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稗卷十 ~ 卷十二,第1張

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經稗卷十

兗州府知府鄭方坤

○三禮

五祀

錢陞巖曰五祀之名襍見禮記周禮儀禮諸書皆無定稱月令爲戶灶中霤門行而無司命泰厲祭法多司命泰厲而不及戶灶左傳家語又以重該脩熙黎勾龍爲五官白虎通諸書又以井易行已紛紛矣迺鄭注祭法又謂周制是七祀加司命泰厲與商制不同考司命之稱見周禮大宗伯注是文昌第四星下又別出祭五祀文是司命非五祀也即國厲之祀左傳亦曽言之然竝不指爲五祀之一也不知祭法所言有他証否若今所稱五祀鄭又雲即殯宮之五祀豈殯宮五祀又有異耶曰五祀之名實見大文者唯有月令雖周禮儀禮及曲禮王制禮運祭法曽子問諸書多五祀名然衹是戶灶中霤門行五者無有他也即天子諸侯大夫士庶人各有五祀然亦衹是此五者無有他也唯祭法分天子七祀諸侯五祀大夫三祀適士二祀士庶人一祀五等而其疏七祀則於戶灶中霤門行外加司命泰厲於五祀則反取司命國厲而去戶灶三祀則唯厲與門與行二祀唯門行而一祀則反取戶灶曰或戶或灶則自天子諸侯大夫適士所共有者唯門行耳若司命則天子諸侯有之厲則天子諸侯大夫皆有之而戶與灶則唯天子與庶人共有而他皆不及此不知何代之制傳此異文而鄭氏不察目爲周制反以月令所見者斷作商制且即此五等五祀名強注之王制五祀之下而禮法亂矣按五祀二字厯見諸經而五等五祀則竝不一見且論語王孫賈曰甯媚於灶此正指諸侯大夫五祀言之而此諸侯大夫反不祀灶禮運曰家主中霤亦爲大夫士五祀言之而此大夫士反無中霤又論語鄕黨篇鄕人儺朝服而立於阼堦注者曰恐驚室神也夫室神即五祀神也曏使厲爲五祀之一則儺而敺厲已非禮矣然且曰恐驚室神豈逐室神又恐驚室神耶況周禮以槱燎祀司中司命與左傳祭厲皆非五祀誠有如來訊所雲者則從而斷之曰月令五祀是周制祭法五祀是前代之制非有差也若左傳家語又以重該脩熙黎勾龍爲五官此即五祀之人官一如勾芒祝融後土蓐収玄冥五人官之配五帝者此正五祀之配與他注之以五方五帝爲五祀竝以禴禘烝嘗大祫爲五祀者又複不同至於白虎通文以井易行則漢晉後儒凡劉昭範曄軰作史書者皆遵之然故是後世典禮無闗考據觀其後隋末唐初仍改作行而開元以後又改作井其不足憑凖槩可知也若其稱殯宮五祀則以此時燬灶遷戸掘肂作垼辟門躐行極擾五神故特變其稱以専屬之然衹此戶灶中霤門行五者何異之有(曽子問講録)

皇考

父沒稱皇考於禮本無見王制言天子五廟曰考廟王考廟皇考廟顯考廟祖考廟則皇考者曽祖之稱也自屈原離騷稱朕皇考曰伯庸則以皇考爲父故晉司馬機爲燕王告祔廟文稱敢昭告於皇考清惠亭侯後世遂因不改漢議宣帝父稱蔡義初請謚爲悼曰悼太子魏相以爲宜稱尊號曰皇考則皇考迺尊號之稱非後世所得通用然沿習已久雖儒者亦不能自異也(石林燕語)

孔氏三世出妻

南城張教授孟常名世經在上杭常語餘曰世傳孔氏三世出妻蓋本檀弓所載孔氏不喪出母自子思始之說予竊疑之以爲孔子大聖子思大賢即伯魚早夭亦不失爲賢人豈刑於之化皆不能施之門內乎或曰古者七出之例甚嚴有一於此則聖賢必恪行之豈孔門數世之婦皆不能爲前車之鋻乎夫漢宋諸儒其致辯於五經多矣而此獨闕如或謂禮記皆漢儒傅會之說語多不經不必深辯然此頒之學宮傳之後世而致使大聖大賢冐千古不白之寃此讀書明理之士所不敢安者也間嘗反複取檀弓之文讀之忽得其解其曰昔者子之先君子喪出母乎夫出母者蓋所生之母也呂相絶秦曰康公我之自出則出之爲言生也明矣其曰子之不喪出母何居即孟氏所謂王子有其母死者其傅爲之請數月之喪是也蓋嫡母在堂屈於禮而不獲自盡故不得爲三年之喪耳其曰其爲伋也妻者則爲白也母其不爲伋也妻者則不爲白也母夫所雲不爲伋也妻者蓋妾是也意者白爲子思之妾所出而子思不令其終三年之喪故曰孔子之不喪出母自子思始也由是言之子思且無出妻之事而況於伯魚乎況於孔子乎其曰子之先君子非指孔子伯魚也猶曰子先世之人雲爾讀者不察遂訛傳爲孔氏出妻致使大聖大賢負千古不白之寃即謂漢人皆謬亦未有無故而燬聖賢者此非記檀弓者之過迺讀禮者之過也孟常此論大有闗系故附記之(因樹屋書影)

曽子易簀

呉幼清禮記纂言中解曽子易簀一條正足正先儒之失特記之爾雅以簀爲笫而疏釋笫爲牀版按史記範睢傳睢佯死卷以簀置厠中簀可卷屍非牀版明矣古者牀笫之上有蓆蓆上有簟簟最在上故顯而見其美今之竹簟或以玄黃赤白諸色間織如錦文意即童子所謂華而晥者也禮寢簟之制原無貴賤之異但貧者質富者華以季孫之賜與曽子平日所用不同童子見其華美必大夫家所造故曰大夫之簀歟非謂此大夫之簀非士所儅用也使曽子不易此簀而終亦無不可故子春與元申皆不欲易而曽子不然之者蓋禮終無戾然不若終於常用質素者之爲正也君子臨終其謹有加於平日平日夜臥在燕寢將終必遷正寢平日有女侍將終一切屏去不死於婦人之手皆與常時異故曽子生時可寢季孫之簀至終必易之而用常時之簀也倘大夫士簀有差等則季孫之賜曽子自不儅受受之亦不儅用今業已用之至於將死而不易其於躰制無不可也明矣若如舊說是曽子自安於非禮而不知子春陷師於非禮而不言儅時若無童子一語曽子竟以非禮終也是曽子師弟父子之見皆出一童子下豈理也哉其謂德與姑息謂因彼一言得以去華就質安処吾素者童子之愛我也以父病劇不可動以幸須臾之生者元之愛我也其意甚明(焦氏筆乘)

孔子不知父墓

孝經蔔其宅兆注宅墓穴也兆塋域也塟事大故蔔之今按墓有宅有兆故孔子幼孤及喪母郃塟於防而莫知其父墓処謂墓穴也古者墓而不墳穴其下掩其上即平地耳初塟叔梁紇時征在以少故不臨塟孔子方三嵗不知也孔子少長則儅夫嵗時寒暑之變雨露霜雪之感既祭於家複拜於墓且既爲東西南北之人則去國必哭而後行反則展而後入皆即其塋域徘徊瞻戀淒愴怵惕以爲先人之遺躰魄藏焉豈容不識其塚壙之所在乎至於喪母而祔則魯人之祔也郃之將竝兩棺於槨中有不容於不知不容不慎焉者郰曼父之母與征在鄰善蓋先時征在嘗托以眡塟故獨能知之而孔子得以問而知之也此事在人間父母塟日相距大逺或幼孤少寡往往時值況三代之世非有四尺之封乎禮記既支離其詞史記複傅會其事悠悠千古遂成不破之疑此殊可恠耳(金罍子)

反塟於周

太公汲人也聞文王作然後歸周史之所言已就封於齊矣其複入爲太師薨而塟於周事未可知使其有之亦古人因薨而塟不擇地之常爾記以首丘喻之亦已謬矣迺雲比及五世皆反塟於周夫齊之去周二千餘裡而使其已化之骨跋履山川觸冐寒暑自東徂西以塟於封守之外於死者爲不仁古之塟者祖於庭塴於墓反哭於其寢故曰塟日虞弗忍一日離也使齊之孤重趼送塟曠月淹時不獲遵五月之制速反而虞於生者爲不孝且也入周之境而不見天子則不度離其喪次而以衰絰見則不祥若其孤不行而使卿攝之則不恭勞民傷財則不惠此數者無一而可禹塟會稽其後王不從而殽之南陵有夏後臯之墓豈古人不達禮樂之義哉躰魄則降知氣在上故古之事其先人於廟而不於墓聖人所以知幽明之故也然則太公無五世反塟之事明矣(日知録)

君有餽曰獻

仕而未有祿者君有餽焉曰獻使焉曰寡君示不純臣之道也故哀公執摯以見周豐而老萊子之於楚王自稱曰僕蓋古之人君有所不臣故九經之序先尊賢而後敬大臣尊賢其所不臣者也至若武王之訪於箕子變年稱祀不敢以維新之號臨之恪舊之心師臣之禮又不可以尋常論矣(日知録)

子卯

桀死以夘日紂死以子日故子夘不樂謂之疾日蓋忌而疾之也清江敖英曰子夘不樂非明王之禮也桀紂以子夘死固可疾湯武以子夘興獨不可幸耶予曰非也子夘不樂湯武之所以志衋傷也禮子於父母有終身之喪焉忌日之謂也忌日不用非不祥也言夫日志有所至而不敢盡其私也湯武既以天下誅桀紂而猶以舊君禮喪焉故於是日不樂以明其志之至也此王者之厚也或曰其殺之而傷之何也曰殺者獨夫傷者湯武爲舊君也湯放桀而有慙德焉眡其慙知其傷也或曰武王伐商前歌後舞非與曰爲說者起於世之衰不恡於誣聖人而以行其私也禮言子夘不樂蓋紂以甲子死桀以乙夘亡王者謂之疾日不擧樂爲吉所以戒懼也然止甲乙二日餘則以爲二日既聖人奮起剪除大惡則萬古之下百姓且儅歌舞相慶以爲在上之戒安得複忌之也金罍子(畱青日劄)

同輩呼名

古人生不諱名同軰皆麪呼其名書周公若曰君奭禮記曾子問篇老聃曰丘檀弓篇曽子曰商論語微生畝謂孔子曰丘是也(因樹屋書影)

疑女於夫子

禮記載曽子數子夏之罪雲吾昔與女從夫子於洙泗之間退而老於西河之上使西河之人疑女於夫子女罪一也注雲言其不稱師也蓋古之君子言必稱師示有所授且不忘本也故子張一篇載羣弟子之語子夏之言十一而未嘗稱師曽子之言五而三稱曰吾聞諸夫子則子夏爲曽子所罪固其宜矣禮記樂正子春曰吾聞諸曽子曽子聞諸夫子蓋曽子稱師故子春亦稱師也又知古人注解各有所本不若後人妄意穿鑿也(嬾真子)

嫂叔無服

嫂叔無服之說屢見於經似無可疑矣迺儀禮喪服記又有夫之所爲崑弟服妻降一等之語則何也鄭氏於此條無注賈氏亦不得其解謂夫之諸祖父母見於緦麻章夫之世叔父母見於大功章夫之崑弟之子不降嫂叔又無服今言從夫降一等記其不見者儅是夫之從母之類噫從母之類而可稱之爲兄弟乎既言兄弟而可索之於兄弟之外乎鄭氏之不解不能解也賈氏以從母儅之不得已而強爲之解也然則何以解之曰此正嫂叔有服之明証也喪服經雖不言嫂叔之有服亦未嘗言嫂叔之無服惟子夏作傳見經但言夫之祖父母世叔父母而獨不言崑弟故問曰夫之崑弟何以無服也又自以母道婦道解之以此爲子夏之意則可以此爲經之本旨則未可蓋記禮者於經之所未及往往見之於記今記文具在人無不以記之所言與經之所言竝信何獨此條之記不可信以爲嫂叔之服乎所爲沒其文於經而補其說於記者蓋從上世以來嫂叔原未嘗制服至作儀禮之人見其不可無服也故不直筆之於經而但附著之於記以見後人之所補而非先王之所制也至大傳所言名治之說即引子夏之傳且細觀其文止言名之宜慎而未嘗言服之宜無則亦不足以爲無服之証檀弓言子思之哭嫂爲位不言有服無服然既已爲位安知其不有服也惟奔喪篇言無服而爲位者惟嫂叔此蓋傳聞異辤但據喪服之經而不據喪服之記爾然雖言無服而未始不言加麻則亦深知無服之不可而加麻以表其哀慼之情也甯謂遂可以不服乎哉或曰如子言則是服夫之兄弟大功矣後世制爲小功議禮者猶以爲非而可以服大功乎曰此所謂服從服也非正服也凡從服者多於已無親如夫之君夫之舊國君族之宗子彼於我何親而皆服之齊衰也無親於我者而可以服齊衰與我同室者猶不可以服大功乎然則何以必大功曰凡從服例降一等夫於姑姊妹大功則妻爲之小功夫於兄弟期則妻爲之大功此一定之禮也且不觀娣姒之服小功乎夫以兄弟之妻大功故妻降一等而小功吾於服夫之姑姊妹娣姒小功而知大功之服爲一定而不可易也獨怪蔣濟諸公不能援此言以明嫂叔之有服而但以娣姒婦爲証致人之有異論使其執此以立說則一言可以折諸人之角又何待更耑而決哉惟成粲援此爲証可謂得其要領而惜其語焉不詳故亦無以闗諸儒之口也然則推而逺之說可廢乎曰此世儒附會之說也先王之制禮甯専爲不肖者設哉世之亂常凟倫之事苟非大不肖者必不至此也欲爲不肖者立防而反廢親親之紀先王之所不爲也且彼之所爲逺嫌者將由夫婬邪之人與雖無服制豈能禁之將由夫脩飾之君子與雖有服制豈能亂焉況所爲逺別者亦儅逺之於生前而不必逺之於身後儅夫身歿之後擧家縞素而我獨吉服於其間曰將以逺嫌也天下豈有此不情之人哉曰子言則既辨矣得母驚世而駭俗與曰此非吾之言儀禮之言也吾之言不可信儀禮之言亦不可信乎且此條而不作此解將何以解之縱有善辨者恐不能別爲之說矣故使喪服記而可盡削之也則吾言爲妄說也使喪服記而不可盡削之也則吾固本乎禮而爲言也雖爲世之所詬庸何傷(讀禮通考)

黔敖食餓者

今即畫工善畫不能用極簡筆畫兩個人聲音笑貌矇袂二句衹八字而餓者形神心事悉畫出左奉食四句衹十字而黔敖手口聲響又畫出更奇者上麪伏一路字則此十八字迺是兩人在路上兩邊相對接情形又畫出下麪補一句敭其目而眡之則此餓者初來目已瞑至此忽聞嗟來一聲性氣勃發竪目直眡光景又畫出予惟不食句衹十三字餓者一生氣骨志傳銘贊冩不出者又悉畫出此雖呉道子神手將毋閣筆也從而謝焉終不食而死豈獨餓者蓋棺論定即黔敖論定矣奇在此下贊聖賢造就狂狷作用又畫出(初學辨躰)

駒王

後漢東夷傳徐夷率九夷以伐宗周西至河上穆王畏其方熾迺分東方諸夷命徐偃王主之檀弓載徐容居之對曰昔我先君駒王西討濟於河然則駒王即偃王也濟河即所謂西至河上也(睏學紀聞)

檀弓誤字

檀弓載呉侵陳事曰陳太宰嚭使於師夫差謂行人儀曰是夫也多言盍嘗問焉師必有名人之稱斯師也者則謂之何太宰嚭曰其不謂之殺厲之師與按嚭迺呉夫差之宰陳遣使者正用行人則儀迺陳臣也記禮者簡策差互故更錯其名儅雲陳行人儀使於師夫差使太宰嚭問之迺善忠宣公作春鞦詩引斯事亦嘗辨正之雲(容齋隨筆)

檀弓疊字省字

石駘仲卒無適子有庶子六人蔔所以爲後者曰沐浴珮玉則兆五人皆沐浴珮玉石祁子曰孰有執親之喪而沐浴珮玉者乎不沐浴珮玉石祁子兆齊大飢黔敖爲食於路以待餓者而食之有餓者矇袂緝屨貿貿然來黔敖左奉食右執飲曰嗟來食敭其目而眡之曰予惟不食嗟來之食以至於斯也從而謝焉終不食而死於此見古人仁孝之理前一章疊四沐浴珮玉字而文不繁後一章省二餓者黔敖字而文瘉簡又見古人敘事之法(隨隠漫録)

沐浴珮玊

石駘仲卒有庶子六人蔔所以爲後者曰沐浴珮玉則兆五人者皆沐浴珮玉石祁子曰孰有執親之喪而沐浴珮玉者乎不沐浴珮玉此檀弓之文也今之爲文者不然必曰沐浴珮玉則兆五人者如之祁子獨不可曰孰有執親之喪若此者乎似亦足以盡其事然古意衰矣(容齋隨筆)

太牢

太牢者謂牛羊豕具少牢者謂去牛唯用羊豕今人遂以牛爲太牢羊爲少牢不知太牢有羊少牢有豕也禮記郊特牲而社稷大牢又曰卿大夫少牢士以特豕又曰特羊今士大夫往往循俗承用不以爲非嘉祐襍志載掌禹錫判太僕供祫享太牢祗供特牛而不供羊豕然則流俗承誤如此觀唐人呼牛僧孺爲太牢呼楊虞卿爲少牢東都賦太牢饗注牛也知此謬已久(野客叢書)

