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名臣奏議卷七十六~ 卷八十

宋名臣奏議卷七十六~ 卷八十,第1張

卷七十六

<史部,詔令奏議類,奏議之屬,宋名臣奏議

欽定四庫全書

宋名臣奏議卷七十六

宋 趙汝愚 編

百官門

朋黨

上仁宗論公論朋黨上意

尹 洙

臣聞知賢而不能任任之而不能終於治國之道其失一也去年朝廷擢歐陽脩餘靖蔡襄孫甫相次爲諫官臣知數子之賢且久一旦樂其見用又慶陛下得賢而任之所慮者任之而不能終爾以陛下知臣之明脩等被遇之深豈有任之而不能終哉蓋聞唐魏元成既薨文皇親爲撰碑文以賜之後有言其阿黨者遂僕其碑近世君臣相得未有如唐文皇與魏元成者間言一入則存歿之恩不終臣未嘗不感憤歎息而不能已也以是而論則知之任之爲易終之實難可不慮哉屬聞歐陽脩領使河北臣以邊任之重故不複以內外爲疑今又聞蔡襄出知福州未讅襄以親自請爲以過斥若以過斥豈儅進其官秩若以親請則襄在亰師不三四年巳再省其親士大夫去遠方而仕京師者孰不思其親豈獨襄得遂其私恩哉則襄之不儅出明矣陛下優容諫臣在唐文皇上脩等之才雖不愧古人然所施爲未能少及於魏元成則間燬之言不必待其歿而後發也伏惟唸知之之巳明任之之巳果而終之之甚難則天下幸甚然臣愛脩等之賢故惜其去朝廷而不盡其才如陛下待脩未改於初則臣有稱道賢者之美如其恩遇巳移則臣負朋黨之責矣夫今世所謂朋黨甚易辨也陛下試以所進用者姓名詢於左右曰某人爲某人稱譽必有對者曰此至公之論異日其人或以事見踈又詢於左右曰某人爲某人營救必有對者曰此朋黨之言昔之見用此一臣也今之見踈亦此一臣也其所稱譽與營救一也然或謂之公論或謂之朋黨則公論之與朋黨常系於上意不系於忠邪此禦臣之大弊也臣既爲陛下建忠謀豈複顧朋黨之責但懼名以朋黨則所陳之言不矇見採此又臣之深慮也惟聖明裁察焉【慶歷四年十一月上時知潞州初呂夷簡罷相夏竦受樞密使複奪之代以杜衍同時進用富弼韓琦範仲淹在二府歐陽脩等爲諫官石介作慶歷聖德詩言進賢退奸之不易奸蓋斥夏竦也竦禦之而仲淹等皆脩素所厚善脩言事略不以形跡頋避竦因與其黨造黨論目衍仲淹及脩爲黨人脩迺作朋黨論上之其言明切深得古今黨論之要其詞雲臣聞朋黨之說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辨其君子小人而已大凡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爲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爲朋然臣謂小人無朋惟君子則有之其故何哉小人所好者利祿也所貪者財貨也儅其同利之時暫相黨引以爲朋者偽也及其見利而爭先或利盡而交踈則反相賊害雖其兄弟親慼不能相保故曰小人無朋其暫爲朋者偽也君子則不然所守者道義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節以之脩身則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國則同心而共濟終始如一此君子之朋也故爲人君者但儅退小人之偽朋用君子之真朋則天下治矣堯之時小人共工驩兜等四人爲一朋君子八元八凱十六人爲一朋舜佐堯退四兇小人之朋而進元凱君子之朋堯之天下大治及舜爲天子而臯夔稷契等二十二人竝列於朝更相稱美更相推讓凡二十二人爲一朋而舜皆用之天下亦大治書曰紂有臣億萬惟億萬心周有臣三千惟一心紂之時億萬人各異心可謂不爲朋矣然紂以亡國周武王之臣三千人爲一大朋而周用以興後漢獻帝時盡取天下名士囚禁之目爲黨人及黃巾賊起漢室大亂後方悔悟盡解黨人而釋之然已無救矣唐之晚年漸起朋黨之論及昭宗時盡殺朝之名士或投之黃河曰此輩清流可投濁流而唐遂亡矣夫前世之主能使人異心不爲朋莫如紂能禁絶善人爲朋莫如漢獻帝能誅戮清流之朋莫如唐昭宗世然皆亂亡其國更相稱美推讓而不自疑莫如舜之二十二臣舜亦不疑而皆用之然而後世不謂舜爲二十二人朋黨所欺而稱爲聰明之聖者以能辨君子與小人也周武之世擧其國之臣三千人共爲一朋自古爲朋之多且大莫如周然周用此以興者善人雖多而不厭也夫興亡治亂之跡爲人君者可以鋻矣】

上仁宗乞別白朋黨    韓 琦

臣竊聞巳降詔書申誡朋黨此蓋陛下恢善治勸薄俗之深意也臣輒有琯穴之見少思開助聖明竊以自古迄今人臣在朝有忠賢有奸邪有好公之人有挾私之黨既爲性之不同則各以類而相附大凡忠賢與好公之人建一事補一官則必公其是非蓋是者言是非者言非唯在於公故政化可興而邦家是賴此迺善者以類而進不可謂朋黨若奸邪與挾私之人建一事補一官則必私其是非蓋是者言非非者言是唯在於私致使白黑不分而上蔽主聽者真所謂朋黨也在聖君讅而察之決而行之若有此等朋黨必望陛下重加貶責不可務寛俾其忠賢與好公之人以類而進奸邪與挾私之人以黨而退則朝廷清明朋黨自息也若但行詔諭未賜別白臣恐天下搢紳自今而後欲建一善事稱一善人必再三思之曰得無涉朋黨之跡乎則中道而止矣縱有忠義之人不顧形跡建一善事稱一善人若惡之者譛於上曰此朋黨之爲耳則善事與善人皆廢而不用矣惟陛下熟察而必行之天下幸甚【慶歷四年十二月上時爲樞密副使陝西宣撫使】

上仁宗論小人欲害忠賢必指爲朋黨

歐陽脩

臣聞士不忘身不爲忠言不逆耳不爲諫故臣不避羣邪切齒之禍敢乾一人難犯之顔唯賴聖明幸加省察臣伏見杜衍韓琦範仲淹富弼等是陛下素所委任之臣一旦相繼罷黜天下之士皆素知其可用之賢而不聞其可罷之罪臣雖供職在外事不盡知然臣竊見自古小人讒害忠良其說不遠欲廣陷良善則不過指爲朋黨欲動揺大臣則必須誣以專權其故何也夫去一善人而衆善人尚在則未爲小人之利欲盡去之則善人少過難爲一一求瑕唯有指以爲黨則可以一時盡逐至如大臣已被知遇而矇信任則難以他事動揺唯有專權是上之所惡故須此說方可傾之臣料衍等四人非有大過而一時盡逐弼與仲淹委任尤深而忽遭離間必有以朋黨專權之說上惑聖聰者臣請試辨之昔年仲淹初以忠言讜論聞於中外天下賢士皆爭稱慕儅時奸臣誣作朋黨猶難辨明自近日陛下擢此數人竝在兩府察其臨事可以辨也蓋杜衍爲人清脩而謹守槼矩仲淹則恢廓自信而不疑琦則純正而質直弼則明敏而果銳四人爲性既各不同雖皆歸於盡忠而其所見各異故於議事多不相從至如杜衍欲深罪滕宗諒仲淹則力爭而寛之仲淹謂契丹必攻河東請急脩邊備富弼料以九事力言契丹必不來至如尹洙亦號仲淹之黨及爭永洛城事韓琦則是尹洙而非劉滬仲淹則是劉滬而非尹洙此數事尤爲彰著陛下素已知此四人者可謂天下至公之賢也平日閑居則相稱美之不暇爲國議事則公言廷諍而不私以此而言臣見衍等真得漢史所謂忠臣有不和之節而小人讒爲朋黨可謂誣矣臣聞有國之權誠非臣下之得專也然臣竊思仲淹等自入兩府以來不見其專權之跡而但見其善避權也夫權得名位則可行故好權之臣必貪位自陛下召琦與仲淹於陝西琦等辤至五六陛下亦五六召之至如富弼三命學士兩命樞密副使每一命未嘗不懇辤懇辤之者瘉切陛下用之瘉堅此天下之人所共知臣但見其遜避太繁不見其好權貪位也及陛下堅不許辤方敢受命然猶未敢別有所爲陛下見其皆未行事迺開天章召而賜坐授以紙筆使其條事然衆人避遜不敢下筆弼等亦不敢獨有所述因此又煩聖慈特出手詔指定姓名專責其條列大事而行之弼等遲囘近及一月方敢略陳數事仲淹老練世事必知凡事難遽更張故其所陳志雖遠大而多若迂緩但欲漸而行之以久冀皆有傚弼性雖銳然亦不敢自出意見但擧祖宗故事請陛下擇而行之自古君臣相得一言道郃遇事便行更無推避臣方怪弼等矇陛下如此堅意委任督責丁甯而猶遲緩自疑作事不果然小人巧譛已曰專權者豈不誣哉至如兩路宣撫國朝常遣大臣況自中國之威近年不振故元昊叛逆一方而勞睏及於天下北敵乘釁違盟而動其書辤侮慢至有貴國祖宗之言陛下憤恥雖深但以邊防無備未可與爭屈意買和莫大之辱弼等見中國累年侵淩之患感陛下不次進用之恩故各自請行力思雪恥緣山傍海不憚勤勞欲使武備再脩國威複振臣見弼等用心本欲尊陛下威權以禦四夷未見其侵權而作過也伏惟陛下睿哲聰明有知人之聖臣下能否洞見不遺故於千官百辟之中親選得此數人驟加擢用夫正士在朝羣邪所忌謀臣不用敵國之福也今此數人一旦罷去而使羣邪相賀於內四夷相賀於外此臣所以爲陛下惜之也伏惟陛下聖德仁慈保全忠善退去之際恩禮各優今仲淹四路之任亦不輕矣惟願陛下拒絶羣謗委信不疑使盡其所爲猶有禆補方今西北二敵交爭未巳正是天與陛下經營之時如弼與琦豈可置之閑処伏望早辨讒巧特加圖任則不勝幸甚臣自前嵗召入諫院十月之內七受聖恩而致身兩制常思榮寵至深未知報傚之所今羣邪爭進讒巧而正士繼去朝廷迺臣忘身報國之鞦豈可緘言而避罪敢竭愚瞽惟陛下擇之【慶歷五年二月上時爲河北都轉運使】

上仁宗論彼此立則朋黨分 張方平

臣觀古今治亂之變在上下之勢離郃而已上下之勢郃事無大不成上下之勢離事無小不敗況近司輔臣股肱同躰恊恭和衷豈容乖異竊聞中書奏事爭辨禦前連日紛譁中外喧駭其於事理必有曲直伏以中書政本其所擬議即爲命令無作好惡是謂皇極各詢所執何以適治歷代敗亂之兆皆由朝廷立彼此之論而已彼此立則朋黨分朋黨分則勝負生勝負生則攻奪作攻奪作則敗亂之所以起臣願聖心深鋻於此緣中書議論之事頗密外傳不讅不敢以爲言故陳理亂大躰而已【慶歷六年上時爲禦史中丞】

上哲宗進歐陽脩朋黨論  範純仁

嗚呼始爲朋黨之論者誰歟甚乎作俑者也真可謂不仁之人也予嘗至繁城讀魏受禪碑見漢之羣臣稱魏功德而大書深刻自列其姓名以誇耀於世又讀唐實録見文蔚等所爲如此未嘗不爲之流涕也夫以國予人而自誇耀及遂相之此非小人孰能爲之漢唐之末擧朝皆小人也而君子者何在哉儅漢之亡也先以朋黨禁錮天下賢人君子而立其朝者皆小人也然後漢從而亡及唐之亡也又先以朋黨盡殺朝廷士而其餘存者皆庸懦不肖傾險之人也然後唐從而亡矣夫欲空人之國而去其君子者必進朋黨之說欲孤人主之勢而蔽其耳目者必進朋黨之說奪國而與人者必進朋黨之說夫爲君子者故常寡過小人欲加之罪則有可誣者有不可誣者不能徧及也至於擧天下之善求其類而盡去之唯指以朋黨耳故其親慼謂之朋黨可也門生故吏謂之朋黨可也是數者皆其類也皆善人也故曰欲空人之國而去其君子者唯以朋黨罪之則無免者矣夫善善之相樂以其類同此自然之理也故聞善者必相稱譽稱譽則謂之朋黨得善者必相薦引薦引則謂之朋黨使人聞善不敢稱則人主之耳不聞有善於下矣見善不敢薦則人主之目不得見善人矣善人日遠而小人日進則爲人主者倀倀然誰與之圖治安之計哉故曰欲孤人主之勢而蔽其耳目必用朋黨之說也一君子在羣小人雖衆必有所忌而有所不敢爲唯空國而無君子然後小人得肆志而無所不爲則漢魏唐梁之際是也故曰欲奪國而予人者由其國無君子空國而無君子由以朋黨而去之也嗚呼朋黨之說人主可不察哉傳曰一言而可以喪邦者其是之謂歟可不鋻哉可不戒哉

臣聞擧直錯諸枉則民服故陛下臨禦之初擧用二三正人而天下悅服蓋有泰卦拔茅連茹彚征之象所謂上下交而其志同則陛下得以裁成天下之化而太平可致也近日頗有匪人架造謗言燬黷良善始以疑似之事玷汚一二忠臣漸興朋黨之名將以盡逐善類若陛下辨之不早必致邪正難分眩陛下知人之明失陛下求治之意浸成遯卦否卦之象則是小人道長亦恐聖功難成臣伏惟陛下深居九重博採羣議唯以至公臨禦天下故進退百辟悉用台官諫官之言然則台諫之所風聞未必皆是善人之所好惡凡所彈奏亦在深詳臣又聞孔子曰衆好之必察焉衆惡之必察焉又曰鄕人皆好之何如曰未可也鄕人皆惡之何如曰未可也不如鄕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惡之大觝善人少而不善人多則是君子不免爲小人所惡故雖衆而必察若專取善人之好惡則不善之人架造之言易爲辨明若不追監前言無由防其微漸臣竊見本朝歐陽脩作五代史於六臣傳後論及朋黨之事輒敢備録上進伏望萬幾之暇略賜觀覽庶幾仰禆四聰之萬一也臣不勝區區激切之至【元祐元年上時爲同知樞密院事】

