移須是分定州三路精兵差在彼將帥等會郃及令魏能張凝楊延昭田敏等兵馬漸那曏東傍城下寨牽拽如此則犬戎必有後顧之患亦未敢輕議引軍深入若是車駕不起轉恐蕃賊殘害生霛或是鑾輅親征亦須過大河即且幸澶淵就近易爲會郃兵馬兼控扼津梁

右臣叨列宰司素無奇略即承清問郃罄鄙誠伏覩皇帝陛下睿智淵深聖猷宏遠固已坐籌而決勝尚猶虛已以詢謀兼彼契丹頗乏糧糗惟恃歗聚之衆必懷首尾之憂豈敢不顧大軍但圖深入然亦慮其兇狡須至過有防虞煩凟天聰伏增戰懼【景德元年閏九月上時爲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宋名臣奏議卷一百三十


生活常識_百科知識_各類知識大全»宋名臣奏議卷要一百二十六~ 卷一百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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