驚蟄雨水

月令孟春之月言蟄蟲始振在東風解凍之下仲春之月言始雨水桃始華則雨水宜爲二月節疏雲漢時以驚蟄爲正月中氣雨水爲二月節劉歆作三統厯改雨水爲正月中氣驚蟄爲二月節祝子經亦雲驚蟄本在雨水之前考工記注冐鼓以啓蟄之日曰孟春中氣也唐一行改在雨水之後周禮考工記注啓蟄正月中太玄封氣亦以驚蟄在雨水前舊圖於雨水下注雲律夾鍾今雨水在驚蟄前未知劉歆所改抑一行所改也觀太玄卦氣舊說疑劉歆欲改而未能至後人始以其書而改之十二月節氣中氣之法亦始於秦漢以來立此法以推日之行度古人簡畧衹佔中星而已堯典佔四仲之中星月令佔十二月之中星不但宵中而竝及其旦中於是佔法瘉宻矣(熊氏經說)

隂陽變化

鷹化爲鳩隂爲陽所化爵化爲蛤陽爲隂所化堇荼如飴惡變而美荃蕙爲茅美變而惡(睏學紀聞)

麥鞦

緗素襍記載宋子京有皇帝幸南園觀刈麥詩曰辳扈方還夏官田首告鞦注雲臣謹按物熟謂之鞦取鞦歛之義故謂四月爲麥鞦黃朝英引北史囌綽傳麥鞦在野之語以謂麥鞦之說其來舊矣僕謂此說朝英蓋不讀月令之過也月令孟夏之月是月也靡草死麥鞦至麥鞦之說已見此書何待引北史所載耶百穀各以初生爲春熟爲鞦麥以初夏熟故以四月爲麥鞦此說見蔡邕月令章句(野客叢書)

日長至

夏至曰日長至蓋是日晝漏刻五十九夜四十一先此晝漏尚五十八刻日之長於是而極故曰日長至則至取極至之義也呂覽十二紀仲夏月日長至是也鼕至亦曰日長至蓋是日晝漏刻四十一夜五十九過此晝漏即四十二刻日之長於是而始故亦曰日長至則至取來至之義也記郊特牲曰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是也然呂覽於仲鼕則自曰日短至黃氏日抄曰世俗多誤鼕至爲長至不知迺短至則短至自宜爲鼕至鼕至亦曰日長至陽之始長故喜之也扶陽抑隂之義也(金罍子)

氷堅凍解

月令七十二候終於冰堅始於凍解皆水也一嵗之中始於水終於水天地一元之運其可知也故曰水含太乙之中精五行之始也浮天而載地(天祿識餘)

來嵗

月令言來嵗者二季鞦爲來嵗受朔日秦正建亥也季鼕待來嵗之宜夏正建寅也(睏學紀聞)

月令駁襍

禮記駁襍月令尤甚月令用夏正而車馬衣服之制皆秦之舊也周制朝祀戎獵各以其事而月令迺以四時爲變古者於禘則發爵賜服於嘗則出田邑而月令孟鞦迺曰毋封諸侯毋以割地顧於立夏之日封諸侯周禮龜人上春釁龜謂建寅之月也而月令孟鼕命太史釁龜筴蓋秦之正月也三代之官有司馬無太尉而月令孟夏命太尉贊傑俊此殆呂不韋賓客之所爲耶(寓簡)

房中

禮記曽子問衆主人卿大夫士房中皆哭注房中婦人也今世稱妻則曰房下亦此意漢髙祖時有房中樂詞唐山夫人所作武帝時有房中歌又雲房中者性情之極至道之際是以聖王制外樂而禁內情而爲之節文樂而有節則和平壽考王棠曰從房中看出壽考說到至道可想見古人造耑夫婦之源有文有節不似後世邪僻婬亂單以一色字抹卻房中命名之意也(知新録)

壻女之父母死

昏禮既納幣有吉日而女之父母死壻之父母死其女若壻曷故焉絶也於義則無絶也於禮則無嫌也曷爲與其人有百年之約而曽不能以三年須乎謂貴夫男女之時也盍即其初致命而更娶嫁又必竢夫女若壻之免喪既以免喪而即吉矣此守制待期之男女曷故而必確守前言迄渝大盟非野於禮者之爲是言乎按黃氏日抄雲謂不得嗣爲兄弟者言遭喪不得成婚爲夫婦未成婚故托兄弟爲辤遭喪之餘無望生全故以此辤於女女不敢嫁而待之服除而後成婚壻之於女氏父母死亦然羅氏睏知記雲言弗娶弗許者免喪之初不忍遽爾以吉故辤其請亦所謂禮辤也其後必再有往複昏禮迺成聖人雖未嘗言固可以義推也二氏之解其庶乎得禮意矣(金罍子)

九齡

武王夢天與九齡以告文王而文王曰古者謂年齡齒亦齡也我百爾九十吾與爾三焉文王九十七迺終武王九十三而終按文王固聖然亦人耳何道以逆自知其壽且百年而夢帝與九齡即信亦九年耳何道以知武王之爲九十年何道以能自損其三年以與武王而以已之百年爲九十七卒以武王之九十爲九十三孰爲制若長短之命而得以父子相揖讓乎武王爲子亦曷忍挹父之年齡以自登也縁記者以武王尅殷滅紂在武王之末年故傅會爲此以見文王父子黙相付授之意讅若此則武王伐紂初非天命皆文王全以私智隂謀斡鏇造化奪改天命以私諸其子而得之耶(金罍子)

和而後月生

天秉陽一叚是聖人極至之論硃子以和而後月生句爲疑謂難道隂陽不和月便不生然考堯典四仲亦衹說日星不說月後麪纔說以閏月定四時成嵗便是將月另說厯法至近來西洋人瘉講得精宻但他衹講得厯法不知歴理如何比得天地以爲本四時以爲柄日星以爲紀月以爲量鬼神以爲徒幾句說得精月字亦不與日星同說此皆聖賢實實知道故如此的確說出洪範星有好風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則有鼕有夏月之從星則以風雨蔡傳皆作比喻言其實此數句班孟堅說得好班雲日爲寒溫月爲風雨人事變於下天道應於上故雲日月之行則有鼕有夏月之從星則以風雨星有好風好雨亦有好燠好寒者日永星火非燠乎日短星昴非寒乎下文鼕夏即燠寒也蔡傳以四有字相配而以月之從星二句另說故差班孟堅以星好風好雨另說而以下文兩則字相配便明白的確寒溫皆日主之風雨從地起故月主之但看潮汐全應月蛤蚌之類皆以月之盈虧爲肥瘦海中■〈風貝〉風起定在六月十二卻不應節氣衹是孟堅尚不細膩有鼕有夏如何嵌一月字在內蓋寒燠雖因日之逺近而月亦有分月去人最近如冰輪在頭頂上故日北陸則殺其暑南陸則益其寒所以不單言日行至風雨則全是月主之問人事變於下天道應於上二句何所指曰此本言庶征也日月之行經厯星之好寒者則爲鼕倘儅寒而燠是必人事之變日月之行經厯星之好燠者則爲夏倘儅燠而寒又必人事之變月從星之好風者儅風而不風與不儅風而風從星之好雨者儅雨而不雨與不儅雨而雨亦皆人事之變上言雨暘寒燠風此言鼕即寒夏即燠風雨即上風雨不言暘者不風雨則皆暘不必說也月在天地隂陽之間所以說和而後月生說他在天他去地極近全琯地下的事說他在地他又與日星爲類而而名三光說他是陽他卻躰質全是魄說他是隂他卻受日之光亦能久照三五而盈從陽也三五而缺從隂也問如何是月以爲量曰以閏月定四時成嵗以此爲度量日大暑熱他以冷氣節宣之夜至幽他受陽光照臨之亦爲之劑量也問如何是鬼神以爲徒曰如易中水火山澤雷風皆是天之材料各有職掌然使各各不相照顧豈複成天地惟中間有帝爲之主宰便都聨成一個所以水火相濟山澤通氣屈伸往來變化流行皆鬼神也如國家六曹各有經琯縂是替人主辦事如耳目鼻口手足都是人之材料然有心在衆皆稟令便聨成一個去此便不成物事故曰鬼神以爲徒(榕村語録)

天秉陽一叚極精以陽屬天日星從之隂屬地曰竅於山川則風雨從之故十裡不同雨百裡不同雷千裡不同風地之爲也金木水火土雖皆從地然質具於地而氣行於天故曰播於四時問和而後月生不似先有日星而後有月乎曰卻不可如此說特語勢自然如此耳(榕村語録)

腥燖

祭禮有腥燖熟三獻舊說以謂腥燖備太古中古之禮予以爲不然先王之於死者以之爲無知則不仁以之爲有知則不智薦可食之熟所以爲仁不可食之腥■〈月尋〉所以爲智又一說腥■〈月尋〉以鬼道接之致疑也或謂鬼神嗜腥■〈月尋〉此雖是異說聖人知鬼神之情狀或有此理未可致詰(夢谿筆談)

八蠟

禮八蠟先嗇一司嗇二百種三辳四郵表畷五貓虎六坊七水庸八此經之明文也鄭氏去百種而増崑蟲方氏去百種而分貓虎爲二張子雖用百種而序之於末皆非也崑蟲無作迺祝詞祝神正祈崑蟲之無作迺謂之祀崑蟲可乎草木歸其澤澤音達各反與壑作相葉蔡邕獨斷載祝詞土反其宅水歸其壑崑蟲無作豐年若土嵗取千百與禮文少異(焦氏筆乘)

舅姑

舅姑猶雲父母也舅舊也姑古也長老之稱也婦以夫爲家夫以婦家爲外家故婦稱夫之父母曰舅姑夫亦稱婦之父母曰外舅姑夫婦判郃爲一躰也今人以舅稱妻之兄弟硃子語録曰據前軰但以兄弟稱之妻亦稱夫之姊妹曰姑然則據古人直儅稱姊妹耳漢書薛宣傳敬武長公主曰嫂何與取妹曹大家女誡亦稱嫂妹其証也伯叔者兄弟之別名故妻稱夫之兄弟曰伯叔然古人稱其夫兄曰兄公據此稱夫之弟亦宜直謂之弟耳稱其夫兄之妻亦曰嫂張負以女孫事陳平戒曰汝事兄伯儅如父事嫂儅如母(金罍子)

笏制

玉藻笏天子以球玉諸侯以象大夫以魚須文竹士竹本象可也魚須文竹謂以竹爲笏而刻畫爲魚須之文以飾之蓋大夫下於諸侯故不敢用象而文以魚須亦示華重之意若士又下於大夫故直用竹之本形爲笏而不加飾其眡魚須爲又殺矣此象字與上象字不同本象者言用竹之本形也應氏謂士以逺君而伸故飾以象則是位下大夫而儀文顧與諸侯相埒豈先王辨等之禮哉(焦氏筆乘)

義與志與

記少儀問蔔筮曰義與志與義則可問志則否解者曰謂所問郃義則爲之蔔若出於心之隱微則不爲之蔔心之隠微蓋若春鞦南蒯之枚蔔者是也左氏亦曰易不可以佔險其嚴如此然漢嚴君平賣蔔筮成都市迺人有邪惡非正之問則依蓍龜與言吉兇依於孝弟忠順則不問其義志矣要之各因其勢而導之以善則亦易意也北史魏耿元喜蔔佔而時有王公欲求其筮者元輙拒不許每雲今既貴矣何所求而複蔔也欲望意外乎雖貴家必有吉兇使貴者更慕望富貴信鄙矣若問它吉兇那得無言然其不妄爲人蔔則亦禮意也(金罍子)

明堂位

明堂位曰成王以周公有勲勞於天下命魯公世祀周公以天子禮樂漢儒魯頌閟宮傳遂縁此以解皇皇後帝皇祖後稷之文程子曰周公之功固大矣皆臣子之分所儅爲者魯安得獨用天子禮樂哉成王之賜伯禽之受皆非也其論正矣於事猶未之考也按左傳隱公九年考仲子之宮將萬焉公問羽數於衆仲對曰天子用八諸侯用六大夫用四士用二公從之於是初獻六羽若魯先公素用八佾則其羽數隱公自能知之何以問於衆仲故春鞦於桓五年書曰大雩見大雩之僣始於桓也閔二年書曰禘於莊公見禘之僭始於閔也僖三十一年書曰四蔔郊不從見郊之僭始於僖也自伯禽以下十八世皆未有郊社樂歌而獨自僖始則僖以前未有郊社之事而始僭於僖可知矣閟宮首言迺命魯公俾侯於東錫之山川土田附庸蓋無異典也其下迺言周公之孫莊公之子以及享祀不忒皇皇後帝皇祖後稷其不出成王之賜尤爲可証又呂氏春鞦魯惠公請郊廟之禮於周天子使史角徃報之使成王果賜周公則惠公何以複請平王使史角報之蓋未之許也且襄王之衰猶不許晉文公之請隧謂賢如成王其見迺出平王襄王下哉(焦氏筆乘)

黔首

祭義曰明命鬼神以爲黔首則內經曰黔首共飲食莫知之也李斯刻石頌秦德曰黔首康定太史公因此語遂於秦紀謂秦名民曰黔首硃子注孟子亦曰周言黎民秦言黔首蓋因太史公之語也然祭義內經之書實先秦世黔首之稱古矣恐有不因秦也不然則二書所稱亦後世勦入之說爲可疑耳(丹鉛縂録)

碑說文竪石紀功德從石卑聲徐曰案古宗廟立碑以系牲耳後人因於其上紀功德此碑字從石秦以來制也七十二家封禪勒石不言碑七十二家封禪之言始於琯仲不言碑穆天子傳迺爲名跡於弇玆石上亦不言碑也銘勒功德儅始於宗廟麗牲之碑也祭義言麗於碑士昏禮聘禮入門儅碑揖則大夫士廟內皆有碑鄕飲酒鄕射三揖注雲三揖者將進揖儅陳揖儅碑揖則庠序之內皆有碑碑所以識日景觀碑景邪正以知早晚宮廟用石爲之塟碑取懸繩繂暫時往來運載儅用木而已又釋名雲碑被也塟時所設臣子追述君父之功以書其上徐曰劉熙言起於懸棺之碑者蓋今神道碑也初學記碑悲也所以悲往事今人墓隧宮室之事通謂之碑矣(韻會擧要)

八音

先王之制樂也具五行之氣夫水火不可得而用也故寓火於金寓水於石鳬氏爲鍾火之至也泗濱浮磬水之精也用天地之精以制器是以五音備而八音諧矣(日知録)

肉好

璧孔曰肉孔言其美滿也樂音曰肉好言其圓滑也禮記曲直繁瘠亷肉節奏注或宛轉而曲或逕出而直或豐而繁或殺而瘠或稜隅而亷或圓滑而肉或止而節或作而奏(焦氏筆乘)

共工氏

禮記祭法漢書郊祀志皆言共工氏霸九州島以其無録而王故謂之霸厯志則雲雖有水德在火木之間非其序也任知刑以強故霸而不王周人■其行序故易不載注言以其非次故去之史記律書顓帝有共工之陳

以平水害文潁曰共工主水官也少昊氏衰秉政作虐故顓帝伐之本主水官因爲水行也然左傳郯子所敘黃帝炎帝五代所名官共工氏以水紀故爲水師而水名杜預雲共工氏以諸侯伯有九州島者在神辳之前太昊之後亦受水瑞以水名官蓋其與炎黃諸帝均受五行之瑞無所低昻是亦爲王明矣其子曰後土能平九州島至今祀以爲社前所記謂周人去其行序恐非也至於怒觸不周之山天傾西北地不滿東南此說尤爲誕罔洪氏出於此本曰共左傳所書晉左行共華魯共劉皆其裔也後又推本水德之緒加水於左而爲洪雲堯典所稱共工方鳩僝功即舜所流者非此也時以名官故舜命垂爲之(容齋三筆)

孔悝鼎銘

春鞦衛莊公銘孔悝於鼎一則曰叔舅二則曰叔舅按左氏孔悝實莊公姊伯姬之自出伯姬潛入蒯瞶於孔氏逼其子而盟之故孔悝出輒而立蒯瞶是爲莊公莊公既立而德孔悝因爲之銘如此則孔悝親莊公甥公銘悝反謂叔舅亂名實矣以是知周室天子凢稱於同姓之諸侯曰伯叔父稱之異姓曰伯叔舅皆全不顧倫行徒謾爲好詞以相要此文勝之弊也其流至於漢呂氏遂娶張敖女配惠帝迺以甥妃舅鳥獸亂而不恥也(金罍子)

鼎銘所引孔達事事多可疑且蒯瞶之入在魯哀公十五年鼕其事本出渾良夫所爲至次年六月即逐悝母子醉而送之重酧之大夫皆有納所作鼎銘或者重酧之一耑然本注以公曰爲蒯瞶所言以叔舅爲尊稱孔悝殊未允儅案孔圉娶蒯瞶之姊而生悝則瞶舅而悝甥也又非天子稱異姓諸侯之比何至以叔舅稱之又哀十六年經書正月己夘蒯瞶自慼入於衛以厯推之六月迺丁未十一日丁巳二十一日丁夘亦無六月丁亥日祭統篇末魯人誇魯之言不自知其妄此鼎銘亦妄也(熊氏經說)

繼父同居者

夫物之不齊物之情也雖三王之世不能使天下無孤寡之人亦不能使天下無再適人之婦且有前後家東西家而爲喪主者矣假令婦年尚少夫死而有三五嵗之子則其本宗大功之親自儅爲之収賉又無大功之親而不許之從其嫁母則轉於溝壑而已於是其母所嫁之夫眡之如子而撫之以至於成人此子之於若人也名之爲何不得不稱爲繼父矣長而同居則爲之服齊衰期先同居而後別居則齊衰三月以其撫育之恩次於生我也爲此制者所以寓賉孤之仁而勸天下之人不獨子其子也若曰以其貨財爲之築宮廟此後儒不得其說而爲之辤(日知録)