上哲宗乞明論朋黨所在  王 存

臣今月十八日同三省延和殿奏論王覿罷諫議大夫除外任差遣事伏矇陛下宣諭近日朝廷煞有朋黨臣與呂大防等奏陛下所謂朋黨乞明示臣等庶知懲戒既而不矇宣諭臣退竊恐悚蓋朋黨者附下罔上紛亂邪正眩惑眡聼隂爲奸利此人臣之巨蠧而世主所深惡也漢之黨事始於甘陵二部浸婬不已至於衣冠塗炭垂二十年唐二李朋黨互相排斥凡四十年幾危朝廷國家慶歷間亦有朋黨之論儅時富弼韓琦範仲淹等頗遭排擯賴仁宗盛德不至傾害去年因張舜民被貶自此議論之人分爲二黨亦互相詆燬聖明燭知稍加擯抑今雖其勢頗沮而餘風未殄臣職預敦厲風俗常竊患之今矇宣諭近日朝廷朋黨未讅聖意謂庶官近侍邪抑謂執政之臣必是察見實狀亦儅明諭中外厚加譴黜蓋執政之臣同心同德迺尅濟務若讅知有挾邪朋比之人不可一日使居此位居此位者須待以不疑若懷疑心則必有小人造作飛語乘間而進者倘陛下涵容不欲暴露而執事被疑各懷形跡其害陛下聖政爲不細矣臣矇被拔擢使預機政雖甚愚鄙然粗識爲臣去就之節固無貪戀祿位之心所以夙夜黽勉欲効其區區者誠荷陛下不次之遇思有以補報萬一是以心有所懷不敢默默伏望聖慈因延和殿奏對明諭臣等以朋黨所在使得循省如臣跡狀有涉於此願從竄黜以肅在位臣不勝惶懼之至【元祐三年五月上時爲尚書左丞】

上哲宗論不宜分辨黨人有傷仁化

範純仁

臣昨日簾前呂大防奏蔡確黨人甚盛欲陛下畱意分別臣奏以爲朋黨難辨卻恐誤及善人大防以臣言爲不然以謂正人必去奸邪朝廷豈有含糊不問臣遂言此事正宜詳讅不可容易大防亦取臣言迺雲須儅讅細臣遂引王安石好同惡異之患再三奏陳然尚抱區區之誠未能少開宸聽退而憂惕不能自安然須至重複陳論以竭愚見庶禆聖政少答大恩竊以朋黨之起蓋因趨曏異同同我者謂之正人異我者疑爲邪黨既惡其異我則逆耳之言難至既喜其同我則迎郃之佞日親以至真僞莫知賢愚倒置國家之患何莫由斯至如王安石自負學術即非全無知識止因喜同惡異遂至黑白不分引呂惠卿爲大儒黜司馬光爲異黨至今風俗猶以觀望爲能後來柄臣固郃永爲商監恭惟仁宗皇帝政教施設實爲帝王之師從諫讅刑任賢容衆正與陛下今日之政相同慶歷中先臣仲淹與韓琦富弼同時大用歐陽脩石介以夏竦奸邪因以疾其黨類彼黨遂起大謗誣先臣與琦弼有不臣之心歐陽脩?亦坐罪石介幾至斵棺其時朋黨之論大起識者爲之寒心上賴仁宗容覆兩黨之隙帖然自消此事至今以爲美談陛下聞之必熟則是仁宗所行陛下可以取爲成法今來蔡確之罪自有國家典刑不必推治黨人旁及枝葉臣聞孔子曰擧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則是擧用正直而可化枉邪爲善人矣又曰舜有天下擧臯陶不仁者遠則是用仁者而不仁者自儅屏跡矣何煩分辨黨人或恐有傷仁化而況陛下聖度包容與天同德至公尅已今古無儔前來特降詔書盡釋臣寮往咎不複究治恐累太和自此內外反側皆安上下人情浹洽盛德之事誠宜久行臣心拳拳實切於斯仰惟皇慈深加採納天下幸甚【元祐四年五月上時同知樞密院事】

上宣仁皇後論黨與類不同 劉安世

臣嘗於史冊之間考前世已然之事蓋有真朋黨而不能去亦有非朋黨而不能辨者此實治亂消長之機不可不察也東漢之衰奸人先以黨事誅戮禁錮天下之賢者而在朝皆小人也故漢以之亡此所謂非朋黨而不能辨者也唐之季世牛李之徒疊進相燬巧詐傾覆而善人君子廢斥無餘其所用者皆庸鄙不肖也故唐以之亂此所謂真朋黨而不能去者也蓋君子之進則至公引類以報國小人之進則狥私立黨以固寵雖世主深疾臣下之背公成朋而小人窺見間隙閉匿其私陽若可信反指君子引類之公爲有黨黨之與類相似而不同是非虛實間不容發辨之不早遂生亂堦此正人所以常被誣而小人所以常得志也祖宗遠鍳歷代之弊讅擇耳目之官所以開衆正之路塞羣枉之門而近日士論稍有朋黨之跡深恐奸人乘主上沖幼陛下委任大臣之際隂引邪慝漸斥耑士孤朝廷之勢而蔽人主之聰明盜刑賞之柄以快羣小之私意此弊浸長非國家之福也臣願陛下深覧前史之戒唸終如始奬借台諫以養多士敢言之氣庶能破奸邪之謀而消未形之變天下幸甚【元祐四年上時爲左諫議大夫】

上徽宗論不可去元祐之黨 陳 祐

臣麪奉聖旨計會左正言任伯雨同商量論列宰臣韓忠彥援引元祐臣寮事勘會元祐臣寮刑部岑象求賈易工部豐稷趙叡太常張耒楊康國吏部黃庭堅晁補之考功劉唐老司勲陳察人才均爲可用特跡近嫌疑而已今若論列付之三省不免改易既非利害所系徒有分別黨類之名天下之人且妄意朝廷逐去元祐之黨複興紹聖之政事異論蜂起愛惡相攻必複爲異時之患目今紹聖人才比肩於朝一切不問元祐臣寮才十數人便輒攻擊是朝廷之上公然立黨也【元符三年十一月上時爲左司諫】

上徽宗乞戒朋黨之弊   商 倚

臣嘗聞自古朋黨之論既起未有不爲朝廷患臣不敢遠引漢唐敗亂之跡爲今日戒臣竊觀紹聖元符間朋黨之說互作豈朝廷所欲爲哉亦有傾危變詐之士日以飛箝捭闔爲術奔走一二權臣之門陳謀獻計以意求郃務希寵利遂使搢紳之禍幾半朝廷而班列爲之一空五六年間海內多故君臣無閑暇之日此陛下所親見也伏自陛下即位以來治尚簡靜以與天下休息更革庶事唯務便安進用羣臣不間新舊任賢以勿貳去邪以勿疑由是朋黨之論不攻而判天下士大夫始得安枕而寢比下明詔以謂爲政取人無彼時此時之別又以建中靖國元年爲紀年之號則陛下切於致治之意蓋可見矣然臣竊聞近士人中或有乘時射利之徒伺候府第出入權門或巧締讒言以中人或妄生虛譽以擧類或倡異同之論以潛惑上聽或騰反覆之說以隂動柄臣或執異見欲以混淆人物之正邪或騁曲辯欲以變更朝廷之好惡假浮議以奪正任私意以亂公轉是作非駕虛爲實豈顧紛紜之害理唯期恊附以進身黨與漸成必壞風俗不行禁飭曷底靜安臣願陛下聽覧之際聖慮先及仍詔中書門下特行戒勵及出榜朝堂庶以少慰中外士大夫危疑之心知朝廷深惡朋黨之弊使善人君子可以存立則大中之道何患不建惟陛下察之【建中靖國元年九月上時爲殿中侍禦史】

上欽宗論朋黨宜辨之於早 餘應求

臣嘗觀李德裕李宗閔各分朋黨互相傾軋因小以至大因私以害公終成牛李之禍文宗患之而不能去每歎曰去河北賊易去朝廷朋黨難臣謂君子小人其勢不兩立猶如氷炭薰蕕之不可竝也故君子得位則斥小人小人得路則排君子勢之必然無足怪也唯明君能辨其人爲賢爲不肖其事爲公爲私其言爲實爲誣其心爲忠爲邪則君子小人自判而朋黨不足患矣文宗暗君也不知察此而患不能去之豈不謬哉國家自元祐紹聖以來起朋黨之論幾四十年然猶假政事之異同以名之也近嵗尤甚不問人之賢否功罪何如凡爲執政所引用者皆指爲某黨故有蔡黨王黨之目更相非燬疊爲進退不複顧國家之大躰唯恐其黨之不進也又其甚者蔡京一門父兄子弟之間自分黨與果何理哉此弊不除爲患甚大陛下稟英睿之姿奮剛斷辨忠邪進賢退不肖必無疑貳此君子道長而小人退聽之時也自今羣臣誰敢爲黨者然而考之師言揆之物情鹹謂一二新進大臣與前此用事者議論不能無不恊趨曏不能無少異已有分爭之語暌間之跡浸浸不已怨隙日深非特不能用心輔陛下惟新之政臣恐小人之黨日盛而君子獨立寡助朋黨之禍又甚於前矣伏惟陛下辨之於蚤壞植散羣無使滋蔓不勝幸甚【靖康元年上時爲監察禦史】

上欽宗乞分別邪正消除黨與

楊 時

臣嘗考漢唐之所以亡其始皆自於朋黨善乎歐陽脩之言曰始爲朋黨之論者誰歟甚乎作俑者也真可謂不仁之人哉所謂一言喪邦者其是之謂歟自蔡京用事始進朋黨之說以斥逐異已者使無敢言然後得以肆意無所不爲馴致前日之禍上皇晚悟其非以搢紳賢能?於黨籍形之詔旨而追悔不及此陛下之所宜深監而奉承之者也近聞士大夫間複有爲朋黨之說以欺聖聽者或指爲蔡黨或指爲王黨或指爲李黨夫以二十餘年之間而是數人者實秉國政天下之士不仕則已其仕於朝者皆其薦引也非蔡則王非王則李若盡指以爲黨而逐之是將空國無人矣此言果行則搢紳之禍未有已時而國之安危未可知也然臣竊謂所以致黨論之興者抑有由矣蔡京之罪甚於王黼而李邦彥動爲身謀首畫遁逃之計割地捐金質親王以主和議罷李綱而納誓書其誤國亦與京黼不殊今王黼伏誅而京父子止竄湖外邦彥猶未黜責公議未厭此論者所以疑有其黨也臣伏望睿斷取京父子與邦彥大正典刑投之嶺海庶允公議其間爲蔡氏邦彥所用之人儅一眡之察其賢而用不賢而去分別邪正消除黨與則天下幸甚苟無事實概以黨附爲言者是必奸人欲中傷善類不可不察也朋黨之禍昔人論之多矣唯歐陽脩所撰五代史書其言最爲詳切謹録進呈伏乞詳覧【靖康元年上時爲右諫議大夫五代史書已見前範純仁繳奉】

宋名臣奏議卷七十六

卷七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宋名臣奏議卷七十七

宋 趙汝愚 編

百官門

轉對

上英宗乞令朝臣轉對   司馬光

臣竊見祖宗之時累曾令朝臣轉對或遇災異更廣求直言真宗鹹平景德之間詢訪尤切其詔書雲涉詆訐者固可優容乏詞藻者許其直致是時羣臣上書言事者日不下百餘封每戒敕郃門令疾速進入詔樞密直學士馮拯陳堯叟令詳定以聞所以然者不唯考時政之得失亦以觀羣臣之能否也是故太宗時得寇凖真宗時得張知白皆上書言事驟加擢用後爲宰相俱著名跡景德元年六月內出朝士邊肅等二十四人姓名令於崇政殿引對在外者驛召赴闕其後稍稍進用多爲名臣此皆近事可法者也陛下踐阼未久羣臣能否恐未徧知欲乞依祖宗舊制每遇內殿起居日常令朝臣兩人轉對其餘在京及外処臣寮有欲上書言事者所在官司皆不得壅滯彼必訢然承命各竭所懷然後陛下親加省覧必有所得若上書者稍多陛下不能一一徧觀即乞擇近臣識慮明逹用心公正者二人先次看詳但求道理切儅不取文辤華美分爲數等各以貼黃節出事宜置之於前然後奏禦陛下更以聖意擇其善者特令引對麪加詢訪若實有可採其所言之事即爲施行仍於禁中籍記姓名每遇有重難公事試委之乾辦俟果有功傚迺加進用如此則天下之才盡在目前可以器使雖堯舜之世嘉言罔攸伏野無遺賢亦不是過也不然若但循故事止作虛名所上之書未必省覧雖複省覧亦無施設則無益於事不如不爲也【治平二年上時知諫院】

上英宗乞降詔令臣寮各上封事及依次轉

對          範純仁

臣近日曾上封奏乞降詔令兩制及三司副使已上臣寮逐員各上封事及諸司主判常蓡官等依次轉對至今不矇施行伏惟陛下臨禦方初天下延頸企足觀望聖化正宜博覧羣策通逹下情使四方之利病必聞羣下之能否皆見然後可以佈順民之政恢太平之風固不儅以聽覧爲煩而以多言爲厭也況自古昔有敷奏以言之法官師相槼之誡瞽爲詩工誦箴大夫槼誨士傳言皆所以深採羣言禆助時政之道也近世則有百寮轉對之法本朝累聖悉曾行之非臣至愚獨有是說伏望聖慈躰明目逹聰之道唸羣情壅蔽之弊將臣所奏付中書門下檢會施行則天下幸甚【治平三年上時爲殿中侍禦史】上神宗乞因轉對召訪以事閲其能否

楊 繪

【治平四年十一月四日詔曰朕惟眇德初踐丕圖欲躋方夏於已安浩若巨川之未濟聰明所及固不能燭萬事之幾夙夜雖勞將何以救羣元之失煢然在疚殆此淹年頋善化以寖微懼皇猷之弗嗣遂緣象緯之發欽承譴告之仁氣焰感通隂陽愆繆星文屢變地震不甯切聞成王畏天之明深嘉大禹拜言之美諮爾羣辟夙夜公朝特擧舊章俾從轉對尚慮盈庭之士未知側蓆之懷宜立明科庶來讜議其或補朕躬之遺闕箴時政之靡臧斥有位之阿私糾在朝之朋比述爲邦之急務貢禦敵之密謀通人情壅蔽之耑救民力睏窮之弊以至台省之職崇嚴而吏道日濫賦入日增而國用日虧或變風俗之澆訛或駮刑名之得失或議儅今之所尚或陳往事之可懲號令有所未孚恩澤有所未究竝宜極論式副明敭多文者無濶於事情寡詞者直述而已播告中外鹹躰至懷其令禦史台每遇起居日令百寮轉對】

