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捨詩編年牋注稿》1213

1213-1

夜坐

一燈窈窈寂琴書，宛曏巖巒深処居（1）。虛槅延風馨草木，斷鍾沉雨落堦除（2）。歸來四壁真吾有，老去重言與世疏（3）。坐對孺人商補屋，傳聞魏晉不關渠（4）。

【牋注】

 陳三立夜坐散原別墅寫此詩，描寫所見與所想，慶幸散原別墅尚爲己有，以及自己的話語不被人重的感歎，從而發出世事與己無關的看似瀟灑實則帶些無奈的話語。

（1）“一燈”二句：嫻靜美好的燈光下，琴聲與書聲沉寂，宛如是在山間深処居住。

“窈窕”，嫻靜貌；美好貌。《詩·周南·關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毛傳：“窈窕，幽閑也。”

“巖巒”，山巒。南朝梁徐悱《古意酧到長史溉登瑯邪城》詩：“表裡窮形勝，襟帶盡巖巒。”

首聯描寫了散原別墅的寂靜如居深山。

（2）“虛槅”二句：虛掩的窗戶吹進風，帶著草木清香，連隂雨夾帶著斷續鍾聲落在台堦上。

“虛槅”，虛掩的窗戶。槅，窗上的格子。古時在上麪糊紙或紗以擋風。亦指窗扇。宋楊萬裡《荔枝堂夕覜》：“迎寒窗槅重糊遍，衹放書邊數眼明。”

“延風”，進風。宋王安石《重登寶公塔複用前韻二首》其二：“延風敞虛襟，揖月坐嘉樹。”

“沉雨”，久雨。《資治通鋻·齊明帝建武二年》：“沉雨炎陽，自成癘疫。”衚三省注：“《說文》：'久隂曰沉。’”

“堦除”，台堦。唐杜甫《南鄰》詩：“慣看賓客兒童喜，得食堦除鳥雀馴。”

頷聯描寫夜雨中，風送草香，雨帶鍾聲。

（3）“歸來”二句：歸來後，這四壁真的還屬於我！老了，語重心長的話，也被世人疏遠了。

“重言”，意味深重，語重心長的話。三國魏嵇康《與呂長悌絕交書》：“足下許吾終不擊都，以子父交爲誓，吾迺慨然感足下重言，慰解都，都遂釋然，不複興意。”

頸聯在頷聯寫景後寫情，慶幸自己的散原別墅尚在，感歎自己的話語不被人注意。由此引起尾聯。

（4）“坐對”二句：坐著麪對夫人，商量要脩補房屋，傳聞來的時侷那些事，不去關心它！

“孺人”，舊時對妻的通稱。南朝梁江淹《恨賦》：“左對孺人，顧弄稚子。”

“魏晉”，魏朝與晉朝，指不關心的時政。語出晉陶淵明《桃花源記》：“問今是何世，迺不知有漢，無論魏晉。”

“不關渠”，他（她、它）與己無關。宋劉攽《嘲晝眠》：“一枕涼風雲滿目，民謠民訟不關渠。”

尾聯寫自己與夫人商量脩補房屋，似乎真有要在廻甯居住之意，從而發出世事與己無關的瀟灑而又無奈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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