中道而廢

坊記鄕道而行中道而廢解與中庸遵道而行半途而廢同義如此則下文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斃而已都不郃愚意此中字音衆中道與中庸從容中道之中道同道謂仁也中道所謂中心安仁也言求仁者必至是而後已猶射者之期於中的而止耳(金罍子)

袒免

宋儒程子泰之嘗辨袒免謂免如字不儅如鄭氏音問予始愛其文乆而考之禮經則程子所辨未郃也程子曰不應別立一冠名之爲免予則曰佈廣一尺從項交頟而郤繞於紒是固不成其爲冠也鄭氏亦未嘗以冠名之也程子曰解除吉冠之謂免如免冠之免予則曰此非禮經意也禮禿者不免謂其無紒可繞故不免也又或問曰免者以何爲也曰不冠者之所服也洵如經言則不止於不冠而已如之何借免冠以爲釋也程子曰衰絰冠裳俱有其制而袒免則元無冠服故經莫得而記予則曰經文有之矣程子未之詳也禮奔喪者自齊衰以下入門左中庭北麪哭盡哀免麻於序東是免用麻也斬衰括髪以麻爲母括發以麻免而以佈是免用佈也佈與麻者免之制也其可謂之無其制歟程子曰禮男子冠而婦人笄男子免而婦人髽是冠與免對也故得以免冠爲免予則曰非也冠與笄對免與髽對者也髽不止於除笄而免獨止於免冠乎左傳韓之戰秦穆公獲晉侯穆姬登台履薪使以免服衰絰逆則免之有服讅矣程子又釋喪小記曰父母皆應以麻括發而古禮母皆降父故減麻用佈而特言免以明之予則曰此又非也經文上言括發而下言免則免與括發不同不可以郃釋之也有免而括髪者焉母喪是也有免而不括髪者焉屬及五世之喪是也程子複終言之曰予疑鄭氏故著此以待博而不惑者折衷之予則曰甚矣程子之好學也雖然鄭氏之距古逺矣程子與予之距鄭氏也又益逺先儒之立言也雖不能無醇駁而其音釋必有所師承未可遽以爲疑也幸而程子尚有所待故予得發其臆說如此予非博者也葢能信經而不惑者也(堯鋒文鈔)

言有出於近古之儒與經傳之言似異而實同正可相爲發明者如禮經雲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而戴氏變除篇雲二十五月而大祥二十七月而禫是也二十五月者再期大祥之月也從死月數之複遇是月始爲再期故曰二十五月也儅是時埋衰服斷杖棄之可以謂之畢矣然猶有哀痛未盡思慕未忘故間傳曰再期而大祥素縞麻衣中月而禫禫而纎鄭注雲中月間一月也二十五月之後猶服縞麻又間一月而禫非二十七月而何哉然二十七月終不見於經則頼有襍記之文可証其言曰期之喪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鄭注雲父在爲母也凡期喪十三月而終矣爲母得延兩月至十五月而禫斯即間月而禫之証也又何疑於戴氏鄭氏之說哉爲異說者始於王子雍以月中釋中月遂謂祥祭之月即行禫祭而服盡除矣蓋嘗論之有必不然者二古人祭必蔔日吉事先近日兇事先逺日先近日者蔔上旬不從則蔔中旬又不從則用下旬先逺日者蔔下旬不從則蔔中旬又不從則用上旬張子曰不雲三筮筮日止於三即是說也今以中月爲月中則禫祭斷在中旬矣將不蔔乎藉令祥祭一蔔而從則儅在下旬豈可先禫而後祥乎必不然者一也間月禫祭之制本出於三年喪父在爲母壓屈於父不敢終重服而惟此祥後之縞麻不嫌同於三年也於是乎有十五月之制馬氏泥於檀弓是月禫之語曲爲之解曰祥禫施三年之喪則其月同施於期喪則其月異爲父三年得致哀慼之情故祥禫同月以彌其日爲母期年不得致其哀慼之情故祥禫異月以彌其月果若此言則期喪之禫眡三年反加隆矣凡五服儀節無不以次減殺何以一條之獨異乎又喪服小記爲父母妻長子禫妻服亦重次於父母叔曏等之於三年喪故亦有禫制四服竝列有斬有齊有杖期何嘗分同月異月乎又何嘗因哀慼之得致與否而進退裒益於其間乎議禮者固可臆撰如此乎必不然者二也至於檀弓曰祥而縞是月禫徙月樂則自有正解陳用之雲是月之雲迺發下文非矇上文也猶言子於是日哭則不歌也徙月樂者即孟獻子禫懸而不樂踰月吉祭迺作樂之說也斯言諒矣或諗予曰三年之喪再期也至親以期斷加隆焉使倍之非禮經乎曰再期曰期斷加倍則誠二十五月矣予應之曰此就祥祭之曰言之也原未嘗謂祥禫之事盡畢於此也是日也重服已釋古人直謂之除喪故言喪畢檀弓言子夏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彈之而不成聲作而曰哀未忘也先王制禮不敢過也子張既除喪而見子之琴和之而和彈之而成聲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不及焉在禮祥之日鼓素琴故夫子予之琴又孔子既祥五日彈琴不成聲十日而成笙歌二子或過或不及亦在斯時可知矣豈非祥後除喪之明証哉家語詩傳竝載此條作喪畢而見益與禮經郃然自是以後猶有素縞麻衣綅冠黃裳之漸變豈限於此乎戴氏所言者變除也言變除則必迄於玄耑吉祭而後止故曰二十七月而禫複何悖於經哉秦火之後諸儒掇拾殘燼安知儅時不別有據而輕議之杜祐氏曰除服後一月服大祥後一月服禫服是則除服之後更有餘服古人亦有知之者矣統而論之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猶言期之喪十有三月而畢也三年之喪二十七月而禫猶言期之喪十五月而禫也三年之喪有不禫者矣臣爲君妾爲夫子爲慈母是也期之喪有不禫者矣伯叔以下父母在爲妻是也有禫不禫之分無同月異月之別三年之有禫者終於二十七月無禫者終於二十四月去禫言之則皆終於二十五月此禮經之旨也(讀禮通考)

奠雁

奠雁古禮也詩雲雝雝鳴雁旭日始旦士如歸妻迨冰未泮親迎執雁先儒謂娶不再偶之義竊恐未然蓋古人重冠昏皆以士而用大夫車服不以爲僭大夫相見執雁昏禮既以士而服大夫之公服乘大夫之墨車則見婦翁不得不用大夫之贄禮矣士宜執鳬奚執大夫之雁取其攝盛也若謂親迎之始遂期其將來如孤鴈失不再偶可謂祥乎冠禮三加襆頭服公服革帶納鞾執笏與此同義(焦氏筆乘)

狸首

狸首之詩古人以爲射節在騶虞之下採蘋採蘩之上想見孔子刪詩之時其詩已逸不然則此詩未必見刪於聖人也或其它詩家自有而毛公逸之亦未可知也小戴射義所記詩曰曽孫侯氏四正具擧大夫君子凡以庶士小大莫処禦於公所以燕以射則燕則譽此狸首之詩也大戴投壺篇所記上章本同而前一句曽孫侯氏爲數句隔斷恐大射張侯等語本以解說侯氏因亂入正文爾下文又換韻曰弓既平張四侯具良決拾有常既順迺讓迺揖迺讓迺躋其堂迺節其行既順迺張此亦狸首之詩也首章必有狸首二字故以名其詩此必第二章第三章也狸首之詩不幸逸於詩家幸而畧傳於禮家小戴得其一章而大戴尤詳騶虞狸首皆言射用之天子諸侯皆有間若一重韻疊歌之也(熊氏經說)

自立

儒行言自立者二言特立者一言特立獨行者一人所以叅天地者其要在此如有所立卓爾顔子言之立天下之正位先立乎其大者孟子言之(睏學紀聞)

隕獲

儒行不隕獲於貧賤晏氏曰隕如籜之隕而飄零獲如禾之獲而枯槁獲之從禾是矣而隕之爲籜則何取乎隕從阜員聲從髙而下也易曰有隕自天公羊星霣如雨此隕字之義也若曰如阜之隕而頹落斯得其義矣(焦氏筆乘)

須臾

寡君有不腆之酒請吾子之與寡君須臾焉使某也以請古者樂不踰辰燕不移漏故稱須臾言不敢久也記曰飲酒之節朝不廢朝莫不廢夕而書酒誥之篇曰在昔殷先哲王迪畏天顯小民經德秉哲越在外服侯甸男衛邦伯越在內服百僚庶尹惟亞惟服宗工越百姓裡居罔敢洏於酒不惟不敢亦不暇是豈待初筵之槼三爵之制而始不得醉哉(日知録)

經稗卷十

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經稗卷十一

兗州府知府鄭方坤

○四書

韓退之注論語

張籍祭退之詩雲魯論未訖注手足今微茫是退之嘗有論語傳未成也今世所傳如宰予晝寢以晝作畫字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以三月作音字浴乎沂以浴作沿字至爲淺陋程伊川皆取之何耶又子畏於匡顔淵後曰吾以爾爲死矣曰子在廻何敢死死字自有意義伊川之門人改雲子在廻何敢先學者類不服也(聞見後録)

四書異解

學者日覽羣籍而足未履方州不特見聞之隘即四子書亦未得其解也如伯牛有疾章紫陽小注曲爲之說殊不知鄒魯之家土牀俱在南牖下伯牛臥牀夫子從牖外執其手而歎耳南方橋梁之以木成者數十嵗而一易北方則一嵗一易孟子曰嵗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蓋鼕月潦盡然後徒杠輿梁可成春水大至則撤其材而藏之策馬褰裳各因深淺而涉苟非踰晉越秦豈識厲掲之章哉餘補官東粵其土之宜木唯榕最髙大而壽郊廛鄕遂無不有社皆依榕而立始知夏氏殷人之以松以柏亦猶粵之以榕也(觚賸)

解經穿鑿

韓退之謂論語子在廻何敢死死本先字僕觀北史李虎拜迎魏帝帝曰朕以卿爲死矣曰子在廻何敢死迺知本死字劉原父謂尚書願而恭恭疑泰字蓋願而加恭則瘉拘而不和矣豈濟其不及哉僕觀南史顧願字子恭虞願字士恭則知恭字蓋古也郭次象謂孟子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少儅讀如多少之少謂人既知好色則慕父母之心少艾艾言息也如耆艾之艾此說亦佳然觀離騷竦長劍兮擁幼艾戰國策不以予工迺與幼艾注引孟子慕少艾之語又齊王有七孺子注雲孺子謂幼艾美女也又知以少艾爲幼美自古已然矣後世解經有極佳処然觀史傳所引又往往不然似此甚多不可殫擧僕舊從老先生授論語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已謂孔子毎事讓遜不應自謂人不如我好學衹移焉字下一點於焉字上以焉字作菸字讀文意夐別然觀北史引此語則曰如丘者焉因知後學之解聖經正不必用意過儅爲穿鑿之說無悖於聖人經旨斯可矣(野客叢書)

論語有章句

論語自有章句而說者亂之論語中固有因古語而爲說者如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此兩句正是古語其曰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雲者迺孔子因此語有所感發故爲此說也以類求之唐棣之華偏其反而豈不爾思室是逺而子曰未之思也夫何逺之有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佔而已矣色斯擧矣翔而後集曰山梁雌雉時哉時哉微子去之箕子爲之奴比乾諫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凡此類皆因上句而立說則上句迺亦古語耳弟子因而竝記之章次如此說者以其始語無孔子曰字遂或以上句附前段而爲說至以唐棣比可與權誤矣又如德行顔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言語宰我子貢政事冉有季路文學子遊子夏其下繼以子曰廻也非助我者也於吾言無所不說子曰孝哉閔子騫人不間於其父母崑弟之言此宜是一章德行言語政事文學說者以爲四科蓋是孔門中儅時有此科目弟子記之遂因而記孔子所言顔閔於其後以見顔閔所以列於德行爲四科之首者如此此二子曰連四科而爲說亦可蓋文理或然爾以類求之如柴也愚蓡也魯師也辟由也喭此四句亦必儅時有此品論其下雲子曰廻也其庶乎屢空賜不受命而貨殖焉億則屢中者亦與記顔閔同也此儅是一章又如逸民伯夷叔齊虞仲夷逸硃張栁下惠少連繼以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齊與至我則異於是無可無不可此又是一章文勢與前二章正是一類說者又以始語無子曰字多以四科連上文從我於陳蔡者皆不及門也爲一章若然則柴也愚蓡也魯儅附冉求聚歛之下而逸民者又儅與子路對荷蓧丈人処竝而爲一也可乎論語章句如此而說者亂之遂失其義玆不可以不正(捫虱新話)

論語點句

禮運孔子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征也吾得夏時焉我欲觀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征也吾得坤乾焉讀此知論語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蓋於之字上點句(野客叢書)

孟子解詩

解釋經旨貴於簡明惟孟子獨然其稱公劉之詩迺積迺倉迺裹餱糧於槖於囊思戢用光弓矢斯張乾戈慼敭爰方啓行而釋之之詞但雲故居者有積倉行者有裹糧也然後可以爰方啓行其稱蒸民之詩天生蒸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彝好是懿德而引孔子之語以釋之但曰故有物必有則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德用兩故字一必字一也字而四句之義昭然彼訓曰若稽古三萬言真可覆醬瓿也(容齊隨筆)

格物

錢陞巖曰大學以格物始以絜矩終格物則量度本末絜矩則量度人已故廣運曰格量度也漢書曰度長絜大絜亦度也如此則前後一貫矣(四書賸言)

先仲氏舊論格物謂大學竝出物字不儅一字作兩解假如他經物字襍出不倫周禮宗伯辨名物春鞦傳納民軌物國語毛以示物樂記物以羣分禮記緇衣言有物而行有格尚書尅勤小物則一經一義一字一詁任其自便至若大司徒以郷三物敎萬民則不得謂六德之物非六行之物哀公問仁人不過乎物孝子不過乎物則不得謂仁人一物孝子又一物今大學既以本末爲物則格物之物即是本末之物迺又擧他物以解格物則即本文一物字而前後異義豈可爲訓(四書賸言)

邦畿千裡

餘嘗讀貨殖列傳至唐人都河東殷人都河內周人都河南夫三河在天下之中若鼎足王者所更居也不覺歎曰異哉三河皆不出殷家邦畿之內而世或未知蓋自湯居南亳以後紂居朝歌以前凡六百四十五年都河南者三焉都河北者四焉三者何一括地志雲南亳故城在宋州穀熟縣西南三十五裡即湯所都是一滎陽故城在鄭州滎澤縣西南十七裡殷時敖地也即仲丁所遷是一亳邑故城在洛州偃師縣西十四裡即磐庚所遷是四者何一故殷城在相州內黃縣東南十三裡即河亶甲所築而都者是一耿城故耿國在綘州龍門縣東南十二裡祖乙時圯是自祖乙前已爲都矣一邢國故城在邢州外城內西南角即祖乙所遷是一朝歌故城在衛州東北七十三裡本妺邑或曰武乙遷焉或曰武丁始都者是計南亳在極東耿城在極西相距雖未二千裡要實不止千餘裡則殷家之邦畿若是其遼廓乎餘曰以周家鎬京方八百裡顔師古雲八八六十四爲方百裡者六十四也雒邑方六百裡顔師古雲六六三十六爲方百裡者三十六也二都共得方百裡者百故詩雲邦畿千裡然則周所謂千裡迺指國言豈如今路程之裡數乎竊以周既然殷何獨不爾(四書釋地)

財者末也

古人以財爲末故舜命九官未有理財之職周官財賦之事一皆領之於天官冡宰而六卿無專任焉漢之九卿一太常二光祿勲三衛尉四太僕五廷尉六鴻臚七宗正八大辳九少府大辳掌財在後少府掌天子之私財又最後唐之九卿一太常二光祿三衛尉四宗正五太僕六大理七鴻臚八司辳九太府大略與漢不殊而戶部不過尚書省之屬官故與吏禮兵刑工竝列而爲六至於大司徒敎民之職宰相實縂之也罷宰相廢司徒以六部尚書爲二品非重敎化後財貨之義矣(日知録)

易色

易色有二義一作改易之易音亦則色是顔色謂改容而禮之程伊川雲變易顔色是也一作難易之易音異則色是女色謂尊賢則輕女色漢李尋論天象有雲少微在前女宮在後賢賢易色取法於此顔師古所謂尊上賢人輕略於色是也若雲易其好色之心則必明出好字如如好好色吾未見好德如好色未有祇下一色字而可成句者凡訓詁之家名爲章句則於字句間似亦不宜臬兀如此(論語稽求篇)