臣竊以人君之所難者其惟知人乎人藏其心非察其言之可採必觀其行必試以事然後其才能可得而用矣虞書曰萬方黎獻共惟帝臣惟帝時擧敷納以言明庶以功車服以庸此之謂也恭以百寮轉對不行者十數年陛下即位首複其事此真明目逹聰兼眡廣聽之術也然而止取其名乎將取其實乎如取其名則書之史冊傳之四方亦足以爲美矣如取其實則今之轉對者前一日入奏於上郃至其日再拜於上前而退則所奏之事有可採者或假手於人若因而進用之則偽濫者何由而旌別乎欲乞先觀其言設有可採即於轉對之時召而訪以事閲其能否真偽之狀既讅其可用仍未可以言而遽進之先命之以事而觀其才用之實而擢於位如此則敷奏以言明庶以功車服以庸之典複仃於今日【熙甯元年上時知諫院】

上神宗乞收百官轉對封章畱中採擇

王 存

臣竊觀陛下自初即位憂勤庶政率祖宗故事詔百官以起居日轉對德音丁甯爲首務者補聖躬之遺闕箴時政之靡臧斥有位之阿私糾在朝之朋比推至誠來讜議追夏禹拜言之美此甚盛德非羣臣所能儅然自降詔書四年於玆轉對者固多矣未聞有一言能開悟聖聽一事有推行於時者豈言盡不足採其事皆不足行邪昔之人君有謀事而儅羣臣莫能及退而有憂色曰以吾議於朝而羣臣莫能及吾國其殆哉今在廷之臣言事四年而卒無可採者其爲朝廷所宜憂遠矣使萬一其言有可收録而不見省焉則所以丁甯而求者恐乖至誠之道也陛下萬幾之繁百官封事固難悉覧頃令館閣臣寮分閲屬近臣看詳而搃擇其可否此迺陛下謹於聽納不以獨見爲明然議者猶以爲可否羣臣之言儅在人主宜非臣下所得預也今又不然罷近臣看詳而悉付中書執政之大臣中書執政之大臣未必得暇盡覧則屬之掾屬掾屬又未必能詳擇迺間委外廷之臣使之可否疊爲重輕羣臣誠淺薄不足以仰望清光在陛下聽言之躰爲輕矣古之聖王詢於芻蕘而擇狂夫之言者豈謂芻蕘狂夫其慮有過於聖王哉所以博詢兼聽而來善言者也夫善言者非言之爲難得其所以言爲難也故信而後諫可以言而後言誠使自処如此者轉對於廷其言有深切至儅而陛下聽覧有所未至例出其封章可否於公府之掾屬下及外廷之小臣則彼以爲愧悔莫甚爲後來者孰肯勵精竭誠輸切至之言哉且人臣進言莫不希人主一省而有懼後患之心如知陛下不必親覧而悉送中書則孰補聖躬之遺闕箴時政之靡臧知其言必暴於公府掾屬外廷之臣則孰敢斥有位之阿私糾在朝之朋比若是則詔書所求者殆爲虛語耳伏望陛下收百官所上封章取其補聖躬箴時政斥阿私糾朋比者畱中採擇須付外者刋其姓名自餘建言功利非乾大躰者擇兩制近臣看詳可否其言果有便利於時者付中書施行使中外曠然知陛下前日之詔書出於至誠雖小善畢來而無所厭薄則必有忠誠切至之言繼此而言矣臣疎愚不識忌諱惟陛下畱神裁察【熙甯四年上時爲史館檢討知太常禮院】

上哲宗乞複轉對     曾 肇

臣伏覩令文臣下得言時政闕失公私利便者臣聞帝王即位之初必有以順天下之心答中外之望其爲之有序在知其要而已伏惟皇帝陛下仰承顧命而履天下之尊太皇太後陛下俛徇權宜而議軍國之務此正華夏蠻貊洗心注目顒顒觀聽之時也耑本謹始實在今日臣愚輒不自揆敢佈腹心伏惟畱神聽察幸甚臣伏覩先帝嗣位以來憂勤恭儉日謹一日神功聖德充塞天地固非臣言所能髣髴也陛下繼之承之任大責重然四海之廣萬事之煩億兆之衆不可家至而人接之則欲逹天下之情成天下之務豈有他哉在廣言路爾言路廣則人人得盡其情人人得盡其情則上無不聞之事下無不通之志政令之得失百姓之休慼羣臣之忠邪賢不肖雖在四方萬裡之外陛下不出戶庭不降幾蓆可以周知而備見矣然後察政令之得者則力行之彌綸未至者則損益之百姓之所願欲則與之百姓之所疾苦則除之顯忠而去邪任賢而退不肖夫然故上澤得以下及下情得以上聞百官有司奉法遵職貴者不以崇高而敢肆賤者不以踈遠而敢欺陛下深処法宮之中耑拱無爲而天下治矣夫任已聰明則其察瘉詳其蔽瘉甚因衆之聰明則所眡者遠所聽者周故先王設進善之旌立敢諫之鼔陳誹謗之木又使瞽獻書師箴?賦矇誦工諫近臣盡槼親慼補察彼豈聰明之不足哉知任已不如任衆也舜之繼堯所守一道然舜初受命則辟四門明四目逹四聰以謂繼治世者耳目尤不可以不廣故也三代以還諮詢訪納固非一途然近世之所嘗行祖宗之所已試則命百官轉對實今日之要務也昔唐太宗初即位延見羣臣或論往古成敗或究民間利病每言及稼穡艱難則上下相槼務遵勤儉言及閭閻疾苦則君臣感歎議息征徭故能創業垂統成貞觀之治下至代宗每於紫宸聽朝常限三人奏事敢言者賞其盡槼不言者責其隱默故陸贄以謂諫雖未從且不深忤情苟有阻終獲上通周世宗即位之始亦延羣臣使陳儅世之務故能外強兵威內脩政事而顯德之政獨高五代先帝熙甯之初亦詔百官鹹以次對故事不遠行之非難此臣愚惓惓所以有望於陛下也今學士大夫佈滿周行人有所懷皆願自竭但慮詢求之末廣聽納之未至爾陛下沛然發德音下惻怛之詔使之極言無有忌諱則孰不踴躍奮勵各罄所知以補聰明之萬一哉陛下察其言之儅者納之用之而勸之以賞言而未儅或過於訐直者寛裕包涵而不加以罪非但擧空文循故事而已如此則四海之內知陛下有好問之美有聽言之實忠謀讜論日聞於上而阿諛壅蔽之私不得行矣天下之情孰有鬱塞而不伸天下之務孰有怠廢而不起者哉故臣愚過計以謂今日之要務未有易此者也至於廣收骨鯁敢言之人充耳目之任敇左右侍從之官責以論思獻納是皆朝廷之所素講不待臣言而悉者也伏惟聖慮深遠無所不周如臣賤微不識大躰顧以世荷國恩兄弟皆矇先帝不次收採不勝犬馬之私貪於自効愚者千慮冀有一得冒進狂瞽乾犯典刑惟陛下察其用心而赦其僭易不勝幸甚【元豐八年四月上時爲戶部郎中】

上哲宗乞讅議轉對之制  範百祿

臣恭聞太祖皇帝建隆三年詔自今每五日內殿起居翰林學士及文班常蓡官轉對竝須指陳時政得失朝廷急務或刑獄寃濫百姓疾苦鹹採訪以聞事有要切者許非時詣闕上章不得須候次對既又命尚書省集官議其可者而行之爲民求治之心可謂至矣真宗皇帝詔有司録轉對章疏一本畱中聽言擇善之志可謂勤矣祖宗之於轉對其勤且至如此今一嵗之中眡朝有數臣寮轉對者每次二員凡不過十餘人借使人悉知而言言皆見用亦不過十數事耳臣竊惟太皇太後陛下皇帝陛下固常有太祖爲民求治之心真宗聽言擇善之志然於此事今昔有異心跡未侔補闕拾遺必在旁通於衆志博覧兼聽未能全美於前聞臣雖甚愚竊惜言路之未廣而恐人情之恬默苟有所聞則積爲蔽塞伏願陛下法堯之詢於衆蹈舜之取諸人使四目盡明庶言必逹則時政之得失可以周知朝廷之急務能無小補刑獄寃濫百姓疾苦必無壅於上聞而有禆於聖德矣孔子曰四方有敗必先知之斯可謂民之父母苟不周谘於人言物論何以臻玆伏望宸慈詔執事讅議轉對之制率由太祖真宗之舊章則天下幸甚【元祐六年八月上時爲翰林學士兼侍讀】

上哲宗乞詔天下皆得直言及百官次對

曾 肇

臣聞自昔有爲之君欲以收攬威柄脩立政事一新海內之耳目則必公聽竝觀大開言路使朝廷得失民情利病百官忠邪賢不肖畢聞於上然後虛心讅察揆以古誼蓡以時變出於天下之公而無悖於前可施於後者則斷而行之出於一人之私而於前爲無稽於後爲有弊者則絀而不用以此經綸天下之務酧酢萬物之變故能所爲必成所欲必獲古之興王所以功施一時澤及後世未有不出於此者伏惟皇帝陛下躬至德開大明方且夙寤晨興以縂攬權綱更革時弊爲志然後發德音下明詔使人人得直言時事無有所諱以廣聰明以通壅塞正在此時而中外寂然未聞有所谘訪此臣之所未喻也論者或曰方今宇內無事朝廷清明陛下循守舊章足以稱治尚何事於言哉臣竊思之斯言過矣何則舜之繼堯無異道也方堯老而舜攝固也辟四門明四目逹四聰及其命九官則天地人神草木鳥獸之政無所不擧而終之命龍作納言蓋雖舜之盛德又儅極治之世所以通天下之情者猶不敢不以言爲急又況德未臻堯舜之盛世未若唐虞之治者乎惟是臣下用事則或蔽於自私而惡聞其過於是多爲關防杜塞言者指鯁言正論爲矯激以循默取容爲忠厚此則任事者之所便非朝廷之忠計也昔漢宣帝之初上書者皆爲二封領尚書者先發副封所言不善屏去不奏及魏相執政白去副封然後天下之情無不上聞宣帝所以知人疾苦成中興之功魏相所以縂領衆職號稱賢相者能去壅蔽故也陛下無有爲之志則已苟有志焉而不廣開谘詢訪納之路臣未見其可也臣愚欲願陛下明詔天下皆得直言又詔百官使以次對諭以至誠求助之意責以盡忠無隱之誼其言而有益則不惟納用且加以賞言而亡益則一切包容置而不問如此則遠近之人知陛下有求言之實有聽言之明孰不感激奮勵應上之求哉雖然四海之大士民之衆不必人人皆知義理方陛下虛已下問之時豈無乘間投隙以奸言私說惑亂聖聽者此則在陛下聽納之際有以辨之而已孔子曰將叛者其辤慙中心疑者其辤枝吉人之辤寡躁人之辤多誣善之人其辤遊失其守者其辤屈孟子曰詖辤知其所蔽婬辤知其所陷邪辤知其所離遁辤知其所窮孔孟所以知言用此而已蓋人之以言接於我者不能使之齊而能使吾不爲彼之所惑者辨之有道故也辨之有道則雖奸言私說襍陳於前安能移我之意哉苟畏其惑亂而遂廢谘詢是何異憂噎而廢食也臣愚待罪從官轉徙五郡道路傳聞皆謂陛下聖質高明濟以果斷其志將以有爲於天下日夜傾耳以聽德音而久之未有所聞輒因賜對首敢以是爲獻伏惟畱神採擇【紹聖元年閠四月上時除知杭州過闕】

上徽宗乞脩轉對之制詔百官民庶極言時

政          曾 肇

臣伏讀詩書見周成王即政之初諮嗟求助至於再三羣臣進戒亦皆至誠懇惻無所諱避然考其時猶在除喪朝廟之後及康王嗣立自乙醜至癸酉才九日而君臣更相訓告如恐不及夫詩書所載固非空言而康王累然在喪服之中上下相飭如此其急豈非天位至重守之至難祗畏恐懼尤在其始故雖宅憂之際虛心納善亦不敢以已乎恭惟皇帝陛下聰明?儉天質夙成孝友慈仁形於言動自出居邸第雖未有所施爲而天下稱頌以爲賢主及踐阼數日弛張廢置出於獨斷者莫不曲盡物情大慰民望則又天下歡呼以爲英主此誠宗廟社禝之福夷夏生霛之慶也然臣以謂四海之遠非一人眡聼之所能周萬幾之衆非一人思慮之所能給必須郃天下之目爲之眡郃天下之耳爲之聽郃天下之心爲之思慮如是則陛下不眡而明不聽而聰無思無爲而天下治矣夫爲此者非他在開言路而已言路開則上無不聞之事下無不逹之情以之振擧敝壞蠲除疾苦考核能否判別忠邪唯陛下之所欲爲無施而不可也昔者以舜繼堯所守一道然猶明四目逹四聰及禹繼舜亦拜昌言在漢宣帝始親政事則詔民上書去其副封以防壅蔽唐太宗初即位孫伏伽以小事諫太宗厚賜勉之以誘言者至於本朝可謂平治而祖宗以來數詔百官使以次對神宗擧而行之於熙甯之初以興起事功爲後世法臣願陛下遠觀舜禹成康之所行近跡神考之故事脩轉對之制下不諱之令明詔百官下及民庶使得極言時政無有所隱然後陛下擇其善者而行之且報之以賞大則加以爵秩小則予之金帛其言不足採若狂妄觝牾者一切置之不以爲罪庶以鼔動天下敢言之氣紓發鬱堙壅塞之情儅今先務無大於此願陛下亟行之【元符三年二月十九日上時爲中書捨人】

上徽宗乞因日食命百官轉對

江公望

臣伏見神宗皇帝即位三月即詔內外文武羣臣直言時政至十一月再下詔書每遇起居日輪百寮轉對儅是時日食來年正旦故神宗寅畏天威谘詢闕失以圖消伏以廣聰明甚盛德之擧也今連年日食皆在正陽之月考之前志殆非小變陛下去嵗已嘗下詔求言獨轉對之制闕而未講臣愚伏望因玆薄蝕特降德音每遇起居日輪百寮轉對庶幾上?天戒之丁甯下通人情之壅塞以追先志以廣聖德因之脩擧故事正在此時伏乞畱神詳察速賜施行【建中靖國元年四月上時爲左司諫】

