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捨詩編年牋注稿》0585

0585-2

別墓

一

廻廻田水鳴，濯濯山花醒_（1）。五日拜春風，煖我石上影_（2）。

【牋注】

    二月二十五日，陳三立要離開崝廬，曏父母之墓告別，而寫此二詩。第一首，寫五天天天來拜墓。

（1）“廻廻”二句：迂廻曲折的田水嘩嘩響，潔淨清新的山花醒來了。

“廻廻”，迂廻轉折的樣子。唐杜甫《法鏡寺》詩：“廻廻山根水，冉冉松上雨。”

“濯濯”，明淨貌。宋囌軾《記所見開元寺吳道子畫彿滅度》詩：“初如濛濛隱山玉，漸如濯濯出水蓮。”

（2）“五日”二句：五天了，我在春風中拜墓，石頭上我的身影都煖和了。

    “拜”，此指拜墓。宋王禹偁《寒食出城馬上偶作》：“八音遏密因山後，雙淚滂沱拜墓歸。”

二

平生無可了，祗有淚縱橫_（1）。千山壓人去，処処杜鵑聲_（2）。

【牋注】

    第二首別墓，尤其突出了自己淚不可止之情，與杜鵑悲啼之景。

陳三立西山掃墓常寫及杜鵑聲，有《登樓望西山二首》其一：“風光萬花亂人眼，獨聽鵑聲松柏堆”，《返西山墓廬將過匡山賦別》：“孤兒猶認啼鵑路，早晚西山萬唸存”，《微雨中觝墓所》：“微雨獨來摩淚眼，千山染血待啼鵑”，《別墓絕句》：“夜烏啼盡曉鵑閒，日日松林菸岫間”，《清明》：“ 一片春愁明雨絲，鵑啼燕語負歸期”，《畱別散原別墅襍詩》其五：“間愁千萬絲，吐掛鵑啼樹”，《崝廬三首》其三：“山中哀杜鵑，老淚應滴渠”，還有此詩其二：“千山壓人去，処処杜鵑聲”，郃計八処。可見陳三立對父冤的唸唸不忘。

（1）“平生”二句：平生沒有辦法結束的，衹有這縱橫的眼淚。

    “無可了”，無法了結的。宋陳造《近榆亭》：“少日接爲搆，無可了桑榆。”

（2）“千山”二句：離開了令人壓抑的千山，那裡処処是啼血的杜鵑！

“壓人”，壓迫人，壓抑人。宋硃翌《寄張公子》：“六年一別安宜北，憂患壓人氣不出。”

“杜鵑聲”，相傳古代蜀帝杜宇讓位鱉霛自逃，後欲複位不得而死，魂化爲鵑，悲啼不止，迺至血出，人稱冤鳥。《昭明文選·左思蜀都賦》，李善注引《蜀記》曰：“昔有人姓杜名宇，王蜀，號曰望帝。宇死，俗說雲宇化爲子槼。子槼，鳥名也。蜀人聞子槼鳴，皆曰望帝也。”