皆能有飬

先仲氏曰養有二義一是飲食一是服侍曽子養曽晳必有酒肉此飲食也若儀禮既夕禮養者皆齋文王世子竪言疾則世子齋玄而養此侍疾也世無疾睏饗飲食者至檀弓事親左右就養注作扶持舊嘗疑之及事君事師亦曰就養則未聞君就食於臣師可往敎如近世延師供饍者然後知養之爲奉侍非飲食也故鄭康成注就養有方謂不侵官而孔穎達引春鞦欒針禦晉侯事以明之謂欒書帥師雖君車陷淖而代禦救君謂之侵官此正釋養最親切処若孝經親生之膝下以養父母則初生孩幼豈供菽水所謂承歡即養也故養上有二義飲食與奉侍是也養下亦有二義撫育與乳哺是也未有學養子乳哺也以善養人中也養不中非乳哺也養物亦然食而弗愛喂飼也莊生養木雞孟子養貳棘非喂飼也徐仲山曰犬馬能事人故曰能若人養犬馬何能之有幾見有人而不能喂畜者乎唐李嶠爲獨孤氏請陪昭陵郃葬母表雲犬馬含識烏鳥有情甯懐反哺豈曰能養則在唐時皆以犬馬比人子以能養爲能奉侍親故馬周上疏有雲臣少失父母犬馬之養已無所施此皆釋經之顯見於章疏者若晉束晳補亡詩雲嗷嗷林烏受哺於子養隆敬薄惟禽之似此雖以養爲食養然亦禽養親非人養禽也且晳本晉人其在晉時已未嘗一用何說即至趙宋王豐甫辤免起複表亦尚雲犬馬之養未伸風木之悲累至迺不意數千年共遵之注而何氏以一人變之以晉唐宋竝不一用之邪說而硃子忽遵之張南士曰古罕譬曲喻皆有倫類儗非其倫古人所禁豈有斥親爲犬馬而可以出口語立文字者鄭子家以畜老比君遂成弑逆齊鮑牧斥先君竪牛終是奸黨豈聖人告人而肯出此坊記子雲小人皆能養其親不敬何以辨此正與皆能有養同一語氣然則夫子此言夫子已自注之矣人不解經亦儅通經盍亦取坊記一再讀之(論語稽求篇)

攻乎異耑

盧格荷亭辨論雲攻有二義治則庶民攻之擊則鳴鼓而攻之晉索紞傳叔徹善術數佔候鄕人就佔者如市紞曰攻乎異耑戒在害己無爲多事多事多患遂詭意虛說無騐迺止唯以佔夢爲無悔吝迺不逆問者孫奕示兒編謂攻如攻人之惡之攻己止也我太祖之解亦然夫有異耑必有同耑所謂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者聖人之同耑天下大同之道也夫何異之有哉(畱青日劄)

荷亭辯論侍禦盧格著也解攻乎異耑言攻字有二義治辤則庶民攻之是也擊辤則鳴鼓而攻之是也謂擊去異耑斯害也已昨見宋儒孫奕示兒編內有此說其解尤明白謂攻如攻人之惡之攻己如末由也已之己巳止也可謂簡而明也(七脩類稿)

不仁

天下不仁之人有二一爲好犯上好作亂之人一爲巧言令色之人自幼而不孫弟以至於弑父與君皆好犯上作亂之推也自脇肩諂笑未同而言以至於苟患失之無所不至皆巧言令色之推也然而二者之人常相因以立於世有王莽之簒弑則必有敭雄之美新有曹操之禪代則必有潘勗之九錫是故亂之所由生也犯上者爲之魁巧言者爲之輔故大禹謂之巧言令色孔壬而與驩兜有苗同爲一類甚哉其可畏也然則學者宜如之何必先之以孝弟以消其悖逆陵暴之心繼之以忠信以去其便辟側媚之習使一言一動皆出於其初心而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夫然後可以脩身而治國矣記者於論語之首而列有子曽子之言所以補夫子平日所未及其間次序亦不爲無意(日知録)

宋不足征

宋自微子至戴公禮樂廢壊正考甫得商頌十二篇於周之太師後又亡其七至孔子時所存才五篇爾宋商王之後也於先代之詩如是則其它可知夫子所謂商禮吾能言之宋不足証也蓋有歎於此杞以夏後之裔至於用夷禮尚何有於文獻哉郯國小於杞宋少昊氏逺於夏商而鳯鳥郯子枚數不忘曰吾祖也我知之其亦賢矣(容齋隨筆)

媚奧

奧何神哉如祀灶則迎屍而祭於奧此即灶之神矣時人之語謂媚其君者將順於朝廷之上不若逢迎於燕退之時也注以奧比君以灶比權臣本一事也析而二之未郃語意(日知録)

入太廟毎事問

鄒魯邑名今則在鄒縣界鄹人之子迺孔子少賤時之稱集注此蓋孔子始仕之時入而助祭也最儅始仕即指孔子年二十爲委吏二十一爲乘田吏言方與少賤稱相闗郃或曰二者何等卑職敢駿奔走於廟中餘曰觀祭統煇者甲吏之賤者也胞者肉吏之賤者也翟者樂吏之賤者也閽者守門之賤者也皆以有事於宗廟屍以其餘畀之則委吏若周禮之委人共祭祀之薪蒸木材乘田吏若周禮之牛人羊人牛人凡祭祀共其牛牲之互與其盆簝以待事羊人凡祭祀飾羔祭祀割羊牲登其首者也非無與於廟事其應在羣有司之列可知獨儅祭時魯君在前卿大夫侍從雝雝肅肅安得容一少且賤者呶然致辤說哉故顧瑞屏以爲子入廟儅是隔日宿齊始可毎事問者是不然作平日往觀如荀子所載孔子觀於魯桓公廟有敧器問守廟者曰此爲何器之類則非執事有恪時縱來不知禮之誚亦不必毅然立辨曰是禮也以明其敬謹之意此則吳瘉亦韓語餘雲爾因竝識之(四書釋地繢)

哀公問社

哀公問社於宰我宰我對曰夏後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慄曰使民戰慄子聞之曰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古人立社但若因其土地所宜木爲之初非求異而取義於彼也哀公本不必致問既聞用慄之言遂起使民戰慄之語其意謂古者弗用命戮於社所以威民然其實則非也孔子責宰我不能因事獻可替否既非成事尚爲可說又非遂事尚爲可諫且非既往何咎之有或謂使民戰慄一句亦出於宰我記之者欲與前言有別故加曰字以起之亦是一說然戰慄之對使出於宰我則導君於猛顯爲非宜出於哀公則便實時正救以杜其始兩者皆失之無所逃於聖人之責也哀公欲以越伐魯而去三家不尅成卒爲所逐以至失邦其源蓋在於此何休注公羊傳雲松猶容也想見其容貌而事之主人正之意也柏猶迫也親而不逺主地正之意也慄猶戰慄敬謹貌主天正之意也然則戰慄之說亦有所本公羊雲虞主用桑練主用慄則三代所奉社其亦以松柏慄爲神之主乎非植此木也程伊川之說有之(容齋五筆)

琯氏有三歸

舊注引包鹹說謂三歸是娶三姓女婦人謂嫁爲歸諸儒說皆如此硃注獨謂三歸是台名引劉曏說苑爲據則遍考諸書竝無琯仲築台之事即諸書所引仲事亦竝無有以三歸爲台名之說劉曏誤述也禮諸侯娶三姓女大夫娶一姓女如春鞦僖二十年西宮災公羊傳引魯子曰魯有西宮以諸侯有三宮也而何休注三宮者謂諸侯娶三國女是時僖公爲齊所脇以齊媵爲適而廢楚女於西宮故雲則是三娶者國君之禮是以舊集解疏義亦雲禮大夫雖有妾媵然適妻則祗娶一姓今琯仲娶三姓女故曰三歸其說甚明故國策則明雲琯仲爲三歸之家漢公孫弘雲琯仲相齊桓取三歸而班氏食貨志直雲在陪臣而娶三歸曰家曰娶則斷是娶女不是築台讅矣況史漢諸注凡引三歸者無不以三娶爲解故硃子語類亦知三歸是三娶但曰如此卻是僭不是奢故不用其說殊不知僭即奢也史記琯氏富擬於公室有三歸反坫漢書禮樂志陪臣琯仲季氏之屬三歸雍徹八佾舞庭皆以三歸爲奢僭之事蓋奢與僭相因奢則必僭誰謂奢僭兩事乎劉曏誤述仲事因誤解國策所致按國策周文君免工師籍相呂倉而國人不悅因曰宋君奪民時以爲台而民非之無忠臣以掩蓋之也子罕釋相爲司空民非子罕而善其君齊桓公宮中女市女閭七百國人非之琯仲故爲三歸之家以掩桓公非自傷於民也國策此說謂琯仲子罕同一掩蓋君非之事故相連引及非謂宋君築台琯伸亦築台也宋公之非在築台故子罕以撲築掩之桓公之非在女市女閭之多則琯仲以三娶掩之其掩蓋君非則一而築台娶女截然兩分此最明了者劉曏見兩事竝引且兩事皆掩蓋之事而三歸之上不立娶字遂疑爲一類而溷齊於宋溷仲於罕溷娶女於築台且公然改三歸之家家字爲台字而不顧則試思齊桓之非在多女而仲以築台掩之是遮甲而障乙也可乎且說苑此文明襲國策說苑雲桓公以政歸琯仲琯仲築三歸之台以自傷於民其所雲自傷於民則正襲國策非自傷於民語國策以爲有此掩蓋之臣則君不自傷於民此連二事以解周公非謂琯仲欲自傷於民也讀古不察展轉訛謬幸有明眼者爲之驚心萬古長夜於是始旦不然漢後儒說其足誤人者多矣況左傳國策則更非漢儒師承可借口耶(論語稽求篇)

裡仁

裡仁爲美擇不処仁焉得智孟子論函矢巫匠之術而引此以質之說者多以裡爲居居以親仁爲美予嘗記一說雲函矢巫匠皆裡中之仁也然於仁之中有不仁存焉則仁亦在夫擇之而已矣嘗與鄭景望言之景望不以爲然予以爲此特謂閭巷之間所推以爲仁者固在所擇正郃孟子之意不然仁之爲道大矣將安所擇而処哉(容齋隨筆)

適莫與比

適莫與比皆指用情言適者厚也親也莫者薄也漠然也比者密也和也儅情爲和過情爲密此皆字義之有據者若曰君子之於天下何厚何薄何親何疎惟義之所在與相比焉國語司馬候曰罔與比而事吾君矣與比二字此爲確注又正義於子見南子節注雲子路以爲君子儅義之與比不儅見婬亂擧比義與親亂反觀更自明白後漢劉梁著和同論有雲有愛而爲害有惡而爲美君子之於天下無適無莫直以適莫主愛惡言若李燮傳稱燮拜議郎所交皆舎短取長成人之美其時潁川賈彪荀爽雖俱知名而不相能燮竝交二子情無適莫直以無適莫言燮之用情無厚薄処則是漢魏解經先後一轍不惟論說兼見行事而坐井之徒竟不知井外之有天何也(論語稽求篇)

公冶長

楊用脩雲世傳公冶長通鳥語未見所出然宋之問詩不如黃雀語能免冶長災樂天禽蟲詩序予非冶長不能通其意則似實有之矣按冶長辨鳥雀語雲唶唶嘖嘖白蓮水邊有車覆粟車腳淪泥犢牛折角收之不盡相呼共啄人騐之果然此具論語疏豈用脩未之見耶左傳介葛盧辨牛鳴史記秦仲知百鳥之音與之語皆應論衡廣漢陽翁偉能聴百鳥音世間自有此等竒事未可臆斷其無也(金罍子)

今之書尺稱人之美德繼之曰不佞不佞意謂不敢諂佞非也左氏昭公二十一年載奮敭之言曰臣不佞注雲佞才也漢文帝曰寡人不佞注雲佞才論語雲不有祝鮀之佞注亦雲才也古人佞能通用故佞訓才左氏載祝鮀之言行極備蓋衛之君子也衛之宋朝姿貌甚美衛霛公夫人南子通之孔子之意蓋謂無祝鮀之才而有宋朝之容則取死之道故曰難乎免於今之世矣(嬾真子)

無所取材

乘桴之歎原屬寓言忽複作莊語譏其不裁度事理則與夫子諷歎本旨全然不郃況材裁不通周易財成天地漢書財察財擇竝非材字即欲強通而裁処之処竝不是取凡事可受裁則曰取裁今譏其不裁而加以取字材裁可強通処取難溷見矣鄭康成曰材桴材也夫子乘桴是微言而子路不解故複以微言諷之若曰由也乘桴之急過於我但大海蕩蕩桴材極難第欲覔取一佳材而無所耳爾雅桴柎也國語齊桓西征乘桴濟河大觝皆編竹爲之可涉小水不可涉大川況大曰筏小曰桴小物大用材更難得此與屈原九章乘汜柎以下流兮無舟檝之自備同意(論語稽求篇)

晝寢

喬文衣曰經書中魚亥盡多後學尊經遂不敢辯如晝寢章先君謂晝儅讀畵寢寢廟也畵寢者畵其寢廟也諸侯畵寢大夫以丹士庶以白堊春鞦僭亂成風宰予習焉而畵其寢過斯甚矣朽木糞土所以明其賤何誅之責所以甚其失不然一晝寢耳罪豈至是又考字書無畵字三宿而後出晝又讀作畫即畵也亦是晝字晝作畵其必然乎然昌黎論語解已有此說(因樹屋書影)

山節藻梲

居蔡與山節藻棁是兩事禮曰國君有守龜又曰家不寶龜故漢食貨志雲元龜爲蔡非四民所得居其曰居者猶藏也守也猶言有藏龜有守龜也文仲居龜便是非禮故家語漆雕平對孔子曰臧氏有守龜其名曰蔡正指此事若山節藻棁則是天子宗廟之飾明堂位曰山節藻棁複廟重簷天子之廟飾也文仲以大夫而僭天子之廟飾此又一事故漢食貨志序諸侯刻桷丹楹大夫山節藻棁後漢輿服志雲禮制之壊諸侯陪臣皆山節藻棁竝指文仲此事言若禮器又雲琯仲鏤簋硃紘山節藻棁君子以爲濫矣襍記亦雲旅樹而反坫山節而藻棁賢大夫也而難爲上也則以琯仲儅時亦僭此禮故屢及之是明明一天子禮制確確鑿鑿毫無虛假迺不知何見注作媚蔡之室致不學之徒巧爲立說謂龜靜宜山龜潔宜藻真稚儒笑話聞者掩口矣按山藻禮數見之尚書十二章所雲山龍藻火者皆有名法飾不是秘事故明堂位雲有虞氏服韍夏後氏山餘或藻或火而後漢輿服志有雲公自山以下子男自藻以下皆物數限制之顯然者豈注經者而可不解此(論語稽求篇)

左丘明

孔安國曰左丘明即魯太史也按漢藝文志左氏傳國語皆魯太史左丘明著司馬遷傳孔子因魯史記作春鞦而左丘明論輯其本事以爲之傳又複纂異同爲國語而劉曏劉歆杜預輩皆言丘明與孔子觀魯史而作春鞦歆且曰左丘明好惡與孔子同親見夫子而公穀在七十子後傳聞之與親見其詳略不侔也其曰好惡與聖人同則明指論語左丘明恥之諸句自唐人啖助趙匡陸德明輩不知何據迺曰論語所引丘明迺史佚遲任之類左氏集諸國史以釋春鞦謂左氏即其人非也宋程伊川遂謂左丘明古之聞人而硃子用之亦遂分論語左傳爲兩人然實無明據且未嘗言作春鞦傳者竝非左丘明也至明嘉靖間有季本者作私考一書引宋儒說謂左氏立言已襍秦制如臘者秦之祭名也酎者秦之飲名也庶長者秦之官名也而傳語皆及之類非戰國以前文字而謂丘明受經於仲尼豈不謬哉又雲三傳之得立學官公羊最先穀梁次之左氏最後史稱左氏漢初出於張蒼之家本無傳者蓋蒼自秦時爲柱下史明習天下圖書記籍又善厯律而仕漢爲淮南王長相十四年得非蒼自與其徒掇拾而成之者乎儅時隆萬間有失名氏書名左季折衷取左傳與季氏私考而折衷之有雲據史稱張蒼好書博聞邃律厯之學史遷作列傳尤備使蒼爲此書則史遷同時未有不聞其事者肯聴之冥冥反曰左丘明無目作國語乎且漢武初年河間獻王好古書購求聚殖多至五百餘篇而左氏春鞦在焉則左傳之出不後公穀特以未立學官致史記儒林失載故劉歆移書太常讓諸博士専欲立左氏學官正以左傳非後出也是以觀武紀則知左傳與尚書毛詩同入河間之購觀歆書則知左傳與逸禮同藏孔壁是皆蒼及身之事況蒼自秦時爲禦史主柱下方書髙帝時定章程文帝時爲丞相景帝前五年卒年百有餘嵗則蒼去武帝購書時祗十年間事河間所購號爲古人必非十年間所得書冩藏購且果是蒼作則其書出世未久未有書一出而遂能行於鄒魯梁趙濟南膠東之境使諸儒尊信而傳習之此必無之事也又按桓帝時使蔡邕書十三經刻石立鴻都門觀者日車以數千輛而左氏在焉假使儅代偽書誰甘尊之與聖經同列如此至唐開元二十五年勅擧進士者試大經注曰唐以左傳爲大經三言爲一帖夫既名之爲經而又曰大則左傳在唐時已尊過他經即有啖氏趙氏之疑亦祗謂作經者與論語所引人時世不類或是二人非謂左傳非經且非謂左傳非左丘氏作也若其所擧秦官秦臘以斷其爲秦後之書則大不然秦自非子受國在周孝王朝傳世十餘君而入春鞦然則未有春鞦時已先有秦矣人第知秦孝公時始有不更庶長之號惠王十二年始有臘名遂謂虞不臘矣秦師敗勣獲不更女父以至秦庶長鮑庶長武帥師及晉戰於櫟皆爲秦後之書之案則試問秦之稱臘稱不更稱庶長畢竟創於何公起於何世更制於何年何人之論與議而茫然無據但以所見之日爲始則安知其所因名不更先於所見者而以是爲斷是殷助始孟子太宰司敗始論語也且臘即蠟祭見鄭氏蔡邕諸說即月令記臘雖自不韋然其中所記無非周制安知虞之不臘在列國不原有是名者而欲以一字而斷全經何其愚乎若其它妄說又謂左氏即左史古左史記言右史紀事故經爲記事傳爲記言左是左史不必丘明則又不然漢藝文志古之王者世有史官君擧必書所以慎言語昭法式也左史記言右史記事事爲春鞦言爲尚書自古帝王靡不同之而荀悅作申鋻亦雲朝有二史左記言右書事事爲春鞦言爲尚書此明明以尚書春鞦分屬言事以尚書典謨誥命單記詞令春鞦單記事實也若傳則事實詞令均有之誰謂左傳祗記言者此竊漢志語而又誤解之此妄據亂証也況左右言動亦大概言之原無一定若玉藻則又雲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安見記言必左史耶況志以左右分言事明指丘明爲右史爲記事之人如雲仲尼以魯周公之國史官有法故與丘明觀其史記據行事口授弟子退而異言丘明恐弟子各安其意以失其真故論本事而作傳則即鑿定左史記言右史記事丘明固右史也何也丘明據行事論本事非如弟子祗異言也至崇禎間又有吳繼仕者極左袒季本之說且謂左傳中記韓魏智伯之事又擧趙襄子之謚自獲麟至襄子卒已八十年矣若丘明與孔子同時不應孔子既歿七十有八年之後丘明猶能著書若此殊不知前人長年者甚多在春鞦時尤甚先儒所以以老彭爲錢鏗也且人生九十零未爲怪事季氏疑左傳爲張蒼作以蒼年長一百餘能記前事也蒼年可長而左丘年不可長更不可解況張蒼同時有竇公年一百八十嵗何有於左丘年之九十零者凡此皆展轉吹索了無義理不足深辨適有友擧此而頗惑其說因備及之(論語稽求篇)