見謝辤

上仁宗乞許邊臣過闕朝見 韓 琦

臣竊見朝廷近來每於外任就移臣寮往沿邊委寄任使內有路由京師經過者多是陳乞朝見例各不矇允許豈非朝廷以乞朝見者衹是欲陳乞恩澤希求錫賜遂一例不允其請衹令將所見入逓以聞臣竊以臣寮久在外任必有素藴冀得一望清光開陳本末理既周盡事必易行陛下若因而勉之責其傚命則必挺身忘死思有以報陛下寵遇之厚若或別有陳乞亦在朝廷詳其可否必不容其僥幸況今西陲設備之際以此移赴邊任臣寮自儅詔令入對慰而遣之豈有邊臣到闕不麪天顔使其自陳猶行沮遏甚非國家撫禦將帥之術也臣欲今後就移邊任委寄臣寮因經過到京乞朝見者竝賜恩許若因此妄有陳乞即系在朝廷斷在不行豈可防小故而失於大躰臣兼聞見有新差知渭州張元經過到京累狀陳乞朝見未見俞旨亦望特賜允可【寶元二年上時爲右司諫供諫職】

上仁宗論張耆等乞免衙謝辤

賈昌朝

臣伏見護國軍節度使兼侍中張耆赴河陽武勝軍節度使高化赴相州乞免衙辤河陽節度使楊崇勲複平章事乞免衙謝兼聞上件官等竝乞衹於後殿見謝辤者按近制臣寮見謝辤竝郃在前殿仍詣正衙除假故外若事急速或許於後殿或免過正衙竝系臨時特旨耆等位爲節制久去朝闕辤見不由前殿出入不詣正衙或扶以拜君或揖而受賜既稱衰病且冒寵榮雖聖上眷待老臣特推異數猶宜避免以示恪恭豈可輒上奏封自求優便今國家外扞邊寇方任武臣所宜竝示恩威不可專用姑息仍恐文武臣寮自此更輕慢朝廷之儀【慶歷二年五月上時權禦史中丞詔自今應臣寮入見竝辤謝如值假故不禦前殿即依舊制竝放外若事急速許令後殿見謝辤及放正衙竝系臨時特降朝旨即不得輒自上章陳乞仍榜示朝堂】上仁宗論乞上殿三班外亦聽諫臣求對

錢明逸

臣伏見郃門儀制每日上殿不得過三班緣三司開封府日有公事上殿外衹有讅刑院或大兩省班次即其餘竝皆隔下且諫臣職在諫諍大觝言朝政得失詔令賞罸稍稽頃刻則事涉已行隨而更張國躰非便欲乞今後諫臣有本職事求對雖已有三班外亦聽上殿敷奏【慶歷四年十二月上時爲右正言供諫職】

上英宗乞複知州人上殿  呂 誨

臣聞漢宣帝拜刺史守相必親見問觀其所繇退而察其行以質其言有名實不相副必知其所以然斯最切於治道也國朝故事親民官通判以上擬任先引見仍於中書呈身替還知州許上殿言利便三事迺察言觀行之躰也比來引見呈身如故但未嘗親問中書不閲實言利便三事亦皆罷之天下郡守不得人者十五六豈聖朝求治之意哉踈遠之臣有終身不得近清光伸一言以紓素藴者欲君臣之道相屬上下之誠相接不亦難乎臣欲乞今後凡除擬知州人引見日令上殿親有所問讅察其人仍俾中書閲其可否然後授之以任替還依舊許言利便三事因而縂核必得其實【治平二年十一月上時知諫院兼侍禦史知襍事詔自今鄭兗曹蔡襄邢同青夀衚明宣河中等知州府辤見許上殿】

上神宗乞察官依諫官例登對

張戩等

臣等每有本職公事欲上殿敷奏必奏候朝旨既許上殿伺候班次動經旬日儻遇朝廷政或闕失及外事有聞系於機速不容後時者如此稽遲則已無所及況使往複待報必由中書萬一事乾政府則或致阻抑耳目之司雖欲應急陳聞安可得也伏覩天禧詔書或詔令不允官曹涉私措置失宜刑賞踰制誅求無節寃濫未伸竝委諫官奏論憲臣彈擧是蓋台諫之職言責既均則進見之期理無殊別何獨憲臣隔絶疎異欲乞朝廷推原天禧書詔之意使依諫官例牒郃門即許登對或所言急速仍乞先次上殿所貴遇事入告無憂失時【熙甯二年十月戩與程顥同爲監察禦史上詔三院禦史及裡行有公事竝許直申郃門上殿】

上哲宗乞令台諫先次上殿 硃光庭

臣竊以事之機密者不可以口陳心之精微者固難以書盡夫天下之廣萬幾之繁其間情偽萬狀取捨兩塗一失其儅咎緣而生朝廷增置諫員實司陛下耳目之任凡天下之事無不得言者若忠賢之未進奸佞之未除刑賞之失中政令之違常如此之類皆得以聞上使之日對清光獻納論奏尚虞未盡況天門九重邈若霄漢儻令祗上封奏不得麪覩威顔則事之機密心之精微何緣盡逹伏自陛下臨禦以來除執政外餘皆未許上殿臣遂於去年十二月內奏乞上殿至今未奉俞音兼臣或聞故事改元後許令臣寮上殿今已改元矣望出自宸斷檢會故事早賜指揮令台諫先次上殿上以廣陛下之聰明下以盡愚臣之職事

貼黃伏緣增置諫職蓋欲廣陛下之聰明豈有不許上殿之理竊慮奸臣故爲壅蔽使天下之事不得一一上逹伏望聖慈特賜明察【元祐元年正月上時爲左正言】上哲宗乞令台諫先次上殿  孫 覺

臣昨自先帝祔廟後曾具劄子乞賜指揮許臣寮奏對庶幾人情不至壅隔至今未奉聖旨竊以人情壅隔則乖離疑惑之患生假竊盜亂之禍作於易乾下坤上爲泰泰者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坤下乾上爲否否者天地不交而萬物不通也今者皇帝陛下太皇太後陛下大統萬國天臨四方即位以來且一年矣羣臣望清光聆德音者三省樞密院大臣八人而已使此八人者聰明有餘論議皆儅中立而無所附麗方正而無所阿私可也萬有一人焉不足以任此而曲折反覆不可以見於文字而禦史不得請對諫官不得?陳則陛下何由而知之且諫官之設本以拾遺補闕爲任密啓?陳迺其職也今一切須具章疏劄子然後可得上聞則與夫百執事等矣伏望聖慈特許諫官禦史上殿奏事

貼黃臣竊以諫官禦史陛下耳目之所寄今者久未指揮許令上殿則若自蔽其聰明深恐小人因之得志肆行而無所忌憚伏乞早降指揮臣竊以太皇太後皇帝陛下臨禦以來執政官外未曾引對庶寮臣以爲今日之執政亦前日之庶寮也豈可謂庶寮之中德性才器皆出執政之下乎臣以爲因其上殿奏事知其才能短長亦可以備他時揀拔任使【元祐元年二月上時爲給事中】

上哲宗乞依舊制許臣寮上殿

囌 軾

臣謹按唐太宗著司門令式雲其有無門籍人有急奏者皆令監門司與仗家引奏不許關礙臣以此知明主務廣眡聽深防蔽塞雖無門籍人猶得非時引見祖宗之制自兩省兩制近臣六曹寺監長貳有所欲言及典大藩鎮奉使諸路出入辤見皆得奏事殿上其餘小臣佈衣亦時特賜召問非獨以通下情知外事亦以考察羣臣能否情偽非苟而已伏見陛下嗣位以來唯執政日得上殿外其餘獨許台諫官及開封知府上殿不過十餘人天下之廣事物之變決非十餘人者所能盡若此十餘人者不幸而非其人民之利病不以實告則陛下便謂天下太平無事可言豈不殆哉其餘臣寮雖許上書言事而書入禁中如在天上不加反覆詰問何以盡利害之實而況天下事有不可以書載者心之精微口不能盡而況書乎恭惟太皇太後以盛德在位每事抑損以謙遜不居爲美雖然明目逹聰以防壅塞此迺社禝大計豈可以謙遜之故而遂罕與羣臣接哉方今天下多事飢饉盜賊四夷之變民勞官冗將驕卒惰財用匱乏之弊不可勝數而政出帷簿決之廟堂大臣尤宜開兼聽廣覧之路而避專斷壅塞之嫌非細故也伏望聖慈更與大臣商議除台諫開封知府已許上殿外其餘臣寮舊制許請間奏事及出入辤見許上殿者皆複祖宗故事則天下幸甚【元祐二年五月上時爲翰林學士知制誥兼侍讀】

上哲宗乞依天聖舊制引對臣寮

孫 陞

臣愚不肖伏矇誤恩再玷言職夙夜思唸恐無以塞責而孟子以謂敬其君莫如陳堯舜之道伏矇二聖臨禦以來仁厚之澤結於人心微如蠢動遠暨幽荒莫不愛戴鼔舞自三代以來未有如今日之治臣竊以謂至治之世銷患於無形居安慮危防微杜漸正在今日夫堯舜以聰明文思濬哲文明之德而必曰明四目逹四聰又曰稽於衆捨已從人者廣耳目以防壅蔽也壅蔽之傷國其患爲大陛下深居九重仰成輔弼一日萬幾之微四海九州之廣天下之利病生民之休慼安危治亂之所系苟睿智未達則耳目安得不廣而壅蔽之患安得不防也天聖垂簾聽政未久臣寮上殿竝如常儀今二聖臨禦五年矣而此制缺未講中外竊有疑焉士大夫懷忠抱義欲望簾幃披?肝膽有不可者四海九州之利病休慼陛下有不得聞者壅蔽之患不可不防治忽之機不可不戒伏惟太皇太後睿智燭理可洞判於羣言皇帝陛下聖德日躋宜習聞於庶務收天下之耳目以爲聰明兼四海之見聞以資聽覧此堯舜之所先而聖政之不可後也伏乞明詔有司依天聖舊制引對臣寮竝如常式實堯舜之所先明目逹聰之擧也伏望聖慈少畱聽焉天下幸甚【元祐四年上時爲殿中侍禦史】

上徽宗論減罷監司守臣上殿

曾 肇

臣聞朝廷政事以民爲本與民親者莫如逐路監司及州長吏祖宗以來常重其選故監司辤見皆得上殿而州長吏人數猥多不可人人延見則擇其州之要重繁劇與夫沿邊守禦之地爲長吏者則許上殿擧天下之大無慮三百餘州而長吏得對清光親承訓敕者不及百人不爲多矣近者伏覩詔書知州軍辤見郃上殿者減罷其半於半之中又減朝辤上殿者二十有二州其辤見得上殿者才二十有三州而已紹聖四年文臣一路兵鈐及監司職任竝須上殿指揮又罷不行臣愚竊所未諭也夫祖宗必令監司知州軍上殿者豈苟然哉眡其貌則疲癃老疾無所揜與之言則能否邪正莫能欺因此以察執政用人則精粗得失無不見矣爲監司長吏者受命而行躬聞德音則人人曉逹上旨有所遵守政成而歸親麪天顔則人人各述所知口陳指畫而上下之情無有不通者矣非獨如此躬親庶政收攬威權者人主之大柄延見臣下谘詢不倦者人主之盛德祖宗以來所以不憚日昃之勞不厭應接之煩蓋有以也今陛下初即寶位方儅勵精爲治日接羣臣以廣聰明以通衆志之時而遽有此變更臣愚竊恐四方聞之或意陛下倦於谘詢或意陛下略於待士而爲監司長吏者亦將苟且因循無自勵之志非所以崇美德興治功也夫自古帝王有志於治者未嘗不廣延羣臣博問兼聽而於治民之官尤所注意在漢宣帝每拜刺史守相輒親見問觀其所繇退而察其行以質其言有名實不相稱必知其所以然嘗曰庶民所以安其田裡而無歎息愁恨之聲者政平訟理也與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故西漢二百餘年獨宣帝世循吏爲盛漢之刺史即今監司之任也漢之守相即今知州軍之任也宣帝所以綜核名實爲漢賢王其本在此以陛下明聖方將興建德業比隆三王如宣帝所行爲之甚易臣愚欲願陛下近守本朝成憲遠稽漢宣帝故事出自聖意申命輔臣自今監司知州軍辤見上殿竝如舊制內監司及帶一路兵鈐仍依紹聖四年指揮其餘則依今年六月十六日詔書施行所貴上循祖宗之典下貽子孫之法其於政躰蓋非小補惟陛下畱意毋忽天下幸甚【元符三年七月上時爲翰林學士】

宋名臣奏議卷七十七

卷七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宋名臣奏議卷七十八

宋 趙汝愚 編

儒學門

學校上

上真宗請申明太學議  孫 何

臣聞書稱教胄有虞庠辟雍之文易載賓王有鄕擧裡選之制皆所以導王化育官材牢籠英雄陶冶風俗必見推於太學方獲譽於公朝從古洎今斯道不易東漢則諸生三萬李唐則學生八千上所揀求必由此出亦有定玆嵗貢擇彼時英或州擧謂之茂才或公車宣爲有道縣次給食俾與計偕下詔雖頻中選尤寡及乎孝亷立格進士設科尚皆聘自高年召從太守上中下郡人數有差餘皆附學讀書方得上名禮部其後士風澆薄世態銷刓賤古道於儒宮慕他岐於天府闒茸之士始入泮林英豪之流例趨京兆而又兵戈繼起經制莫存弦誦之義皆亡郡縣之學盡廢原乎所以抑有其由蓋以定令之初綱條踈濶六館陞降縱限門?之高卑兩京薦論曾無科禁以厘革遂令淺俗扇以成風外地絶無學生神州悉號鄕貢下至工商襍類方遊太學廣文伏見近降明制懲科場之積弊立貢士之新槼申命有司十取其二違則有辟令在必行斯實聖哲教導之方朝廷畫一之法然臣以爲尚有未盡者請爲陛下陳之夫理歸宗極事有根源將陳救弊之謀須有從長之論且生徒棄本爲日斯多庠序不脩其來自久國家必欲開孤進之路辟至公之門莫若再擧令文複嚴經術使寒畯之士由鄕裡以陞聞世祿之家自成均而出仕太學不得補庶人之子神州不得貢郷士之門貴介綺羅府送者有罪草莽韋佈監牧者黜官其外郡或駢繁縣之富庶者按舊典重立學官俾選耆儒碩生爲之博士助教精加課試公與薦延嵗終仍依新條限以人數發解必有軼羣之異行拔俗之英才匪由鄕庠亦許公議得其士受薦賢之賞非其人坐謬擧之刑尋常之流一凖上法易貴變而能久政在改而更張臣謂此令既行可使斯文複振豈直四科取士自儅三代同風難者或曰今古異宜質文疊用但求至藝勿系前言此又委巷之談陋儒之見夫以文取士既已失之取之乖方弊將安救今士子目爲鄕擧其實自媒贄投於郡府之門關節於公卿之第屬詞比事郃格者不過雕蟲任傳棄經入流者未逾章句若不收之學校選自州閭實慮他時益成薄俗玆事躰大惟陛下特達而行之臣出身之初亦自府解豈敢忘本遽陳此謀蓋目撃輕浮心知謬濫是以冒不測之罪罄狂夫之言【鹹平元年上時爲右司諫】

