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捨詩編年牋注稿》1386

1386-1

月夜倚樓作

群木夜蕭疏，新霜瓜地初（1）。谿山爲破寐，星月欲同居（2）。歌悵漁樵歇，樓完寇盜馀（3）。一生鄰宿鳥，身世在空虛（4）。

【牋注】

 月夜，陳三立在散原別墅倚樓不睡，作此詩，表達自己心懸金陵的難以入睡之請，感歎自己一生如宿鳥一樣巢於“空虛”的不實不穩不安之感。

（1）“群木”二句：夜裡的樹林顯得稀疏，瓜地上新下了霜。

“蕭疏”，稀疏；稀少。唐唐彥謙《鞦霽夜吟寄友人》：“槐柳蕭疏溽暑收，金商頻伏火西流。”

首聯寫鼕夜月下景物。

（2）“谿山”二句：谿水山峰打破了我的睡意，要和星星明月居住一処。

“破寐”，打破睡意。近代黃人《客窗無人，蟲來破寐，蚊矜厥喙，螢負其光，有作》詩。'

頷聯寫自己心懸谿山無眠，露天伴星月而居了。上句的“谿山”，顯然是心懸南京的狀態而無眠，非是景色聲響（可蓡頸聯上句）。下句意境頗美，也與尾聯“在空虛”的感慨相應。

（3）“歌悵”二句：沒有了漁人樵夫的歌聲，令人惆悵；強寇盜賊之後，樓閣倒還完整。

“歌悵”，歌聲令人悵然傷感。宋張耒《春隂二首》其二：“王城自古繁華地，廻首高歌悵望頻。”

頸聯描寫亂後的人世的變與不變，讓人感到了蕭索。

（4）“一生”二句：一生都與歸巢的鳥爲鄰，身処的世界就如懸在虛空中一樣！

“宿鳥”，歸巢棲息的鳥。唐吳融《西陵夜居》詩：“林風移宿鳥，池雨定流螢。”

“空虛”，虛假；空幻。語出唐王維《飯覆釜山僧》詩：“思歸何必深，身世猶空虛。”

尾聯歎息自己與宿鳥爲鄰，也如它一樣，一生活在虛空之中：感到空虛不踏實，感到世界變幻的無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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