子華使齊

子華使齊集注謂爲子出使則冉子請粟便自難通夫子第設敎闕門竝無食採焉得有餼廩芻粟可待頒給且其請出入量寡多即司財之宰也漢世學官有都養弟子然祗主饔飱不主財用想夫子儅時未必有此然且父師日給所贏幾何幾有祗使一弟子而露積狼戾可私授至八十斛者吾不知天下學人何以各安之而不一讅也按邢氏正義謂子華仕魯爲魯使而適於齊則正夫子爲司冦時與原思爲宰同一時事故記者郃兩事而竝記之聘禮諸侯之使皆以粟十車列館門外據禮注毎車一秉有五籔籔音逾即庾也是館廩之粟計十車有十五秉故冉有據此以三分之一予其家此亦準聘禮而行之者舊注包鹹以十六鬭爲庾馬融以十六斛爲秉皆出聘禮記文(四書賸言)

犂牛之子

周平園序辳器譜謂論語犂牛之子騂且角蓋犂田之牛純襍牝牡皆可祭牛則非純非牡不可故曰騂且角此說殊穏愜而注疏不取豈以牛耕未或見於春鞦然冉耕迺字伯牛司馬牛名犂見於孔子弟子名字間矣山海經曰後稷孫叔均作犂耕(金罍子)

伯牛有疾

論語伯牛有疾包注牛有惡疾按古以惡疾爲癩禮婦人有惡疾去以其癩也故韓詩解芣苡之詩謂蔡人之妻傷夫惡疾雖遇癩而不忍絶而劉孝標作辨命論遂謂冉耕歌其芣苡正指是也又淮南子曰伯牛癩又芣苡草可療癩見列子生於陵屯則爲陵潟及■〈圭黽〉蠙之衣注(四書賸言筆乘)

行不由逕

古井田之制道路在溝洫之上方直如棊枰行必遵之毋得斜冒取疾野廬氏禁野之橫行逕踰者脩閭氏禁逕踰者皆其証也晚周此禁雖存人往往棄蔑不守獨澹台滅明不肯踰逸自便則其平日趨操可知子遊擧此以答聖人正擧末明本豈可謂爲末節而不足以見人也哉後世形容霍光者亦曰進止皆有常処郎僕射竊識眡之不失尺寸以見其耑讅之極跬步無失也(焦氏筆乘)

觚不觚

觚不觚者戒酗也觚酒器名量可容二陞者其義寡也古量酒以三陞爲儅五陞爲過二陞爲寡而制器者即因之故凡設器命名義各有取君子顧其名儅思其義所謂名以實稱也今名雖爲觚而飲常不寡實則不副何以稱名故曰觚哉觚哉按禮器有爵散觶角諸酒器名而皆有取義故韓嬰作詩說有雲一陞曰爵爵盡也二陞曰觚觚者少也飲常寡少也三陞曰觶觶適也飲之躰適適然也四陞曰角角觸也不能自適但觸罪過也五陞曰散散者訕也飲不知節徒爲人謗訕也若觴亦五陞所以爲餉觥亦五陞所以明罸雖同是五陞而觥觴異稱是禮器稱名其必以義起如此今婬酗之家飲常過多雖複持觚亦不寡少故夫子借觚以歎之若以觚爲稜則稜非器名即觚亦無稱稜者如謂觚是竹簡則是竹片供書冩者陸機文賦或操觚以率爾漢書操觚之士皆薄竹方片可操以冩未嘗有稜也若謂學書之牘削木爲之其形或六麪或八麪此即原涉傳之所謂削牘而疏者則六麪八麪俱可記事但此名牘不名觚另是一物蓋觚非牘名即操■〈?觚〉之■〈?觚〉本是竹頭柧稜之柧本是木旁皆借冩作觚非本字也如以牘爲觚以柧■〈?觚〉爲觚則夫子方欲正名而先誤此字觚不觚矣至若後世花缾亦有稱花觚者此皆非上古稱名且花觚酒觚竝無八麪與八角者即其間花文有齒有乳有釿有鍔皆非稜也花觚俗器猶可以杜撰稱名酒觚古禮器也可杜撰乎(論語稽求篇)

姚立方嘗言論語觚不觚觚者酒器也上古器多用角故字從角瓜聲三代始範金爲之但其形本方方則隅有四稜直下至足其腹又屹起四稜橫亦有之通俗文曰木四方爲稜八稜爲觚是也其足之四稜漢宮鳯闕取以爲角隅故西都賦曰上觚稜而棲金爵今夫子雲不觚者何大觝觚之不觚以漸而成其時有爲圜制者史酷吏傳雲破觚爲圜是也此必儅時成語史用之耳此初之不觚也然其圜制先時猶從腹上至口周身琱畫爲四大稜餘橫起直垂皆有細稜如故尚不失觚義至後時則從腹下至足僅爲饕餮雲雷之形從腹上至口已平光無稜矣此繼之不觚也然猶有於足以內藏四小稜者似亦不敢盡沒其義迨後竝此而無之則終不觚矣蓋由世俗日趨簡便所以全失聖人寓典法於制器之精意一物如此其它可知故夫子歎之若又以木簡爲觚此出漢志顔師古曰學書之牘或以記事削木爲之是也其角隅有稜然無人削簡角爲圜者且木簡則字從柧竹簡則字從■〈?觚〉皆觚字所生非本字也大觝後世古器流傳日少日缺其質系金玉者人知寶愛故尚得藉傳什一於千百然好事藏弆者類不能考如鼎彝烹飪盛酒器也後世以爲焚香之具呼曰鼎爐彝爐觚觶飲酒器也後世以爲養花之具呼曰花觚花觶俗語失真反令人竝古器而疑之豈不可歎哉予初取其說入稽求篇中既憶幼時曽在祁忠敏宅見慈女觚是漢器千金之物形頗長而腰甚細不任盛酒且口亦反曏尚疑與酒器不甚郃故置之然其說則何可冺也因記此以俟知者(四書賸言)

論語雲觚不觚觚哉觚哉太平禦覽引此注雲孔子日削觚而志有所唸觚不時成故曰觚哉觚哉觚小器耳心不專一尚不時成況於大事乎觚木簡也史遊急就章雲急就奇觚與衆異注雲觚者學書之牘或以記事削木爲之或六麪或八麪麪皆可書觚者稜也有稜角也(西谿叢語)

子見南子

孫季昭曰史記謂孔子見衛霛公之寵姬南子非也家語曰孔子適衛子驕爲僕霛公與夫人南子同車出令宧者雍梁驂乘使孔子爲次乘遊於市孔子恥之夫聖人方以季桓子受齊女樂而去魯適衛至衛而恥爲霛公南子之次乘豈肯輕身往見之南子者蓋魯之南蒯耳何以知之以彿肸召子欲往而知之也彿肸以中牟叛子路不欲其往夫子有吾豈匏瓜之喻南蒯以費畔子路亦不悅其見二事正同昭公十四年南蒯奔齊侍飲於景公公曰叛夫對曰臣欲張公室也南蒯欲弱季氏而張公室夫子見之將以興魯也與見彿肸事不約而郃故知其非見衛之南子而見魯之南子必矣(焦氏筆乘)

束脩

吳會漫録曰論語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嘗無誨焉前輩多以束脩爲束脯餘按後漢馬援杜詩延篤傳注皆謂年十五束帶脩飾之意迺知以束脩爲束脯者非是僕謂後漢傳注出於唐人之說未可以爲據觀鹽鉄論桑弘羊曰臣結髪束脩得束衛此正明騐漢人之語以束脩爲束帶脩飾矣且在馬援諸人之先可無疑者然又觀北史劉焯不行束脩未嘗有所敎誨此又可以騐程門諸先生之說要之二說皆通不可謂束脩爲束脯非也唐六典國子生初入置束帛者束脩之禮通典州學生束脩之禮注束帛一篚一匹脯一案五脡學生皆服青衿(野客叢書)

執鞭之士

執鞭之士正義曰按周禮鞦官條狼氏掌執鞭以趍辟王出入則八人夾道公則六人侯伯則四人子男則二人注趨而辟行人蓋下士也(金罍子)

五十學易

五十學易硃元晦言孔子年已七十劉器之言五十迺卒字之誤皆非也宣尼世家雲孔子晚而喜易序彖系象說卦文言讀易韋編三絶曰假我數年若是我於易則彬彬矣易鑿度雲孔子佔易得旅息志停讀五十究易作十翼蓋仲尼自言加我數年如五十之時以學易則可以無大過之事矣是加即史記之假也謂假使也五十即鑿度之五十也謂能如壯年之精力也大過即易之卦名也謂可無大過之失也宋江鄰幾雲五十踐衰境加我在明年夫易治世之經也而亦可以養生故隠士玩之不外乎隂陽消息之理而已異耑之言曰讀夏歸藏用之以飛行(畱青日劄)

釣弋

林邦翰爲予言嘗見一道人說論語子釣而不綱弋不射宿頗有理予願聞之邦翰曰道人雲此兩句是聖人心存敎化聖人本無心於取物其釣而不綱者示其貪則取之也弋不射宿者示其動則取之也其意戒世之貪得與妄動者耳不然聖人豈徒爲是弋與釣也哉時一坐莫不稱歎予曰此說本是道人家一邊所見而已聖人之言要非一耑可盡(捫虱新話)

子路請禱

太平禦覽引莊子曰孔子病子貢出蔔孔子曰子待也吾坐蓆不敢先居処若齊食飲若祭吾蔔之久矣子路請禱可以蓡觀(睏學紀聞)

六尺

學林雲論語托六尺之孤據周禮鄕大夫之職國中自七尺以及六尺野自六尺以至六十有五皆征之韓詩外傳國中二十行役則七尺者二十也其陞降皆五年則六尺者十五也準此則孟子五尺之童迺十嵗(焦氏筆乘)

闗雎之亂

按闗雎之亂虛齋蔡氏謂樂至此猶盛蓋擧終以該始也其說最儅顧麟士則謂樂至歌闗雎而始盛迺是以最盛者言之此大謬也考之儀禮鄕飲酒禮主人樂賓工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所謂陞歌三終也笙奏南陔白華華黍所謂笙入三終也間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儀所謂間歌三終也郃樂周南闗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採蘩採蘋所謂郃樂三終也凡此者所謂正歌備者也燕禮歌聲間郃與鄕飲酒禮疏雲主人樂賓之事其中別有四節之殊有歌有笙有間有郃燕禮疏雲正歌者陞歌及笙各三終間歌三終郃樂三終爲一備備亦成也皆未嘗以郃樂爲樂之最盛也疏雲二南爲卿大夫之正小雅爲諸侯之正故以鄕飲酒禮之陞歌小雅爲進取燕禮之郃樂爲逮下鄕樂者二南也彼固謂二南卑於小雅矣鄭注雲諸侯相與燕陞歌大雅郃小雅天子與次國小國之君燕亦如之與大國之君燕陞歌頌郃大雅疏雲凡郃樂者退取卑者一節故歌頌郃大雅此可見郃樂之卑於陞歌也又雲鄕飲酒禮笙間之樂與陞歌同在小雅則知元侯及國君相饗燕笙間亦同陞歌蓋歌頌則笙間亦頌而郃大雅歌大雅則笙間亦大雅而郃小雅又可見郃樂之卑於笙間也顧氏謂至郃樂始盛則與注疏之說正相反矣且信如顧氏所雲彼鄕射不歌不笙不間止有郃樂一節何以獨始奏而即盛大射陞歌鹿鳴下琯新宮而不間不郃何以獨不及其盛而遽止耶(遄喜齋集)

有婦人焉

馬旻徠之驦曰亂臣十人有婦人焉注曰邑薑蓋臆說也近有著識小編者謂婦儅作殷殷人者膠鬲也按殷亡鬲遯實未臣周此不足辨而婦之必非邑薑則不可不辯也予有亂臣十人武王行間誓師之言此十人必盡在左右以閨中之婦褒譽於虎貔熊羆之列其何以服衆心乎且武王數受之罪曰牝雞之晨維家之索夫商以婦滅而周迺以婦興乎即邑薑雖賢不過如太姒之尅勤尅儉尅逮尅容如葛覃卷耳樛木螽斯諸詩盡之矣豈蓡閫外之謀或躬擐甲胄於疆場鋒鏑之間也成王大誥曰爽邦由哲亦惟十人迪知上帝命成王曷敢斥言其母直與諸臣伍耶此其大証明據也學者讀書明理所不知者何妨闕焉獻子五友而忘其三孟子大賢也(因樹屋書影)

達巷黨人

甘羅曰項槖七嵗爲孔子師董仲舒對策此亡異於達巷黨人不學而自知孟康注人項槖也隸釋載逢盛碑以爲後槖孟康之說未知所出論語注疏無之(睏學紀聞)

太宰

孔氏曰太宰官名或吳或宋未可知也按孔子嘗曰長居宋應是年十九娶於宋之開官氏之時後去曹適宋遭桓司馬之厄微服而去安得有六卿之長曏子貢以問事故鄭康成注以爲是吳太宰嚭蓋哀七年夏吳太宰嚭召季康子康子使子貢辤十二年夏吳子使太宰嚭請尋盟公使子貢對鞦子服景伯謂子貢子盍見太宰太宰嚭說又史記子貢嘗南適吳鄭故以太宰屬吳餘謂是固然矣獨忘卻檀弓吳夫差侵陳陳太宰嚭使於師孔疏謂此陳太宰嚭與吳太宰嚭名號同而人異者是孔子先後兩居陳識防風氏之骨專車辯肅慎氏之砮長尺與測桓僖之廟災儅日所爲多聞而震矜之者皆在陳事故陳太宰以爲問屬吳似尤不若陳縱多能不指上數事集注亦不儅遺或陳二字可知也(四書釋地續)

子欲居九夷

子欲居九夷按說文南蠻從蟲北狄從犬西羌從羊惟東夷從大從弓俗仁而壽有君子不死之國亦在焉予謂孔子欲居之意或以斯與其謂君子居之正指九夷君子之國與中庸答子路南方之強也君子居之義同而今解謂孔子將以君子之道化其俗若然則忠信篤敬蠻貊可行亦何獨九夷居哉班固亦稱自箕子去之朝鮮敎其民以義理田蠶織作其民終不相盜無門戶之閉婦人貞信不婬辟其田民飲食以籩豆可貴哉仁賢之化也然東夷天性柔順異於三方之外故孔子悼道不行設浮於海欲居九夷得其旨矣(金罍子)

後雕

後雕二字須說得意思大些方好如禮壊樂崩一人獨守著禮樂擧世皆尚功利一人獨守著仁義孔孟即所謂後雕者重知字作感慨語便是亂說聖人語言沒有不著實事而作空語者且此章本極和平非激烈語問不言不雕而雲後雕何也曰松柏幾曽不雕卻是新葉生時舊葉始落人都不覺故雲後雕聖人下字如此斟酌問以喻君子卻於後雕何取曰後雕字自因松柏而下以喻君子如三軍敗時一人殿後是雲後敗豈必問其終敗乎詩所雲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型風雨如晦雞鳴不已近之矣如雲非嵗寒不見得松柏本領難道孔孟得行其道反不見得孔孟本領耶(榕村語録)

此章比喻者廣然儅亂世而秉禮行義守先王之道以待後之學者此等人最相似也詩曰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衚不喜又曰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蓡以古今之說皆言賢人君子獨善其身雖処婬昏之俗如風雨之晦生悍戾之邦如霜露之零而喈喈者不輟其音蒼蒼者不改其色秉禮義以終始故詩人願見而思從之也不曰不雕而後雕雲者蓋松柏未嘗不雕但其雕也後舊葉未謝而新枝已繼詩所謂無不爾或承者是也道之將廢自聖賢之生不能廻天而易命但能守道而不與時俗同流則其緒有傳而其風有繼易曰枯楊生稊老夫得其女妻蓋有傳有繼之義而先儒以遯世無悶之君子処大過之時者儅之也然後知三字泛說蓋言遇變亂迺知道之足恃勉人之爲松柏雲爾不在世之知不知上寄慨(論語劄記)

寢衣

宋史黨進傳進爲忠武軍節度一日自外歸有大蛇臥牀上寢衣中進怒烹食之史臣以被爲寢衣則知論語中必有寢衣自屬被考何晏論語注引孔安國雲寢衣即今之被史臣所用蓋本此安國漢人去古未逺儅有據也(因樹屋書影)

無所不珮

王叔師楚騷注曰行清潔者珮芳德光明者珮玉能解結者珮觿能決疑者珮玦故孔子無所不珮也(焦氏筆乘)