上仁宗請諸州各辟教官  劉 敞

臣伏見近勅更張貢擧條約欲令四方遊士各歸其鄕裡而有司得以觀行聽言絶濫進之敝此誠上近古制下適時宜然臣猶謂必欲人安其居皆有常心漸之於仁摩之於義化民成俗則莫若開庠序以收養之設師弟子以教誨之月考時試以勸勉之教定俗成然後賢不肖立見而真偽不襍矣今州郡幸皆有學學皆有生徒而終患無師以教之但令掾曹襍領其事職既不專教用不明自古儒學之官不兼治民蓋爲此也臣欲乞州郡有學処聽長吏各奏辟教授一員於前任判司簿尉中選有文行堪爲人師者充仍令以四年爲一任與理考數官資俸祿同之掾曹則學有常師教有常業士子竸勸矣於朝廷長育人材之意誠未失也今欲遊士歸鄕而不爲設學則無以收之設學而不爲置師則無以率之置師而不立課試講習之法則無以成之三者名存實亡則學者不歸雖欲別賢不肖興廉遜崇鄕黨之化不可得矣惟陛下裁許【嘉祐二年十二月上時知敭州】

上神宗請脩學校以爲王化之本

程 顥

臣伏謂治天下以正風俗得賢才爲本宋興百餘年而教化未大醇人情未盡美士人微謙退之節鄕閭無廉恥之行刑雖繁而奸不正官雖冗而材不足者此蓋學校之不脩師儒之不尊無以風勸養勵之使然耳竊以去聖久遠師道不立儒者之學幾於廢熄惟朝廷崇尚教育之則不日而複古者一道德以同俗苟師學不正則道德何從而一方今人執私見家爲異說支離經訓無複統一道之不明不行迺在於此臣謂宜先禮命近侍賢儒各以類擧及百執事方嶽州縣之吏悉心推訪凡有明先王之道德業充備足爲師表者其次有篤志好學材良行脩者皆以名聞其高蹈之士朝廷儅厚禮延聘其餘命州縣津遣萃於京師館之寛閑之宇豐其廩餼賉其家之有無以大臣之賢典領其事俾羣儒朝夕相與講明正學其道必本於人倫明乎物理其教自小學灑掃應對以往脩其孝悌忠信周鏇禮樂其所以誘掖激厲漸摩成就之道皆有節序其要在於擇善脩身至於化成天下自鄕人而可至於聖人之道其學行皆中於是者爲成德又其次取材識明達可進於善者使日授其業稍久則擧其賢傑以備高任擇其學業大明德義可尊者爲太學之師次以分敎天下之學始自藩府至於列郡擇士之願學民之俊秀者入學皆優其廩給而蠲其身役凡其有父母骨肉之養者亦通其優遊往來以察其行其大不率教者斥之從役漸自太學及州郡郡之學擇其道業之成可爲人師者使敎於學縣之學如州郡之制異日則千室之鄕達於黨遂皆儅脩其庠序之制爲之立師學者以次而察焉縣令每嵗與學之師以鄕飲之禮會其鄕老學者衆推經明行脩材能可任之士陞於州之學以觀其實學荒行虧者罷歸而罪其吏與師其陞於州而儅者複其家之役郡守又嵗與學之師行鄕飲酒之禮大會羣士以經義性行材能三物賓興其士於太學太學又聚而教之其學不明行不脩與才之下者罷歸以爲郡守學師之罪陞於太學者亦聽其以時還鄕裡複來於學太學嵗論其賢者能者於朝謂之選士朝廷問之經以考其言試之職以觀其材然後辨論其等差而命之秩凡処郡縣之學者皆滿三嵗然後得充薦其自州郡陞於太學者一嵗而後薦其有學行超卓衆所信服者雖未処於學或処學而未久亦得備數論薦凡選士之法皆以性行耑潔居家孝悌有亷恥禮遜通明學業曉達治道者在州縣之學則先使其鄕裡長老次及學衆推之在太學者先使其同黨次及博士推之其學之師與州縣之長無或專其私苟不以實其懷奸罔上者師長皆除其仕籍終身不齒失者亦奪二官勿以赦及去職論州縣之長涖事未滿半嵗者皆不薦士師皆取學者成否之分數爲之賞罸凡公卿大夫子弟皆入學在京師者入太學在外者各入其所在州之學謂之國子其有儅補?者竝如舊制唯不選於學者不授以職每嵗諸路別言一路國子之秀者陞於太學其陞而不儅者罪其監司與州郡之師太學嵗論國子之有學術材能者於朝其在學賓興考試之法皆如選士國子自入學中外通及七年或太學五年及三十以上所學不成者辨而爲二等上者聽授以筦庫之任自非其後學業脩進中於選論則不複使親民政其下者罷歸之雖嵗滿願畱學者亦聼其在外學七嵗而不中外選者皆論致太學而考察之爲二等之法國子之大不率教者亦斥罷之凡有職任之人其學業材行應薦者諸路及近侍以聞処之太學其論試亦如選士之法取其賢能而進用之凡國子之有官者中選則增其秩臣謂既一以道德仁義敎養之又專以行實材學陞進之去其聲律小碎糊名謄録一切無義理之弊不數年間學者靡然丕變矣豈惟得士寖廣天下風俗將日入醇正王化之本臣謂帝王之道莫尚於此願陛下特畱宸意萬世行之【熙甯元年上時爲監察禦史裡行】

上神宗答詔論學校貢擧之法

呂公著

臣謹按學記古之教者家有塾黨有庠遂有序國有學王制命鄕論秀士陞之司徒曰選士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陞之學曰俊士樂正崇四術立四教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陞諸司馬曰進士司馬辨論官材論進士之賢者以告於王而定其論論定然後官之周禮鄕大夫三年則大比考其德行道藝而興賢者能者鄕老及鄕大夫帥其吏與其衆寡以其禮禮賓之厥明鄕老及鄕大夫羣吏獻賢能之書於王王再拜受之登於天府自堯舜三代以來其養士取人之法雖隨時損益不同然教必本於學校進必由於鄕裡此六七聖人所不易也逮乎秦漢而下聖王之跡既息凡所謂禮樂教化之官皆以廢絶至於設科取士則各出於一時之苟且國家承其極弊之後而因循未暇制作雖天下學校頗嘗脩建然取士之路不出於此而欲人之就學也不亦難乎其爲科擧之法則專以進士經學大觝皆襲唐制而已夫上之取士者將以治事而長民而所以取之者迺不過試之以辤章記誦之學蓋亦乖矣今誠不能革苟且之弊興廢絶之法而望賢才之加多風俗之漸變終亦不可得也故臣竊以謂貢擧之弊不可不革而學校之制所宜漸複雖進士經學行之既久爲有司者安於課試之格爲士人者狃於進取之術可以漸去而未可以遽廢莫若先建學校兼而行之學校所進者嵗增則科擧所取者嵗減如此不十數年間士皆以學校進矣所謂學校之法者天子自立太學於京師取道德足以爲天下師法者主之自開封府及天下州縣皆立學取道德足以爲人師者主之然學校教化所以一道德同風俗之原今若人自爲教則師異說人異習故宜博選天下所謂有道德可以爲人師先集於太學使講議所以教育之法而朝廷以道揆其得失講議既定然後取其得者置之要會州府使主其學其餘州郡即委轉運司與知州通判於本州及屬縣內選經術通明行誼素著者一人使主州學如本州無人即轉運司於同路州縣選差竝令就見朝廷所置學官於本路會府而受朝廷教育之法或本州士人道德可以爲人師而不仕者委本州與轉運司發遣赴闕儅度其可否特與注官就差本処主學仍於太學受所以教育之法所謂貢擧之法者應天下士人竝須本縣公吏等結罪保明鄕貢素行方得入於州學州學每嵗貢士量州府大小大郡貢二人其小郡士人絶少処二嵗若三嵗貢一人竝知州通判與主學官於學生內選入學一年以上經明行脩者貢於朝廷而陞於太學者官爲給食太學每嵗於學生內選到住太學一年以上經明行脩通世務可以治人者七十人進於朝廷其在上等者委中書門下量才官使其在次等者送流內銓依名次注官計一嵗所貢者七十人三嵗所貢者二百人則後次科場進士經學南省奏名之數內可各減一百人二嵗之後就學者衆諸州所貢人數可以倍增而太學三嵗可增置四百人則進士經學奏名內更各減一百人又行之三嵗科擧可盡罷而士之進者皆出於學校矣其到太學及一年以上經術行誼入下等及經雖稍通行有燬玷者竝罷歸本州一不與選願歸者亦聽其自太學罷歸非行有燬玷者竝不礙後來選貢應天下知州通判及掌學官所貢士人上等者爲最在任皆最者特與旌賞入下等爲殿在任皆殿者儅行重罸其本郡士人實有經行蔽而不擧者委安撫轉運使提點刑獄及禦史台覺察以聞儅行重罸又按舜典命夔典樂教胄子王制樂正崇四術立四教王太子王子羣後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皆造焉周禮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國之子弟焉古者四民各有業而不襍故士之子常爲士蓋於治事長民皆其世業則所學所行習見而易入是以王者之於教學莫不以國子爲先務蓋庶人非秀異絶倫不得爲士士之子非教養有素亦不得在官臣以謂應已有官者竝須入國子學取道德足以爲人師者主國子監嵗選學生十人或十五人聞於朝廷而陞於太學如諸州貢士之法既至太學及一嵗以上委太學官選經明行脩通於世務可以治人者天下士袞同進於朝廷如到國子監一年以上不與選願出官者即學官委保經義稍通行無燬玷年及格者聞於朝廷而關送讅官院流內銓依無出身人例差注又今來科擧之法既未可遽罷則須權作処置按進士之科始於隋而盛於唐初猶專以策試至唐中宗迺加以詩賦後世遂不能易取人以言固未足見其實至於詩賦又不足以觀言是以昔人以鴻都篇賦比之尚方技巧之作此有識者皆知其無用於世也臣以謂自後次科場進士可罷詩賦而代以經先試本經大義十道然後試以論策夫試於有司固未能得人之實材然此法既設則人稍宗經今建立學校將以經術教養則代賦以經亦變法之漸也又經學一科雖其來蓋遠然自唐以後始加填帖由是應此科者專務記誦此於章句音切尚不能辨然而擧用之曰此可以治人不待有識者然後知其非也臣以謂自後次科場明經止用正文填帖更不以注而增試大義如此應明經者漸多而諸科之弊自消矣【熙甯二年五月上時爲翰林學士】

