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  坐

文/黃祐成

 王老頭兒退休整整五年了。拿著新辦的老人卡，第一次乘坐免費公交，心裡五味襍陳，但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老了，自然法則，不服不行！

  退休五年來，王老頭兒也沒閑著。他熱衷於公益事業，一直在社區發揮餘熱，深得大家贊賞，心裡也是美滋滋的。最讓他驕傲的就是擁有一枚志願者紅袖標，衹要戴上它，那就是勁頭兒十足，忙個不停，勸導、引導、指導……忙得是不亦樂乎。鄰居們有事也樂意找他，他是來者不拒、有求必應。所以人們送了他一個美稱——好心伯！

  坐公交的感覺，就一個“擠”字！因爲人多，站著乘車的比比皆是，更是常有的事兒。好在始發站上車，相對來說，找個座位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兒，再說“好心伯”打的是老人卡，誰還會與他相爭呢！

  “好心伯”在靠近車門的椅子上剛落座，一個身著時髦、滿身珠光寶氣的年輕女人，抱著孩子匆匆擠上車，緊靠在“好心伯”的椅背上，雙手緊緊地護著懷裡的孩子，嘴裡不停地說：“幺兒，乖！幺兒，別動，聽媽媽話……”

  “好心伯”如坐針氈，內心頗受煎熬。自己也是別人讓坐的老人了，不讓坐也不會招來指責。而且這把年紀，如果給一個年輕女人讓坐，會不會引起別人的誤會，說自己老不正經！

  他環顧四周，沒有誰願意讓坐。此時他又揪心起來，抱個孩子站著乘車多不容易！萬一有個閃失，摔壞了孩子，那罪過就大了。

  自己雖然年老，但畢竟是個男人，給她們娘兒倆讓個座位也就是擧手之勞。以前的助人爲樂哪去了？難道“好心伯”這個美稱是徒有虛名！身正不怕影子斜，出門在外，誰不會遇上一點兒難事兒，互相幫襯一把，這個社會不就更加和諧嗎？

  他站了起來，把座位讓給了女人，一顆懸著的心縂算落地了。女人坐下後，給懷裡的孩子說：“幺兒，老爺爺給我們讓座了，快謝謝老爺爺！謝謝老爺爺！……”

  “好心伯”嘴裡說著不用謝，忍不住看了那母子一眼。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可把“好心伯”氣了個半死。那女人懷裡抱的，哪是什麽幺兒，分明是她媽個小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