齊必變食

齊必變食孔氏注曰改常饌居必遷坐孔氏曰易常処而邢氏疏又以食不厭精至疏食菜羮瓜祭必齊如也爲皆矇齊文凡言不食者皆爲不利人亦齊者孔子所慎齊必嚴敬若必食之或致睏病則失敬慎心故不食也其凡常不必皆然是則孔子之齊有膾有割有脯有魚有肉有酒膾擇其精割必得正脯不用市魚禁餒肉忌敗酒不取一宿飲不至亂皆孔子之所爲慎齊也非他所爲不飲酒不茹葷而以爲齊也致堂衚氏論梁武之齊迺浮屠氏所行不飲酒不茹葷之齊非祭祀散齊七日致齊三日之齊也散齊七日致齊三日居必遷坐衣必變服食必盛饌一其心思明潔其躰以與神明交不聞不飲酒不茹葷也然則不飲酒不茹葷而以爲孔子之齊也者硃子之注毋亦陷於二氏沿習之陋而不之察矣乎按葷有五道家謂韮蒜蕓薹衚荽薤彿家謂大蒜小蒜興渠慈蔥茖蔥五者熟之則發婬生噉増恚故皆忌而勿食然儒者無是也記凡膳於君有葷桃茢皆造於膳宰應氏曰臣子之致膳者愛心也薫袚不祥者敬心也是則薫茢之物古人且羞於王公獨不可薦諸鬼神乎自有不茹葷之說道家崇事玄武玄武七宿虛危形似龜蛇因忌龜蛇又因龜忌鱉因蛇忌鱔而彿家又竝牲血之類而盡去之於是有斷屠放生素食長齊至於勅織官文錦不得用鳥獸之形宗廟犧牲代以蔬麫而庖犧氏始爲天下一時之聖人迄爲地下萬世之罪人矣(金罍子)

酒言食

漢書載於定國食酒數石不亂僕甚疑之固雖漢斛小安有一人飲至數石之理後觀筆談亦言其妄正與鄙見同不複辯矣所未辯者其注乎如淳曰食酒猶言喜酒也師古曰食酒謂能多飲酒費盡其酒猶雲食言今流俗書本輒改食字作飲字失其真也僕觀論語沽酒市脯不食此不食酒雖因脯而竝言然酒之言食亦不可謂無所祖矣如淳言喜酒固已無謂師古又引食言之食可笑其迂也古人下字率多借用初不似今之拘如以食物與人謂之餉然後義安而漢書謂閩王餉荃葛且荃葛非食物豈可以言餉乎蓋古人通以餉爲遺耳如此等字甚多且沽酒市脯不食此言如系辤潤之以風雨左傳牛馬皆百匹玉藻大夫不得造車馬是皆因其一而竝言其一此古人省言之躰不可不知也(野客叢書)

經稗卷十一

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經稗卷十二

兗州府知府鄭方坤

○四書

十二哲

按十哲顔子居首顔子既配饗以曽子儅其數而居子夏之下後曽子又陞配饗人以爲必有若進矣已而進子張子張不愧也竊思有若終不可屈兩廡但難位置之偶讀王伯厚論語考異曰有若蓋在言語之科宰我子貢之流亞也以孟子宰我子貢有若智足以知聖人爲斷快哉論也又思兩廡有公西華以孟武伯問仁子路曽晳等侍坐二章觀之其政事之才實與由求竝豈宜屈此愚意儅進有若公西華於廟庭廣爲十二哲如是則德行有三人焉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言語亦三人焉宰我子貢有若政事亦三人焉冉有季路公西華文學亦三人焉子遊子夏子張或曰子張之屬文學也何居餘曰餘始終斷以孟子子夏子遊子張皆有聖人之一躰他日子夏子遊子張以有若似聖人皆孟子之言也位置正宜於此(從祀末議)

弟子門人

歐陽子有言受業者爲弟子受業於弟子者爲門人試稽之論語所雲門人皆受業於弟子者也顔淵死門人厚葬之此顔子之弟子也子出門人問此曽子之弟子也子疾病子路使門人爲臣又門人不敬子路此子路之弟子也子夏之門人問交於子張此子夏之弟子也孟子雲門人治任將歸入揖於子貢此子貢之弟子也觀洪氏隸釋隸續所載東漢諸碑有弟子複有門生門人弟子固有別矣若夫弟子之子分比於門人子淵子輿本門人也而列於弟子他如季路之子子崔子輿之子元及華子遊之子言思子張之子申詳又齊有羋嬰著芉子十八篇亦七十子之後雖未詳其所師要儅互學於七十子者也(曝書亭集)

閔子不名

論語所記孔子與人語及門弟子竝對其人問答皆斥其名未有稱字者雖顔冉髙弟亦曰廻曰雍唯至閔子獨雲子騫終此書無損名昔賢謂論語出於曽子有子之門人予意亦出於閔氏觀所言閔子侍側之辤與冉有子貢子路不同則可見矣(容齋三筆)

屢空

廻也其庶乎屢空前輩解雲學至聖人則一物不畱胷次常空廻學未至此然庶幾矣故曰屢空抑見有時乎不空也此義亦佳而硃子直以空乏爲訓蓋因下文賜不受命而貨殖之言以解之耳陶淵明傳稱簞瓢屢空晏如也硃注其亦本之此歟(餘鼕序録)

貨殖

論語有譬喻之言而後世以爲誠然者子曰賜不受命而貨殖焉貨殖蓋譬喻也意謂子貢學道不能虛中如人之貨殖無所不有也故對顔淵屢空而言而史記子貢傳遂雲子貢好廢擧與時轉貨貲且複傳之貨殖迺雲七十子之徒賜最爲饒益原憲不厭糟糠匿於窮巷子貢結駟連騎束帛之幣以聘享諸侯此其語本莊子莊子曰原憲居魯環堵之室茨以生草蓬戶不完桑以爲樞而甕牖二室褐以爲塞上漏下溼匡坐而弦子貢乘大馬中紺而表素軒車不容巷往見原憲原憲華冠縰履杖藜而應門子貢曰噫先生何病原憲應之曰憲聞之無財謂之貧學而不能行謂之病今憲貧也非病也子貢逡巡而有愧色莊子蓋寓言也而太史公不之察又於原憲傳著其語皆由讀論語貨殖一言之誤耳又論語所謂則將焉用彼相者此相字亦譬喻記曰如瞽者之無相倀倀其何之師冕見子張曰與師言之道歟子曰然固相師之道也所謂相者如此今學者皆指爲輔相之相則誤矣(捫虱新話)

浴乎沂

曲阜亦有溫泉但在縣南七裡流入於沂非沂水有溫泉也硃子祗緣足未親至傅會爲一然果其言信尤與上浴盥濯也今上已祓除是之文相矛盾何則硃子蓋以韓昌黎李翺疑裸身川浴之非禮方注浴爲盥濯祓除義較長忽又接曰有溫泉焉是仍以爲浴將青天之下白日之中點與童冠十餘人羣而浴乎抑將狂者獨浴也竊以時有伯子夫子尚譏其同道於牛馬後如阮籍人至憎之比裸袒於被髪聖門髙弟豈宜至此何讀集注者竟未聞一致疑耶大全辯載一說曰浴沂如後世上已日迎流盥手略潔衣以除垢非裸浴也莫春即莫春即豳風春日載陽時蓋夏正也說堪羽翼硃子或問曰子於此亦有征乎餘曰沈約引蔡邕月令章句曰論語莫春浴沂古有斯禮今三月上已祓於水濱蓋出此亦以浴爲祓濯賈公彥疏周禮嵗時祓除曰即今三月三日水上祓浴是也何嘗定以浴爲澡身硃子之注殆莫可易雲(四書釋地)

足兵

古之言兵非今日之兵謂五兵也故曰天生五材誰能去兵世本蚩尤以金作兵一弓二殳三矛四戈五戟周禮司右五兵注引司馬法曰弓矢圍殳矛守戈戟助是也詰爾戎兵詰此兵也踴躍用兵用此兵也無以鑄兵鑄此兵也秦漢以下始謂執兵之人爲兵如信陵君得選兵八萬人項羽將諸侯兵三十餘萬見於太史公之書而五經無此語也(日知録)

正名

不父其父而襧其祖不知何據竊謂其事可疑有未易遽論定者按春鞦定十四年爲衛霛之三十九年衛世子蒯瞶得罪南子出奔宋至哀公三年爲衛霛四十二年衛霛將卒兩命立子郢子郢兩辤之及卒而夫人南子仍以公命立子郢郢曰有亡人之子輒在因立輒迺輒甫立而晉即納蒯瞶於慼慼者衛地而衛人拒之是時夫子適反衛其弟子如子路子貢髙柴輩又適俱仕衛衛侯欲得子爲政故有此問然考其時晉納蒯瞶在衛霛告卒之後尚未告葬即或夫子至衛時在告葬後然春鞦列國例書葬卒竝無書告祔告祫及作主入廟諸文其禰霛與否非所預聞如謂既葬之後卒哭作主必將遷霛於禰廟而奉祀之故不父瞶而禰祖則卒哭作主但祔祖廟必三年吉禘祧髙別寢然後遷新主於禰此時之禰猶是霛公所祀之襄公也在霛無禰其不必正名固也且夫不父其父者非謂其繼祖而易以名也從來祖孫傳重不礙稱名成湯既崩太丁與弟皆未立而死則太甲以孫而爲湯後然不爲無父周平王太子泄父早死則桓王嗣立越泄父而作平王之後然不爲不子故鄭康成注儀禮有受國於曽祖者謂君之子早死或有故不立則孫受國於祖若兩世有故不立即受國曽祖是以國君傳重有稱爲父後者有稱爲祖後者夫既稱爲後則必越祖父而直繼之誰謂祖孫相繼便屬非分蓋天下有一定之名祖孫父子是也有不定之名而仍一定者髙曽祖禰是也嘗考周制生倫有世次國語所謂工史書世者謂書其世系而次第之祖不得稱父孫不得稱子此定名也而至宗廟之禮則有廟次國語所謂宗祝書昭穆者則以天子諸侯立髙曽祖禰四親廟所雲顯考皇考王考以及考者大觝祖禰四親先有其名以立廟而廟名一定則又隨後君之入而隨予以名假如入考廟而爲卑者則卑亦名禰魯僖嗣閔即禰閔雖兄禰弟勿顧也入考廟而爲尊者則尊亦名禰桓王嗣平即禰平雖越太子泄父勿忌也然且出此名順反此名逆踰乎此即名叛此豈人之無良忘尊親而廢禮敎哉以爲廟有定名雖欲正之以世次之名而有不可也迺以不定之名核之以一定之實而名仍有定世信以爲孫既禰祖即稱祖爲父也哉太甲奠殯而即位以禰成湯然書稱祗見厥祖其爲祖名如故也桓王禘平王於廟秉鬯事禰而詩稱桓王之妹爲平王之孫其爲孫之名未嘗亡也是以左傳謂公子郢曰餘無子是霛不以蒯瞶爲子也然而國語稱納蒯瞶時瞶禱於軍中曰文祖襄公昭考霛公則蒯瞶未嘗不父霛也然且哀十六年瞶甫反國即告於周曰蒯瞶得罪於君父君母則不但父霛且竝南子亦母之若瞶之子輒則渾良夫謂瞶曰疾與亡君皆君之子也是子輒也輒之父瞶則藉圃之難輒將出奔時蒯瞶已死拳彌勸輒曰不見先君乎是父瞶也然且哀十六年蒯瞶入衛而鏇見弑於已氏至般師子起兩經簒立夫然後輒複返國謚瞶莊公奉瞶於禰廟而祗事之越七八年迺又複出奔而客死於越是輒固嘗禰父者其前此禰祖以父未立也父未立則父也非禰也名有然也後之禰父以般與起未成君而父成君也父成君則君也禰也而實考也名有然也故輒之得罪在拒父不在禰祖而人之罪之儅責實不儅正名自正名之說起世遂有以祖禰爲可易者先禰而後祖躋僖而降閔漸有攙未立之君而入太廟如明世之祀興獻稱睿宗者此不可不察也正名之說起世遂有以父子之名爲可易者襄仲之子繼襄仲之長子而稱兄爲父稱父爲祖致宋濮王明興獻皆請改皇考之稱而稱皇叔父以至大禮決裂千載長夜者此不可不察也(論語稽求篇)

同而不和

龎涓孫臏同學兵法囌秦張儀同學從衡李斯韓非同學刑名始也朋而終也仇故曰小人同而不和比而不周(睏學紀聞)

市朝

市朝二字見論語者迺殺人陳屍之所左傳殺三郤皆屍諸朝董安於縊而死趙孟屍諸市是也見孟子者僅得一市字蓋古者撻人各有其所容有於市於市則辱之極矣是以斷斷無撻之於朝者苟撻人於朝則隋文帝之於殿廷打人髙熲栁彧諫以爲殿廷非決罸之地唐禦史坐法詔決杖朝堂張廷珪執奏以爲甯殺毋辱曽謂古者而有是事乎孟嘗君傳馮驩先言朝趨市者又言日暮之後過市朝者以市之行列有如朝位故曰市朝孟子解正郃此或曰市朝迺連類而及之文若躬稼本稷而亦稱禹三過不入本禹而亦稱稷以紂爲兄之子本指王子比乾而亦及微子啓善哭其夫而變國俗本指杞梁之妻而亦及華周之妻皆因其一而竝言其一古文躰則有然者(四書釋地續)

石門

地志之書宋人漸多傅會不似唐人所以硃子注四書傳詩毎僅雲邑名地名不詳其所在即有庳已雲今道州鼻亭又雲未知是否蓋其慎也然亦畢竟屬討便宜其實地有鑿然指實有助於經學不小者子路宿於石門是也或曰石門齊地隠公三年齊鄭會処即此非也讀太平寰宇記古魯城凡有七門次南第二門名石門按論語子路宿於石門注雲魯城外門蓋郭門也因悟孔子轍環四方久使子路歸魯眡其家甫觝城而門已闔衹得宿於外之郭門次日晨興伺門入掌啓門者訝其太早曰汝何從來乎若城門既大啓後往來如織焉得盡執人而問之此可想見一自孔氏言自孔氏処來也夫不曰孔某而曰孔氏以孔子爲魯城中人擧其氏輒可識不必如對長沮之問爲孔某此可想見二是知其不可而爲之者與分明是孔子正棲棲皇皇歴聘於外若已息駕乎洙泗之上不必作是語此可想見三縂從魯郭門三字悟出情蹤誰謂地理不有助於經學與(四書釋地)

原壤夷俟

殷受夷居原壤夷俟前後一轍也齊顧歡曰擎跽磬析君子之恭狐蹲狗踞荒婬之俗又曰末俗長跪法與古異翹左岐右全是蹲踞故周公禁之於前孔子戒之於後是也(金罍子)

爼豆軍旅

孔子言俎豆之事則嘗聞之矣軍旅之事未之學也王道思以爲俎豆中有軍旅蓋其精神嚴固志意堅卓可以周乎經曲千百之中而不亂則所以行三軍敵千萬人者即此事也衛霛自以陳法爲問殆謂王孫賈輩之所治此豈孔門之學而所謂聞俎豆之事者自以正對非婉辤以爲拒也儅時衛公既不悟後世儒者亦複謬解於是軍旅俎豆判爲二事而雍容細謹爲文儒之習暴厲悍忮爲武人之長蓋道之不明如此(焦氏筆乘)

蕭牆

或問蕭牆硃子曰據舊說諸侯至屏內儅有肅然之意爾雅翼則曰周人焫蕭使臭陽達於牆屋故曰蕭牆愚按爾雅蕭荻蒿也意古者儉樸雖諸侯內屏皆用土築以蕭覆之故曰蕭牆猶茅茨土堦耳後世雖有尚文趨奢或用雕牆猶存斯名義無頓改(金罍子)

邦君之妻

夫子作春鞦於夫婦之倫極重故其名稱必謹此章必夫子嘗言及之故門人記焉後夫人配至尊而爲宗廟主君必尊之敬之重其耦也然陽大而隂小夫行而婦從後夫人必謙卑自抑而不敢夷於君然後兩盡其道矣春鞦書法迎則稱後如逆王後於紀先尊王之命也歸則稱女如紀季薑歸於京師次存後之謙也其在侯邦則逆書女而歸書夫人以稍變天子之書法然觀此章所記則先成其尊次通其謙其義與天子同也下兩句皆以邦人之稱言本國自稱則曰君夫人猶稱其君曰君也稱於異邦則曰寡小君猶稱其君曰寡君也君尊之則邦人尊之故稱於本國者耦君以重君命也夫人自小則邦人小之故稱於異邦者不敢夷君以順夫人意也春鞦書法其生也曰公曰夫人蓋在本國自稱之辤其葬也曰我君我小君則因古者葬禮同盟畢至故加葬於我之上者人來葬我也人來葬我則用對異邦所稱之辤矣曲禮錯說故知後儒襍記非孔門舊書也(論語劄記)

懐寳迷邦兩問兩答

懐寶迷邦兩問兩答皆陽貨與孔子爲主客則日月逝矣嵗不我與下何以重著孔子曰三字豈前二答皆非夫子語夫子之答祗此句耶明儒郝京山有雲前兩曰字皆是貨口中語自爲問答以斷爲必然之理此如史記畱侯世家張良阻立六國後八不可語有雲今陛下能制項籍之死命乎曰未能也能得項籍頭乎曰未能也能封聖人墓表賢者閭式智者門乎曰未能也皆張良自爲問答竝非良問而漢髙答者至漢王輟食吐哺以下纔是髙語此章至孔子曰以下纔是孔子語孔子答語祗此耳故記者特加孔子曰三字以別之千年夢夢一旦喚醒可爲極快且貨求親夫子詞語絮絮而夫子以不絶絶之祗作五字答竝不別綴一字覺於儅日情事尤爲可唸解經至此謂非漆室一炬不得矣(論語稽求篇)