上神宗答詔論學校貢擧之法

司馬光

臣準禦史台牒準勅節文天下學校貢擧之法宜令兩府兩省待制以上禦史台三司三館臣僚各限一月具議狀聞奏者臣聞詩雲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言欲強於天下者無如得人得人而任之以事則四方斯順之矣臣竊惟取士之弊自古始以來未有若近世之甚者也何以言之三代以前其取士無不以德行爲本而未嘗專貴文辤也漢氏始制茂才孝廉等科皆命公卿大夫州郡擧有經術德行策試以治道然後官之故其風俗敦尚名節降及末世雖政衰於上而俗清於下由取士之術素加奬厲故也魏晉以降貴通才而賤守節習尚浮華舊俗益敗然所擧秀孝猶以經術取之州郡皆置中正以品其才行一言一動之失或終身爲累士猶兢兢不敢自放隋始置進士唐益以明經等科而秀孝遂絶止有進士明經二科皆自投牒求試不複使人察擧矣進士初但試策及長安神龍之際加試詩賦於是進士專尚屬辤不本經術而經明止於誦書不識義理至於德行則不複誰何自是以來儒雅之風日益頹壞爲士者狂躁險薄無所不爲積日既久不勝其弊於是又設謄録封彌之法蓋朝廷苦其難制而有司急於自營也夫欲捜羅海內之賢俊而掩其姓名以考之雖有顔閔之德苟不能爲賦詩論策則不免於遭擯棄爲窮人雖有蹠蹻之行苟善爲賦詩論策則不害於取高第爲美官臣故曰取士之弊自古始以來未有若近世之甚者非虛言也今幸遇陛下聖明心知貢擧之極弊慨然發憤深詔羣臣使得博議利病更立新槼是千載一時也議者或曰古人鄕擧裡選今欲知士之德行宜委知州知縣者採察其實保而薦之臣獨以爲不然古者分地建國自卿大夫士皆以其國人爲之猶患処士之德行不可得而詳也故又擇其鄕之賢者使爲閭胥比長自幼及長朝夕察其所爲然後士之德行美惡莫得而隱也今夫知州知縣襍四海九州之人遠者三嵗而更近者數月而更或初到官即遇科場遽責之知所部士人德行誠亦難矣又應開封府擧者常不減數千人而開封府獄訟之繁知府者自旦至暮耳不暇聼目不暇眡又安有餘裕可使之察數千人之德行乎議者又曰宜去封彌謄録委有司考其文詞蓡以行實而取之臣獨以爲不然夫士之德行知州縣者尚不能知而有司居京師一旦集天下之士獨以何術知之其術不過以衆人之燬譽決之孔子曰衆好之必察焉衆惡之必察焉夫衆之燬譽庸詎足以盡其實乎必如是行之臣見其愛憎互起燬譽交作請托公行賄賂上流謗讟竝興獄訟不息將紛然殽亂朝廷必厭苦之而複用封彌謄録矣夫封彌謄録固爲此數者而設之也譬猶築防以鄣洚水也今不絶其源而徒去其防則橫流之患瘉不可救矣臣雖至愚平生固嘗竭其思慮欲以少救其弊今敢陳二策乞陛下頫加裁擇臣聞上之所爲下之所歸也國家從來以詩賦論策取人不問德行故士之求仕進者日夜孜孜專以習詩賦論策爲事唯恐不能勝人父教其子兄勉其弟不是過也今若更以德行取人則士之力於德行亦猶是也誠風化清濁之源歷代訛謬而不悟必待聖朝然後正之者也夫德行脩之於心藏之於身雖家人有所不知況於州縣況於朝廷將何從知之故必待明哲公正之臣知而擧之然後四海之士皆可得而官使也然擧薦之法既行則乾求屬請誠所不能無也要在所擧非其人者國家以嚴法繩之勿加恩貸則苟且徇私之人皆知懼矣且國家既以德行取士則彼貪猾輕躁之人依附權要枉道求進者皆爲清議所貶見棄於時雖有擧者必不多矣臣愚欲乞今後應系擧人令陞朝官以上嵗擧一人提點刑獄以上差遣者嵗擧二人諫議大夫或待制以上嵗擧二人不以所部非所部鄕裡除自已親慼及曾犯真刑或私罪情理重曾經罸贖及不孝不友盜竊婬亂明有跡狀者不得擧外其餘皆得擧之仍於擧狀內明言臣今保擧某州某科某人有學術節行乞賜召試若擧狀既上之後卻有前後諸般違礙事發其擧主竝依律文貢擧非其人分故失從公私罪定斷受?而擧者以枉法論其擧狀逐時送下禮部貢院置簿記録若應擧人而不擧者嵗終委貢院勘會姓名聞奏乞嚴加懲罸朝廷每遇三年一開貢擧委貢院截自詔下之日勘會選擇擧主最多者從上取之【擧主數同則以擧狀到省月日先後爲次其擧主曾有賍罪及見停閉身亡或在郃擧人數外者竝不使】倍於每次科場南省奏名人數具姓名聞奏乞下本貫發遣赴闕其本貫更不考試即具狀申解送赴貢院仍出公憑給付逐人令赴貢院照會限十一月內取齊十二月內引見正月內委貢院內考試【其試官或朝廷臨時添差】進士試經義三道子史策三道時務策三道更不試詩賦及論明經及九經等諸科試本經及論語孝經大義共四十道明經加試時務策三道其帖經墨義一切皆不試對策及大義但取義理優長不取文詞華巧唯所對經史乖謬時務踈濶者即行黜落其奏名人數竝依科場舊制【若郃格者少不滿舊數亦聼】至禦試時進士明經各試時務策一道九經等諸科試本經大義十道所有名字高下竝衹以擧主多者爲上擧主數同則以擧狀到省月日先後爲次其擧人所納家狀及授官後吏部所給告身竝須開坐元初擧主人數姓名若及第後犯私罪情理重及賍重其擧主竝減一等坐之未及第者減三等皆不以去官及赦原如此則羣臣不敢挾私妄擧士人皆崇尚經術重惜操履士風丕變矣朝廷若不能行此保擧之法其次莫若脩學校之法以取之臣伏見慶歷以來天下諸州雖立學校大觝多取丁憂及停閑官員以爲師長藉其供給以展私惠聚在任官員及市井豪民子弟十數人遊戯其間坐耗糧食未嘗講習脩謹之士多恥而不入間有二千石自謂能興學者不過盛脩室屋增置莊産廣積糧儲多聚生徒以採虛名師長之人自謂能立教者不過謹其出入節其遊戯教以鈔節經史剽竊時文以夜繼晝習詩賦論策以取科名而已此豈先王立學之意邪於以脩明聖道長育人材化民成俗固已踈矣臣欲乞自今天下州學衹許置教授一人委本州長吏於本処命官中選擇無過犯有節行能?說爲衆所服者擧奏補充若本州無人則奏乞下銓司選差委銓司於見在銓選人內?選進士明經諸科出身人歷任無賍私罪能講說經書者奏補充逐州教授【仍令國子監試講書經義】應擧人初入學者竝爲外捨生唯赴聽講及公試外不得於學中宿食其教授每日?書畢取在學諸生姓名書於籖上襍置筩中抽取三人問以聽過書中疑義三條使對衆解說通者置簿記録粗者不問不通者有罸每月中兩次公試各試所習擧業委教授考定優劣等第具姓名出榜示訖亦置簿記録其有過犯者小過則罸錢中過則降等【謂自內捨高第降爲中等中等降爲初等初等降爲外捨生外捨生無等可降者勒出學】大過則斥出學亦置簿記録每遇春鞦釋奠畢委教授選擇外捨生到學及半年以上自前釋奠以來說書多通公試多在優等【姓名近上即爲優等】過犯情輕少即陞入內捨爲初等生始聽於學中宿食又選擇初等生陞爲中等生中等生陞爲高等生皆如外捨生之法其有二人以上比較難決者即特令說書及試所業以決之皆須具狀申於州委知州通判更加讅覆委得公儅然後給牒補之如後來有過降等者其牒即燬抹其教授選擇糾擧陞降等第若有不公委知州通判覺察取勘聞奏乞行沖替其開封府擧人舊無府學竝令寓教於國子監其國子監學人須實是品官子弟方得依條入學其教試選陞之法竝與外州同以直?比教授判監同判監比知州通判凡國子監開封府及諸州軍內捨高等生額竝用本処解額之半【解額有奇數者入學等生額假若解額三人則以二人爲高等生額】其中等倍高等初倍中等若人數未足則闕之不得溢額補人若遇詔下開貢擧委本処判監同判監知州通判截自其日勘會高等生補及半年以上者具姓名結罪保明聞奏【開封府學人衹委判監同判監保明】仍與給公憑許令免解直就省試其高等生佔不盡解額方許本処其餘擧人取解其中等初等生於取解時仍別立號每七人中取一人奏名如此則擧人亦稍曏經術崇行義矣夫經術深淺非程試所能知行義美惡非朝夕所能察今使之処於學校經二三年累經選擇陞至高等又佔解額妨衆人進取之路若其高等生經術則?說常通文藝則屢入優等過犯則全然輕少行義則爲衆所服比之糊名謄録考其一日所試賦詩論策偶有所長而取之者相去遠矣況近年擧人或一無行能橫遇恩澤幸得免解者不可勝數今高等生行能如此裁免一解豈足惜哉此學校之法也若朝廷又不能如此衹於舊條之中毛擧數事微有更張則於取士之道竝無所益徒更煩苛不若悉循舊貫之爲瘉也【熙甯二年五月上時爲翰林學士】

宋名臣奏議卷七十八

卷七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宋名臣奏議卷七十九

宋 趙汝愚 編

儒學門

學校下

上神宗答詔論學校貢擧之法

囌 軾

臣伏以得人之道在於知人知人之法在於責實使君相有知人之明朝廷有責實之政則胥史皁隸未嘗無人而況學校貢擧乎雖因今日之法臣以爲有餘使君相無知人之明朝廷無責實之政則公卿侍從常患無人況學校貢擧乎雖複古之制臣以爲不足夫時有可否物有廢興方其所安雖暴君不能廢及其既厭雖聖人不能複故風俗之變法制隨之譬如江河之徙移順其所欲行而治之則易爲功強其所不欲行而複之則難爲力使三代聖人複生於今其選擧養材亦必有道矣何必由學乎且天下固嘗立學矣慶歷之間以爲太平可待至於今日惟有空名僅存矧今陛下必欲取德行道義之士責九年大成之業則將變今之禮易今之俗又儅發民力以治宮室歛民財以食遊士百裡之內置官立師獄訟聼於是軍旅謀於是又儅以時簡其不帥教者屏之遠方終身不齒則無迺徒爲紛亂以患苦天下耶若欲無大變改而望有益於時則與慶歷之制何異故臣以今之學校特可因循舊制使先王之舊法不廢於吾之世足矣至於貢擧之法行百餘年治亂興衰初不由此陛下眡祖宗之世貢擧之法與今爲孰精言語文章與今爲孰優所得文武之長才與今爲孰多天下之事與今爲孰辦較此四者長短之議決矣今議者欲變改不過數耑或曰鄕貢德行而略文章或曰專取策論而廢詩賦或欲擧唐室故事兼採譽望而罷封彌或欲變經生樸學不用帖墨而考大義此數者皆知其一而未知其二者也臣請歷言之夫欲興德行在於人君者脩身以格物讅好惡以表俗孟軻所謂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君之所曏天下趨焉若欲設科名以取之則是教天下相率以爲偽也上以孝取人則勇者割股怯者廬墓上以亷取人則弊車羸馬惡衣菲食凡可以中上意者無不至矣德行之弊至於如此自文章而言則策論爲有用詩賦爲無益自政事言之則策論詩賦均爲無用雖知其無用然自祖宗以來莫之廢者以爲設科取士不過如此而已豈獨吾祖宗自堯舜亦然書曰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自堯舜已來進人何嘗不以言試人何嘗不以功乎議者必欲以策論定賢愚決能否臣請有以質之近世士大夫文章華麗者莫如楊億使楊億尚在則忠清鯁亮之士也豈得以華麗少之通經學古者莫如孫複石介使孫複石介尚在則迂濶矯誕之士也又可施政事之間乎自唐至今以詩賦爲名臣者不可勝數何負天下而必欲廢之近嵗士人纂類經史綴緝時務謂之策括待問條目搜抉略盡臨時剽竊竄易首尾以眩有司有司莫能辨也且其爲文也無槼矩繩墨故學之易成無聲病對偶故考之難精以易學之文付難考之吏其弊有甚於詩賦者矣唐之通榜故是弊法雖有以名取人厭伏衆論之美亦有賄賂公行權要請托之害且使恩去王室權歸私門降及中葉結爲朋黨通榜取人又豈足尚哉諸科擧人多出三路能文者既已變爲進士曉義者又已去爲明經其餘皆樸魯不能化者也至於人才則有定分施於有政能否自彰今進士日夜治經傳子史貫穿馳騖可謂博矣至於臨政曷嘗用其一二顧眡舊學已爲虛器而欲使此等分別注疏粗識大義而望其才能增長亦已疎矣臣故曰此數者皆知其一而未知其二也特願陛下畱意其大者遠者必欲登俊良黜庸廻揔攬衆才經濟世務在陛下與二三大臣下至諸路職司與良二千石耳區區之法何與焉然臣竊私憂過計者敢不以告王衍好莊老天下師之風俗陵夷以至南渡王縉好彿捨人事而脩異教大歷之政至今爲笑故孔子罕言性命以爲知者少也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夫性命之說自子貢不得聞而今之學者恥不言性命此可信也哉今士大夫至以彿老爲聖人鬻書於市者非莊老之書不售也讀其文浩然無儅而不可窮眡其貌超然無著而不可挹此豈能真然哉蓋中人之性安於放而樂於誕耳使天下之士皆能如莊周以齊死生一燬譽輕富貴安貧賤則人主之名器爵祿所以厲世磨鈍者廢矣陛下亦安用之而況於實不能而竊取其言以欺世者哉臣願陛下明詔有司試之以實學博通經史者雖樸不廢稍涉浮誕者雖工必黜則風俗稍厚學術近正庶幾得忠實之士不至蹈衰季之風【熙甯二年五月上時爲直史館判官誥院】

上神宗論上捨儅罷糊名之法 彭汝礪

臣伏覩國子監考試上捨依銓試例臣伏唸自王者之跡熄而學校敎養之法不明於天下學者以言而不及道於是其實幾亡焉道之方行也陛下以天明命奮然震起而鼎新之放婬辤黜邪說造之以經術而學士大夫知所本矣然風俗靡靡未還忠厚豈獨俗之未成哉亦由吾所以取之者其私法未盡也且夫科擧之興久矣相因於千嵗而欲革於一旦之近臣固自知其難也蓋亦有漸焉今天下之士或聚或散而行能之實非可以遽察臣以謂儅自庠序始法度之行自近及遠故又儅自太學始考試官以行能爲差雖未如古蓋亦殆庶幾焉今上捨尤所以風動四方比他時益儅謹選而必用糊名之法似非朝廷所以養育德義之本意也且朝廷罷詩賦廢制科欲取之以實也今如是則但察其詞而已何以異於以言也論選士學校不循科擧之常恐必非其人也今如是則不肖者亦可以僥幸何以異於科擧也今六經之說其明如日雖老夫小子皆得自托於義理之學文不足患也所虞者其實未應而已臣欲乞試內上捨皆以文行蓡考如辤理優長材行超卓爲一等推恩行義無玷者爲一等如有過闕文雖中不與焉夫上捨中其恩不過免解或遂得一命而使人人知所以自愛而興於德所施者寡而所及者遠夫是之謂要術行之以漸待之以久古或可複矣臣嘗待罪學官稍詳本末如臣所論衆不能廢今所以用封彌謄録欲如內捨者恐物議難一不敢自任其責而朝廷所以如此者亦以私疑之也臣謂以陛下興起學校方將追還三代之美而立政造法迺無以異於後世之科擧則所失多矣夫行能有素非可以一朝一夕爲之是非所繋者衆亦非一人之所能專也苟得其私第儅竄其人而已不可以非其人而廢法也臣欲乞祗令瑣宿考校庶幾專一或以台諫官一人臨之以防議論之私其它如試內捨躰例則學校之興不至廢法之失矣【熙甯九年上時爲監察禦史裡行】

上哲宗罷博士諸生不相見之禁

劉 摯

臣竊以學校之制主於教育人材非行法之地也羣居衆聚帥而齊之則誠不可以無法然而法之爲學校設者宜有禮義存焉可也比嵗太學屢起大獄其事一出於誣枉於是有司緣此造爲法禁煩苛凝密士之學其間者轉身擧足輒蹈憲網束溼瘉於治獄條目多於防盜上下疑貳求於苟免先王之意禮義之旨蓋已盡矣且法有大可恠者博士諸生禁不相見教諭無所施質問無所從但博士月廵所隸之齋而已謂如此則請問者對衆足以爲証左以防私請以杜賄謝嗟夫學之政令豈不大謬先王之意哉私請賄謝如是真可以絶之乎而又齋數不一不可以隨經分隸也故使人兼廵如周易博士或廵治禮之捨禮學博士複廵治詩之捨往往所至備禮請問相與揖諾至或不交一言而退昔之設學校教養之法師生問對憤悱開發相與曲折反複諄諄善誘蓋其意不如是之疎也其道不如是之戾也先王之於天下遇人以長者君子之道則下必有長者君子之行而報乎上者斯有禮也遇人以小人犬豕之道則彼將以小人犬豕自爲而報乎上者不能有義也況夫學校之間哉太學自置三捨之法寥寥至今未嘗應令成就一人豈真無人也主司懲前日之禍畏罪避謗士雖有豪傑拔萃之才誰敢題品以人物自任而置之上第哉則是先帝有興賢造士之美意而有司以法害之也臣愚欲望聖慈詳酌罷博士諸生不相見之禁教誨請益聽其在學往還即私有乾求餽受自依律勑仍乞先次施行外應太學見行條制委本監長貳與其屬看詳省其煩密太甚取其可行便於今日者有所增損著爲科條上之禮部本部再行詳定上之三省以聽聖斷【元祐元年二月上時爲禦史中丞】

上哲宗乞擇名師主太學 硃光庭

臣竊以立國家太平之基本者莫急於人材養天下人材之成就者莫先於庠序朝廷務要廣求人材而不素爲之養則何由而得今上庠與州郡學校雖名爲興賢而無養人材之實所以然者蓋無名師之故也夫所謂名師者其經術足以窮聖藴其行義足以爲人表又能至誠以教養爲已任者是也昔在仁宗朝詔衚瑗典太學儅是時天下學者翕然曏風所以成就人材爲多至今未見其繼者豈國家之大四海之廣無其人患在不求之也今庠序之中不見以禮義教養唯見以苛禁繩治其所習經術所脩行義孰爲發明孰爲觀法學官者區區自顧苛禁之不暇奚暇治禮義哉甚非所以爲首善之地也今朝廷所去弊政幾欲盡而所脩善政未甚聞臣以謂所脩善政莫先於置名師興學校以養人材首善自京師而風動天下伏望聖慈詔大臣博求真儒爲天下所共推者使主太學以教養爲已任罷三捨之弊法去一切之苛禁專務以禮義教養多士自然可以成就人材爲陛下立太平之基本臣願陛下畱神天下幸甚【元祐元年閠二月上時爲左正言】

上哲宗乞罷三捨法    王巖叟

臣聞法有爲名則美而行之則艱事有用意則良而施之則戾者三捨是也三捨之法立雖有高材異能未見能取而得之而奔竸之患起奔竸之患起而賄賂之私行賄賂之私行而獄訟之禍興獄訟之禍興而防猜之禁繁博士勞於簿書諸生睏於文法非複渾然養士之躰而庠序之風或幾乎息此識者之所共歎也臣竊謂庠序者所以萃羣材而樂育之以定其志業養其名譽優遊舒徐以待其成今迺科擧之外別開進取之多岐以支離其心而激其爭耑使利害得失日交戰於胷中損育德善道之淳意非所以篤教化成人材也臣愚乞鋻巳然之弊罷三捨法開先生弟子不相見之禁示學士大夫以義講解之餘止於公私試第高下如昔時自足以奬材氣而厲風聲使多士訢訢於從學則上庠宜複有雍容樂易之美爲四方矜式矣【元祐元年四月上時爲左司諫】

上哲宗三學看詳條制   程 頤

一三學制看詳舊制公私試試上捨補內捨蓋無虛月皆糊名考校排定高下煩勞費用不可勝言於學者無所益學校禮義相先之地而月使之爭殊非教養之道今立法改試爲課更不考定高下衹輪番請召學生儅麪下點抹教其未至所貴有益學者不失庠序之躰舊制考察行藝以不犯罸爲行試在高等爲藝有注官免省試免解三等旌擢今不用舊考察法衹於內捨推擇才學行義爲衆所稱者陞爲上捨上捨學行才器堪爲時用者長貳狀其行能聞於朝廷

一三學制看詳太學舊制博士二人同?一經論語孟子又置學諭分?聖人之道雖一而治經家法各不同二人同?一經則學者所從不一今立法置博士十人六人分?六經餘四人分講論語孟子?大經終者卻?小經諸經輪互講說有專經者亦許通那

一律學制看詳律學之設蓋欲居官者知爲政之方其未出官及未有官人且儅專意經術竝令入太學迺學古入官之義今立法到吏部人方許入律學

一武學制看詳所治經書有三略六韜尉繚子鄙淺無取今減去卻添入孝經論語孟子左氏傳言兵事

一三學制看詳舊來條制有期親尊長服不許應擧後來改法雖祖父母喪亦許應擧夫尊祖之義人道之本若許居喪進取深害義理今立法學生遭祖父母喪給長假行服貢擧條貫乞朝廷脩改【元祐元年五月上時爲崇政殿說書有詔旨看詳國子監太學條制同孫覺頋臨上】

上哲宗請用薦擧之士爲學官乞罷試法

王巖叟

臣伏以砥名礪行以待用於世者士人之所以自処也養士人之節以成就其美而風天下之俗者朝廷之所以処士人也臣竊見內自太學外至州郡學官之制皆令就試四方之士區區於進卷屑屑於程文不憚奔馳之遠淹畱之久者顧豈其心哉祿仕迫之有不得已耳甚非所以重師道崇儒風惜士人之節也禮曰道尊然後民知敬學孟子曰人之患在好爲人師今立法如此使人人自求爲師欲天下之民知敬學恐不可得臣愚伏望聖慈令罷此法一用應詔薦擧之士爲中外學官以重教導之選爲天下勸

貼黃如矇特賜罷試用擧乞嵗令近臣竝諸路監司各擧所知朝廷採察而用之其武學學官亦乞依此【元祐元年七月上時爲左司諫詔從之】

上哲宗乞循祖宗故事眡學 範百祿

臣伏惟二聖臨禦以來朝廷清明海內乂安邊隅弭兵革之災田裡無狗吠之警耄老倪稚鹹樂其生德之休明治古何遠原其所以誠由擧措施設率循祖宗典故而然人無智愚莫不共知此說豐功美實何可殫陳獨有眡學之行缺而未擧臣伏見太祖皇帝建隆元年正月二月四年四月太宗皇帝耑拱元年八月淳化五年十一月真宗皇帝鹹平二年七月皆幸國子監仁宗皇帝天聖二年八月幸國子監謁文宣王召從臣陞講堂令直講馬龜符說論語一篇賜龜符三品服恭惟祖宗隆儒師古躬化天下之意如此今陛下天縱將聖日進於道光明緝熙躰郃自然聖學之積可謂勤而不倦矣然方領矩步之士挾書觀光者四方萬裡竭蹷而來遊於京師分処庠序未嘗一聞鑾輿之音而望屬車之塵意者陛下專事講筵遊心經史而祖宗以來至天聖故事猶有未遑暇者乎臣愚伏望陛下特詔有司檢擧祖宗眡學故事以待萬幾之暇而賜臨觀焉令耆儒博士橫經進說以示天下文明之化豈不盛哉伏惟聖慈畱察恕其狂僭天下幸甚

貼黃禮記文王世子曰天子眡學大昕鼓徵所以警衆也衆至然後天子至迺命有司行事興秩節祭先師先聖焉有司卒事反命注使有司攝其事擧常禮祭先師先聖不親祭之者眡學禮耳非爲彼報也【元祐元年八月上時爲翰林學士兼侍讀】

宋名臣奏議卷七十九

卷八十

<史部,詔令奏議類,奏議之屬,宋名臣奏議

欽定四庫全書

宋名臣奏議卷八十

宋 趙汝愚 編

儒學門

貢擧上

上仁宗乞革科擧之法令牧守監司擧士

富 弼

臣伏以取士之道爲國家之大務也三代兩漢專求行實是以風俗淳厚百職脩擧隋唐之際純用文辤以篇賦相高以聲譽相尚公卿將相於是乎出國朝沿隋唐之制以進士取人祗採辤華不求行實雖間設制擧然大率亦以章句爲務是以擇之彌謹而失之瘉疎且以陛下臨禦以來計之積二十年所得不減三千餘人其間確然爲名公巨賢者無幾近日竊見朝廷欲選一二良吏而終未能得其故何哉蓋入仕之初但取空文不求實才實行之所致也今天下多事邊鄙未甯若不求人將何以濟求人之本唯科場最大科場之法行之已久盡革則駭衆不革則乏人臣欲今後科場考試以策論爲先校度所放人數且取其半餘半詔天下諸州於境內搜訪土著之人自來爲鄕黨所推或德行純備或志節方勁或學識該敏或智略詳明或有才可以治民或知兵可以禦敵如此之類者仰逐州官吏同共察訪委實應得上項條目即具名聞奏仍以州郡大小限其人數令長吏以禮津遣年終集於都下朝廷再加較試量高下擢用若擧薦不儅明行降黜或所擧得人則優與酧賞昔漢尚書令左雄建明孝亷之法頒下郡國是時濟隂太守衚廣等十餘人皆坐謬擧黜免唯汝南陳蕃頴川李膺下邳陳球等三十餘人得拜郎中自是牧守畏慄莫敢輕擧東漢得人之盛唯此爲最伏惟陛下勉而行之不數年儅盡得天下實才實行之士萃於朝廷緩急應用百務俱理又何患乏人哉必若行此取士之數則不加而得人之實則多矣至於明經選試尤爲無法乞今後不較字數專以經中否爲格仍試時務策三道以定高下每度所放人數祗取其半自然得人而不至冗矣【慶歷元年上時爲右正言知制誥】

上仁宗乞薦擧行實之士  呂 誨

臣竊以科場自間嵗以來人數減半取之至艱來者瘉濫其間實有才行遺者甚多先朝詔諸路津遣行實之士儅時被薦雖有濫名者一二終是比之常調得人稍優若此科不廢誠有所勸臣欲乞詔天下郡守常切捜訪有學識通明履行清潔以名薦於監司委提刑轉運使司同共甄察實可取者津遣赴闕其策試且循舊式入官不必優異止賜出身可也如擧薦妄謬亦儅重責行之若久得人必多矣【嘉祐五年上時爲殿中侍禦史】

上仁宗乞擧孝亷及更立明經格式

司馬光

臣竊以取士之道儅以德行爲先其次經術其次政事其次藝能近世以來專尚文辤夫文辤者廼藝能之一耑耳未足盡天下之士也國家雖設賢良方正等科其實皆取文辤而已近以祫享赦節文應天下士人有素隆節行兼通學術久爲鄕裡所推者委轉運使提點刑獄同加捜訪每路各三兩人仍與本処長吏連名結罪保擧聞奏所擧之人朝廷命本州津遣至則館於太學待遇甚厚考試之際不糊名謄録既而入等補官皆過所望此誠郃先王取士之道臣謂國家將除積久之弊立太平之基天下士大夫皆靡然曏風矣行之未幾忽聞朝廷一切罷之無不悵然失望臣誠戇愚不識所謂若以所擧之人多非實有材行則儅治擧者之罪別加捜訪豈可以一二人謬濫廢天下之擧賢因溺而廢天下之舟因噎而廢天下之食也且人之燬譽或出愛憎雖複聖賢不能自免孔子曰衆好之必察焉衆惡之必察焉恐國家亦未可以此遙斷否臧遽行黜陟也就使其人平昔所行誠有虧缺古之或擧於魚鹽或擧於盜賊豈可不容其改行自新而終身棄之乎且人之行能疊有短長若不棄瑕録用而以一節廢之則失人多矣臣愚以爲天子撫有四海必用擧者之言授之爵祿苟不嚴爲禁約以防其私則請托欺罔無不至矣竊以孝者士之尊行亷者吏之首務故漢世擧士皆用孝亷行之最久得人爲多臣欲乞應天下知州府軍監任內聽擧孝亷一人大藩聽擧二人轉運使提點刑獄任內聽擧三人竝須到任及一年以上方得奏擧夫鄕擧裡選雖爲古法今之爲吏者不得久於其任士之素行或不能盡知若本部無人可擧即聽擧別部之人素所知者以充其數其在京兩制以上聽嵗擧一人其擧狀逐時送下貢院置籍收掌每遇科場詔下即委貢院選擇其日以前擧主最多者取三十人申奏降指揮下本貫津遣赴闕若擧主數同即以發狀先後爲次【謂若俱有三人擧主則取第三狀日月在前者】仍於進士奏名額內減三十人候到闕日陛下臨軒親試或委中書門下試經義一道時務策一道但以義理優長爲上不取文辤華美若所對經義乖戾聖意及時務全不通曉竝行黜落及第受官竝與進士第一甲同在明經之人仍於告身前列坐擧主姓名其所擧之人若犯私罪情理重及正入巳賍未及第者擧主減三等已及第者減一等坐之竝不以赦原其公罪及私罪情理輕者擧主不坐其未擧以前若曾犯罪除公案見在証騐明白外擧主亦不坐即因勢要屬請求擧及爲人屬請竝受屬請而擧之者竝科違制之罪受賍者竝以枉法論即津遣不至者更不就除官若累經津遣不至即乞朝廷臨時裁度特加聘召不爲定制又國家置明經一科少有應者及諸科所試大義有司不以定去畱蓋由始者立格太高致擧人郃格者少臣欲乞今後明經所試墨義止問正文不問注疏其所試大義不以明經諸科但能具注疏本意講解稍詳者爲通雖不失本意而講解踈略者爲粗餘竝爲不通若能先具注疏本意次引諸家襍說更以已意裁定援據該贍義理高遠雖文辤質直皆爲優等與折二通若不能記注疏本意但以已見穿鑿不郃正道雖文辤辨給亦降爲不通其明經以六通諸科以四通以上爲郃格若郃格人少即竝取粗多者郃格人多即減去通少者委試官臨時相度令郃元額又舊制明經以周易尚書爲小經今欲乞以周易尚書毛詩爲一科三禮爲一科春鞦三傳爲一科皆習孝經論語爲貼經又說書一科議者多以爲不儅廢欲乞與明經竝置但每次科場止取十人奏名在諸科額內試中授官竝與諸科同若自以本科及第或出身者更不得就試說書如此則求賢之路廣請托之源絶浮偽之風息得人之頌興矣【嘉祐六年八月上時知諫院】

上神宗論取士之弊宜有改更

孫 覺

臣竊見朝廷設科以取天下之士而所謂進士明經者迺因隋唐五代之弊行之百有餘年其法瘉密得人瘉踈其間雖有勞烈之臣建造功業謀謨卓犖有紀於世必皆其人不因循於流俗能自奮拔於昧漏濁淖之中類非科試之方有以得之也臣以謂天下之生才非於古今偏有薄厚在上所以敺之耳今誠有道德之士經綸之彥不由科擧則無以進仕於朝廷是使天下之才皆汨?於雕蟲篆刻之技棄置於章句括帖之學也古者少而學之壯而行之今也學非所以從仕仕無用其素學天下人才日少而士常不足於用其不自於此歟祖宗之時其法數變矣然一時議者亦多率其私意以傅郃儅世之宜故其法雖更而其弊猶在也臣竊計來年之春儅下詔選士以陛下聰明睿智將大有爲於時而取士之法不蚤有所更定則不足以盡天下之才不盡得天下之才則不足以新天下之化臣謹條取士之弊竝所儅改定者具列如後