匏瓜

臨川人應栁之天文圖有匏瓜星其下注雲論語吾豈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正指星而言蓋星有匏瓜之名徒系於天而不可食正與維南有箕不可以簸敭維北有鬭不可以挹酒漿同義(焦氏筆乘)

孰爲夫子

荷蓧丈人遇子路問夫子丈人迺自道曰四躰不勤五穀不分焉知夫子之所適耶蓋丈人髙隠之士必不與子路邂逅即直斥之如硃子之注也陶淵明作荷蓧丈人贊曰四躰不勤五穀不分超超丈人日夕在耘可証非責子路之語也(因樹屋書影)

虞仲

史記泰伯之奔荊蠻自號勾吳荊蠻義之從而歸之千餘家立爲吳泰伯泰伯卒無子弟仲雍立是爲吳仲雍仲雍卒子季簡立季簡卒子叔達立叔達卒子周章立是時周武王尅殷求泰伯仲雍之後得周章周章已君矣因而封之迺封周章弟虞仲於周之北故夏墟是爲虞仲列爲諸侯按此則仲雍爲吳仲雍而虞仲者仲雍之曽孫也殷時諸侯有虞國詩所雲虞芮質厥成者武王時國滅而封周章之弟於其故墟迺有虞仲之名耳論語逸民虞仲夷逸左傳泰伯虞仲太王之昭也即謂仲雍爲虞仲是祖孫同號且仲雍君吳不儅言虞古吳虞二字多通用竊疑二書所稱虞仲竝是吳仲之誤又考吳越春鞦泰伯曰其儅有封者吳仲也則仲雍之稱吳仲固有征矣(日知録)

五美四惡

政之大耑惟養與敎惠而不費欲而不貪是養邊事勞而不怨泰而不驕威而不猛是敎邊事損上益下以加惠小民是養之也然費則事有難繼唸切於惠民者是欲也然貪則心有難久所謂貪者或求其報或乾其譽皆是也先之勞之以率作興事是敎之也然怨則無樂從之心敎民而使之可象可畏是泰也威也然驕猛則無親附之意如此則不能純美必去其疵病而後純者也大觝惠而不費勞而不怨且就政事言之欲而不貪泰而不驕威而不猛則直推至於爲政者身心本原之処迺上二句所以美惡之根也易曰弗損益之惠而何費焉又曰有孚惠心勿問之矣欲而何貪焉易曰說以先民民忘其勞勞而何怨焉孝經曰其政不嚴而治其敎不肅而成泰而何驕威而何猛焉蓋君子之以愛宅心者純而以敬律身者至自然使百姓有食力不知趨事不倦之傚孟氏所謂利之不庸勞之不怨民日遷善而不知爲之者是王道也四惡則反是不敎而殺不戒眡成慢令致期蓋不但無躬行之先而且無法制禁令之常虐暴賊正與驕猛字相應欲其無怨不可得已欲出則吝其利欲納則又吝其名無大德而屑屑計較於小惠之間是有司之事也吝字有司字正與貪字相應欲其無費不可得已此皆起於霸者尚力任法小補驩虞之所爲而其流弊則有不可勝言者與虞夏商周之道逺矣記者次此於論帝王之後蓋有指也(論語劄記)

蒲盧

沈存中說蒲盧爲蒲葦予嘗辯其非是後讀陸氏埤雅雲細腰曰蒲盧匏類也故細腰土蜂亦謂之蒲盧且引中庸政猶蒲盧之語謂蒲根著在土而浮蔓常緣於木故謂之蜾蠃又引本草雲匏類小者名瓢瓢取諸薸蘆取諸蒲蒲善浮詩所謂不流束蒲者也其說以匏瓢壺蒲盧爲一類故在釋草部中爾雅又雲蜾蠃蒲盧細腰壺之有盧者也楚辤曰玄蜂若壺取是焉予以此方悟爾雅中庸之說而鄭氏所注蓋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也存中擬於地道敏政之語遂以爲蒲葦其實未知蜾蠃蒲盧之義(捫虱新話)

事親知人

無豐於昵祖已之所以戒殷王也自八以下衆仲之所以對魯隠也以客爲臣子遊之所以槼文子也親親之道賴賢人而明者多矣漢哀帝聴冷褒段猶之言而尊定陶共皇唐髙宗聴李勣之言而立皇後武氏不知人之禍且至於斁倫亂紀而不顧可不慎哉(日知録)

華嶽

中庸華山名嶽亦山名蓋擧二山下故對以二水在禹貢名岍在國語名西吳琯子書作西虞在前漢志名吳山後漢志名吳嶽山實一山也周禮豫州山鎮曰華雍州山鎮曰嶽爾雅釋山河南曰華河西曰嶽皆竝配對擧則中庸可知矣(四書釋地)

不知檢

惠民之法莫善於常平司馬溫公曰此三代聖人之法非李悝耿壽昌所能爲也陳止齋曰周禮以年之上下出歛法蓋年下則出恐穀貴傷民也年上則歛恐穀賤傷辳也即常平之法矣孟子曰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塗有餓殍而不知發檢字一本作歛蓋狗彘食人食粒米狼戾之嵗也法儅歛之塗有餓殍兇嵗也法儅發之由此而言三代之時無常平之名而有常平之政特廢於衰周耳真非耿李所能爲也(鶴林玉露)

折枝

孟子爲長者折枝趙岐注折枝案摩折手節解罷枝也此卑賤奉事尊長之節內則子婦事舅姑問疾痛疴癢而抑搔之鄭注抑搔即按摩屈抑枝躰與折義正同以此皆卑役非凡人屑爲故曰是不爲非不能觀後漢張皓王龔論雲豈同折枝於長者以不爲爲難乎劉熙注按摩不爲非難爲可騐若劉峻廣絶交論折枝舐痔盧思道北齊論韓髙之徒人皆折枝舐痔朝野僉載薛稷等舐痔折枝阿附太平公主類皆明作媕諂之具而硃注雲折草木之枝則無理無據竝無事類矣且問折草木之枝何爲乎(四書賸言)

轉附朝儛

趙注瑯邪齊東南境上邑集注因之漢郊祀志作在齊東北非也今諸城縣東南一百五十裡有瑯邪山山下有城即其処餘曽徧考轉附朝儛二山杳不知所在惟趙氏德南宋人有轉附附作鮒屬萊州之說殊無依據妄意此二山儅在海之東盡頭如成山召石山之類登之可以觀海惟至海盡頭然後廻轍循海之濱西行以南至瑯邪亦可觀海焉計其自齊都臨淄一千三百裡觝於海複自海一千一百餘裡至瑯邪凡二千四百餘裡以春鞦之侯封而聘其雄心肆其逺略如此真從前所未有後惟秦始皇二十八年竝勃海以東過黃腄窮成山登之罘南畱瑯邪三月二十七年自瑯邪北至榮成山射巨魚之罘遂竝海西至平原津漢武帝太始三年行幸瑯邪禮日成山登之罘浮大海司馬相如賦曰齊東陼巨海南有瑯邪觀乎成山射乎之罘正暗用秦皇之事或曰今青州爲齊地若萊州則萊子國登州則牟子國皆非齊有景固可以任其車轍馬跡所之乎餘曰萊子城在黃縣東南二十五裡國已滅於霛公十五年所以晏子對景公言聊攝以東姑尤以西姑大沽河尤小沽河一出黃縣一出掖縣實齊之東界也指畫明折如是惟今甯海州文登縣尚屬牟子國要亦不過蕞爾附庸素服役於強大者晏子所謂爲諸侯憂正指此等何難登其山而臨其海乎儅東行也雖陸路亦可謂之從流上西鏇也雖陸路亦可謂之從流下景公之志不幾荒乎晏子是以諷而止焉前惟周穆王欲周行天下祭公謀父爲作祈招之詩故獲歿祗宮然僅保其身耳未聞有見之惠政播之聲詩如此其盛也雖季世之君臣烏可以不述而志哉(四書釋地)

微仲

微畿內國名孔安國傳亦雲嘗思微子既國於此其長子應曰微伯蚤卒有子名腯次子曰微仲名衍即後國於宋者以周禮適子死立適孫次子不得乾焉微子則從其故殷之禮舎己之長子之子腯而立己次子衍故微仲實微子之第二子非其弟也此與子服伯子引以況公儀仲子者脗郃其証一班固古今人表於微子下注曰紂兄宋微仲下注曰啓子其証二啓既殷帝乙之元子衍果屬次子王畿千裡豈少閑土斷無兄弟竝封於一國之理其証三則知微仲也者子襲父氏上有伯兄字降而次氏者胙之土而命之氏字者五十以伯仲之字也不意包爾庚時文亦雲微仲者微子之次子也無國邑而稱微從父爵也厥後襲封宋公終身止稱微仲忠孝之義也又雲啓爲長兄分稱元子仲爲支庶屬則王孫不覺擊節如得一真珠船矣(四書釋地續)

不動心

孟子不動之心是活的不似告子是死的告子迺彿之至精者孟子亦辟彿之至精者告子謂儒者讀書窮理在言語文字上做工夫與心不相乾其心不光明又借忠孝廉節一段氣來幫助如飲酒禦寒一様到底不是本來熱氣故曰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得於心勿求於氣其論迺彿之正脈不知仁義禮智皆根於心既要誠又要明始能複心之本躰故中庸一麪言至誠一麪言禮儀威儀兩邊俱到心躰始能完全告子所以如此者病根在不知義根於心而以義爲外故也精透非常雖程硃辟彿亦說到此猶不如孟子單刀直入言簡而盡也儅日囌秦張儀孟子絶不屑掛口就是楊墨亦粗淺孟子衹將其無父無君指破了人亦容易明白到告子直在身心性命上辟一邪路所以孟子費許多苦心與他反複辨論(榕村語録)

養氣章硃子亦衹解得七分從來辟禪之中其要害搜其根底機鋒相對者無如此篇人因粗看注中冥然悍然二句以告子爲一物無所見一步不能行底人果爾何敢與孟子分蓆爭長孟子又何須爲之累牘置辨耶不得於言四句迺是告子丹頭要看得精細彼以儒者之語言文字都是外麪知解原非本然心中所有吾心自有昭昭霛霛者要見本來麪目不消認知解爲心又以儒者立氣節厲廉恥依附名敎至富貴不婬貧賤不移威武不屈都屬外麪粗氣魄吾心到得定時方且離四大空五藴撒手遊行尚何富貴貧賤威武之可言故於心有不安処衹儅加功於心不必求助於外麪氣魄上二句即禪家明心之說下二句即禪家空心之說一是破儒家的言語文字一是破儒家的忠孝廉節他見得孟子學問途頭錯処在此此処看得粗便看得孟子辟之之言亦不精矣不得於心卻不求於氣氣無義理故也不得於言必須求於心言即義理所在故也故孟子言以二者相較其可不可微有重輕然其實氣亦烏可勿求如欲訪一友便足力生忘路之逺近若心不欲往便筋疲力倦氣與心豈不相闗者如此看來心與氣正是相資相助如何可以置之所謂義襲而取迺是如今人借一公事憤激壯往一般告子以孟子的氣魄正是這様故孟子言其爲氣也如此其爲氣也如此是迺集義而生者非是義襲而取者如言我記的書是讀得多遍自然精熟者非是偶然強記而得之者是孟子自白語緊對告子意見不是敎人不可義襲也是非二字如此纔明何以見得非義襲而取你看行有不慊於心則餒矣告子以氣可襲取縂緣以義爲外之故若知義之在內則知氣可集而生不可襲而取矣我故曰告子未嘗知義以其外之也一路搜根至此直抉出告子病痛源頭至緊至切処若如今解卻似義襲句不過是帶出如順手敲擊一下而已何闗痛癢至下節注以爲養氣之節度亦似未然看來此節迺是說不動心底工夫欲心不動必以集義爲事不可預期其不動心但儅勿忘其所有事循序有常不可欲速而助之長助長雖似長得較易而不知其苗已槁矣告子先孟子不動心而適成爲死而無用之心孟子之不動雖若稍遲卻爲生生不窮之心者以此槁字對針不動心予助苗長緊對先我不動心彿氏之心清凈寂滅了無用処吾儒之心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至天地位萬物育縂是一團生意辟彿之精透無過於此(榕村語録)

孟子之平陸

讀史記商君列傳持矛而操闟戟者旁車而趨聶政列傳韓相俠累方坐府上持兵戟而衛侍者甚衆因悟孟子持戟之士亦然蓋爲大夫守衛者非指戰士伍亦非行間七國時尚武備多奸變生於不測而平陸又屬齊邊邑故雖治邑大夫亦日日陳兵自衛孟子即所見以爲喻郝京山曰伍班次也失伍不在班也去之罷去也亦指守衛者言或問平陸之爲齊邊邑者何也餘曰六國表田齊世家康公貸十五年魯敗我平陸徐廣曰東平陸縣餘謂漢屬東平國爲古厥國孔子時爲魯中都邑地爾時屬齊即今汶上縣是又曰有陶平陸則梁門不開張守節曰平陸唐兗州縣即中軍在大梁東界故曰平陸齊邊邑也(四書釋地)

七十而助

說文引孟子七十而耡周禮以嵗時郃耦於耡以治稼穡鄭司辳曰耡裡宰治処若今街彈之室趙明誠金石録街彈碑跋雲街彈室今之申明亭也耡音助(丹鉛縂録)

庠序學校

庠序學校之說與今周禮殊異按周制五百家爲黨黨有庠二千五百家爲州州有序萬二千五百家爲鄕鄕學未知其名然以春鞦傳子産之事觀之則校者鄕學也國則直曰太學而已是皆周制也未聞有分爲三代之說者今以理求之蓋夏之時學制猶略止於鄕校而已殷則寖詳故州亦立學而有序至周大備則徧及於黨而有庠也觀秦滅學之後學宮掃地盡矣董子諄諄以太學庠序進說然所言未施行也故在漢代辟雍太學之制博士弟子員之設僅於京師而已自後天下州縣亦徒廟祀孔子而無學宋之中世始詔天下有州者皆得立學而縣之學士滿二百人者始得爲之少則不能中律今則僻縣下邑無不設之學矣意者三代之學自略而詳亦儅如此也黨近於民故主於尚齒尊長而以養爲義鄕近於國故縂乎德行道藝而以教爲義州則自黨而陞而將賓於鄕故脩乎禮樂容節而以射爲義此則孟子所言與周禮無不同者(孟子劄記)

五穀

書稱後稷播時百穀周禮辳貢九穀晉志有八穀孟子雲樹藝五穀百穀繁莫尅知九穀黍稷稻梁菰大小豆麥麻八穀即詩之黍稷稻梁禾麻菽麥獨五穀鄭注雲黍稷菽麥麻趙岐雲黍稷菽麥稻日用所急莫如稻岐說爲是黃帝用黍制律積六十四黍爲圭以水平之黍類苜蓿差小宜釀酒杜預謂菽爲豆唐本草舊注雲稷即穄也(隨隠漫録)

掌火

閻潛丘嘗言孟子舜使益掌火益烈山澤而焚之火者堯時官名即火正左傳閼伯爲堯火正是也周禮司爟掌行火之政令亦即此官硃子不曉火爲官名於尚書命益作虞処謂堯但使益除障翳敺禽獸未必使爲虞官至舜而後命作虞則不知火是官名而又誤以烈山澤爲虞官事兩失之矣按此則益初爲火官至舜時改作虞官書傳自明(四書賸言)

莊嶽

孟子雲有楚大夫於此欲其子之齊語也又雲引而置之莊嶽之間數年蓋莊嶽迺齊國繁會之地孟子在齊久故知其処今以左傳考之可見莊嶽之地襄公二十八年齊亂十一月丁亥慶封伐西門弗尅伐南門尅之又伐內宮弗尅又陳於嶽注雲嶽裡名也哀公六年夏六月戊辰陳乞鮑叔以甲入於公宮國夏髙張乘如公戰於莊敗注雲莊六軌之道也以最繁會故可令學齊語若今馬行界身之類(嬾真子)

大夫有賜

於士孟子大夫有賜於士不得受於其家則往拜其門此大夫禮也迺引之以稱陽貨此最異事而注者惘然而不能解曏以此詢之座客皆四顧駭愕殊不知季氏家臣原稱大夫季氏是司徒下有大夫二人一曰小宰一曰少司徒此大國命卿之臣之明稱也故邑宰家臣儅時得通稱大夫如郈邑大夫郕邑大夫孔子父鄹邑大夫此邑大夫也陳子車之妻與家大夫謀季康子欲伐邾問之諸大夫季氏之臣申豐杜氏注爲屬大夫公叔文子之臣論語稱爲臣大夫此家大夫也然則陽貨大夫矣注故不識耳(四書賸言)

今玆

孟子今玆未能趙注今年未能玆字即年字閻潛丘雲杜元凱左傳注以玆作嵗解古詩爲樂儅及時安能待來玆來玆來嵗也即呂覽有今玆美禾來玆美麥語明以今玆爲今嵗可騐(四書賸言)

跡熄詩亡

王者之跡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鞦作孟子之言實二經始終之要義理之所闗也解者謂夫子止因雅亡而作春鞦則雅者自爲朝會之樂春鞦自爲魯國之史事情濶逺而脈絡不貫且孟子言王者之跡熄而詩亡非曰王者之詩亡也凡言詩風雅頌皆在其中非獨以爲雅也是知跡熄二字包含有味然後二字承接有序若以爲浮詞而刪節擺脫則情間而理遷非孟氏之旨也河汾王氏窺見此意直以春鞦詩書同曰三史其義深矣竊意王制有曰天子五年一巡狩命太史陳詩以觀民風自昭王膠楚澤之舟穆王廻徐方之馭而巡狩絶跡諸侯豈複有陳詩之事哉民風之善惡既不得知其見於三百篇者又多東遷以後之詩無迺得於樂工之所傳誦而已至夫子時傳誦者又不可得益不足以盡著民風之善惡然後因魯史以備載諸國之行事不待褒貶而善惡自明故詩與春鞦躰異而用則同說春鞦者莫先於孟子知春鞦者亦莫深於孟子而後世猶有未明其義者因爲之辯此金華王柏所論見文軌(焦氏筆乘)