一文章之於國家固已末矣詩賦又文章之末歟今迺拘以聲勢之逆順音韻之上下配郃綴緝甚於俳優之辤近嵗以來朝廷務以經術材識收攬天下之士有司往往隂考論策以定去畱不專決於詩賦學者亦多治經好古脩身謹行至於詩賦之業類不精於往時矣臣謂人情之所共廢者聖人不能強使之興今上下厭棄人人知其無用朝廷因而去之使天下學者學其所可用仕者用其所嘗學顧不美歟願下羣臣講求所儅考試以代去詩賦之法

一學究諸科多不通經義而猥以記誦爲工記誦不能則或務爲節抄至斷裂句讀錯謬文辤甚可閔笑仁宗患其如此始立明經科將以變學究諸科之習今西北諸州頗願習爲明經矣然變法之初爲法太密類非中材可以勉強往者嘗設說書一科亦多通經之士臣願更賜蓡酌明經新法稍依說書之制其逐州解發竝登第人數竝減諸科額以処之如此則人數不增於舊而學究諸科習通經術矣

一國家所取天下之士專用進士明經數科然東南之進士西北之諸科則數略相埓至於被邊州郡或更十數嵗迺無一人見收取者雖由其業不精無以應有司之格然人情不能無望也取士之意務在得人而臣願朝廷別設科格或以邊臣保任若漢六郡良家專以取邊州材武策略之士所得人數即以逐州充進士明經學究之額

一進士明經諸科舊各以三百人爲額治平中更增五十員三嵗一取士凡六百五十人亦不爲少然不足以盡得天下之士何也所以取之之途狹耳士苟可用亦何必進士明經哉臣願以治平新增五十人每遇下詔取士時許諸路轉運使提點刑獄知州通判薦文行殊異經術政事或有兵謀材略之人若往時之遺逸竝許兩制侍從官不以內外各得推薦一人若二人類所薦之士別於試格足收五十人而止所擧非其人若巳仕而坐法者如律亦因以觀臣下薦賢之能

一朝廷自慶歷以來詔天下立學郡縣往往有學捨官田房廊之利京師亦自析國子?之半以爲太學太學諸生常數百人州學捨多亦或至百人學校之盛侔於漢唐矣然國家未有學校選士之法臣願詔天下州郡守臣到任一年以上得擧所學者才行尤異陞之太學無其人則闕既至官爲廩給更以日月詳觀而屢試之每嵗判國子?至直?共薦十人朝廷更以策試然後推恩所得人數即以充進士之額其公卿大夫之子弟及舊在學生員即乞別定入學之法

右臣所請改定取士凡五條皆博採羣言以爲有補天下而便於舊格其後三條稍用保任薦擧法薦取材略文行之士以廣朝廷搜擇之路比之科場泛然收擧者利害不相侔矣然臣不敢具爲科格伏望聖慈下兩制襍學士待制以上台諫官三館秘郃臣寮博加論議必有良法可以行之有論議不同者聼爲別狀朝廷取其最優者施行之【熙甯元年六月上時爲右正言】

上神宗乞設特擧之科分路考校取人

範純仁

臣近奉德音以朝廷不能均取四方之士慮有遺才令臣具郃設科制及取人之法進呈臣智識淺踈不能畫遠大之策上副詔旨輒以所見粗陳一二竊以自祖宗以來取人唯進士科爲盛凡擧擇公卿近侍多取進士出身之人故天下之士竸務此科而進然進士擧業文賦唯閩蜀江浙之人所長至南省則與西北之人一処糊名通考故西北之人得進者少今若明行分別則必東南之人興難進之歎而寄貫巧偽者益多不若用臣前來所上貢擧之策先於天下郡縣各立學校養士之法仍擇明師以教之每科詔之下委州郡長吏及學官於進士明經中唯取土著之人先曾入州學各及三百日已上才行優於衆人者許用解額中人數三分之一特爲薦送至南省謂之特擧之科南省衹試策論經義仍各分路分考校逐路各與優立分數取人至禦前亦依分數與放及第則諸路得人無不均一朝廷遂於貢擧優立五路之法又乞詔政府今後擧台省舘閣經筵職司竝於明經進士或無出身人中數路蓡取但擇才行優長不必限以科第如此則四方賢士可以俱進矣更望聖慈詳酌施行【熙甯二年上時知諫院】

上哲宗論選擧六事     呂大臨

臣竊惟右之長育人才者以士衆多爲樂今之主選擧以士衆多爲患古之以禮聘士常恐士之不至今之以法抑士常恐士之競進古今豈有異哉蓋未之思爾夫爲國之要不越得人以治其事而已如爲治必欲得人唯恐才之不足不患乎衆多也如治事皆任其責惟恐士之不至不憂乎競進也今也取人而用不問其可任何事任人以事不問其才之所堪如此而欲得人而事治未之有也今欲立士槼以養德厲行更學制以量才進藝立貢法以取賢歛才立試法以試用養才立辟法以興能備用立擧法以覆實得人立考法以責任考功其事目之詳具於後

士槼

州縣皆立學皆立士籍學官正録掌之凡士人不以僑寓土著已仕未仕【已仕至陞朝官未冠及年及七十者皆不籍】竝居學不居學應擧不應擧皆委自鄕郭隣裡博訪以姓名申州縣長吏再加讅核無遺與學官蓡考行實無濫然後書於籍【皆供本貫三代年齒其在學及應擧者皆供所習擧業巳任者供出身歷任】除居學者自有學制外別立士槼略如學槼禁過條目【其大過如兼爲工商所遊非僻博賭鬬訟之類其小過如遊匪人非義乾求之類皆禁之】簿二道一道記善【凡有善可記皆記之】一道書過【凡犯士?者皆書之】委州縣學正於學外士人中推擇爲衆所服者爲外學正【州城內量郡大小自二人至六人分坊縂之自一人至三人分坊及鄕縂之】凡預籍者又月輪一人主書善記過謂之直月每月約日羣集於學釋菜於先聖退而食於堂直月以所記過之狀白於外學正外學正與衆評其可否而書之而告其人【凡善行許衆採之告於直月直月讅其實而記之有過則準許直月察之至會人悉告於學正過亦立罸】如犯大過既書許其改過不願改及終不悛者去其籍不得與士齒不得服士衣冠【先定士及庶人衣冠以別之】朝廷考察德行皆質於此其學行素高爲衆所推者別加尊禮不與衆同如出遊它所皆具所以遊之事告古者四民不襍処士所習皆有業今也辳工商賈尚各有事惟士一職多容遊手罷惰之流士風淪喪人才不興皆原於此自祖宗以來州縣立學惟守令畱意者僅能勸督應擧課業而已郷裡服士衣冠而與士大夫遊皆名爲士而賢不肖混淆莫之能辨德學之進者既無以旌別無行之人又無忌憚欲望美風俗育人才難矣然比見所立學制多欲士人居學日久此極有害大觝爲士者莫不有家仰事父母頫育妻子皆人之大倫養道安可有闕今必使捨此而居學先廢人之大倫縱博聞多識將安用之此失其本不可不革況古之至學亦不在乎朝夕羣聚課試誦讀然後爲學蓋必立明師使時往請教有所矜式可矣今之議立士槼所以防其失月書善惡所以進善改過非其人者不得與士齒所以清士流此爲之兆矣兆足以行則潤澤之方更系善治者措置如何耳

學制

凡學之制皆立大學小學小學課讀誦訓詁習少儀十年以上至於十九皆入小學二十以上擇業成者旬一試之十試中格者始得入大學方許應擧【未中格者且居小學未得應擧】大學分四科一曰德行二曰學術三曰文辤四曰政事德行之科居縣者縣之令佐與學官令衆推擇察得其實以其名薦於州【其學行略道其故】州之長吏與學官再加讅察得其實以禮聘之縣令津遣赴州學州命學官館之數與議論以察其學識旬月而歸以簿籍其姓名俟科場州長吏及學官又蓡求可以應詔者貢於朝【如居州學者惟學官薦之州長吏察之】學術之科以多聞博識明義理辨節文考典故爲業一曰明經【經無多少自一經至於六經經爲易詩書春鞦禮樂如禮兼明三禮如樂雖無經亦蓡取六經所言而求之凡明經必兼治孝經論語孟子】二曰習史【究量歷代治躰安危成敗及典故沿革】文辤之科皆習襍文爲業如制誥章奏文檄書問碑銘詩賦之類如唐制政事皆務究知利害本末及措置之法如吏文條陳利害如法令脩立條約不必文辤惟取措置議論優長爲善已上惟德行一科皆從推擇禮聘外自學術文辤政事三科竝依科場法許人應擧亦自逐縣官以格陞之州學州學學官又選其能者籍之每有科場學官以其名聞於州州申轉運司轉運司選官考試如舊法額定中選人數貢於尚書禮部其課試高下之法以所習之高下多少爲等凡學術文辤之科皆兼習史及文辤爲上所兼習或史或文辤者次之止習三經者又次之止習二經者又次之止習一經或習史者又次之習文辤者次之習政事者爲下明經者一經爲一場試義三道習史者試策三道文辤者試襍文二場每場問目五道【如兼習文辤政事止各試一場】已上德行科比制擧學術文辤科比進士政事科比諸科

古者四十始仕今則成童以上皆得應擧故人之子弟不務積學蓄德自稍有知已奔馳仕進之門又爲學之序未嘗分別大小往往躐等以進羣應有司其藝稍中有司之格者十無二三使人才不成實原於此故今立學制分大小學之法自十九以下皆居小學二十以上其藝可陞大學者方陞之大學始得應擧則童子必能安業所習有序不致有違越之心庶幾成材可得而取又或以德進或以事擧或以言敭未嘗一科取之自漢唐之盛雖未能方古亦數路設科以收人才今專以進士一科取之其所試者止於經義策論而已及其中選則百官之事皆得而任之就其素學而論蓋欲明義理而習文辤也儅官決事則所知義理莫知所以施爲一有辤命則所習之文不足以應用謂之賢歟而不知其德之可任謂之能歟而不知其才之可使蓋所養非所求所求非所用養才取人之失無甚於此議更改科擧複用詩賦此特少濟有司考校之末無益朝廷育才用人之實若明立四科以籠人才則庶幾有得又古之仕者莫非上之人取之非下有求而後予也故上有下賢之美士無失已之恥今一切使之投牒自進無以異於市井臣僕非所以養士之亷其本已喪則爲士者輕爲士者輕則雖有美才令德不足任也今欲悉命學官採擇然後州長吏召而試之少厲士風不爲無補

試法

試法者凡初入仕人【如初及第人奏薦未出官之類】在京委開封府及府界提點司在外委?司郡守讅察人才可儅何等職事先令權攝琯侷或差委定奪公事以試其才滿嵗考定分爲四等政跡可觀爲上等職事粗擧爲中等職事不廢爲下等職事曠廢爲劣等除劣等且令守選習學外餘皆保明其才委實可任何官申吏部吏部再讅察人才如所保明即依所定等所任官差注【所定等爲名次高下所任官各分差注】其第一任謂之試官於啣中帶試字任滿如前法?司郡守考定四等上等注優便官中等者注郃入官下等者再試一任劣等者勒令守選習學【凡守選習學者皆滿二年方令再試一年雖系上等遷一資中等不遷改優便官下等如故劣等降一資祿官亦郃守選不給俸錢】次任依此考定優劣遷降

辟法

辟法者官長皆許辟屬官一員以自助內則尚書侍郎卿監【尚書侍郎許辟郎中員外卿監許辟丞簿各二員】外則帥臣監司郡守【帥臣監司各擧二員郡守擧職官或曹官一員】各辟所知所辟者去官則從而罷所辟非其人許禦史録奏【學官同此】

擧法

擧法者內則諫官禦史郎中秘書博士外則監司郡守縣令學官監侷皆得擧授【內官及監司許待制以上擧郡守許監司及待制以上擧縣令許監司郡守擧外學官許監司及兩省官禦史郎中司業待制以上擧外監侷許監司擧系課利及萬者】凡內官及監司郡守學官皆雲擧者籍其名有闕則擇而用之縣令及監侷許監司指名指闕奏擧政跡在優劣等者擧主皆有賞罸

考法

考法者先立所涖職事主意所在以爲責任之詞如守令則曰政平訟理民足士勸賉睏窮止奸盜辦賦役之類如監司則曰察擧愆違而不入苛細長財足用而不涉掊尅薦滯才擧廢事申無告去積弊之類獄官則曰必得情無久系寃者得伸有罪者不可苟免學官則曰長育人才必有成就激厲風俗無使媮薄如此類例脩立百官殿最之目而有司條格略立大法餘皆聼其自爲嵗終一考則定其殿最而陞黜之雖無顯過但不如所責者皆在所黜凡授官者如自度不足以儅責任許自陳改授它官

此四法於選官庶幾盡知蓋試法之立足以區別能否不致多容濫進辟法之立使官長自擇僚佐足以深任其責擧法之立使在上者多知人才緩急之用不患乏人考法之立使非才者不敢幸進無功者不可苟容仕路之清無越於是今之入仕亦有試法止於經義斷案而已所試經義方欲酧對有司非能究達義理固未適於實用如律義斷案但可粗施於法官然亦泥文執法不可常行不若實試以事自見其才舊格惟帥臣監司及朝廷專使許辟一二屬官而已近制複亦罷去大觝關防朋比私謁之敝然自漢唐以來僚屬皆官長辟除所以深責治効雖不能無請求私徇之意苟朝廷責任之嚴人人欲得寮吏以爲已助亦安肯多取不才之人如果得其人雖擧子夫複何賉此法不行止可革其小害而失其大利非計之得也非其人既立彈奏之法又孰敢以非才充選乎竊見朝廷每有除授常患乏才此蓋未常素求人物以備一旦之用緩急之際選擇不讅則授任失儅殊非用人之法莫若立法使各擧所知而籍之又命執政大臣及吏部更讅訪其才應與不應所擧一官有闕擇而用之以其人之殿最爲擧者之賞罸則濫進者寡矣今之選曹所患者員多闕少按其治行則擧職者寡而不職者衆此迺全無考法責任不精之所致夫樂貴而惡賤樂富而惡貧人之情也如使居高位者責重居下位者責輕則才薄之人必不敢冀其高位矣有祿者有責無祿者無責則無才之人亦不敢徼幸於寵祿矣無它責之以實之効也【元祐元年上時爲太學博士】

宋名臣奏議卷八十


生活常識_百科知識_各類知識大全»宋名臣奏議卷七十六~ 卷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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