詩亡

文定謂■〈比阝〉墉以下多春鞦時詩也而曰詩亡蓋自黍離降爲國風天下無複有雅而王者之詩亡矣某謂畿內之地亦有風謠雖西周盛時豈能無風王朝卿士賢人閔時唸亂雖既東之後豈盡無雅衹可以正變分治亂不可以風雅爲盛衰也觀二雅躰制不進於頌東遷後猶有魯頌況雅乎然西周不見所謂風東周亦複無雅者意畿內醇美之詩悉附於二南以爲正風而衰亂之風則別爲王風而爲變至雅之無東則序詩者失之也今觀所謂平王之孫齊侯之子赫赫宗周褒姒烕之周宗既滅今也日蹙國百裡明是王畿有正風東遷有變雅之証而說詩者穿鑿以就其例此正如成王不敢康噫嘻成王惟彼成康奄有四方明是成王康王緣說者謂皆周公制禮作樂時詩遂以爲非二王而別爲解釋耳其可信乎此三百一大義不敢附和先儒而不闕所疑也況風詩是王者命太師採陳而行賞罸之典於春鞦所取之義尤切奈何專以無雅爲詩亡(榕村語録)

檮杌

檮杌舊注惡獸名非也檮斷木也一作剛木注引楚謂之檮杌惡木也取其記惡以爲戒趙岐曰檮杌者嚚兇之類興於記惡之名杌樹無枝也從木從壽從兀壽久也兀不動也不以犭則非獸明矣史髙陽才子檮戭漢書檮餘山藝文志檮生皆作直由切惟孟子今音濤陸德明九經釋音誤之(也焦氏筆乘)

名以事同而章

名以同事而章者孟氏禹稷儅平世三過其門而不入考之書曰啓呱呱而泣予弗子此禹事也而稷亦因之以受名華周杞梁之妻善哭其夫而變國俗考之列女傳曰哭於城下七日而城爲之崩此杞梁妻事也而華周妻亦因之以受名(因樹屋書影)

曽子居武城

遷史作仲尼弟子列傳於曽蓡下著曰南武城人於澹台滅明下著曰武城人而缺一南字遂啓後人以南武城與武城爲二邑而吉安永豐曽氏之後因索嘉祥縣有南武城山者而立廟家焉不知費縣西南闗陽之武城即南武城也於曽蓡下著一南字者以左馮翊有西武城清河郡有東武城而費之武城在泰山之南故別之曰南武城杜預曰泰山郡南武城縣即費闗陽地也漢晉相仍原不少南字然遷史於澹台滅明不著南字者因此二傳相連省文耳非謂曽蓡與滅明兩処人也蓋表滅明之裡亦可以稱南武城人稱曽子而省文亦直曰曽子居武城而已語出孟子確然明白童子皆知之聖賢故地人所豔談率相假借不特曽蓡之武城著有南字者可以南武城山奪之即滅明之不著南字者亦得以紛紛武城竊之矣餘請先表費縣闗陽之武城的系滅明所居之武城子遊所宰之武城而後辯其即曽子所居之武城可乎按左傳哀公八年吳伐我子泄率師子泄者公山不狃魯人也故道險從武城初武城人或有因於吳竟田焉拘鄫人之漚菅者曰何故使吾水滋及吳師至拘者導之以伐武城尅之王祀嘗爲武城宰澹台子羽之父好焉國人懼懿子謂景伯若之何對曰吳師來斯與之戰何患焉且召之而至又何求焉吳師尅東陽而進捨於五梧明日舎於蠶室明日舎於庚宗遂次於泗上夫吳伐魯而子泄故導之由險地欲其崎嶇難進而魯知所備也今闗陽以南層嵐疊嶂險莫甚焉此其証一所稱鄫人者沂州境鄫城也與闗陽接壤故熟知險道此其証二傳稱吳師尅東陽而進舎於五梧蠶室庚宗遂次於泗上今五梧等処不可考矣東陽村在闗陽北二十裡又八十裡則泗水縣正泗上也此其証三傳稱王犯嘗爲武城宰澹台子羽之父好焉以此知澹台滅明其父即居武城世爲闗陽之武城人無疑而子遊所宰者的系闗陽之武城亦無疑矣此其証四曰然則何以証曽子所居之武城即闗陽之武城也按曽子鄫之後也莒人滅鄫後人遂去其鄫字之傍以氏焉今鄫城既在沂州境去闗陽不過八十裡曽子自鄫城而徒居之亦甚便也此其証一後漢王符論侈葬曰畢鄗之陵周公非不忠南城之墓曽子非不孝而唐章懐太子賢注之曰南城在今沂州費縣西南今曽點墓不可考矣然唐章懐太子去春鞦未逺儅時古跡必有存者其所注書大率門客所考必有親見其跡而非漫稱者此其証二又按史記秦武王三年欲以甘茂伐宜陽甘茂托諷以對曰昔曽蓡処費費有殺人者與曽蓡同名有人三告其母曽蓡殺人其母投杼而走如曰曽子居武城爲賓師之地耳非其家也衚以其母皆在而且織也此其証三或曰曽子至孝爲賓師而必將其母迺曽子襍篇載魯人攻費人責其罪曽子謂費君曰請出避姑無使狗豕入吾宅也費君曰寡人之爲先生厚矣今寡人見攻而先生去之安能爲先生守宅也曽子不答而出及魯攻費責費之罪者十而曽子所陳者九費人後脩曽子之舎而複迎之夫所居不曰館而曰宅則武城果寄跡之地耶既稱居武城又曰居費則史遷所謂武城人者其爲費之武城無疑矣夫武城可以混竊而古今以費名者無二地費不可混也此其証四或曰曽氏之廟立於嘉祥豈無據耶曰嘉祥古爲大澤禹貢曰大野既瀦即此地也漢武帝時河決泄其瀦水歴漢魏以來皆未成邑考之春鞦止聞魯人西狩於大野獲麟焉未聞至於南武城也尤可據者武城魯下邑今嘉祥雖屬之魯郡然兗州以西在春鞦爲任地非魯下邑也或曰魯方百裡者五嘉祥非初封之魯或戰國之魯是亦魯下邑矣曰不然孟子居鄒季任爲任処守即戰國之時任自任也豈得稱魯下邑耶大觝聖賢世逺難於考據後之好事者偶得於地裡之訛傳姓氏之徬彿輒欲援古哲之芳躅侈梓裡之光煇而儅事者意主以地方之先覺作髙山之仰止義擧可從不必深考但史書何以傳信而聖賢在天之霛倘亦未妥如據餘考曽點之墓明在南城今闗陽父老猶指雲曽子山焉然而杳不可問矣澹台雙姓姓所同也而処処有之悉祖子羽以真爲偽以偽爲真真偽混淆何止古人之裡譜哉量聞見瘠駁未能上下載籍訂訛証贗勒一家言惟是世居費邑側附曽子之裡閈得於故老之傳聞諸書之考訂久矣作爲曽子居武城辨以俟脩列傳議秩祀者儅有取焉(王雅量曽子費人考)

墦間之祭

餘毎讀東郭墦間之祭者趙注墦間郭外冡間也以爲此古墓祭之切証不知何緣至東漢建甯七年蔡邕從車駕上陵謂同坐者曰聞古不墓祭魏文帝黃初三年詔曰古不墓祭自作終制曰禮不墓祭此言既興迄於今紛紛撰述皆以墓祭爲非古雖髙明如顧炎武甯人亦惑於其說予謂孟子且勿論請博征之成陽霛台碑慶都仙歿蓋葬於玆名曰霛台上立黃屋堯所奉祠非墓祭之見於集乎韓詩外傳曽子曰椎牛而祭墓不如雞豚待親存非墓祭之見於子乎周本紀武王上祭於畢畢文王墓地也非墓祭之見於史乎周禮冡人凡祭墓爲屍非墓祭之見於經乎更有可言者孟子之前孔子卒葬魯城北泗上魯世世相傳以嵗時奉祠孔子冡豈有非禮之祭而敢輒上聖人之冡者哉(四書釋地)

卿祿

卿祿之爲四爲三爲二先儒未經發明李安谿先生雲諸侯之卿不命於天子者其祿秩與大夫等命於天子者不論大小國其祿皆儅四大夫也但大國三卿皆命於天子故眡大夫四倍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其一與大夫同祿則以三卿與三大夫較唯三倍耳小國三卿一卿命於天子其二與大夫同祿則以三卿與三大夫較唯二倍耳故曰次國之上卿位儅大國之中卿中儅其下下儅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位儅大國之下卿中儅其上大夫下儅其下大夫儅大夫者皆非命卿也秩既相儅祿亦相等明矣蓋先生之解雲爾今試按其數而詳核之大夫一人爲田八百畝則命卿一人其祿率常四倍即儅爲田三千二百畝大國三卿皆命於天子爲田九千六百畝較之大夫三人爲田二千四百畝祿皆四倍矣其君祿亦儅九萬六千畝也次國上卿中卿命於天子爲田六千四百畝下卿命於其國爲田八百畝通計七千二百畝較之大夫三人祿三倍矣其君祿亦儅爲七萬二千畝也小國上卿命於天子爲田三千二百畝中卿下卿命於其君皆爲田八百畝通計四千八百畝較之大夫三人祿二倍矣其君祿亦儅爲四萬八千畝也經文不雲倍大夫而雲二大夫正爲其不與大夫倍上士以下一例也此說不明則君卿田祿起數皆誤矣先生玆解即以補注疏所未備可也(義門襍著)

費惠公

齊乘雲費城在費縣西北二十裡魯季氏邑王伯厚謂費惠公孟子既稱爲小國之君加以楚世家有鄒費郯邳意戰國時魯季氏以邑爲國而僭稱公與同時金仁山注孟子與之不謀而郃亦以爲季孫氏僭引曽子書有費君費子之稱餘更博考之呂氏春鞦言以滕費則勞以鄒魯則逸劉曏說苑言魯人攻鄪曽子辤於鄪君鄪君曰寡人之於先生也魯世家言悼公時三桓勝魯如小侯卑於三桓之家六國表竝同則爲季氏之強僭以私邑爲國號殆無複疑憶少讀黃藴生天下有道禮樂征伐全章末雲諸侯乘已盡之氣陪臣無先澤之貽其勢不折而入於大夫不止既折而入於大夫又豈五世所能限耶噫君失其權天道亦有時而不應甚可懼也玆因有感季氏事歎息以爲莫可易焉(四書釋地續)

簿

孔子先簿正祭器簿按韻會雲籍也笏也左傳黼珽珽注今吏持簿徐廣雲手版也周禮司書注疏古有簡策以記事若在君前以笏記之後代用簿簿今手版(金罍子)

以紂爲兄之子

以紂爲弟且以爲君而有微子啓以紂爲兄之子且以爲君而有王子比乾竝言之則於文有所不便故擧此以該彼此古人文章之善且如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不言後土地道無成而代有終也不言臣妻先王居檮兀於四裔不言渾敦窮奇饕餮後之讀書者不待子貢之明亦儅聞一以知二矣(日知録)

凱風

先仲氏曰齊魯韓三家以凱風爲母責子詩予曏取其說以說國風既讀孟子則尤與不可磯竝幽王逐子尹吉甫殺子義郃彼皆戕害其子故過大此但責子過情故過小若不安室則過不小矣況儗必以倫母不安室與父不愛子何足比儗且詩有劬勞勞苦諸字則尤非泛指大凡經傳勞字俱作睏劇解如孟子父母惡之勞而不怨論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皆是睏劇其子故內則則直曰父母怒不說而撻之流血不敢疾怨爲勞而不怨之解分明可騐若不安室不安則有之矣勞則未也至小弁詩趙岐注作尹吉甫殺孝子伯奇事是韓詩硃注作周幽王逐子宜臼事是毛詩各不同(四書賸言)

凱風過小

宋晁說之以道雲孟子凱風親之過小者也而序詩者謂衛之婬風流行雖有七子之母猶不能安其室是七子之母者於先君無妻道於七子無母道過孰大焉孟子之言妄與孟子之言不妄則序詩非也黃太沖亟取其說載孟子師說餘按序又曰故美七子能盡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爾成志成母守節之志非如鄭牋指孝子自責言因檢孔疏亦言母遂不嫁爲之快絶複憶東漢薑肱性篤孝事繼母恪勤母既年少又嚴厲肱感凱風之孝兄弟同被而寢不入房室以慰母心焉歎作詩者能安母於千載之上感詩者亦能安母於千載之下詩之有益人倫如此蓋七子之母徒有欲嫁之志雲耳若果嫁矣則真於先君無妻道於七子無母道是之謂惡豈僅僅過而已乎哉(四書釋地又續)

得之平陸

平陸爲今汶上縣去齊都臨淄凡六百裡而儲子既相必朝夕左右爲王辦政事非奉王命似未易到郊外何以孟子望其身親至六百裡外之下邑方爲禮稱其幣今解不出既思範睢列傳雲秦相穰侯東行縣邑車騎至湖闗湖今閿鄕縣去秦都鹹陽亦幾六百裡是儅日國相皆得周行其境之內非令所禁也故曰儲子得之平陸(四書釋地續)

白圭

史記貨殖傳白圭周人也儅魏文侯時李尅務盡地力而白圭樂觀時變雲雲蓋天下言治生者祖白圭此一白圭也圭其名孟子白圭曰吾欲二十而取一又曰丹之治水也瘉於禹此一白圭也其名丹圭則字爾先後殊不同時自趙氏傅會爲一人而集注林氏益以能薄飲食忍嗜欲居積致富欲以其術施之國且爲岐設十層步障矣餘常斷之曰此兩人也韓非書白圭相魏鄒陽書白圭戰亡六城爲魏取中山又白圭顯於中山中山人惡之魏文侯文侯投以夜光之璧魏拔中山在文侯十七年癸酉下逮孟子乙酉至梁凡七十三年爲國之將相者尚能存於爾時乎縱存於爾時尚能爲國築堤防治水害乎苟皆能之孟子與之晤對其爵之尊壽之髙儅何如隆禮而但曰子之吾子之雲乎我故斷其爲兩人也或曰魏文侯世多壽樂記載子夏與文侯答問爲文侯二十五年事時子夏年乙百八嵗文侯最爲好古漢孝文得其樂人竇公獻其書迺周官之大司樂章也竇公年儅二百五六十安知白圭不類是餘笑而不敢應雲(四書釋地續)

拔一毛

孟子曰楊子取爲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爲也楊硃之書不傳於今其語無所考惟列子所載楊硃曰伯成子髙不以一毫利物舎國而隠耕古之人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人人不損一毫不利天下天下治矣禽子問楊硃曰去子躰之一毛以濟一世汝爲之乎楊子曰世固非一毛之所濟禽子曰假濟爲之乎楊子弗應禽子出語孟孫陽陽曰有侵若肌膚獲萬金者若爲之乎曰爲之曰有斷若一節得一國子爲之乎禽子黙然陽曰積一毛以成肌膚積肌膚以成一節一毛固一躰萬分中之一物奈何輕之觀此則孟氏之言可証矣(容齋續筆)

呼於垤澤之門

三衢毛氏曰呼喚也凡歎息招呼則平聲小爾雅烏呼訏嗟毉家一呼一吸爲一息杜甫詩呼兒問煑魚之類也叫號而呼則去聲詩式號式呼左傳蒼葛呼之類也果爾魯君於垤澤之門自應如趙注雲以城門不自肯夜開故君自發聲之呼爲平聲不應如集注音去聲爲叫號之呼明矣近講義又雲有作魯君自呼聲者陋甚試看呼於門於字是呵護傳呼來於垤澤之門尤非人之聲音闗乎貴賤呵護傳呼迺賤者之役聲可習之而能若魯君與宋君聲爲居髙養優所移豈他人能似仍屬倉卒自呼故爲監門者所疑垤澤即襄十七年築者謳曰之澤門杜氏注宋東城南門是也或曰得毋以禹貢盟諸澤名其門乎案盟諸澤在故宋國微子所封之東國此自爲南門耳(四書釋地)

城門之軌

予病中不能寐與兄孫詩講禹之聲章追何以蠡曰用之者多也城門之軌何以非兩馬之力曰用之者久也然則孺子於書理全未通矣經塗九軌而毎門三門祗各一軌則塗凡一用而門必三之此正用之多而謂久可乎車之涉軌也門與塗同時無久暫也匠人既造門亦即造塗未嘗前年有門今年始有塗也何謂久也時兒子逺宗兄子文煇亦在側皆愕然不能答既而各請予解予欲令其自省但曰解經須讀經今人祗以私意億逆而於本經文未嘗一讀宜其謬也試亦於是奚足哉一語複誦之乎少頃逺宗恍然曰得之矣孟子文多微詞於此則微詞中又斬斬截截急拄其口而使之自解衹是奚足哉四字盡之蓋此語專辟禹之追蠡不闗考擊竝不及文樂猶之門軌之齧不闗馬力竝不及塗軌蓋一比較則多寡生而祗論此追亦祗論此軌則久暫之意自見言外故曰是是者追蠡也追蠡爲考擊所致得毋門軌之齧是馬力與衹此一語而年世久逺非一朝用力所能到意隠隠可騐所謂急破其惑不煩証明天下有微詞而嚴於正告者注者不曉也(四書賸言)

經稗卷十二


生活常識_百科知識_各類知識大全»經稗卷十 ~ 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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